襯衫的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精瘦且分明的肌肉線條。
腦海裡浮現八個大字。
煙火尋常,歲月靜好。
我覺得我對萬惡的資本家有濾鏡了。
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15
“扣扣。”
可視門鈴上,閨蜜弟弟的身影顯得格外悽涼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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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拍了拍腦門,上回忘記拒絕他了。
弟弟眨巴眨巴他那無辜的大眼睛,茶裡茶氣道:“姐姐,你為什麼在這個叔叔家裡。”
“因為......”
鍾序打岔:“明姝,炸雞要涼了。”
天大地大,炸雞最大。
對著鍾序喂的炸雞就是嗷嗚一口,外皮酥脆、肉質鮮嫩,不瘦不柴、肥而不膩,我心滿意足地看向他。
嗯,越看這個準男朋友越順眼。
鍾序去廚房收拾殘局,弟弟趁機拉拉我的衣袖。
“姐姐,學校宿舍這個點已經關門了,我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嗎?”
“......我家前兩天漏水了,工人在重新鋪地板,我給你在酒店開間房吧。”
鍾序名下有家五星級酒店,用他的名字開房,能打八折,雖然我一直是白嫖。
“但是姐姐,你家門口幹幹淨淨的,根本沒有裝修的痕跡。”
“可能是工人比較小心翼翼。”
“姐姐,你不相信我嗎?”
弟弟一臉倦容,眼底閃過一抹濃重的悲傷。
“沒有,沒有。”
我連忙擺手,不得不隨他去樓上,開門給他看證據。
然而,地板還是原來的地板,壓根沒有漏水的痕跡。
“姐姐,騙人的男人不可信。騙了你一次,就會騙你第二次。”
弟弟振振有詞,瘋狂給我洗腦。
我沉默不語,盯著玄關鞋櫃上的相框發呆。
那是剛進公司的第一年,我在一場跨國會議上突發胃痙攣,盡管一直強撐著,還是被鍾序察覺出端倪。
他立即暫停會議,開車帶我去醫院,更是陪了我一天一夜。
“莊秘書,你到底有沒有在好好吃飯?”
鍾序看著我的診斷報告,嚴肅中帶著一絲怒意。
我委屈極了。
因為不熟悉秘書的工作,害怕隨時被他辭退,我不得不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加班加點在學習、努力提升自己,所以經常忘記吃飯,或者直接餓過頭。
加上我媽生了場大病,家裡的積蓄所剩無幾。
我省吃儉用,把攢下來的錢全給了我爸,讓她好好照顧我媽和自己。
我很害怕失去這份工作,後悔從小沒有認真讀書,八千塊的工資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根本不足以讓我堅持下去。
為了省錢,我住在離公司三十公裡之外的郊區,通勤時間長達四個小時。
每天吃的不是饅頭就是泡面,偶爾開開葷,吃根烤腸解解饞。
同事約我去樓下吃午餐,我說我在忙工作。
同事提議拼單點咖啡,我說我不愛喝。
同事湊錢給鍾序買生日禮物,我忍痛掏出二百塊。
唉,給男人花錢,倒霉一輩子。
16
我坐在病床上,眼眶泛紅:“鍾總,您能不能不要開除我?”
“我什麼時候說要開除你了?”
那他怎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鍾序打開保溫飯盒,難得溫柔道:“好好吃飯,就不開除你。”
“好的,好的。”
我如搗蒜般點頭,有種劫後餘生的不可置信。
那晚,可能是月色太朦朧,可能是太久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飯菜,也可能是鍾序太好說話,他問我什麼我就答什麼。
鍾序躺在病房的沙發上睡覺,我偷偷拍了一張照片,覺得在手機裡看著不過癮,特意打印出來藏在臥室。
好像就是從那之後,鍾序對我不一樣了。
他以方便隨時差遣我的名義讓我搬到他的樓上,以沒時間去公司食堂吃飯的名義讓我陪他一起吃米其林三星的便當,以需要女伴陪他出席各種活動的名義讓我隨便刷他的卡買衣服、首飾和包包,以經常壓榨我加班而自己良心不安的名義讓我漲工資、加班費和年終獎。
從前的我以為是理所應當,可如今想來,他是不是在可憐我?
“姝姝,你怎麼出來了?”
鍾序從廚房出來沒有看到我,眉宇間隱約藏著焦急。
我轉身撲進他的懷裡,小聲嗚咽。
“鍾序,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他摟著我,聲音沙啞:“我隻是想給你最好的,以前是我不夠關心你又太以為是,讓你受了許多委屈。我在改了,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嗚嗚嗚,這麼好的準男朋友,我才不舍得讓他離開我呢!
踮起腳尖仰頭吻住他的唇角,用力捧住他的臉,不由自主加深這個吻。
“姐姐......你們當我不存在唄?”
鍾序難得好脾氣著打發他:“我數到三,再不滾蛋,我就讓你媽給你安排相親,一天相一百個,直到讓你媽抱上孫子為止。”
“鍾序,無恥淫賊!”
“砰。”
回應他的是無情的關門聲。
鍾序將我抵在門上,十指相扣,兵臨城下。
我被親到缺氧,在徹底失去理智前,興師問罪道:“漏水的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他囂張地捏了把我的腰,語調輕浮三分。
“就是想被你吃幹抹淨的意思。”
“那這張照片怎麼被你翻出來的?”
明明我把它藏在衣櫃了。
鍾序的手指覆上那片柔軟,喉嚨間溢出一聲:“嗯?幫你拿這個的時候瞧見的。”
行行行,我的問題。
藏哪裡不好,偏偏藏在......
我推了推如狼似虎的他:“我家沒有那個。”
“我帶了。”
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個令人震驚的size。
!!!
這玩意他怎麼隨身攜帶的!
我結結巴巴著假裝虛弱:“咳咳,我覺得我有點低血糖了。”
鍾序緊張得湊上來,公主抱著我去床上。
“頭暈不暈?”
“有點......”
一杯溫水遞到面前,我摸摸圓鼓鼓的肚子,硬著頭皮喝完。
“我留下來陪你,要不然我不放心。”
鍾序怕我又低血糖暈倒,堅持在客廳的沙發住下。
我默默裹緊我的小被子:“行吧......”
希望他不會對我這個病人獸性大發。
17
半夜,我被憋醒了。
路過客廳,我忍不住看了鍾序一眼。
被子一半都掉在地上,他不知道撿起來的嗎?
寧願冷得蜷縮,也不願醒來。
給他蓋上被子,鍾序倏地拉住我。
“姝姝,別走。”
他的眉頭皺得很緊,似乎做了一場噩夢。
我就坐在地上陪他,不知不覺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人已經躺在床上,鍾序的臉像被放大十倍般近。
“你你,我,我怎麼回來的?”
“抱你回來的。”
鍾序替我掖了掖被子,往我的脖頸咬了一口,報復道:“你的身上寒氣重,居然坐在地上一宿。是忘記大姨媽來的時候,痛得S去活來了?”
“那不是你拉著我,S活不肯松手。跟我說說唄,你夢見了什麼。”
他的眼神透著三分羞恥、四分尷尬和三分不安。
“我夢見你是一隻王八,在我的腹肌上蹦迪。但我不知道那是你,就把你燉成湯喝了。”
......
老天爺,這叫什麼事!
“不管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你。最後在魚缸裡發現了你的口紅,我恍然大悟、痛不欲生,最後抱著魚缸孤獨終老。”
呵呵。
這個夢還給續上了。
我把之前做過的夢告訴了鍾序,他打趣著說:“別人是山楂樹之戀,我們是王八之戀?”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拳拳錘他胸口。
“難聽S了。”
“不過還是得感謝它,要不是你在我的身上畫王八,我可能邁不出這一步。”
鍾序抱緊了我,好像在抱緊很重要的珍寶。
“姝姝,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就嘴上謝謝?”
他不解地看著我,我一躍而起,坐在他的身上。
“男朋友,準備好履行你的義務了嗎?”
鍾序喉結微滾、眼神危險。
“嗯。”
他是準備好了,我似乎沒準備好。
腰酸背痛的我狠狠咬住他的手臂:“狗東西,哪裡學到旁門左道!”
“無師自通。”
他笑得心滿意足:“姝姝,你咬我的位置都跟夢裡一模一樣。”
!!!
我跟他拼了!
一個月後,鍾母的肚子瞞不住了。
她找我商量怎麼辦。
“我就怕阿序心裡會有疙瘩,畢竟我跟他爸感情挺好的。”
鍾序的父親在去給鍾序買生日禮物的路上出了車禍,臨終前SS護著胸口的刻字鋼筆。
這件事對鍾序的打擊很大,但對鍾母的打擊又怎麼會小。
她的世界裡除了自己的丈夫跟兒子,幾乎沒有別的。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喜歡的,總應該為自己活一次。
況且鍾序早就知道了,他背地裡調查過對方,知道人家對鍾母是真心的後,就沒再阻止過這段黃昏戀。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鼓勵她坦白。
鍾母跟鍾序攤牌後的當晚,鍾序委屈巴巴地纏著我。
“姝姝,我很快就有一個弟弟了。”
“說不定是個妹妹。”
“那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兒子吧。”
“你重男輕女!”
“不是......”
這不是打算先生個哥哥,再生個妹妹,以後哥哥照顧妹妹,我比較省事麼。
鍾序的手又開始不安分。
“哦?原來姝姝想跟我生兩個呢。”
“沒有,你就當我在說夢話吧。”
可惜,來不及了。
天方破曉,鍾序在我的額頭落上一吻。
“姝姝,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
人間煙火,山河遠闊,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