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三日起，他們都覺得我被永樂侯忘記了，失了寵愛。

西嵐苑裡的供應急轉直下，連膳食都變成了帶有餿味的。

 

晌午時，謝明月讓人來傳話，說她頭風發作，讓我去侍疾。

 

我知曉她肯定是要折磨我，但我沒有拒絕。

 

這是個機會。

 

我到正院時，謝明月懶懶地靠在羅漢床上。

 

見我來，他隻瞥了我一眼。

 

倒是旁邊的丫鬟開口：“玉姨娘，前些日子夫人去上香，廟裡的和尚說夫人身子弱，需要有個誠心幫她祈福的人。

 

“玉姨娘這兩日得空，不如就幫夫人抄寫佛經，想必玉姨娘也願意為夫人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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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我面上恭敬，表示願意。

 

誰知，謝明月竟要我跪在石子上抄寫。

 

她說：“心誠則靈，輕而易舉得到的有什麼意思。

 

“多吃些苦，佛祖才看得到你的誠意。”

 

我沒有任何怨言，乖乖跪下，一字一句抄寫著。

 

很快，膝蓋處便生疼起來。

 

謝明月看我的眼神帶著嫉妒和嘲諷，眼裡還有一閃而過的狠毒。

 

但這些疼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相反，正好能為我所用。

 

眼看時機差不多，我發動高階好孕秘術，身上散發出隻有永樂才能聞得到的香味。

 

果然不出一刻鍾，永樂侯便趕來了正院。

 

謝明月嚇了一跳，臉上閃過慌亂，趕忙跪下行禮。

 

永樂侯微微皺著眉，目光在我和謝明月之間來回掃視。

 

最終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抬頭怯怯地望了他一眼，慢慢紅了眼眶。

 

咬著嘴唇諾諾出聲：“侯爺……”

 

一副擺明了向他示弱，尋求他幫助的模樣。

 

他臉上閃過一抹出乎意料，眼裡有著動容，又別過臉不去看我。

 

反而對謝明月說：“你這是做什麼？”

 

語氣中還帶著一些不可察覺的質問。

 

謝明月額頭冒出了一些冷汗，說是我主動要幫她祈福，為她抄寫佛經。

 

永樂侯盯著謝明月，沉默良久，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辭。

 

但最終還是輕輕放下，暗中敲打：“你向來賢惠大度，待下寬和，玉姨娘要幫你祈福，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要有個度，以免傷了身子。”

 

謝明月臉上帶著些委屈，點頭稱是。

 

永樂侯並未看她，轉頭將我扶起。

 

“幾日不見，今日正好去你那瞧瞧。”

 

我眼裡充滿著感激和崇拜，對著永樂侯盈盈一拜。

 

餘光裡，謝明月臉色煞白，幾乎要站不穩。

 

眼裡是藏不住的痛苦。

 

我向她行禮告退，轉身間我微微勾起嘴角。

 

謝明月再一次看著他深愛的夫君偏向別的女子。

 

這種感覺應該很心痛吧？

 

我跟在永樂侯身後，滿心冰冷。

 

謝明月欠我的，欠姐姐的，我全都要她還回來。

 

包括那條命。

 

5

 

永樂侯這幾日一直宿在我院中。

 

他迷戀我的身體，貪戀我的味道。

 

謝明月想了無數的辦法，都沒能把他從我這兒請走。

 

這兩日，謝明月痛苦不堪，幾乎以淚洗面。

 

正院內能砸的擺件都砸了。

 

永樂侯得知後，皺著眉頭，隻說或許是謝明月上了年紀，不再像從前那樣知書達理。

 

現在愈發小氣起來。

 

又像是哄我一般，說還是我溫柔可人。

 

我心裡甚是諷刺。

 

謝明月那樣看重和永樂侯之間的情誼。

 

到頭來七年比不過我一個月。

 

但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就越把永樂侯推得越遠。

 

沒有哪個男子喜歡歇斯底裡、狀若瘋癲的女子。

 

我對永樂侯沒有感情，隻是將他當作一個復仇的工具。

 

不愛他，利用起來就更加得心應手。

 

這天，永樂侯下朝後並未按時回來。

 

我託人去打聽，才知曉前院出了事。

 

永樂侯是家中嫡長子，理所應當承襲爵位。

 

但二房三房的人，見他久沒有孩子，便生了心思，虎視眈眈地盯著侯爵之位。

 

這也是謝明月焦頭爛額的原因。

 

打聽到這件事，我微微勾起唇角。

 

他們的眼睛越是盯著侯府，逼得急，鬧得兇，對我來說越有利。

 

屆時，我肚子裡的孩子，價值會更大。

 

不多時，永樂侯回來，他皺著眉頭，一副疲憊的模樣。

 

我讓人端上早早備好的糕點和茶水，並未問太多，隻是默默幫他按著太陽穴。

 

永樂侯慢慢閉目養神，很是受用。

 

我催動秘術，持續散發香味。

 

永樂後站起身來，將我擁入懷裡，他的下巴抵在我柔軟的發絲上，聲音帶著疲憊。

 

“錦玉，你說真的是我的錯嗎？上天為何要如此懲罰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

 

這些年，後院的姬妾看了無數大夫，想了無數辦法，肚子都沒動靜。

 

總不能是所有人都不能生。

 

時間久了，永樂侯也察覺到了不對。

 

但作為男人，他的尊嚴容不得挑戰。

 

自尊心驅使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些話。

 

也是我利用秘術，才讓他對我敞開一絲心扉。

 

方才在前院，二房三房的人，明裡暗裡地諷刺永樂侯無後。

 

沒有孩子，徹底成了他的痛。

 

我緩緩環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懷裡，聲音溫柔恭順：“侯爺，您福澤深厚，為國建功立業，上天保佑您都來不及，又怎會懲罰您呢？”

 

說完，我踮起腳尖，雙手鉤住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的眸子撒嬌賣乖。

 

“說不定，妾現在肚子裡就懷了您的孩子呢。”

 

永樂侯很是受用，輕笑一聲，刮了一下我的鼻，語氣寵溺。

 

“也就你，能哄得我歡心。”

 

永樂侯被言語安慰，面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待他走後，我特意暗中向謝明月放出風聲，說永樂侯想尋一位大夫，暗中診治一番。

 

若是從前，謝明月或許還會思考行事。

 

但現在她已經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頭腦。

 

且這麼多年，她也想讓永樂侯看看。

 

畢竟生不出孩子，被詬病更多的是他。

 

謝明月暗中張羅，我聽聞後心裡發笑。

 

在西嵐苑靜靜等著，看這場好戲。

 

6

 

果不其然，三日後晚上，永樂侯在正院跟謝明月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謝明月帶著哭腔的質問聲，西嵐苑都能聽到。

 

她道：“二房、三房虎視眈眈，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侯府著想。

 

“侯爺您從未對我這樣疾言厲色過，這兩日侯爺的心都被玉姨娘勾了去，心裡哪還有我這個妻子？”

 

永樂侯被徹底激怒，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謝明月臉上。

 

“妒婦！謝明月，你何時變成這樣了？實在叫本侯失望。”

 

說完，永樂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臨走前，還將謝明月禁足，關在正院不準出來。

 

謝明月又把正院的東西砸了一地。

 

我有高階好孕秘術加持，永樂侯也不過是主動跟我提了兩句。

 

謝明月這兩日，本就被永樂侯不喜。

 

他找來大夫為永樂侯診治，明擺著就是將他男人的尊嚴放在地上摩擦。

 

論哪個男人都受不了。

 

但我卻不同，隨著永樂侯的寵愛，我在府裡的地位水漲船高。

 

或許是禁足沒事幹，謝明月緩過了神，她意識到可能中了圈套。

 

她讓人請我去正院，我並未同意。

 

永樂侯禁足她，除了不讓她出來，其他人也是不能去探望的。

 

我要是去了，豈不是被人拿捏住把柄？

 

不過，我不會錯過欣賞她吃癟的機會。

 

月黑風高，我裹上鬥篷，悄悄去了正院。

 

謝明月不像我初次見到她時那樣容光煥發。

 

她呆坐在羅漢榻上，雙目空洞無神，臉色憔悴，眼下滿是烏青。

 

鬢邊竟然生了些許白發，平日裡端的筆直的背如今也塌了。

 

她右側臉頰還紅腫著，上面有個明顯的巴掌印。

 

永樂侯那巴掌，約莫用了十成的力。

 

我向謝明月行禮，眼睛卻直直盯著她，眼裡滿是挑釁。

 

謝明月緩緩動了動眼珠子，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變得怨毒可怖。

 

她聲音還帶著點沙啞：“賤人，你以為這樣，就能搶走侯爺嗎？

 

“我父官居二品，我出身大家，無論如何，侯府主母這個位置，隻能是我的。

 

“像你這樣卑賤的出身，費再大的力，都是徒勞。”

 

我斂下眸子，心裡發笑。

 

謝明月還真是天真，我的本意，從來都不是覬覦她侯夫人的位置，而是要她痛苦，取她性命，為我慘S的姐姐報仇。

 

我心裡恨極了她，面上卻不顯，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惶恐道：

 

“夫人，妾冤枉。

 

“妾從來都沒生過一絲和您爭搶的念頭，妾不過是三生有幸，稍稍得侯爺憐愛罷了，妾隻願能這樣安靜陪著侯爺，平淡到老足矣，怎會像夫人說得那樣狼子野心呢？還望您明察。”

 

謝明月攥緊了小幾一角，眼尾發紅。

 

這樣的情話，從前隻有她能跟永樂侯說，現在另一個女人在她面前，明晃晃說愛她的丈夫，還要跟她丈夫白頭偕老。

 

她心裡的嫉恨，應該到了巔峰。

 

謝明月起身，狠狠一巴掌就要向我扇來。

 

我身子傾斜躲過，她卻因為慣性，跌坐在地上。

 

永樂侯下令不準有多餘的丫鬟婆子伺候謝明月，現在正院內隻有零星幾個小丫鬟。

 

我並不害怕被發現。

 

等欣賞差不多她的慘狀後，我才心情舒暢了不少，緩緩離開。

 

身後傳來謝明月憤恨的聲音：“錦玉，你給我等著。”

 

聽著她氣急敗壞的聲音，我嘴角的笑更壓抑不住。

 

謝明月，遲早要為她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7

 

多虧謝明月這麼多年來的經營，侯府後院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她裝作大度給永樂侯納的通房姨娘，或多或少都有永樂侯不喜歡的地方。

 

謝明月被禁足後，永樂侯每天都隻能來我這兒。

 

我的寵愛愈盛，還變著法兒地給永樂侯做湯羹喝。

 

幾日後，我已經能隨意進出永樂侯的書房。

 

畢竟在他看來，我出身微賤，並不識字。

 

就算處理公務的時候將我帶在身邊，也對他沒有絲毫威脅。

 

沒兩日，皇帝命永樂侯前去江南巡視。

 

永樂侯臨走前，我張口向他要了一支鳳釵。

 

那鳳釵是謝明月的陪嫁。

 

他隻稍稍思索了片刻，便答應了，叫人取來鳳釵後，又親手為我簪上。

 

我攬著永樂侯的脖子撒嬌：“侯爺，待您回來，妾身給您個驚喜。”

 

如今我腹中的孩子已有月餘，對於天生好孕體質的錦鯉一族來說，胎像已十分穩固。

 

接下來，除了我服下特制的墮胎藥，不然這個孩子必定會平安出生。

 

我要選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更要利用好這個孩子，給謝明月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