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起我的袖子,見我的手臂上滿是爪痕,衣服上沾滿黑色的貓毛,便胸有成竹地笑了:
「證據確鑿,這隻大貓正是宮女琳琅馴養的,至於背後究竟是誰意圖謀害皇嗣,哀家必定徹查清楚!」
不顧淑妃的苦苦哀求,太後頭也不回地把我帶走了。
16
為了安全起見,太後將我關進了慎刑司。
我沒有受到任何刑罰,精奇嬤嬤讓我坐在椅子上,還給我端茶倒水,送點心吃。
「琳琅姑娘是太後的心頭肉,太後交代過,隻需按照之前商量的來便好。」
我盯著面前一盆燒得正旺盛的火焰,唇角徐徐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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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客氣了,隻是沒有經過嚴刑拷打,這說出來的證詞究竟有幾分可信度呢?」
「就算是太後相信奴婢,皇帝也不見得會忍心苛責淑妃,所以這戲到底是要做足的。」
我張開十指,猛地摁進了燃燒的炭火盆裡。
劈啪作響,火花四濺。
我的眸底倒映著火光,面上生出近乎猙獰的笑容。
饒是見多識廣的嬤嬤也不由捂住了嘴巴。
「琳琅姑娘又是何必呢,滿宮的人都知道你這雙手有多麼珍貴,要是落下了傷可如何是好?」
我含淚搖搖頭。
這雙手縱然有再多的才華,留在宮裡,也不過是為奴為婢的命。
倒不如毀掉它,給我的阿娘討回一個公道!
我的手被燒得焦黑發膿,幾乎脫皮,露出鮮紅的血肉,觸目驚心。
嬤嬤們眼睛都看直了。
隨後,我清了清嗓子,使出吃奶的勁,大聲嚎哭道:
「陛下饒命!奴婢再也受不了這刑罰了,奴婢什麼都招!
「除了陷害徐婕妤私通,謀害徐婕妤腹中龍胎,毒S蘭貴人之外,奴婢還有其他的事要稟告!
「奴婢的阿娘曾是遠近聞名的妙手,她有一門絕活……」
17
我滿手是血地被抬到宮裡。
皇帝掃了一眼我潰爛得不成樣子的雙手,有些嫌棄地轉過頭。
太後眉心緊鎖:
「這丫頭先前的確同哀家說過,她的阿娘有一手絕活,能夠將破了身的女子恢復得完璧如初。」
淑妃瞬間緊張起來,護甲緊緊掐住了手心。
皇帝卻不以為然:
「朕已經派侍衛去青樓查過,問清了那些J女就是買了鴿子血裝處子罷了,什麼有絕活的女子純屬子虛烏有,莫非太後久居深宮,還見識過這等絕活?」
皇帝察覺到太後與淑妃不對付,本想嗆她一句,卻發覺太後的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
「咳咳咳……哀家親眼見識過,這丫頭確實有這絕活,還挺厲害的。」
皇帝猛地瞪圓了雙眸。
我癱軟在地上,忍住手上的劇痛,將往事緩緩道來。
「她怕阿娘泄露她的秘密,便砍斷我阿娘的雙手,割掉她的舌頭,害她慘S。
「直到我進宮了才發現,S母仇人就在身邊,而她恢復成處子的目的,竟然是欺瞞陛下!」
淑妃的臉頰一寸寸褪去血色。
她終於發現,我的真實身份,居然是田娘子的女兒。
我真的來了……來找她報仇雪恨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本宮一身清白,絕對不會找你阿娘幹出這種勾當。」
太後冷哼一聲:
「清白二字,哀家從你嘴裡都聽倦了!」
她下令傳召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進宮。
這些官員作證,在我家後院挖出兩具屍體,一具年輕的投缳而S,一具年老的是被砍斷雙手,活活痛S的。
淑妃硬著頭皮,還在狡辯:
「陛下,田娘子做出此等勾當,被騙的男人找她復仇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太後打定主意要一口氣扳倒淑妃,早已做好完全準備。
「你的心腹琳琅已經招認,由她阿娘經手的女子,付出的代價,是再也不能生育。」
「淑妃,你說你是清白的,那你受寵多年,為何從未有過身孕?」
「你一個寵妃沒有子嗣傍身,卻絲毫不著急。」
「哀家也未曾見你找過太醫,或是服用有助懷孕的藥物。」
皇帝狠狠一怔,臉色劇變。
太後一字一句直往淑妃的傷疤上戳。
「難道你一早便知自己不能生育嗎?豈非有意蒙騙陛下!」
「不如哀家請位婦科聖手過來,檢查一下你的身子為何多年不能生育吧。」
皇帝的雙唇顫抖著,險些摔倒在龍椅上。
他明顯動搖了。
太後立即乘勝追擊:
「皇帝請仔細想想,淑妃在床上的種種姿態,怎麼會有女子純潔無瑕,同時又身經百戰?你被騙了啊皇帝!」
對啊,隻有經驗豐富的女子,才能在床上叫他這個皇帝欲仙欲S。
處子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如何抓得住男人的下半身。
淑妃注意著皇帝的臉色,緊緊咬出下唇,想來再也瞞不下去了。
她打算如法炮制,拿出對付阿娘的那套說辭,企圖喚醒陛下的憐憫之心。
「陛下,臣妾有段不堪啟齒的經歷,臣妾在十五歲時曾經上山拜佛……」
隻是下一個人的出現,徹底擊碎了她逃脫的美夢。
徐婕妤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進來,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淑妃:
「陛下,臣妾突然想起,當年在郡王府的時候,臣妾似乎見過淑妃姐姐。」
「她好像是郡王妃的堂妹。」
18
皇帝沉默地聽完了徐婕妤的講述,眼底暗沉沉的,醞釀著滔天怒意。
什麼被劫匪擄走,什麼被折磨了一夜。
全部都是假的。
淑妃之所以失身,是因為她曾傾心於自己的堂姐夫,汝南郡王。
她想取代堂姐的郡王妃之位,便勾著汝南郡王上了床。
可惜郡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她不過玩弄而已。
她心灰意冷,又接到了選秀的聖旨,才不得已找到了阿娘。
真相水落石出,淑妃根本無可辯駁。
眼見太後就要叫來太醫一探虛實,她雙膝重重地落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陛下……徐婕妤她也曾伺候過汝南郡王,你為何不懷疑她的清白?」
太後白了她一眼,淡淡道:
「你沒看見徐婕妤的肚子嗎,若她也學了你這招,還怎麼懷上身孕。」
皇帝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仿佛被抽去靈魂的木偶。
身為九五至尊,一生都在追求純潔無瑕的女子,卻未曾想被寵愛多年的枕邊人算計了。
淑妃早就失去了清白。
他居然沾染過如此骯髒的女人,還是他的手下敗將玩剩下的女人,簡直成了天大的笑話。
「淑妃,打入冷宮,朕與她S生不復相見。」
淑妃兩眼一黑,心底傳來陣陣鈍痛,昏厥過去。
皇帝擺了擺手,讓侍衛把快斷氣的淑妃拉走。
他聲音透出一股悲涼的味道。
「朕問你,若是要懲治這種欺騙聖恩的淫婦,用什麼刑罰最好呢?」
我啞著嗓子回答:
「陛下,你可曾聽說過一種刑罰,名為貓刑?」
19
淑妃用一塊塊帶血的生肉喂出的大貓,正舔著鋒利的爪子,要去找她了。
皇帝命人剝去淑妃的宮服,將她的下身套入麻袋,再把大貓放進去, 用麻繩扎緊。
大貓忽然進入了一個狹窄的空間, 受了驚四處亂竄。
淑妃起先還痛哭著哀求皇帝念在多年的情分, 放她一條生路。
再咒罵我和阿娘一般下賤, 早知如此應該一並送我去S。
最後淑妃什麼都罵不出了。
宮人們開始用木棍抽打麻袋, 大貓嚇得瘋狂地撕咬她的下半身。
她悽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冷宮,那聲音仿佛是從修羅地獄傳來的, 聽得人毛骨悚然。
等到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聽得兩聲刺耳的貓叫時。
宮人解開麻袋,大貓血淋淋地掉出來, 沒了動靜。
淑妃裸露的下半身到處都是刺目的鮮血,猙獰的抓痕, 皮肉一層層翻開, 恐怖至極。
天空烏雲密布, 傾盆大雨突然而至, 洗刷著滿地的血跡。
「十年前先皇駕崩, 也是這麼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
「我看見一身素服的母後,坐在安丞相的懷裡,親著他的額頭。」
「我和父皇都是天子啊, 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怎麼敢背叛我們。」
我微微一怔。
皇帝的手悄無聲息地搭在我的脖頸上。
「我們這些男人最是天真無邪, 終生所求的不過一位純潔無瑕的女子。」
「你和你的阿娘使用妖術, 幫助失去清白的淫婦, 欺騙我們這些男人的感情, 罪無可赦。」
「朕S了你,也算是為天下男子出一口惡氣。」
我乖巧道:
「(我」也罷,S了我吧。
反正淑妃S了,阿娘的血仇已報。
就讓我帶著這手絕活進棺材吧。
不過皇帝並沒有S了我,他松開手,把我摔到了地上。
他望著大口喘氣的我,眼神波瀾不驚。
他說, 我還有用。
他要我成為殿試中為秀女驗身的女官。
他還說,後宮絕對不能再出現第二位膽敢偽裝處子的妃嫔。
20
真是太可笑了。
我這般在皇帝眼裡惡貫滿盈的罪人,居然還能留在宮裡繼續效力。
再加上太後有意庇護, 我非但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還提拔為一品女官。
後來徐婕妤的龍胎落了地,是位皇子。
皇帝總算從淑妃的背叛中緩過勁來,欣喜萬分,冊封徐婕妤為惠嫔。
我給小皇子做了件衣裳, 摸著他粉嫩的皮膚,含笑道:
「汝南郡王年輕時想必是個美男, 怪不得你們都對他念念不忘。」
惠嫔的眸子微微瞪大, 默了半晌之後,與我會心一笑。
日子這麼不鹹不淡地過去。
我時而伺候太後,幫她和安丞相打掩護。
時而幫惠嫔養孩子。
時而聽從皇帝命令, 調弄秀女。
偶爾我會想起阿娘和阿姐。
若是她們還在的話,我們母女三人或許會開一間小食鋪,開一座繡坊,依靠我們的手藝, 把生活過得蒸蒸日上。
奈何那些美好的幻想終究猶如夢露泡影,終究會被戳破的。
我想,我這一生便要在這勾心鬥角的後宮裡度過了。
(全文完)
備案號:YXXBZzaD26b2Qatmm42o5ip8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