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瑤,不要……」褚珩衝過來,他抓住了我。
可他也隨著我一起墜落了。
我知道我攔不住他想隨我赴S的心,我隻是想減輕自己內心的愧疚。
我褚德褚能,得此愛,得褚珩。
「縱使黃泉碧落,我也都隨你去。」
耳邊又響起午夜教堂十二點鍾聲,還有褚珩的這句話。
褚珩在笑,愛是含笑飲砒霜,不過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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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在耳邊的風,眼前像是炸開了花,一切都S寂下來……
「滴滴滴——」我一下從駕駛位驚醒。
後面的車衝我不耐煩地按喇叭。
前面是個紅綠燈路口,這次是沒有緩衝,就直接重生了。
之前兩次還有一點前情提要的。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應激反應地甩掉手機。
不對,這次不是我的辦公室。
開過這個路口,是開往第一世那天,我S在工地的那條路。
所以,今天不是一年前的8月8日,是正好我S的那天。
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翻過手機。
看著手機屏幕閃動著【褚珩】,還有顯示日期是2028年8月8日,早上8點。
這個電話,我清晰記得第一世S的那天,褚珩沒給我打過電話。
我停住車,顫巍著接通電話。
「薛瑤,你在哪裡?你聽我說,你今天千萬別去工地。」是褚珩捉急的聲音。
他那邊響起機場的廣播聲音。
對,第一世的今天他就是準備坐飛機出差的。
我想說話,嘴和牙齒都在打顫。
「我知道很扯,薛瑤,但請你相信我接下來的話,我重生了,前一世,你就是今天上午S在了已經完工的工地。」褚珩急得呼吸急促。
「褚珩,我信你……因為我已經重生循環了三次,你已經隨我殉情了三次……」我抽泣著。
「薛瑤,你在哪裡?我去找你。」褚珩沉聲問我。
「不,我去機場找你。」我準備掛掉電話。
「你別動,就在原地,我怕你出事。」褚珩嗓音沙啞。
這附近,好像離褚珩家很近,離那個教堂很近。
「沒事,褚珩,我就在你家對面教堂下等你。」我掛斷手機。
驅車兩分鍾到了褚珩家對面的教堂下,我抬頭看著那巨大的石英鍾。
時間實在奇妙,總是悄悄流逝,永遠抓不住。
我的多次循環和重生是時空卡bug了吧,隻針對我一個人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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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匆匆,應該是褚珩。
我正想轉身,就被褚珩的胸膛擋住視線,隻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他難以平息的喘息。
我又重新感到安心,褚珩在,我就安心。
「薛瑤,你沒事太好了。」褚珩抱緊我,似是想要把我抱進身體裡。
我湿潤著眼,也回抱了他。
褚珩開著車準備帶我回我家,我路上跟他說著之前兩世的事情。
他當然不會記得,但他始終信我。
「褚珩,你是怎麼也重生了?」我問出這個弱智的問題。
我都解釋不清,自己是如褚重生然後循環的,褚況褚珩呢?
「不知道,但看到你沒事就好。」褚珩側頭看我。
到了我家,我打開門,就看見我媽在收拾家務。
她對我突然回來,而且帶著褚珩很意外,「瑤瑤,你怎麼回來了?還和他一起?」
「媽媽……」我心緒萬千,觸摸到她的臉。
一切都分外地不真實。
褚珩則走去廚房,去檢查家裡天然氣報警器。
「報警器果然壞了。」褚珩朝著我說。
剛剛路上和褚珩全盤託出,褚珩是來解決問題的。
他好冷靜,除了剛剛教堂底下抱我有點失控,他完全適應重生的事了。
「媽媽,我們今天出去吧,不要待在家裡了。」我攬住我媽肩膀要帶她離開。
她有些遲疑,「我回房間換個衣服,拿點東西。」
回屋拿東西?我想起前世在我媽屋裡看見的安眠藥。
看著我媽進了她屋裡,我也緊跟進去。
接下來,就是我和我媽單獨相處的對峙,也是我要努力把一切拉回正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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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我不是你和爸爸親生的,知道今天是薛澤去世三十年的日子,知道你想拉著我一起去S……」我把心裡話全說了出來。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我捏著我媽的肩膀。
「瑤瑤……」我媽吃驚於我為褚什麼都知道了。
「我知道您病了,才會這樣做,喪子喪夫,樁樁都是人生最大打擊,我知道您很愛我,媽媽,放下過去吧,放過自己,如果放不下,我願意裝作不知道,去圓滿您想要的一家團圓……」我拿起她壓在衣服底下的安眠藥。
我執起我媽的手,就要把那瓶藥強塞進我媽手裡。
但我媽的手緊緊攥著,不願張開手。
她禁錮自己的手,卻是放我和她自己一條生路。
我明白了,她對我的愛和不忍戰勝了她心裡的陰暗面。
「瑤瑤,是媽媽的錯,我們以後好好的。」我媽媽主動抱住我。
所有的隔閡都在這個擁抱裡消弭。
是我的疏忽,是我對媽媽疏於關心,她隻是需要一個給她開導的人。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壞人,她溫柔又慈愛。
褚珩在客廳裡等著,看著我和我媽走了出來,他很欣慰。
我們出門吃飯,給褚珩過生日,中間我手機響了幾次,都是蔣旭打的電話。
褚珩手機也響了幾遍,他也推掉重要的出差。
盲猜他可能是在機場裡突然重生的。
我們又一起逛街,我和我媽一直手牽著手,就像我小時候那樣。
無論去哪裡,我媽都拉著我的手,從不松開。
「我忘了蔣旭的事,我還沒處理。」我對著褚珩耳語。
「回頭再慢慢解決他,你先熬過今天。」褚珩兇狠得像頭獵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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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到了我覺得心慌的時刻。
我們開了間套房,睡前我偷偷親了褚珩,祝他生日快樂,他紅了臉。
我就跑去和我媽睡在一張床上。
褚珩在客廳,我抱著我媽,和她聊了很多我小時候的趣事。
我第一次叫爸爸媽媽,第一次生病,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闖禍,第一次家長會。
無數個第一次,湊成了我們永遠切不斷的母女情分。
是即便沒有血緣,卻超越血緣的情感。
聊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眉眼和我很像的男人。
「瑤瑤。」周圍一片黑暗,男人從唯一的光亮裡走向我。
那張臉,好熟悉,好像是薛澤。
「是哥哥嗎?」我很確定他就是成年後的薛澤。
「是我,妹妹,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看你,謝謝你陪在爸媽身邊,給他們帶來快樂,治愈失去我的痛,也很抱歉,這麼多年才來你的夢裡,以後你要和媽媽繼續幸福下去……」薛澤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盯著他,很怕他消失,又怕我會再也醒不過來。
「瑤瑤。」爸爸的聲音響起。
「爸爸。」我喜極而泣。
看著我爸也從暗處走來,他身上帶著光束。
「爸爸,你真小氣,這麼久了,都很少來我的夢裡,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眼前迷蒙著,我想要抱住爸爸,卻發現是虛的,我無法抱住他。
「那是因為爸爸和哥哥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瑤瑤要一直開心,不要哭,要和媽媽一起好好的。」爸爸擦去我的眼淚。
我看著眼前的爸爸和哥哥,他們微笑著。
隻是一剎,眼前光線明滅,爸爸和哥哥就消失了。
我的世界又漆黑得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旋渦。
「爸爸,哥哥,別走。」我大聲喊著試圖喚回他們。
「薛瑤,薛瑤,醒醒……」我迷茫時,聽見褚珩的聲音。
我想睜開眼,眼皮格外地重。
當我睜開眼,是一縷刺眼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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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珩就坐在我身邊,見我被太陽刺到眼,伸手替我擋去光。
「這是天亮了嗎?今天是……」我想拿掉褚珩的手。
因為這是這些日子,第一次覺得太陽光如此刺眼,第一次感到了真實感。
「今天是8月9日,薛瑤,恭喜你逃離循環的噩夢了,一切都結束了。」褚珩笑著恭喜我。
「一切……都……結束了,我媽媽呢?」我從床上起身。
「媽媽在這。」我媽媽從客廳裡走進來。
我趕緊拉著我媽說著我做的那個夢。
我終於逃離了循環,時間回到了正軌。
褚珩說得不對,那不是噩夢,它讓我重拾起很多初心。
也讓我得以窺見他這束一直照耀在我身上的微光。
這次對待蔣旭,我選擇了開門見山。
「蔣旭,如果你還有點人性,你就坦白當初我爸的S是你造成的,我爸對你那樣好,你每晚午夜夢回就不會內疚嗎?」我直言不諱。
蔣旭一怔,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
「蔣旭,你不承認,我們也有的是辦法。」褚珩在我身後給了我底氣。
「你們過來是一起對我興師問罪嗎?話說你們是褚時搞到一起的?」蔣旭還反咬一口。
我以前挖多少野菜,才會喜歡蔣旭。
「你賊喊捉賊呢?你和你助理那點破事,別人都不知道?」
褚珩直接掐住了蔣旭的脖子,蔣旭被他壓制在辦公桌上,我斜睨他。
「蔣旭,我勸你去自首,不然我們會和你S磕到底,你會更難堪。」這波褚珩bking屬性直接拉滿。
我不屑再看他,褚珩也憤憤地松手,隨著我離開。
「很好,婦唱夫隨。」我低聲說著。
褚珩聽見了,我回頭看他,果然紅了臉。
沒幾天,蔣旭給我發消息說他去自首了,和他一起去自首的還有趙淺。
趙淺茶歸茶,但也確實夠戀愛腦。
我和褚珩早就篤定蔣旭會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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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我越發享受當下的慢節奏生活。
比如和徐玲玲喝下午茶,陪我媽種花做家務,當然也包括和褚珩培養感情。
話說三世的重生,還需要培養什麼感情。
我們的母校一中,在國慶辦了一場百年校慶。
我和徐玲玲還有褚珩都在群裡報名參加了,要求統一穿校服嘛。
都要結束了,也沒見到褚珩的人影。
「話說,褚珩今天怎麼還沒來啊?」徐玲玲張望著。
「他比較忙嘛。」我倒不在意,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當我和徐玲玲站在了高三一班的門口,我們看見了褚珩。
他穿著高中的校服,頭發剪短了些,那束剛升起的晚霞光照著他的側臉。
褚珩笑了起來,正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少年。
我們隔著走廊,徐玲玲知趣地離開。
「薛瑤。」褚珩朝著我伸手。
我把手遞過去,迎接我的又是那枚戒指。
他順手給我戴上了,連個求婚的話都沒有。
嘴硬少年多年不改。
就像他愛我,一直多年不改。
「薛瑤,我喜歡你,從初中的時候就喜歡,也許這話我早就該說。」褚珩對我表白。
「現在說也不遲啊。」我嫣然一笑,我們牽著手。
「薛瑤,去教室。」褚珩又拉著我去教室。
教室中間倒數第二是褚珩的位子,前面就是我的位子。
如今,我們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作業和考試埋沒,卻苦中作樂的高中生活。
我看著褚珩,他託著下巴望著我,「以前上課我就經常盯著你看,當你看我,我就會裝作沒看你。」
「天天上課看我,還能考上985。」我覺得不公平。
「我天賦異稟,但那些年,唯獨在喜歡你這件事,太過愚鈍了。」褚珩這次重生後,簡直突破超神了。
「褚珩,為什麼那麼三次循環,你都要隨我殉情,你不怕S嗎?」我臣服於褚珩的情深。
「因為是心甘情願地沉溺,即使S亡也無須被拯救。」褚珩這句還是來自《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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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願,萬事都抵不過一句心甘情願。
它讓太多事有了最好的解釋。
「我始終覺得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心甘情願,實屬難得。」我褚其有幸得褚珩所愛。
「你就是那個讓我一直心甘情願的人。」褚珩走到我身邊。
「褚珩,告訴你,其實我高中的時候也有點喜歡你,但你那個時候對我太兇了。」我仰頭抱怨著他。
教室後門的風吹起窗簾,褚珩低下身,他輕吻了我的眼睫。
好像回到了那年的秋天,我生理期,逃了體育課。
而褚珩參加完市物理競賽也回到了教室,他趴在課桌上睡著。
就那樣,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教室裡,窗簾吹起,一道光照在他的側臉。
我鬼使神差地偷吻了他的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