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聽，很認真地點點頭。

我思緒飄飛，編織我的悲哀往事：「我，有性癮。」

 

趙斯辰沒有聲息的震驚，半舉著香煙隨它獨自燃盡。

 

「我討厭所有男人，卻需要他們。我覺得自己很惡心。有時候，也想要做個了斷，但是我怕疼，不敢S。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恨透了這個自己，沒有人比我更厭惡這樣的自己！可是它發作的時候，我生不如S……所有人都喜歡這副花容月貌，但是每一個男人都想要摧毀它，將鮮花折入爛泥是你們最喜歡做的事了！」

 

「不是的！」趙斯辰握住我的手，想撫平我的崩潰與顫抖。

 

我入戲太深，故事講得癲狂：「我第一次，是表哥的。當時我還不懂，他引誘我很久。後來被發現了，那個人卻沒有拯救我……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N待男人嗎？我喜歡看你們爭風吃醋、愛而不得、被我鞭笞撕咬……我想報復，哪怕還有最後一個男人心甘情願跪地匍匐，我都會不厭其煩地重復這些折磨！」

 

「阿妍！」

 

「你放心！我有的是男人！」我著魔似的「安慰」他，不在乎他是否收到驚嚇。

 

「你有沒有去看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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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著大把的藥，」我隨手捻起一根日常脫落的頭發，「你看，吃一次，掉一把！」

 

趙斯辰接住我的發絲，凝神出神。

 

我突然撲到他懷裡，溫柔發瘋：「你會離開我嗎？你也會離開我對不對？」

 

趙斯辰一遍一遍撫摸我的發絲，像是安慰一隻滿身傷痕的小兔。他覺得，他傷在身體，而我傷在心裡，肯定是我最可憐。

 

「不會。我會好好陪著你。」

 

我不知道真假。不過我知道，若即若離對他很管用，外表與內在割裂讓他很著迷。

 

他的喜好，我一清二楚。

 

5.

 

我和趙斯辰曖昧升級。

 

他永遠得不到我，卻又忽然能得到我的一切，在他意料之外，在我掌控之內。

 

我會給他買禮物，請他吃甜品，他找我我會拒絕，我想他他必來。

 

我不承認他，卻對他很好。

 

後來，趙斯辰很少來主動找我，他害怕，害怕看到我又離他而去。

 

我去他的健身房鍛煉，趙斯辰主動來做的教練。

 

我們舉止曖昧，被服務人員打趣：「今天老板變身劉教練了！」

 

「老板早主動一些，我們的會員量不得蹭蹭往上漲啊！」

 

「老板是選擇性教學，你看看人家的顏值氣質！」

 

趙斯辰說他們今天貧話出奇多，也久久壓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我給他帶了禮物，一條古馳領帶，慶祝這個月的品牌籤約。

 

趙斯辰總是笑得羞赧，他將我摟近身，兩個人心跳砰亂。

 

在這裡，汗流浃背眾目睽睽，他對我說：「幫我帶上。」

 

趙斯辰隻穿了一件背心，系上領帶之後，不免讓人聯想翩翩。

 

但他不在乎，甚至不理睬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他乖巧地抵著我的額頭對我說：「今晚我跟你走。」

 

我用食指抵住他的唇，輕佻告訴他：「不用。」

 

趙斯辰永遠拿捏不準我的玩笑或是真話，任憑百爪撓心，也無濟於事。

 

夜八點，我和趙斯辰坐在休息室喝黑咖啡。

 

他無數次問我吃什麼，我都不與回應。

 

「你真的要走啊？」趙斯辰還不S心。

 

「我說過，讓你以後不要管我。」

 

我和趙斯辰中間隔著一張圓桌，不再依偎。

 

「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沒有告訴你不是嗎？我本來打算留下禮物就走的。」

 

「你下次，不要來了。」

 

「好。」

 

我們很冷靜，好像快到冰點。

 

鈴聲響起，我起身道別：「他來了。」

 

「不用告訴我。」

 

我離開之前依舊笑得曖昧，出門坐上了網約車。

 

晚上十點多，我接到了趙斯辰的電話，他喝得爛醉。

 

「白妍，你不要來找我了，我不要你這個臭婊子！爛貨！」

 

他好像在哭，不知道到底是酒烈，還是情真。

 

不過，好像人就是這樣，若即若離，就會越陷越深，S心塌地，反而受盡冷落。想要折磨一個人，就把他最珍視的東西毀得稀爛，然後送給他，再讓一眾追隨者爭搶，撕裂得越徹底，他就越疼痛。

 

他竟然喜歡我，省卻我許多力氣。

 

「好，我答應你。」

 

趙斯辰的咒罵髒耳，我不打算繼續聽下去，幹脆掛斷了電話。

 

我睡前，電話又響起。擾人睡眠，我索性關機。

 

桌上有一個我打算送給趙斯辰的戒指，我怕掉到地上，往裡面推了推。

 

這是對他投資最大的一筆了，想起那個價格我不禁肉痛。

 

咚！咚！咚！

 

敲門聲狂亂，帶著幾分醉意。

 

我想到是趙斯辰，從貓眼看去卻沒人。

 

打開門，趙斯辰像是垃圾一樣從門外倒進來。

 

他酒氣很重，滿眼怨念。

 

我捏著鼻子，萬分嫌棄：「你臭S了！」

 

他站起來撲向我，不等我反應，把我扔在床上。

 

我以為今晚會怎樣，誰知道他開始大哭。

 

趴在我身上，嚎啕大哭。

 

我想起他對我所有的忍讓與疼惜，難以拾起對他的狠心。

 

恰巧這份偏愛是我，讓我一度恍惚，忘記了他的冷血與殘忍。

 

我強忍憐憫，拍著他的背脊，依舊對他說：「你可臭S我了。」

 

6.

 

清晨醒來，趙斯辰還趴在我肚子上。

 

我還要上班，努力將他翻起來。

 

趙斯辰感到我的動靜，他起身，呆呆地看我洗漱換衣服化妝。

 

他突然問我：「你昨晚去哪了？」

 

「跟你沒有關系。我以後不找你了，你走吧。」

 

「為什麼？」

 

「不是你說的嗎？」

 

趙斯辰的大醉，讓他忘記了一切。我應該給他錄下來，讓他聽聽他的那些惡毒。我不理他也是應該。畢竟我沒有強迫他接受。

 

「我說了什麼？」

 

「你說，我這個臭婊子以後不要去找你了。」我盯著鏡子裡的自己，滿心難過。

 

我承認，我對他的感情不單純。

 

我嘆口氣，好像不打算糾纏：「你既然知道我是為什麼，你接受不了，何苦為難自己？」

 

趙斯辰盤坐在床上，低頭望著床上的褶皺，沒有言語。

 

我打開打算送給他的戒指，玩弄了一會兒，漠然思慮：「我沒法改變我的過去，沒有辦法緩解這份折磨。總之沒有性癮，我的精神痛楚也不會放過我！」

 

戒指扔給他，我感到很可惜：「這是……你想要的那款戒指，我早就買好的，本來打算給你當做生日禮物。我們不再見了，我也不想折磨你。」

 

我換鞋打算出去，今天不但算再理睬他：「你出去的時候幫我帶上門！」

 

趙斯辰沒有跟來，他是該好好冷靜。

 

我也是，居然會為他動情。

 

年會秀場。

 

因為我抵抗一個富商的鹹豬手慘遭冷落，被從席間撤了位子。

 

樓道風涼，我沒有煙。

 

?7.

 

多天沒有聞到的香水味覆蓋在我身後，衣服上還帶著他的溫熱。

 

「怎麼自己在這兒？」趙斯辰同我坐在臺階上。

 

「這裡幹淨，空氣好。」

 

「你剛剛，太不成熟了！」

 

「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隻是大多數人沒有遇到罷了！」

 

「是嗎？」

 

「反正他隻坐在我旁邊。」

 

趙斯辰不以為意，他問我：「你……還會抵觸這個？也不是小姑娘了！」

 

我伸出食指抬起趙斯辰的下巴，靠近他說：「我不抵觸的，是這樣的，不是一隻肥豬！」

 

趙斯辰攥住我的手放進懷裡，環住我輕輕呵氣：「還冷嗎？」

 

我可能，永遠也忘不掉他吧！

 

夜，趙斯辰溫柔賣力，我痛哭流涕。

 

最後，他拿出那枚戒指，問我：「你是不是喜歡我的？你愛我嗎？」

 

我淚水未幹，卻自嘲：「我怎麼會愛你？你忘了我……」

 

「我知道。但你肯定也會愛人。你想不想我？」

 

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他，或者應不應該想他。我隻有過他，怎麼能不想？

 

「想。」我傻傻出神。

 

趙斯辰了然一笑，重新戴上了戒指，他說：「如果你不想我，我就把它還給你。」

 

我剛剛說了什麼混賬話！

 

他不在乎，繼續擦掉我的淚：「你又哭了，別哭，我陪你。你有癮，就找我，我願意……為你精盡人亡！」

 

我捧起他的臉，婉轉又神經質地在他耳畔細語：「我想……打你。」

 

他知道，我的欲望來自於憤恨，我需要發泄，折磨我所痛恨的男人。

 

趙斯辰接受我的瘋狂，他緊咬牙關，稱我女王。

 

我累極躺倒，他像一隻受傷的貓咪鑽進我懷裡，互相撫慰。

 

我輕吻他的額頭，帶著理智告訴他：「我愛你。」

 

「喵~你會後悔嗎？」

 

「我不會，永遠都不會。你會離開我嗎？」

 

「我不會，永遠都不會。」

 

8.

 

我們在一起，兩相折磨，不離不棄。

 

一個簡單平凡的日子，趙斯辰送給我一個戒指。

 

鑽石很大，價值不菲。

 

「什麼意思？」我很開心，想不起這天的特殊。

 

「送你啊！」

 

「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嗯。」

 

「什麼日子？」

 

「我送你戒指的日子。」

 

趙斯辰幫我帶上了戒指，和他手上的那枚碰成一對。

 

我看著它的晶光閃閃，著實出神：「謝謝。」

 

「你送我戒指的時候，我也沒有說謝謝。你怎麼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深深一吻，難耐當時的心潮湧動。

 

我承認，我一直在動心。

 

「你能不能給我正名？」趙斯辰文。

 

「正名什麼？」

 

「我要……我的名分。」

 

趙斯辰在開玩笑，玩笑開得卑微。

 

我有時琢磨不透，他為什麼，一點看不到殘忍？

 

「可以嗎？」他卑微追問。

 

「好，我給你。」這不在我計劃之中，因為有一些愛意昏沉。

 

我們做著男女朋友應該做的事，一步一步插入對方的生活。

 

為了維持光鮮亮麗，我的開銷很大。

 

他給我信用卡，來接我工作休息，照顧我的一切。

 

我宣告他是我的男友，在外給予他需要的一切情緒價值。

 

他被我的追求者羨慕嫉妒，他享受，越發淪陷。

 

我依然像一陣風，盡量不讓他控制在手。

 

我和公司的新攝影Elmer挑逗，被來接我的趙斯辰看見。

 

趙斯辰在攝影棚弄出巨響，讓我注意到他的存在。

 

可是，他這幾天，太虛了。

 

我隨他離開，兩人無話。

 

9.

 

下車的時候，趙斯辰問我：「你今天，什麼意思？」

 

「很平常……」

 

「你不知道我在你身邊嗎？」他崩潰大喊。

 

我壓制激動，挑撥他的情緒：「你知道，性癮是病，我忍了很久。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受不了……愛也沒辦法，可能我不配吧！」

 

我大口大口穿著粗氣，眼淚瘋淌，好厲害的一場戲。

 

趙斯辰驚在當場，無言以對。

 

最後，他妥協了：「你下車吧。」

 

我沒有回應，下車離去。

 

我真的狠心，徹底撕裂了和他的愛意牽扯。我不該愛他，應該恨他。

 

風很大，我走了很久，哭到眼下生疼。

 

我不能回去，我該狠狠讓他心碎。

 

趙斯辰的車燈照在我眼前，他眼眶通紅，心意已決。

 

「上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帶你去找他。」

 

他瘋了。

 

我也瘋了。

 

我坐在他的副駕駛，又哭又笑，滿心崩潰。

 

我好像很出戲，以為趙斯辰送出去的那個人是我自己，愛上他的我自己。

 

我下車之後，趙斯辰甚至告訴我：「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他沒有看我，驅車離去。

 

我和他一路荒唐，再沒真情可言。

 

趙斯辰接受了我的一切，包括這瘋狂的性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