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我沒看!」
誰知,正好撞進他幽暗的眼眸裡。
他眉頭輕蹙。
「嘖,沒看嗎?
「怪我,放得不夠顯眼。」
他這失落的語氣,什麼意思?
這是攤牌了,不裝了?
主動承認他偷我衣服了?
我掀開被子,打算好好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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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低聲說:
「三年了,還這麼怕我嗎?」
他說著,俯身壓過來。
聲音喑啞,湊在我耳邊呢喃:
「可是我不想忍了。
「年年,我忍得好痛,不信你摸。」
6
指尖觸到灼熱細膩的皮膚。
我飛速抽回手。
耳根發燙。
「陳述!你瘋了嗎?」
今晚他和我爸邊吃邊聊,多喝了兩杯。
那是我爸自己泡的酒,度數很高。
此刻他冷白的膚色,浮上淡淡紅暈。
眼底蒙著一層霧氣,委屈地看著我。
「你不願意碰我……」
他真的是醉了。
這失落的語氣,聽得我汗毛都豎了起來。
今晚的陳述,褪去了平日冷淡的樣子。
洗完澡後,烏黑蓬松的短發,柔和了凌厲的輪廓。
摘了眼鏡的他,睫毛纖長,看起來脆弱好欺負。
我想起他日記上寫的內容,試探著問他:
「陳述,你喝多了嗎?」
「沒有。」
「那我的睡裙,是不是你拿的?」
「是,是我拿的。」
「你拿走它,都做了什麼?」
陳述陷入回憶,喉結猛地一滾。
啞聲說:
「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我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客房門口,聽到那陣壓抑的喘息。
痛苦中夾雜著歡愉。
想也知道他在幹什麼。
我的臉驀然紅透。
偷偷寫日記,偷偷拿我睡衣 diy。
喜歡我,就這麼說不出口嗎?
我非要讓他親口說出來!
我佯裝生氣,瞪著他:
「到底是什麼不好的事?」
陳述漆黑的眸子看著我。
膝行幾步,將我困在床頭。
「年年,我說不出口,用做的可以嗎?」
7
做做做。
就知道做。
我紅著臉,一把將他推開。
陳述沒防備。
整個人仰倒在被子上。
雙手撐在身後。
暖黃的床頭燈下,他仰著臉,神情錯愕。
胸膛急促地起伏著。
睡衣松垮的領口,隱約可見他喉結之下的鎖骨和胸肌。
線條幹淨利落。
配上他那張清心寡欲的臉。
太犯規了。
「你!你出去和我爸睡!」
他低頭,看了一眼睡褲,苦澀道:
「年年,我這樣……不太方便出去。」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頓時羞惱。
「陳述!你怎麼這樣?」
他輕嘆一聲。
「我一直都是這樣,怕嚇到你,才分房睡的。」
「那你也不能……」忍三年啊。
「對不起,你不喜歡的話,我會控制好我自己的。
「今晚是我衝動了,喝了酒,如果再碰你……確實有可能受傷。
「年年,你先睡吧,我去趟衛生間。」
我瞬間秒懂,他想去幹什麼。
我鑽進被子裡,不再看他。
他卻一動不動,坐在床邊望著我。
我探出腦袋:
「你幹嘛?不會是想讓我幫你吧?」
陳述身形一僵,咽了咽口水。
「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那能不能借你的睡衣用一下?」
裝裝裝。
還在裝!
「昨天那件白色真絲的,不是在你那兒嗎?」
「那件——被我不小心弄破了。」
我:「……」
才一個晚上!
他身上有刺嗎?!
我黑著臉,咬牙道:
「陳!述!我那件很貴的!」
「我給你買新的,很多很多件——」
「你想都別想!我就帶了兩件回來!」
「可是沒有你的睡衣,我很難——」
「你別說了!變態!」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蒙進被子裡,捂著自己紅透的臉。
卻不知陳述站在床邊,整個人都快碎了。
許久才說一句:
「對不起。」
8
這天晚上,陳述沒有碰我。
他也沒有去衛生間。
而是蜷縮在床尾睡了一晚,連枕頭都沒拿。
第二天就說公司有事,他先回去處理。
讓我留下多住幾天。
我爸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但他畢竟是過來人。
陳述說話時,眼神總是黏在我的身上。
我卻躲著他的目光。
等陳述走後,他問我是不是跟陳述吵架了。
我否認。
「沒有,和他有什麼好吵的。」
我爸剝著毛豆,一邊說:
「陳述這孩子,為人處世挑不出毛病。
「不過我看他可能沒開竅,在談戀愛這方面,像根木頭。」
我微微詫異。
沒想到我爸看得還挺準。
誰家好人有話不說,寫在日記裡啊?
真是實心木頭。
我爸看我鬱悶的樣子,笑了一聲。
「他第一年工作,有個高管看上他,故意給他灌酒。喝得差不多了,要帶他去酒店。
「你猜那小子怎麼說?」
「他怎麼說的?」
我爸板著臉,學陳述面無表情的樣子。
「你想睡我,你真惡心,你長得真醜。」
我睜大眼睛,撲哧一聲笑出來。
「他這麼勇?那不把甲方得罪了嗎?」
我爸笑著搖搖頭。
「可不是嘛,到手的單子,眼看就要沒了。
「還好我和那家公司董事關系不錯,吃了頓飯,圓了過去。
「那小子爭氣啊,第二年就把那高管弄下去了。」
陳述S伐果斷的處事風格,圈子裡的人都知道。
難怪我爸總說,陳述是他資助的孩子裡面,最有出息的一個。
也理解了新婚夜陳述對我說的話——
「宋錦年,你不用有負擔。
「當年宋叔拉我一把,我現在還他,也是應該的。
「以後我都睡客房,晚安。」
我那一點點心動,被他幾句話,澆了個透。
可陳述一直都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帶朋友回家玩。
陳述剛好從我爸書房出來。
幹淨的少年氣,撲面而來。
穿著校服,高高瘦瘦。
眼神清冷桀骜。
瞥了我一眼,衝我點點頭就走了。
朋友問我,這帥哥是誰。
我藏好對他的一眼驚豔。
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
後來問了我爸,他說是他資助的一個學生,拿了獎學金,要來還錢。
我爸爸沒要。
我當時還開玩笑,說他挺有骨氣。
後來,他考上了 A 大,又來我家還錢。
我爸還是不收。
那時我就想啊。
陳述這個人真是倔脾氣,生怕欠別人的。
我爸卻說他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果不其然,最後我家的爛攤子,就是陳述收拾的。
我是感謝他的。
但也從心底裡,有點怵他。
我爸嘆了一聲。
「年年,爸爸老了,你和小述能走到一起,爸打心底高興。
「可你要是跟他過得不開心,爸不要你幫我承他這個人情。
「過不下去,就不要勉強自己。
「我隻想我的寶貝女兒,婚姻幸福。」
我眼眶一熱,扭過頭。
「誰說我不幸福,我過得很好。」
不過是個色厲內荏,有點小心思都隻敢寫在日記上的男人。
我倒要當面問問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要麼分開,要麼好好在一起,像正常夫妻一樣。
我不要再這樣稀裡糊塗地過下去了。
9
我瞞著陳述,訂了回程的機票。
可萬萬沒想到。
飛機剛落地。
外面是瓢潑大雨。
我正在打車,陳述的電話過來了。
「年年,爸說你回來了?」
可惡!
我爸出賣我!
我支支吾吾地想著怎麼說。
「啊,是,我那什麼——」
「你在機場等我,我馬上到。」
「……好吧。」
電話掛斷。
我看著玻璃幕牆外,樹影在雨中搖晃。
想起之前有一次,我出去旅遊回來。
夏天,也是瓢潑大雨。
我好不容易打車到小區。
一路小跑著進了電梯。
可還是渾身湿透。
到家的時候,陳述看到我,眉頭緊皺。
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等我換了衣服出來,他遞給我一杯熱姜茶。
淡淡說了一句:
「下次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可是,我總覺得我們不熟。
除了有一張結婚證。
我們什麼也不是。
陳述沒有讓我等很久。
估計是我爸把航班告訴他了。
風雨中,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頂著風雨,朝我走來。
皮鞋踩在水坑裡,褲腿全都湿透。
貼在皮膚上。
傘面移開,露出他鋒銳疏離的眉眼。
「抱歉,我來晚了。」
我的心忽地一動。
提起裙擺,鑽進傘裡。
「不晚。」
回車裡的這段路,他將傘完全傾向我這邊,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他脫去西裝,可裡面的襯衫也是湿的。
貼在緊實的肌肉上,曲線若隱若現。
儲物格裡有幹淨的毛巾,我探身過去幫他擦去水珠。
陳述一怔。
尷尬地接過毛巾。
「自己來就好。」
又躲著我。
明明都淋湿成這樣了。
我一把揪過他的衣領,強硬道:
「都湿透了,這件也脫掉。」
他猛地抬眸,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不用,馬上就回去。」
「用!你不脫,我幫你。」
說著,我跨到駕駛座。
空間略顯擁擠,陳述調了下座椅。
我心跳如擂鼓。
指尖碰到襯衫紐扣。
忽然發現他也一樣,心跳快得,像失了控。
陳述仰著臉,黑眸一瞬不瞬盯著我。
我鬼使神差地低頭。
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他僵住,雙手張開,不敢亂動。
親都親了。
我厚著臉皮,索性又親了親他的下巴。
當吻落在他的喉結上時。
陳述渾身一顫。
悶喘出聲。
下一秒,單手扣住我的後頸,吻住我的唇。
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在車窗上。
昏黃的燈光,照不清車裡的畫面。
隻有樹影婆娑,在一旁欲說還休。
陳述一發不可收拾。
霸道地近乎掠奪。
我大腦暈眩。
腰後頂著方向盤,硌得生疼。
等他粗喘著松開我時,嘴唇都麻了。
他緊緊地抱著我,啞聲說:
「對不起——」
我還在恍惚中,此刻隻有一個念頭——
「先回家吧。」
10
陳述一路車子開得飛快。
到家後,讓我先去洗澡。
等我出來,他也換了衣服做好了飯。
我從酒櫃裡挑了支紅酒。
轉身問陳述。
「要喝酒嗎?」
他看了我一眼。
「你想喝嗎?」
我解釋道:
「主要是覺得,你喝了酒,膽子會大一點。」
像那天晚上一樣,主動承認拿走我的睡衣。
今晚,你要主動承認,你喜歡我。
陳述點點頭。
「好,那我陪你。」
飯桌上,他給我倒了小半杯紅酒。
「怎麼不等我去接你?」
「想你了唄。」
陳述動作一頓。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大著膽子問他:
「難道你不想我嗎?」
他極為認真地點點頭。
一頓飯,菜沒吃多少,酒喝了大半。
也不知是酒勁,還是被他盯得,我的臉燙得不行。
我總是控制不住想起在車上那個吻。
飯後,陳述收拾好桌子。
給我切了一盤水果,坐在旁邊看我吃。
目光快要把我盯穿了。
人卻規規矩矩地坐著。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動了動。
我側過臉,輕聲問他:
「想牽手啊?」
陳述望著我,乖乖點頭。
我直接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