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被我哥關在陰暗的衣櫃裡。
像變態一樣,我瘋狂嗅著我哥外套上的氣息。
我有分離焦慮症,嚴重到離開我哥十米,就會呼吸困難。
我哥厭惡我,他把我狠狠甩進衣櫃,聲音陰沉。
「方沐,成天跟著我,你不覺得你很惡心嗎?」
衣櫃黑暗,我哥的氣息淡薄。
病症發作,在我快要窒息時,他的舍友敲了敲衣櫃門。
「妹妹,缺哥哥嗎?」
Advertisement
後來,我哥瘋了一樣,滿世界找我。
我正趴在柯言胸肌上,小聲說:
「別告訴他,我在你這裡。柯言哥,今晚你能抱著我睡嗎?」
1
我哥把一堆穿過的衣服和我一起塞進衣櫃裡的時候。
我就知道,他要把我丟掉了。
「在裡面待著,聽話點。」
「不然今晚給你丟外邊。」
以前他還會跟我說,玩個躲貓貓遊戲。
現在連裝都不裝了。
我在黑暗中用力的睜大眼睛,想記清我哥現在的樣子。
但他卻好像……
「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嗎?」
「每次你這樣看我都覺得惡心。」
我嗅了兩口他的衣服。
味道很淡,淡到快聞不見了。
再有個幾小時就會消失。
我絞著手指,可憐巴巴的開口:
「哥,我保證不打擾你行嗎?」
「看不見你我會害怕。」
我哥長了雙很漂亮的眼睛。
看我的時候眼神卻倏然變得很冷。
他嗤笑了一聲,「是嗎?跟在我屁股後面,甩都甩不掉。」
「你不覺得自己很變態嗎?」
衣櫃門被我哥重重甩上。
最後一點光線也被隔絕。
黑暗裡隻剩我的呼吸聲,還有我哥淡到快聞不到的氣味。
我急的快哭了。
但沒用的。
我哥不會來救我的。
他和那些人一樣。
早就想把我丟掉了。
2
我哥剛把我從孤兒院帶回來那年。
我們的關系還沒這麼差。
他讀書,我就很安靜的坐在旁邊嚼米粒。
我哥也問過我。
「為什麼放著糖果不吃?」
「一定要吃米粒。」
我那時候隻笑笑。
什麼都沒解釋。
其實我知道,我在害怕。
我怕我哥知道我成為孤兒的原因,就也不要我了。
我爸媽當初拋下我離開的時候。
就是這樣的。
「乖乖,聽話。」
「把桌上的糖果吃完,我們就回來了噶。」
門鎖著。
我扒在磨砂玻璃上很用力的看。
也看不清這兩個人是往哪裡跑的。
桌上的兩根草莓味真知棒,我隻敢吃掉一根。
我怕我吃掉了第二根糖果,他們還沒回來,就永遠都不回來了。
肚子餓的不行的時候,我就扒鍋邊的米粒。
在嘴巴裡嚼很久,也能嘗到甜味的。
後來,米粒吃完了。
我爸媽還沒回來。
鄰居帶著警察上門的時候,吵吵嚷嚷裡我聽到。
「她爸媽早跑了。」
「也是,誰能受得了這樣的小孩啊?爸媽一不在身邊就又哭又鬧要送醫院。」
「就活該留下個喪門星。」
後來,我跟著女警去了孤兒院。
然後,等來了我哥。
3
我哥討厭我,是我遲他兩年來上這所大學才發生的事。
他總躲我。
不打電話也看不見人。
還總跟我玩躲貓貓的遊戲。
我離不開他,一離開他就心慌。
跟著他屁股後去教室上課。
我哥會被人笑。
「要想找方呈揚在哪,就看那小jk在哪。」
我以為他們是在誇我和我哥關系好。
被我哥瞪了才知道,他們覺得我和我哥的關系不正常。
其實我也沒也在意他們覺得我和我哥是什麼關系的。
但我哥在意。
那是他第一次把我關在衣櫃裡面。
「方沐,你他媽能不能離我遠點。」
「你知道別人都怎麼說我的嗎?」
我在衣櫃裡,很誠實的搖了搖腦袋。
除了專業知識,我腦子裡裝的隻有我哥。
但好像,我惹我哥不高興了。
我騙他說,「知道了哥,我以後離你遠點。」
然後換了套很不顯眼的男裝,更詭異的跟在了他後面。
沒辦法,一離開我哥。
我就連呼吸都困難,心髒跳的完全亂了序。
我哥第一次把我鎖在寢室那天,我暈過去了。
他終於想起來帶我去看醫生。
「她這是分離焦慮,過往遭受了比較嚴重的陪伴缺失。」
「你一做哥哥的,得照顧著點。」
我哥捏著拳頭,卻又不敢跟我撒脾氣。
他掐我脖子讓我滾的時候,也是輕輕的。
「就這麼離不開哥哥?」
我點頭,眼神依舊純真熱烈。
「哥哥可以陪我一輩子嗎?」
我哥沒回答我,但他那天破天荒的陪我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來之後,他就離我離的更遠了。
我不知所措,隻能跟在他身後哭。
然後?
然後就被他關在了衣櫃裡。
4
衣服上的味道越來越淡了。
我使勁的踹了踹衣櫃門。
沒用。
我哥用鎖頭把衣櫃門鎖起來了。
心髒好像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我腦子裡又開始有那些渾渾噩噩的記憶片段。
好像是我爸媽的人影穿過磨砂玻璃朝我跑過來。
我揮著拳頭用力的打在衣櫃門上,拒絕他們的靠近。
我哥不要我了。
我也不要他們了。
然後我就聽見一道清冷好聽的男聲。
指骨叩在櫃門上,他喊我:
「妹妹,是你在裡面嗎?」
是我哥的舍友,柯言。
我悶悶的「嗯」了聲,有氣無力。
他身上的味道和我哥很像。
還帶著股很纏人的檀香味。
我挪了挪身子,湊得離櫃門更近些。
剛好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
「……好聞。」
柯言一激靈,「在說我嗎?」
不待我回答,就聽見他夾著一股奇奇怪怪的調子說話。
像在哄小孩似的。
「妹妹,你還缺哥哥嗎?」
「能整天抱著你貼貼的那種。」
我迷迷糊糊就回了句,「缺」。
我哥討厭我。
但他抱著我睡覺那種安心的感覺,我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柯言也能……
那我大把大把的缺。
5
柯言聽到答案,隨手抄起了桌邊的板凳。
「妹妹,往裡縮一縮。」
「別嚇到你。」
我抱著我哥的衣服緊急避險。
就一下,柯言在鎖頭上狠狠砸了一下。
衣櫃門開了。
長臂很輕巧的撈著我腰就把我抱了出來。
就是臉上有點……紅。
「柯言哥,你剛剛喝酒了嗎?」
柯言沒回答,就把我往床上一丟。
手上我哥的衣服被他丟的幹幹淨淨的。
他拿出他衣櫃裡洗的很香的衛衣外套,往我身上一罩。
全都是他身上那股又晃人又讓人欲罷不能的味道。
「以後不許用別人的衣服。」他命令道。
我愣愣點頭,從寬松的衛衣裡鑽出來。
雙眼亮亮的盯著柯言。
「那你現在能陪我睡覺嗎?」
在衣櫃裡悶的快暈過去了。
我現在急需回血。
柯言的紅,直接從臉蹿到了耳朵根。
他急匆匆的從口袋裡掏煙盒。
覺得不合適又重新給扔到了桌子上。
從衣櫃裡撈了兩件T恤,步子飛快往浴室裡去了。
「我洗個澡。」
就這還是重新推開門說的。
6
我窩在柯言床上打滾的時候。
人出來了。
垂著的黑發蓬松清爽,常年鍛煉的身材肩寬腿長,裹在單薄的黑色長袖裡,更顯得禁欲。
我往牆邊縮了縮,有些害羞。
身後那道颀長的人影紅著臉躺了上來。
隔著薄薄一層被子,柯言從背後圈住我的腰。
呼吸打在我耳側,問我,「這樣可以嗎?」
清爽的甘檸香混著尾調淡淡的木質,很容易就讓人放松下來。
我卻覺得還不夠。
還想要再近一些。
腿在被子上亂蹬,奶白色的肌膚徹底暴露在空氣裡。
我轉過身,小手順著柯言的手臂往上攀,圈住他的脖子。
我莽撞的往柯言懷裡拱。
還覺得不夠呢,就聽到柯言輕嘶一聲。
「怎麼了?」
摁在我腰上的手驀的收緊。
柯言脖子上青筋微凸,好像在用力壓制著什麼。
很久,我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說。
「沒事。」
「哦。」
我撅嘴,繼續拱。
拱到滿意的位置後,很舒服的松了口氣。
懵懵懂懂的問,「那以後都可以這樣睡嗎?」
大腿根,一處才蟄伏下去的熱源倏然爆發。
柯言捏著我耳垂,不裝沒事人了。
緊咬的下唇,紅的能滴血。
「我說,你哥是沒教過你生理知識嗎?」
「還是你知道這是在調情?」
我蹙眉,有些疑惑。
我哥的確沒教過我生理知識。
但柯言如果想認為這是在調情,也不是不行。
「你就當是吧。」
柯言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抽過被子蓋在我頭頂,他動作了兩下,抽了根煙。
進浴室前,他盯著我掛在床邊的細腿罵了句。
「還真是能被你玩S。」
我撇了撇嘴,委屈巴巴。
明明啥也還沒幹呢……
7
醒的時候,柯言的手臂墊在我脖子下面。
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反正我睡得可香了。
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叫醒的時候。
我聽見了哥的腳步聲。
電光火石間,柯言掀開了眼皮。
他把我頭往被子裡一摁,緊貼他的腹肌。
床簾拉上,大半春光都消弭在黑暗中。
我哥沉著嗓子喊他,「那人呢?」
他從來不叫我的名字,隻稱呼我為。
那人。
全稱是,那個煩的要S的變態。
柯言稍微探了個頭。
「哦,她啊。」
「生氣了,把你的衣服都扔了。」
我哥沒說話,站在衣櫃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小心翼翼的挪到柯言胸肌上,小聲說。
「不許說我在你這。」
我是有點跟我哥賭氣的意思的。
要是柯言沒回來,我或許真的會在衣櫃裡發病,難受S。
柯言回身看了我一眼,黑眸中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好像不是很高興我說這話。
但他很快調整好狀態,轉移話題。
「你不是說今天在外面住嗎?」
我哥愣了一下,冷笑一聲,「有個定時炸彈跟著。」
「我沒辦法安心。」
哦,原來我這麼討厭。
「你呢,研究對象找到了嗎?」
「分離焦慮這種罕見病,可……」
我哥說到一半才恍然意識到什麼。
把點了三分之一的煙掐了,神色驟然冷下來,「算了。」
「我就多餘一問。」
「柯少想要什麼搞不到,對吧?」
「……」
床簾裡,柯言揉了揉我頭。
說話的語氣帶著明晃晃的挑釁。
「當然了。」
我哥還在宿舍裡。
他卻突然和我咬耳朵,貼在我頸側問。
「你會答應的,對吧。」
「好妹妹……」
8
我哥走了。
完全不想會關心我去向的樣子。
我從柯言身上爬起來,沒什麼表情的問他。
「柯言哥,你是準備研究我嗎?」
話音剛落下,柯言臉上清淡的笑就尬住了。
他好像並不太希望這話從給我嘴裡說出來。
「我確實需要一個研究對象……」
「嗯,那就選我吧。」
「能籤合同嗎?」
我哥不喜歡我,我爸媽把我丟了。
我本能的覺得,血緣或是親情根本就沒辦法決定一個人的行為。
但法律可以約束。
合作關系比情感關系更穩定。
柯言沉默了很久,看我的眼神裡有種很復雜的情緒。
我又不是他們這種玩心理學的,看不懂那些。
「籤嗎?不籤我得想下怎麼才能哄好我……」
哄好我哥……
話沒說完嘴就被捂上。
柯言眉角的青筋直跳。
「籤,我籤還不行嗎?」
……
我和柯言達成了友好協議。
我做他的研究對象。
他負責陪我睡覺,隨時隨地讓我跟著。
當然,除了我哥出現的地方。
我很有心眼的問了問。
「柯言哥,你做這個研究,是想幫我們這種人治病嗎?」
柯言正在讓律師擬合同。
聞言掃我一眼,有些別扭的回答。
「算是吧,心理疾病能靠藥物控制改善。」
「但你的情況……挺特殊的。」
他輕咳兩聲,看著我望著他眼巴巴的表情。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要我抱著你嗎?」
我顛顛的坐上去,抱著他的脖子。
抬眸,很天真的問了句。
「那改善了你還能陪我睡覺嗎?」
柯言淡下去的耳朵根又紅上來。
他硬咬著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甲乙方訴求上。
「能陪,怎麼著都能。」
我吧唧就在他脖子上親了下。
「柯言哥你真好。」
9
柯言擬完合同以後。
愈發覺得自己像籤了個賣身契。
他發誓,他當初想找一個研究對象的心思絕對很單純。
直到他發現……研究對象近在咫尺。
方沐很喜歡穿個制服裙在樓下等方呈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