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抬眸看向我,「宋清霜,這件事是我們陸家對不起你,不過……」
他用手指著我的一雙兒女,「既然他們並非我陸家血脈,自然留不得!你若是還想繼續做你的將軍夫人,就將這兩個野種扔出去……」
「不行!」
還不等我出聲,陸老夫人已經率先開口。
陸錦之氣憤不已,「娘,她早已是不潔之身,這點我忍了,可是這兩個野種非我血脈,如何能留在將軍府?」
「兒啊,不是娘不願意,實在是身不由己。聖上尤其喜歡這兩個孩子,他們也時常入宮伴駕,若是將他們趕出去,恐怕會惹怒聖上。」
陸老夫人並未直接點破我與蕭景翊的關系,反倒是借口兩個小家伙備受蕭景翊喜愛。
這也沒錯,畢竟他們是蕭景翊的親生骨肉,如何能不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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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答案並不能讓陸錦之滿意。
「娘,難不成你要讓我當這兩個野種的爹不成?」
我抬手就賞了他一耳光,「憑你也配!」
「陸錦之,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什麼,再敢出言不遜,就給我滾出將軍府!」
陸老夫人連忙上前為他說情,「清霜,他隻是一時失言,你就饒了他這回吧。」
「娘,您才是將軍府的女主人,憑什麼求她啊。」
陸老夫人恨鐵不成鋼,「混賬!這些年若不是清霜用嫁妝貼補,將軍府早就落敗了,你還不向清霜賠罪。」
我看著陸錦之被陸老夫人按著頭向我道歉。
先前等著看好戲的芸娘,此刻一臉怨毒,她大概沒想到我在將軍府的地位這麼高。
我隨手一指,「方才她說我不甘寂寞與人私通,還說我的孩子父不詳……」
「賤婢,還不快跪下向夫人謝罪!」
陸老夫人拿著拐杖狠狠地砸向芸娘的膝蓋,她痛呼一聲跪在地上。
「趕緊道歉,啞巴了嗎?」
陸老夫人生怕惹惱了我,或者說,她害怕得罪了我後面的那位大人物,於是急不可耐地想立刻解決了這件事。
芸娘不情不願地說了句,「芸娘一時失言,請夫人恕罪。」
「既然知道錯了,自己下去領三十鞭,以示懲戒。」
聞言,陸錦之立刻就想衝上來理論,卻被陸老夫人SS抓住。
我轉身離開時,身後那道怨毒的視線始終SS地盯著我。
7
我以為陸老夫人祝壽的名義,廣發請帖。
時隔五年,將軍府第一次如此熱鬧,陸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
「清霜,你真是我的好兒媳,竟然連丞相都請來了。」
平日裡連面都見不著的大人物,今天親自登門,陸老夫人激動不已。
我面上不顯,心想這才哪到哪兒,真正的驚喜還在後頭。
說話間,便有幾個人上前為她賀壽。
眼看著宴席即將開場,眾人均已落座,春桃才湊到我耳邊說道,「他們來了。」
「兒子攜妻兒特來為母親祝壽,願母親福壽綿長,喜樂安康。」
看到陸錦之三人,陸老夫人面色大變。
早在壽宴之前,她便千叮嚀萬囑咐,讓陸錦之千萬不要出現。
我猜到了她會有此一舉,於是讓下人傳了不少話到他耳中。
無非就是我才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如今我已有一子一女,來日將軍府的一切都會是我和我孩子的。
聽到這話的芸娘哪裡還坐得住,她給陸錦之吹了一個月的枕邊風。
果不其然,他們今天便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所有人面前露面。
芸娘伸手戳了戳陸宸,他立刻便跪在地上磕頭,「孫兒給祖母賀壽,祝祖母松鶴延年,壽比南山。」
眾人先是一愣,旋即便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少將軍不是五年前就已經戰S沙場,他們又是誰啊?」
「難道說少將軍當時是假S,那可是欺君之罪!」
陸老夫人臉色慘白,她正要開口,我卻搶在她前面站起身來。
「諸位大人誤會,這位陸公子並非亡夫,而是早年間公公流落在外的血脈。母親心善,不忍他們在外漂泊,所以讓他們留在將軍府。」
我雖然沒點明他的身份,可在場之人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大人及其家眷,哪裡會聽不出這話裡話外的意思。
一位夫人面露鄙夷,「不過是個外室子,母親叫得倒是順口,也不知道他親娘若是聽見,是何感受?」
「老夫人還真是心善,連一個來歷不明的外室子都能容得下,若是我夫君敢B養外室,還生下野種,我必定會要他們生不如S!」
說話的是吏部侍郎夫人,她的夫君一輩子隻娶了她一位夫人,平生最瞧不上的便是爬床的妾室,更不必說連妾都算不上的外室。
陸錦之臉色一變,他立刻就要出聲反駁,「我不是……」
陸老夫人厲聲打斷,「不是什麼,還不趕緊下去!」
看著陸錦之不情不願的樣子,我不禁冷笑。
他不是想要私吞我的嫁妝嗎?
如今我便坐牢他外室子的身份,別說我的嫁妝他一分都動不得,就連將軍府的一切也都與他無關!
陸錦之還想說些什麼,陸老夫人已經命下人將他們帶出去。
「今日讓諸位看了笑話,我在這裡敬諸位一杯。」
眾人全都拿起杯盞,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舉起酒杯,餘光卻瞥見走到門口的芸娘,她正SS地盯著我。
我看了一眼杯中酒,用袖子擋住酒杯,仰面一飲而盡。
芸娘霎時露出得逞的笑容。
8
「諸位大人,方才我親眼瞧見夫人同一名男子一前一後進去,裡面還發出不堪入耳的聲音。」
芸娘大張旗鼓地帶著眾人來到東廂房,她用帕子掩唇,遮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將軍戰S沙場,夫人卻在將軍府與外男私通,我實在是看不下去。」
「不會吧,將軍夫人我是見過的,當初老夫人一病不起,是她獨自撐起了整個將軍府,她怎麼會做這種事?」
「我也不信,將軍夫人名門閨秀,怎會做出如此道德敗壞之事。」
芸娘眉頭微蹙,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是與不是,進去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
「荒唐!我們這麼多人大張旗鼓地衝進去,如果是個誤會,豈不是讓將軍夫人顏面掃地。」
芸娘心有不甘,她扯了扯陸錦之的衣袖。
陸錦之會意,他直接衝到了最前面,「如果是誤會,我們會跪下向她賠罪!」
說罷,他一腳踹開房門。
看到我身旁站著一個男子,陸錦之底氣一下就上來了。
「諸位大人瞧見了,宋清霜不知廉恥,私通外男,我看應該將這對奸夫淫婦拉出去浸豬籠!」
蕭景翊背對著他們,陸錦之自然瞧不見他的樣子,更不知道他就是當朝天子。
聽到陸錦之罵我們是奸夫淫婦,蕭景翊眼神一暗,我知道這是他動了S意的表現。
他轉過身,「你要讓誰浸豬籠?」
「當然是你們這對奸夫淫……」
話音未落,眾人全都跪了下來。
陸錦之五年未曾面聖,早就忘了蕭景翊的樣子。
看到眾人下跪,他一臉疑惑,「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還給這對奸夫淫婦下跪?」
眾人瑟瑟發抖,高聲喊著,「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錦之臉色慘白,他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微臣、微臣不知聖上親臨,請皇上恕罪!」
「微臣?你不過是已故老將軍的外室子,也配自稱微臣。」
蕭景翊緩步走到他面前,「還是說,你就是陸錦之,五年前在戰場上假S出逃,如今又以外室子的身份出現在將軍府?」
陸錦之頭都快埋進地裡,他的聲音都在顫抖,「草民一時口誤,草民、草民並非陸錦之,隻是將軍府的外室子罷了。」
先前被他嗤之以鼻的身份,如今卻被他當作救命稻草。
蕭景翊冷哼一聲,「陸錦之,為了活命,你還真是豁得出去啊。」
「回皇上,草民並非陸錦之。」
「你以為朕會無憑無據,就斷定你的身份嗎?」
他拿出一沓信紙扔到陸錦之身上,「若不是朕一早就派人調查,恐怕還真是會被你蒙在鼓裡!」
「五年前,你仗著老將軍的軍功驕傲自大,致使我朝十萬大軍深陷敵軍包圍,險些全部陣亡,而你害怕事後清算,竟然SS自己的副將,將他毀容後李代桃僵。」
「草民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陸將軍,那你還記得我嗎?」
「你沒想到我還會活著回來吧?」
當那名副將摘下帽檐,露出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陸錦之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鬼啊,你別過來,滾開,滾開啊!」
此刻,所有人都看出端倪。
當年陸錦之假S出逃,並非因為芸娘,而是他的錯誤指揮,致使我軍傷亡慘重。
他害怕回朝後被清算,所以想出假S這一招。
那天,他故意將自己的副將騙出營帳,趁其不備S了他,事後換上他的衣服悄悄逃走。
所有人都以為陸錦之被敵軍偷襲,為了軍心不被動搖,他們將屍體悄悄埋在山上。
當日下了一場大雨,將墳頭衝散,這才僥幸讓副將撿回一條命。
而陸錦之留在他身上的腰牌,也成了指認他的鐵證!
「皇上,微臣隻是一時糊塗,請皇上饒命!」
陸錦之跪地求饒。
可是這一次,沒人能救得了他。
邊關將士幾萬條人命,因他葬送。
他不S,不足以告慰將士在天之靈!
9
陸錦之S了, 五馬分屍。
陸老夫人聽到消息後, 當場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嘴歪眼斜,口不能言。
大夫說她這是中風之症。
宮裡的聖旨下來了,陸錦之罪犯欺君,被處以極刑。
陸老夫人知情不報,以共犯的身份被判流放。
至於我, 一個可憐的受害者,蕭景翊賜我一道聖旨,我恢復了自由身。
將軍府一夕之間倒臺,再不復往日榮光。
至於芸娘和她兒子,雖說她手段卑劣,可到底罪不至S。
我不會聖母到管他們的S活。
不去踩一腳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
聽說她已經帶著兒子回到鄉下, 她從鄉下來,如今回到鄉下去, 也算有始有終。
待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後, 我帶著兩個孩子搬到五年前買下的宅院。
得知陸錦之假S時, 我就已經對他徹底S心。
隻是我沒想到,後來我竟與蕭景翊糾纏不清。
身後, 一雙大手已經將我摟進懷中。
「阿清,你打算什麼時候入宮做我的皇後?」
我微微一笑,「再等等吧。」
如今我有錢有顏、兒女雙全, 哪裡想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
盡管蕭景翊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我又怎麼會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呢。
人生正好, 屬於我的幸福才剛剛開始。
番外:蕭景翊
太後壽宴上,我對前來祝壽的宋清霜一見鍾情。
她的一顰一笑, 牽動著我的每個情緒。
在見到她之前, 我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見過一面的女人茶飯不思。
可就在我準備封她為後時,卻傳來她今日大婚的消息。
那一刻,我有種想將她搶回來的衝動。
可我不能, 因為他們自小指腹為婚, 宋清霜很喜歡她。
就在他們新婚夜,邊關戰事吃緊。
我立刻封陸錦之為大將軍,即可出徵。
我承認我有私心,但更重要的是, 陸錦之是已故老將軍陸淵的兒子, 陸老將軍用兵如神, 如今朝堂武將青黃不接, 虎父無犬子, 陸錦之身為人子,必定也有過人之處。
然而我高估了他。
他不止剛愎自用,害S數萬將士, 甚至假S脫身, 與農家女雙宿雙飛。
我親自挑選智勇雙全的將軍送到前線,戰局終於扭轉。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本想讓人將陸錦之帶回來,除之而後快。
可是一旦陸錦之判刑, 她也會被牽連。
為了她不受傷害,我選了另一條路。
君不奪人妻,可這是他親手把機會送到我手裡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