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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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嘉定縣主左看看,右看看,看看我,再看看那男子,面上一陣青白。


 


那醉酒男子挨了巴掌,似是清醒了,轉身就跑。


 


他的速度極快,三下兩下,就跑得不見人影。


 


我轉頭看向嘉定縣主,她已整理好衣衫,卻面色煞白。


 


一陣腳步聲響起,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世子怎能做出這等……」


 


來人見到情形,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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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縣主身子更是顫抖起來。


 


「世子?」


 


我轉頭看向來人:「這與世子有何關系?」


 


8


 


外頭宴席依舊熱鬧著,內室,長公主高坐臺上,皺眉對著底下的鬧劇。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上前行了個禮,道:「殿下,今日縣主和我被酒釀灑了衣衫,前來換衣,卻瞧見縣主被一醉酒的登徒子堵著,我便上前幫忙,不過臣女不會武功,不慎讓那登徒子逃了。」


 


「嘉定!你來說!」


 


「我……我……」


 


嘉定縣主出了兩聲,便抖著身子,說不出聲了。


 


洛玄舟出聲問道:「那此事與世子有何關系?我怎麼聽見,有人喊了世子?」


 


我也面露驚訝:「臣女也不知,臣女過去一路,都未曾見過世子,現場也未見世子,隻是後來一堆人圍了過來,口口聲聲,倒像是此事是世子做的。」


 


將人帶到跟前一問,那人也連連求饒,隻說是看錯了。


 


太子和蕭晗光坐在一旁,皆未發一言。


 


「那便是一場誤會了。」


 


長公主揉了揉太陽穴,「此事事關女子名節,不可聲張,誰也不許再議。」


 


「將嘉定縣主送回府,請太醫開上些安神湯吧。」


 


宴席散去時,洛玄舟與我擦肩而過,四個字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巧言令色。」


 


這次我沒再忍讓。


 


「洛公子。」


 


我叫住他,洛玄舟身子頓住。


 


「你一個外男,整日裡對著我挑刺,是於我有意,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嗎?」


 


「你……」


 


洛玄舟轉身瞪我:「你還是不是女子,怎的如此不知羞恥?」


 


「洛公子是不是男子?人常說君子氣度,洛公子卻小肚雞腸,心裡不裝著國家大事,反倒有工夫對我一個深閨女子指指點點。」


 


我冷笑:「洛公子若是不想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還請安分一些。」


 


瞧著他青白的臉色,我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9


 


宴席結束後沒幾日,琳琅閣的人上門來送頭面首飾。


 


我打開盒子,裡面裝了一套名貴的鸞鳳金釵頭面。


 


「縣主何時去琳琅閣定了首飾?」


 


丫鬟問。


 


「前些天。」


 


我說了廢話,隨後將人遣散出去。


 


拿出盒中首飾,果然在盒子裡摸到了暗格。


 


裡面裝了一封信。


 


是蕭晗光送來的。


 


隔天,我頭戴帷帽,入了京城最大的戲館。


 


被帶上二樓,我坐於位上,左右身側皆放了屏風。


 


左側無人,右側……


 


我轉頭看過去,看到男子的身形和模模糊糊的側臉。


 


「姜小姐。」


 


屏風那一側的人出了聲,聲音冷冽:「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掌聲和歡呼聲漸起,樓下戲臺上,好戲已然開場。


 


「人情談不上。」


 


我抿了口茶水,「隻是想讓有些人的如意算盤落空。」


 


另一頭的蕭晗光發問:「那這有些人,是誰?」


 


我輕笑:「公子問得太直白,也不寒暄一番。」


 


「寒暄我欠你的兩次人情麼?」


 


蕭晗光把玩著杯子,「第一次的禍事,你提前知曉,瞞著人將我送走,第二次,你又提前知曉,讓我莫要出頭。」


 


「這兩次的主謀,是同一人嗎?」


 


我盯著底下的戲臺,淡聲回答:「同根同源,無甚差別。」


 


第一次,是靜安公主為了一己私欲,第二次,則是幕後之人為了損傷太子勢力,設的圈套。


 


蕭晗光又問:「乃是何故?」


 


「公子,若你要害一位高權重之人,難道不會先拔其爪牙,S其左右?」


 


我想起什麼,「不過,曾經有一更為輕易之法,可直取其性命,可惜,被我攔住,換了榮光。」


 


蕭晗光半晌才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當真是好算計。」


 


「不過你屢次冒著風險相幫,又是為何?」


 


「自是不忍看殘暴之人奸計得逞,日後禍國,又或者……」我轉頭,「是為了日後離開京城,能上您的船。」


 


我的封地,在燕王管轄的地界。


 


「自是可以。」


 


「既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告訴我,你還知道什麼?」


 


我看著擺在眼前案桌上的紙張,邊提筆寫下四個字,邊道:「如今他們已經打草驚蛇,不會再對同一個人貿然出手。」


 


「先武後文」四個字出現在紙上,我放下毛筆起身,準備離開。


 


「您自己過來看吧。」


 


10


 


上輩子,太子在圍場中被身側奸細捅了一刀,不治身亡。


 


前朝亂黨作亂是真,太子卻真正S於皇室內鬥。


 


後來叛亂平息,幕後主使被安在了前朝亂黨身上。


 


我嫁給秦延川之後,才知曉那奸細是三皇子一早安插。


 


秦延川是三皇子伴讀,又對靜安公主情根深種,是堅定的三皇子黨。


 


在他身邊,我才得以窺見,三皇子對儲君之位覬覦已久。


 


他不光害S太子,更將從前的太子一黨清除了個幹淨。


 


從前年輕一輩中,堅定效忠太子的有三人。


 


燕王世子蕭晗光,洛家洛玄舟,淮陽侯世子孟煥寧。


 


上輩子太子雖S,這三人卻都在圍場平叛中立了功,一時之間風頭無兩,被三皇子拉攏,可卻沒有一個成功的。


 


於是都被三皇子以骯髒的手段,逐出朝堂。


 


先是燕王世子蕭晗光,遇嘉定縣主被非禮出手相救,可卻被倒打一耙,嘉定縣主指認他是那個登徒子,名聲毀了個幹淨。


 


蕭晗光被皇上責罰,隻能與嘉定縣主定了親。


 


可在成親之前,嘉定縣主被人擄走,折磨身亡。


 


那是痴戀蕭晗光的靜安公主所做,又被安在了當時不願接受這門婚事的蕭晗光身上。


 


嘉定縣主父兄為國捐軀,S守邊城,卻遭到如此對待,朝野上下怨聲載道,皇上將蕭晗光革職,遣回北狄。


 


後燕王府又被查出府內有通敵賣國的信件,全家流放。


 


再就是洛玄舟。


 


三皇子解決他的方式更簡單。


 


洛玄舟在剿匪中被下官背後所S,對外宣稱是S於馬匪之首。


 


最後才是淮陽侯世子孟煥寧,他頗有才華,一心想在官場上大展拳腳,卻卷入科考舞弊案,後被廢了世子之位,雖留了一命,此後卻一直渾渾噩噩,再難成事。


 


三皇子此人,陰狠至極。


 


前世他為了那個位置殚精竭慮,後來皇上駕崩,他買通傳旨太監,得知皇上傳位的是五皇子,篡改了聖旨,最後才登上那個位置。


 


我去書房給正在談話的秦延川和三皇子送食,不慎聽到這個秘密。


 


被三皇子發現後,是秦延川護住了我。


 


可看到三皇子陰惻惻的眼神,我便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果然,那日之後,我的身子便一天天衰敗下去。


 


太醫、大夫都找過了,都說沒有問題。


 


後來我更是一病不起,連床都下不了了。


 


我病重時,秦延川通知我靜安公主和離回朝,他要娶靜安公主為平妻時,我心頭恍然。


 


靜安公主千金之軀,又是皇上的親妹妹,怎麼可能被我壓一頭?


 


加上我得知了皇上的秘密,我必S無疑。


 


可老天有眼,竟讓我重生了。


 


重生後第一時間,我和秦延川分道揚鑣。


 


他去救蕭靜安,讓她逃脫和親的命運。


 


我去救太子,給三皇子添堵。


 


前世我安分守己,循規蹈矩,討好夫君,操持一家,最後得了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出了戲樓,我抬頭看向二樓站於窗邊正看著我的蕭晗光。


 


無論如何,這輩子得勢的,絕對不能是三皇子一黨。


 


11


 


日子過得飛快,剛入夏,便到了靜安公主和秦延川的婚期。


 


靜安公主從宮中出嫁,我作為昔日的公主伴讀,也被發了請帖。


 


父親是禮部侍郎,自是也要到場。


 


馬車內,他對著我沒什麼好臉色。


 


「你那日的豪言壯語呢?長公主的賞花宴去了,也沒尋到什麼合適的人家,後面找的高門,又都覺得你年紀大了,你主意大得很啊,可如今除了王朗,誰願娶你?」


 


「公主都成親了,我看你還是快些和王朗定下吧!」


 


我靠著馬車閉目養神。


 


「父親急什麼,我如今是縣主,日後嫁不出去,大不了去我的封地,不會佔了姜家的地方。」


 


「還是說……」我睜開眼,「父親急著將我嫁出去結姻親,好結黨營私?」


 


父親目眦欲裂:「住嘴!」


 


他被氣得夠嗆,一路上都沒再與我說話。


 


我閉上眼,樂得清闲。


 


公主婚宴,排場甚大。


 


京中稍微身份低一些的,都搭不上這婚宴的門檻。


 


圍觀了紛繁的禮節,我站在人群中,和男子席位的蕭晗光對上視線,微微頷首。


 


三禮過後,公主被送進房中,秦延川出來敬酒。


 


去了三皇子的桌上,三皇子卻沒個好臉色。


 


我腦子一轉,思索出其中關鍵。


 


前朝公主驸馬禍國,因此本朝有令,驸馬不得任三品以上官職。


 


秦延川和公主成親,等於自願放棄了進入權力中心的機會。


 


而三皇子將秦延川當作親信培養,自是不甚樂意。


 


我深思,這是不是說明,秦延川和三皇子疏遠甚至鬧翻了?


 


秦延川重生,自然不會不知上輩子是三皇子登上皇位,也不會不知上輩子三皇子對太子一黨的算計,是盡數成功了的。


 


今生計劃屢屢失敗,秦延川也未曾提醒過三皇子,莫非他上輩子S的時間比我要晚,與三皇子之間還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是被卸磨S驢了?


 


我不動聲色地飲了杯酒。


 


禮節已畢,宴席進行到一半,忽地有丫鬟走到我身側。


 


「縣主,我們家縣主想見見你。」


 


「你們家縣主是?」


 


丫鬟躬身回答:「嘉定縣主。」


 


我唇角一勾:「好啊。」


 


我跟著丫鬟,走到後院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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