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在實驗室。

 

是真真正正生長在貧瘠的土壤中，艱難又自由的植物，是獸人族拼盡全力也想培育出來的植物。

「也許她做的才是對的。」

 

......

 

「隊長！我的精神海裂紋竟然在愈合。」

 

「好神奇！我覺得現在好清醒！頭不痛了！」

 

「我也是！」

 

「神跡！這是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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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著腮盤腿坐在一側的佘安扭頭糾正這個獸人。

 

「不是神跡。是她帶來的奇跡。」

 

領頭獸人終於結束了漫長的震驚與感慨，和林聽在一側討論許久後才帶著一眾獸人護衛朝我深深鞠了一躬道：「您放心，聯邦不會遺忘對和平與安寧有貢獻的人。再次感激您的幫助，尊敬的女士。」

 

26

 

星艦離開後的一個月，我收到一封來自首都星的郵件。

 

是一封資產轉讓函。

 

【尊敬的綠植師小姐！感謝您對聯邦建設的付出！現已將 Y-112 星系 S780 星球歸置為您 ID 尾號***899 的個人信息名下資產，請注意籤收資產轉讓協議！回復 TD 退訂此類消息。】

 

「綠植師？星球？聯邦給我了個球？」

 

不愧是星際時代，送禮都是星球起步。

 

「意思是我現在是包租婆了？」

 

我抓著被當作贈別禮的星際版 ipad 興奮地舉給林聽看上面的內容，雖然有聽領頭人說過綠植培養成功的人會有實質性的獎勵，但我沒想到會這麼誇張。

 

「喜歡嗎？」

 

林聽自從精神海恢復後反而更喜歡獸態，身型優雅高大的雪豹翹著尾巴走過來用頭頂著我的手背蹭了蹭，像隻撒嬌的地球貓，喉嚨間不斷傳來「呼嚕呼嚕」的聲音。

 

「我簡直愛S了！超喜歡！」

 

得到他的確認，我歡快地抱住巨型貓貓，埋頭在他脖間厚厚的被毛裡猛地吸了口，寵物香波的香氣被體溫蒸騰後暖香的氣息鑽進我的鼻子，幾下就融進了我的呼吸。

 

「你喜歡就好。」

 

我的頭頂被林聽毛茸茸的下巴蹭蹭，他粗壯的尾巴也跟著他坐下的動作圈住我的小腿：「佘安，收到一袋新種子。要去看看嗎？」

 

「走走走！」

 

裝飾自家後花園去！

 

27

 

「這些真的可以種出植物嗎？」

 

這是從首都星的綠植實驗室寄過來的種子，大口袋裡分了幾個 mini 的小袋子，附了一疊介紹植物特性的卡片將每袋種子的各種生長特性介紹得清清楚楚。

 

「總要嘗試下才知道結果嘛。」朝發問的獸人笑笑，我轉頭看向身後早就蔓延向防護欄外的土豆番茄，以及剛長出幼苗的新植物幼苗，「它們不就是嗎？

 

「說起來，新一批的土豆也快收獲了，今晚大吃一頓吧！」

 

宣布完好消息，扛著鐵锹鋤頭的獸人紛紛興奮地化為原形嚎叫起來。

 

這是獸人最原始的發泄方式，曾經因為精神海異化的緣故，所有獸人都會下意識拒絕獸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變成失去理智的野獸。

 

如今再也不用擔心精神海異化，可以放縱地展示獸形。

 

「大人！也可以摸摸我嗎？」

 

一隻體型嬌小的浣熊小心翼翼地扯扯我的褲腳，仰著頭黑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我的手，滿是渴望。

 

「當然可以！」

 

「我、我也可以嗎？」

 

見小浣熊成功，一隻巨大的黑白團也湊了過來，試圖通過藏在黑眼圈裡的兩隻豆豆眼爭寵。

 

「可以可以！」

 

「我也——」

 

林聽優雅地走過來，一尾巴甩開我懷裡明爭暗鬥的熊貓和小浣熊，端莊地擠開試圖靠油光滑亮皮毛上位的心機獸人。

 

「你們的地都挖完了？

 

「今天做不完，就都給我吃土。」

 

28

 

聯邦最近推出了一款果蔬罐頭，不僅各大聯邦直播在推，甚至聯邦都在推。

 

【屁兜：是營養劑新研發的口味嗎？這麼貴？】

 

【努力賺馬內養 fa：據說是真的植物做的，看好多網紅都在推。搶到了，準備試試水。】

 

【絕世猛 A：味道不錯，可以試試。PS：有驚喜。】

 

星網上對新推出的果蔬罐頭褒貶不一，熱度卻高得驚人，一邊挨罵一邊斷貨，嗅覺靈敏的網紅已經開始了直播測評。

 

「家人們好啊，今天主播終於搶到了這款斷貨王果蔬罐頭！聽說是官方強推的一款營養劑，本次直播就給大家實地測評一下這款營養劑哦！

 

「先來看看配料表——胡蘿卜，番茄，蘋果......哈哈哈，真有意思，是什麼新的配料名稱嗎？竟然和古植物一樣......成分......100% 濃縮果蔬汁？」

 

主播吃驚地將臉貼在罐頭側配料表上，試圖找到是哪個字認錯了。

 

「怎麼可能！古植物不是已經滅絕了嗎？」

 

不顧刷得飛快的彈幕，她連忙打開罐頭，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這——」

 

下一秒，直播斷了。

 

【屁兜：主播怎麼掉線了？感想呢？測評呢？好吃嗎？】

 

【絕世猛 A：看來主播也入坑了（點煙）。】

 

【努力賺馬內養 fa：樓上好像知道些啥，求解惑。】

 

不一會兒，斷線的直播重新連接，屏幕上是一張興奮到放大的臉。

 

「家人們！你們一定要試試！」

 

她拿出一個不知名的儀器將顯示屏展示在直播間。

 

「我的精神異化值——降了！

 

「沒有吃藥！沒有進修復倉！隻是吃了一個罐頭！我的異化值竟然降到 50% 以下了！」

 

29

 

果蔬罐頭火了，連帶著被稱為荒星的 Y-112 星系 S780 星球也火了。

 

獸人這才注意到，罐頭的原材料竟然來自一顆平平無奇的荒星，而種出傳聞中古植物的竟然是一個瘦瘦小小的雌性！

 

「你好，請問星球還招員工嗎？」

 

「是的是的，我原型是熊族，力氣特別大！」

 

「包三餐，有五險一金——還有古植物吃？我幹我幹！花錢我都願意過去上班！住宿？沒關系沒關系，我睡地裡就行！」

 

接連不斷的應聘電話讓佘安熬出了大大的黑眼圈，嫉妒地朝化為原形給我當肉墊地毯的林聽酸言酸語。

 

「以色事人不可取，雄獸的鮮花期是要靠勞動力維持的！勞動最光榮！」

 

「是嗎？」

 

林聽溫馴地將尾巴蓋在我身上，環狀斑點的灰色長尾尖端綴著黑色的絨毛，小扇子般上下搖擺，半是苦惱半是甜蜜地喃喃：「可是綠植師小姐摸了我的耳朵，非我不可......怎麼辦？」

 

佘安：「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以色事人！

 

「有毛了不起啊！」

 

高傲的大貓心滿意足咬過我遞給他的一顆草莓, 意有所指地朝窗邊吧咂嘴：「真——甜——」

 

殊不知在外面直播搞宣傳的獸人將這一幕也拍了進去。

 

【絕世猛 A：臥槽！這人不是退役的林元帥？】

 

【我是菜狗：而且他竟然在吃那個紅彤彤一看就好吃的綠植！投喂元帥的難道就是那名神秘的綠植師小姐？】

 

【努力賺馬內買菜：樓上發現了華點！內部人士透露，林元帥就是綠植師小姐的未婚妻！】

 

【我是菜狗：為什麼是未婚妻？不應該是夫嗎？】

 

【努力賺馬內買菜：憑什麼綠植師小姐就得是妻？難道元帥會種田養蔬菜養水果養綠植嗎？】

 

【我是菜狗：（給大佬跪了.JPEG）（讓我康康.JPEG）】

 

30

 

荒星最後一塊區域也被綠植覆蓋那年, 我接到了聯邦首都星的晉升邀請。

 

【尊敬的綠植師小姐，您好！現 S780 星球綠色植被覆蓋率已達到 70% 以上，現邀請您代表 S780 星球參加『等級晉升』細化星球發展方向。回復 TD 退訂此類消息。】

 

「晉升是什麼意思？」

 

靠在一側懶洋洋的林聽晃了晃尾巴梢：「說明我偉大的星球主大人要有副業了。」

 

「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 就是星球後期的發展方向，可以是工業，礦產挖掘，旅遊這些。有想過嗎？以後這個星球會成為什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 我總覺得最近的林聽懶洋洋的, 每天都像睡不醒的貓似的軟著身子喜歡貼著我, 也因此被佘安無數次吐槽我們倆像連體嬰。

 

「發展啊......」看著身側穿著毛衣在曬太陽的林聽，我忽然回憶起剛到荒星時的日子。那時候的林聽冷肅寡言，心事全都憋在心裡，比起現在這副柔軟又溫和的樣子簡直天差地別。

 

除了一成不變的母性光輝。

 

「你覺得......養老怎麼樣？」

 

我看向窗外蔓延得無邊無際的油菜花田, 這是在鋼鐵城市絕無可能見到的美景，嫩黃色的花蕊接連不斷, 順著山坡高低起伏的詩情畫意。

 

明亮的色彩誰看到都會身心愉悅，滿腹歡喜。

 

「養老？」

 

「對啊, 就是給自己的後半生找到一個可以託付的地方, 辛苦了大半輩子, 總會想舒適安逸地度過剩下的日子吧？不用擔心寂寞，也不用擔心晚年。」

 

林聽神色一頓, 大手忽然摸上自己的腹肌。

 

「很好。」低沉緩慢的音調隨著他翹起的唇角上揚了好幾個度，「我覺得很好。我和孩子們一定也會喜歡這裡的......」

 

「是嗎？你喜歡就......等等！孩子？」

 

我猛地瞪大眼, 終於發覺到底有哪裡不對了。

 

前段時間我惡心犯困，本以為是感冒了，跟著林聽去了趟醫院後見好轉就沒怎麼關心，本以為那段時間後林聽的嘔吐惡心是被我傳染了感冒, 沒想到是懷孕？

 

懷了我的孕？

 

31

 

「這、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不想吐？對不起啊，我當時不知道你懷孕了——」

 

我覺得此刻的馬後炮得像個渣男。

 

而在一側充滿母性的林聽則是那個被始亂終棄的傻白甜。

 

「別緊張，已經四個月了，很穩定。也......很活潑。」

 

難怪最近林聽的尾巴和耳朵總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來，可能是因為自身激素失調的緣故，唯一的雌性特徵也格外明顯。

 

「你每個月本就不容易, 我不想這種難受的事發生在你身上。

 

「再說了，也沒說一定要雌性懷孕。所以, 如果可以的話, 我希望可以承擔這部分。」

 

對上獸人溫柔又體貼的眉眼，我感動得一塌糊塗。

 

再次聲明, 林聽真的很男媽媽。

 

「那、那以後喂奶我們輪班制！我晚上你白天，到時候可以推著幼崽出門遛彎看看油菜花啥的，對了，咱這有沒有賣奶粉的？這樣你也不會太累......」

 

我絮絮叨叨了很久, 直到說得口渴了抬頭發現他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高大的獸人蜷縮在我小小的沙發邊上, 頭靠在我的肩膀，垂著頭，發出緩慢又綿長的呼吸，寧靜又安詳的氣氛被下午的光微醺地蒸騰起暖意, 不知不覺地籠罩住我和他。

 

「辛苦啦。」

 

我小聲地靠近他頭頂支起的貓耳說了聲。

 

「今天的荒星也很和平，萬物生長，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