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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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野吃的真好,能不能讓我進去演兩集,我也想跟小娘貼貼!】


14


 


看著彈幕上越發變態的話,我連忙搖頭把一切旖旎移出腦外。


 


默默分析現如今的處境。


 


除了最開始幾日,沈書野並沒有限制我的自由,甚至還將他每日的行程,清楚和我交代。


 


不過短短三日內,沈書野就清除了官府內的蛀蟲,肅清綱紀,布棚,摻沙施粥,災後重建,以了民意。


 


表面的一切看似都欣欣向榮,可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背地裡的根基,早已爛到骨子裡。


 


揚州這地界,不是短短幾日功夫,便能徹底將流寇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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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前人可以以揚州以據,勾結官府,大肆斂財,進京買官,封侯拜相。


 


那後人自然也可以此為借,籌謀多年,招兵買馬,擁兵自重,成為一方權王。


 


隻要無人鎮壓一天,於京城來說,江南也隻能是塊毒瘤。


 


這裡的百姓,也絕對不會安生度日。


 


出了揚州官府不過幾十米,我就被人再次打暈掠上馬車。


 


再次睜開眼,是熟悉的場景布局。


 


樁樁件件,方方面面。


 


不止屋子裡的每個角落,就連面前的站著的人,都和十三年前一模一樣。


 


裴蘭生眉眼彎彎,一身喜服,正笑著站在我面前。


 


「阿音,好久不見。」


 


「想阿兄了嗎?」


 


見我默不作聲,他又自顧自開口。


 


「阿音沒想阿兄,但阿兄可是想阿音的緊。」


 


我側頭,連正眼都沒給他一個。


 


「你不是我阿兄。」


 


「你隻是裴家偏房過繼而來的養子,怎麼擔得起我一聲阿兄?」


 


15


 


裴蘭生的眼神變得冰冷如霜。


 


他用力扳過我的臉。


 


「的確,我不是你阿兄。」


 


「我隻是你未來的夫君而已。」


 


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十三年前,初見那天,裴蘭生拉著我的手,為了裴家家產,說我將來定要嫁給他。


 


十三年後,再見這天,裴蘭生將我綁在這,為了復仇引子,說他會是我未來夫君。


 


他這人,為了一樣東西,還真是執拗到S。


 


裴蘭生讓我做他的新娘。


 


鳳冠霞帔送到我手上來時,我沒忍住伸腳踹他。


 


「這麼猴急,裴蘭生你趕著投胎啊?」


 


他風輕雲淡地勾著唇:「不是投胎,是起兵謀反。」


 


「這一點,阿音不是早就清楚?」


 


我一噎,半晌沒說話。


 


被他威逼著換上嫁衣時,已落日餘暉。


 


看著鏡子裡的人,我一時間有些錯愕。


 


嫁給沈老將軍衝喜那日,我隻穿了粉色袄子,從側門一頂小轎抬入。


 


如今鳳冠霞帔,倒是比那日好看的多。


 


隻可惜,穿著新郎服的人是裴蘭生。


 


若是沈書野,我想我大抵會更加歡喜。


 


裴蘭生從身後環住我的腰,下顎抵在我的肩膀,輕聲開口。


 


「我的阿音,真美。」


 


我掙開他的束縛:「是你的權勢地位更美吧?」


 


裴蘭生勾唇沒說話,隻是再次把我牢牢擁在懷裡,任我如何也不曾放手。


 


我有些唏噓他的惺惺作態。


 


作為十年前從裴家滅門之禍中僅活下來的二人,我與他都心知肚明。


 


娶我,不過是他今夜發兵京城的由頭而已。


 


又何必做此溫存之舉來亂人心神?


 


16


 


揚州漫天的大火,從官府糧倉而起。


 


火龍帶著破軍之勢,僅一柱香的時間,便已彌漫天際。


 


裴蘭生勝券在握,甚至獨自帶著我去了駕馬去了樂林山的觀景臺,他親昵地摸著我的手,將我完全控制在他手中。


 


「阿音,我以你的口吻,差人去約了沈書野和沈裕安。」


 


「你猜,他們誰會先到?」


 


我撇撇嘴,沒敢接話。


 


但比他們還先出現的,是熟悉的彈幕。


 


【哦豁,小娘竟然還有個病嬌哥哥,又來一對新 cp!】


 


【男主看見沈裕安站在小娘身邊就忍不住把她抓起來強制愛,真想不到若是男主看見小娘穿著嫁衣和她的病嬌哥哥在一起,會做出多麼發瘋的事來。】


 


【黑化繼子,腹黑小叔,病嬌哥哥,區區三人,小娘要不都娶了算了,咱們天天看修羅場!】


 


!!!


 


這可不興瞎說!


 


我驚地心神一震,差點從馬背上墜落。


 


還是裴蘭生的手掌牢牢握住我的腰間,才避免了這一禍事。


 


他捏著我的臉頰緩緩開口。


 


「怎麼,才提到他們兩個的名字,阿音就這麼激動?」


 


「若是把他們兩個都S了來給我們祭旗,你是不是會更加興奮?」


 


他話音未落的瞬間,陣陣馬蹄聲便從遠方傳來,由遠及近,由平至烈。


 


直至一人一馬,一身紅衣飛揚,自火光處而來。


 


我的唇角才終於勾起。


 


嘖,想不到這沈書野穿著喜服的模樣,還不賴嘛。


 


17


 


裴蘭生見隻他一人,倒是略微有些錯愕。


 


「沈裕安呢?他怎麼沒來?」


 


我側眸輕笑出聲:「他當然,是在調兵救火啦。」


 


「畢竟沈老將軍的兵,隻有沈家人才能調得動。」


 


其實,自我醒後便未瞧見沈裕安,就已知他定是和沈書野做了交易。


 


沈裕安籌謀多年,縱有鴻鵠之志,卻因庶子的身份,難以施展拳腳。


 


若他想翻身而立,隻有兩條路可走。


 


其一是S了沈書野,其二是京城再無沈書野此人。


 


隻要沈書野消失,那沈家的爵位功名,自然便是他的。


 


所以在沈書野提出要定居揚州時,沈裕安定是一口應允,任由我被沈書野強制帶走。


 


我會在有更好選擇時義無反顧選擇沈書野,他也會在有更好的抉擇時拋棄我。


 


我與他是一樣的人,在我們的眼裡,利益高於一切。


 


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在這世上生存下來。


 


所有,我不怪他。


 


也幸好,我的第二條路,就擺在眼前。


 


揚州城內火勢已滅,裴蘭生手下想借火造反的人,也被系數擒拿。


 


見此情狀,裴蘭生的目光越發昏暗,而我的心也越發激動。


 


似是看出我眼中的急迫,沈書野嘴角的笑意越發潋滟的緊。


 


但在視線轉至我身後的裴蘭生時,卻倏然恢復冷厲。


 


18


 


長劍,從我身側劃過。


 


兩人早已飛身下馬,劍花落地而起,掀起片片塵土飛揚。


 


我起騎馬快速遠離戰場。


 


眼見沈書野逐漸落於下風,鮮血已然從他衣袖滑落時,倏然拽緊馬鞭。


 


想拉弓助力時,卻見彈幕再次出現。


 


【嘖嘖嘖,男主終於開竅了,堂堂皇城司副使,一拳能敲倒三個壯漢的男人,竟然故意落於下風受傷,真有心機啊。】


 


【明明五招之內就能將病嬌哥拿下,卻偏偏與他糾纏這麼久,就是想讓小娘心疼,到時候借著傷口恢復期天天和小娘釀釀醬醬,美S他了!】


 


【小娘可別去救他,省得他面色平靜冷聲無礙,內心裡卻要爽瘋了。】


 


我雙眸緊眯,饒有興致地看著換成肉搏打鬥的二人。


 


沈書野身上的喜服,此刻已然快被挑成破布,隻是虛虛掛在他身上。


 


我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於心不忍,拿起長弓。


 


箭矢從我手中急速飛出,裴蘭生躲閃不及,肩膀被穿出血洞。


 


他身子已然顫抖,可那雙脆弱的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匯聚於此。


 


可我眼中,卻僅餘下沈書野微微揚起的唇角。


 


彈幕又開始刷屏。


 


【爽了爽了男主爽了!小娘在情敵和他之間,選擇給了情敵一箭,他已經要爽S了!】


 


【男主痴戀多年的情誼在今日終於有了回應,結婚今天就結婚!】


 


【這不是結婚是什麼,男主和小娘今日都穿了嫁衣,現在立刻馬上拜堂,我要看!】


 


【拜堂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看圓房了,嘿嘿嘿嘿嘿嘿,跪求不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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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上前,沈書野便朝著我疾步走來,眼裡急迫盡顯。


 


「阿音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伸手扯下裙擺一角,將他手腕的傷口牢牢包住。


 


隻是在視線轉向他半露的胸膛時,還是羞紅了耳根。


 


他靠著我的肩膀輕笑:「都見了這麼多次了,阿音怎麼還害羞?」


 


我沒好氣地給了他一拳,惹得他痛呼出聲。


 


明明再尋常不過之舉,躺在地上的裴蘭生卻不知怎的忽然發了瘋。


 


他看向我,目光陰惻,言語之中卻帶著幾分蠱惑。


 


「沈家雖為武將,卻也是三朝忠君,阿音此舉,就不怕九泉之下裴伯父傷心。」


 


「阿音難道就不想給裴家報仇嗎?」


 


「為何要報仇?」


 


我疑惑抬頭,不解地看著裴蘭生。


 


「裴家為斂財,在江南橫居多年,壓榨百姓,燒S搶掠,無惡不作,此舉,是為不仁。」


 


「裴成光寵妾滅妻,將發妻棄於塞北,風餐露宿,S手成群,我能苟且偷生站在這裡已是三生有幸,此舉,是為不義。」


 


「他位列三相,封侯承爵,受萬民朝拜,卻勾結外賊,投敵叛國,陷害純良,此舉,是為不忠。」


 


「此等惡人,我身體裡流著他的血,隻覺得骯髒不已,又何來復仇一說?」


 


裴蘭生的話止於喉中,整個人愣愣地看向我。


 


我低頭,拽出一直藏在短靴裡的匕首,放在他眼前。


 


裴蘭生不可置信地開口:「你,竟然還留著它。」


 


我點頭:「這是阿兄初見那日送我的匕首,我日日都貼身攜帶。」


 


「就是這把匕首,讓我在裴家滿門處S的亂世中,磨掉麻繩,混沌逃出,過了十年平凡日子。」


 


「我如今隻想賺點很多錢,過安生日子,我想他們也是如此。」


 


「今日我把它還給阿兄,希望阿兄也能回頭看一看來時路。」


 


我轉頭看向揚州城內劫後餘生的百姓,隻覺心舒坦蕩,前路光芒。


 


可下山之時,沈書野卻牢牢拽著我的手,鄭重開口。


 


「不髒。」


 


「裴清音,在我心裡,你從來都是幹幹淨淨的。」


 


「......」


 


「還有, 以後有我在,就別拿自己做局了。」


 


我看著少年向前的背影, 不自覺勾起唇角。


 


前人栽樹, 後人乘涼。


 


前人種惡, 後人卻不願貪食惡果。


 


你既鮮衣怒馬, 卻願孤身闖僵局,為我折腰。


 


那我又怎會做個縮頭鬼,留你一人於此。


 


從此天高海闊,山高路遠。


 


無關風月, 隻為真心。


 


20-番外


 


那日之後, 我和沈書野便決議留在揚州。


 


沈裕安孤身一人返京時,還頗有興致找我來闲談。


 


他把玩著手裡的玉扳指,整個人漫不經心地癱坐在椅子上。


 


「真想好要舍棄京城的榮華富貴, 陪那小子在揚州了?」


 


我起身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笑眯眯地看著他。


 


「當然了,畢竟除了沈家留在京城的不動產,其餘已經系數搬到了揚州。」


 


「就算為了錢, 我也隻能留在這啊, 小叔。」


 


沈裕安的身子霎時抖三抖, 不知是丟錢丟的還是被茶燙的,隻是失神坐在那良久。


 


我原以為這人是隻沒有心的狐狸。


 


可卻不曾想過, 他臨走時竟然還給我留了幾百畝良田和幾十間商鋪。


 


還支支吾吾留給我一句話。


 


若是將來在沈書野這受了委屈, 就差人去找他。


 


就算天南海北, 他也會為我做主。


 


當時聽聞到還感動的淚眼婆娑。


 


可直到我再沈書野壓箱底地行李 裡找到了那根白玉色的發帶。


 


我就知道,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


 


拿著發帶找到他的時候,沈書野正在房中看我的長弓。


 


「沈書野,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他側頭看我, 眼裡帶著幾分不解。


 


「好像是以前一個小姑娘送的吧, 記不住了。」


 


「怎麼,你吃醋?」


 


淚水逐漸湧上心頭, 年少背我走進京城的那個背影, 與眼前的少年逐漸重合。


 


原來這世上, 真的會有, 前世之因, 後世之果。


 


沈書野見我如此, 面上瞬時染上焦急之色。


 


隻是等我的淚水堪堪止住,他又似漫不經心開口。


 


「當然我初進揚州,阿音那箭沒射我是為何?」


 


「是對我心軟了嗎?」


 


我搖搖頭,抬頭吻著他的唇角。


 


「不是心軟, 是喜歡你。」


 


沈書野準備好的葷話,被我噎在肚子裡。


 


混沌之間, 我的耳邊隻能回響一句。


 


「圓房,現在就圓房。」


 


紅紗落幕,我仿佛又看見了彈幕。


 


【當年把小娘背出亂葬崗的人竟然是沈書野,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這是幸虧沒早被沈書野發現, 不然肯定借著報恩的由頭讓小娘猛猛獻吻。】


 


【現在也不晚啊姐妹, 吃肉不比喝湯香,我賭今晚會叫七次水!】


 


【等等,我靠, 怎麼關燈了,有什麼不能看的,我可是尊貴的鹽選會員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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