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梨花雨涼微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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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像是兩個相互交錯的時空,都被關在在一間密閉的黑房子裡,程樹年眼睜睜看著沈初梨那些無助絕望的日夜,那種窒息感他感同身受,甚至更強烈,可是他隻能看著,卻毫無辦法。


 


助理把合同發到他手機上,沈初梨沒過多久便從大門裡走了出來,從她到程數年,不過十步的距離,他恨不得讓時間停止流動,他可以打開車門,卸下周邊的偽裝,光明正大的看看沈初梨。


 


短短數秒,沈初梨又消失在他的視野裡,他想過驅車跟上去,可是他怕,怕自己看到不能接受的場面。


 


“程總,這是合同。”員工坐進車裡,畢恭畢敬的把文件交到他手上。


程樹年點了點頭便下了車,他已經迫不及待回家了,他和沈初梨的家。


 


他進門以後,把家裡的東西一遍遍用手撫摸,除了厚厚的灰塵,他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氣息,


 


程樹年想起臥室裡那個盒子,他一瘸一拐的上了樓,迫不及待的打開,等看到裡面的東西後,手裡的東西卻從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一張張碎片飄落在地毯上,像他和沈初梨回不去的愛一樣破碎。


 


程樹年的眼淚蓄滿了眼眶,嘴巴微張卻說不出一句話,彷佛有雙手伸進他的胸腔,狠狠蹂躪他的心髒,他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隻能靠喉嚨發出一點聲音來宣泄他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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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良久,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任由眼淚打湿了照片,他就那樣從白天坐到了夜裡,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一動不動。


 


程樹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嘴裡喃喃自語:“我可以拼好,我能拼好,拼好了初梨就不生氣了,她向來心軟,一定會原諒我的。”


 


程樹年邊說邊哭,一隻手不停的翻著碎片,卻抖的不停,腦子裡一遍遍想他和沈初梨的過往,他又開始笑。


 


他電話關機,阻斷一切外界信息,一心一意拼照片,一個月後,他那隻完好的手也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他看著幾百張的照片又重新被拼湊在一起,興奮的像個孩子,手舞足蹈的跳起來,可腳上的石膏沒拆,又差點摔倒。


 


蘇以落在連續撥打了一個月的關機電話後,終於被接通,她欣喜異常。


 


“阿年,今天是拆石膏的日子,我接你去醫院,你等著我。”


 


生怕程樹年掛她電話似的,蘇以落說的又急又快,然後又迅速趕到別墅,把他帶去了醫院。


 


第12章 12


 


18


 


石膏拆完後,程樹年腿上那條蜿蜒醜陋的一條長疤映入眼前,蘇以落心緊了緊,可程樹年毫不在意,他在心裡盤算著要怎樣把那些照片拿給沈初梨。


 


醫生讓他下地走兩步,他緩緩落下腳,一步,兩步,他明顯感覺到這條腿用不上力,走起路來一深一淺,格外明顯。


 


蘇以落不敢相信眼前的程樹年,她結結巴巴的詢問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傷到了神經,很難恢復了,目前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醫生惋惜道。


 


蘇以落不可置信的看著程樹年,那個意氣風發去機場接她回來的程樹年怎麼會,怎麼會成為一個殘廢。


 


她把目光轉移到他的臉上,卻沒有看到預料中的絕望與難過,甚至她看到了一絲欣喜?


 


蘇以落絕對想不到,程樹年此刻心裡隻覺得心花怒放,他的腳殘疾了,初梨一定不會生他的氣了,初梨一向心軟,他已經受到了這樣的懲罰,初梨一定不會怪他的。


 


程樹年巴不得立馬飛奔到沈初梨面前,求得她的原諒。


 


蘇以落隻以為程樹年是受了刺激,她不停的安慰程樹年,並在心裡暗暗謀劃自己的計謀。


 


她在短暫的震驚後突然想明白了,程樹年現在就是一個殘廢,還有誰願意嫁給他,隻要她一心一意照顧好他,他一定會接納她的。


 


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她等得起,就算他此刻滿心滿意都是沈初梨又怎麼樣,總有他S心的時候,這樣看來,程樹年的腳跛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送我回別墅!”程樹年冷漠的嗓音把蘇以落從幻想中拉回來。


 


她過去一個月裡因為見不到程樹年,每天都過的心慌慌,現在他殘廢了,蘇以落反倒不著急了,讓他去碰壁吧,碰得多了自己再貼上來,還怕他不動心嗎?


 


蘇以落幹脆的把他送到別墅,又惋惜的安慰了兩句便驅車離去。


 


程樹年讓上次替他籤合同的員工給沈初梨發微信,說是別墅裡整理出一些舊物,他不好處理,希望沈初梨能來拿走。


 


下屬發來沈初梨說“好”的截圖,程樹年忍不住心底的雀躍,同時又擔心沈初梨看到他後會轉頭離開,欣喜與忐忑交織在一起,短短半個小時他坐立難安,不停的在鏡子面前練習怎麼開口。


 


門鈴聲響,程樹年快速跑向門口,本來走路就不穩的他還摔了一跤,不過他不在意,隻是怕沈初梨會從門口突然消失。


 


門打開的那瞬間,沈初梨先是驚訝,再是皺緊了眉,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很好玩嗎?”丟下這一句,沈初梨拔腿就走,她不想和眼前的人有什麼糾葛,一個眼神,一個字都不想給。


 


“別走,初梨,我求求你看我一眼吧。”程樹年慌慌張張拉住沈初梨的手,又怕她排斥自己的觸碰,馬上又放開。


 


他紅著眼懇求沈初梨能給他幾分鍾,他追出門的那幾步她都看見了,他的腳恐怕已經不能和常人一樣了。


 


沈初梨深深呼了一口氣,答應進門聽他說,但是限時五分鍾,五分鍾一到她立馬就走。


 


程樹年像求得恩賜般眼冒星光,他緊張的不斷吞咽口水,把沈初梨迎進門,迫不及待的拿出那些被他拼好好的照片。


 


像個期待表揚的孩子,他眼巴巴的望著沈初梨,想在她臉上看到動容的神色,可惜過了一分鍾,沈初梨還是一臉漠然,他眼裡希冀的目光也漸漸淡了下去。


 


程樹年低著頭,嘴唇顫抖著開口:“初梨,我全部都記起來了,是我錯了,我不是人,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卑微到塵埃裡的請求,和以前意氣風發的程樹年判若兩人。


 


沈初梨冷冷開口,“拼好了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有裂痕,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一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答應過我嗎?”


 


“不管你重來多少次,你程樹年永遠都隻會重復愛上我一個人。”


 


“然後呢,然後你為了蘇以落一次一次突破底線。”


 


“別在這裡白費力氣,自討苦吃了,房子你願意買下來,你就住著,咱們倆以後就不要見了,如果你對我有愧疚,就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沈初梨說完,手機鬧鍾響起,五分鍾到了,她毫不猶豫扭頭就走,程樹年卻不甘心的喊住了她。


 


第13章 13


 


19


 


“等等,這個…”程樹年哽咽了一瞬,從口袋裡緩緩掏出一張卡片。


 


“是‘無條件原諒卡’。”


 


一直放在辦公室他和沈初梨合照的相框背後,其餘的早被她撕毀了,這是僅剩的一張。


 


“你說,你說過的,卡上的內容你都會兌現,你不能食言。”程樹年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


 


沈初梨伸出手接過那張卡片,他的心頭悸動了一下,可下一秒又被狠狠釘S。


 


她手腕反轉,將手中的卡片撕了個粉碎,揚在他面前。


 


程樹年伸手不停的抓,可是他什麼都抓不住。


 


“程樹年,先食言的是你。”


 


沈初梨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隻剩後面癱坐在地上,把碎片捧在手心流淚的程樹年。


 


程樹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天,要不是助理帶著人砸了門,他恐怕要S在裡面,水米未進的程樹年心如S灰,他雖然還活著,但和行屍走肉無一般差別。


 


始終不肯張嘴的他被帶到醫院輸營養液,蘇以落趕過來照顧他。


 


她一聽說程樹年的消息就開心的壓不住嘴角,沈初梨一次一次拒絕他,她何愁自己沒有機會。


 


“阿年,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著心有多疼,沈初梨有什麼好你要這樣執迷不悟。”蘇以落紅了眼尾,露出心疼的姿態,可是程樹年自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隻是傻傻的出神。


 


“你還記得你上次帶我去拍的婚紗照嗎?今天我收到所有的照片了,你要不要看看。”


 


當初她哭訴自己沒有拍過婚紗照,沒有辦過婚禮,程樹年心軟,二話不說帶她滿足願望。


 


聽到這句話,程樹年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他把眼神移到蘇以落手機裡的婚紗照上,晦暗不明的眼神停留在那上面,良久他突然笑了,又難得開了聲口。


 


“你想不想嫁給我,想不想辦一場真正的婚禮。”程樹年許久未開口,嗓音嘶啞,卻不難聽出他說的話。


 


蘇以落以為是自己耳朵出錯了,她手機滑落在病床上,不可置信的捂著嘴巴,看著程樹年的眼神全是亮光。


 


“願意,當然願意。”她顫抖著嗓音答應,似乎不相信幸福會來的這麼突然。


 


“婚禮就定在下周,我讓手下人去辦,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意見。”蘇以落簡直心花怒放,她以為自己金石為開,殊不知那是一場無底的深淵在等著她跳。


 


程樹年一直到婚禮那天都沒有任何異樣,蘇以落剛開始被喜悅衝昏了頭,事後也曾忐忑不安,生怕婚事有變節,畢竟程樹年現在變得喜怒無常,讓人猜不透心思。


 


可出乎意料,一直到婚禮當天都很順利。


 


蘇以落化好精致的妝容,穿上潔白的婚紗,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免得意,她就知道老天待她不薄,吃了那麼多的苦,終於要出頭了。


 


門被輕輕推開,程樹年面無表情走了進來,蘇以落立馬提著裙擺走到他身邊,手腕不自覺攀附在他身上。


 


“阿年,你說我今天美不美?”她眨巴著眼睛,昂著頭期待程樹年的誇贊。


 


程樹年卻不動聲色的把她推開,蘇以落也不介意,自顧自說自己的。


 


“你說蜜月咱們第一站去哪啊?我想去歐洲玩一圈,咱們第一站就去法國好不好?”


 


這一次,程樹年倒是回應了。


 


“第一站就去芝加哥吧。”他輕啟薄唇,沒注意到蘇以落的臉色瞬間的變化。


 


“去那幹嘛,我不去!”她想也沒想就拒絕,語氣中還夾雜著一絲恐懼,與此同時腦海裡快速劃過一些可怕的場景,都是她曾經逃不出的惡夢。


 


第14章 14


 


20


 


“不懷念那裡嗎?畢竟在那住了六年,也算你半個家鄉了。”程樹年慢慢幽幽開口,半眯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狠戾。


 


“你明明知道我在那裡度過了怎樣的六年,你居然還問我會不會懷念!”


 


“不止是故地,還有故人。”程樹念好整以暇的看著蘇以落慢慢驚恐的那張臉。


 


“你,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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