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螭身上淅淅瀝瀝滴著茶水。
額頭上,鮮紅的血液緩緩流下。
第三章
眼前血紅一片。
江雲螭抹了一把眼前的血,不可置信看著長寧侯夫人。
她剛才想砸S自己的。
如果不是她身形一晃,那茶盞會狠狠砸在她的頭上。
長寧侯夫人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大聲斥責:“你這是想逼我們全家去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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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江雲螭滿頭鮮血,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你不要怪我打你,都是你不聽話,胡言亂語!”
“你當初給梵心下藥,齷齪卑劣,丟盡了侯府臉面,好在皇上親自許婚,這才保全了侯府名聲!”
“現在你說要解除婚約,這是抗旨不尊!”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討債鬼,你搶你妹妹心上人,氣的我臥病在床,還嫌不夠!”
“現在還想拖著全家去S?”
她坐在床上,不停捶著胸口:“你妹妹身子不好,用你一點血,你這般不情願,非得梵心去求,你才答應,這般寡廉鮮恥!”
“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你根本不是人,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妖怪,佔了我腹中孩子的命!”
想起生孩子前夜做的那個夢,她眼中泛起狠意:“生下來也應該把你掐S!”
“若沒有你,也就沒有今時今日受的氣了!”
字字戳心,痛徹心扉。
江雲螭淚流滿面,渾身止不住顫抖。
“你又在鬧什麼!”
長寧侯大步走進房中,臉色難看:“將你母親氣成這樣,如此不仁不孝,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東西!”
“父親,我是來給母親侍疾的。”
江雲螭抹著眼淚:“不是故意惹母親生氣的。”
“既是侍疾,還跪在那裡做什麼!”長寧侯粗暴扯起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提到床邊。
“快給你母親治病!”
江雲螭本就虛弱,被他一拉,一頭撞在了床頭上。
還在流血的傷口再次衝撞,鮮血蜿蜒而下。
“快點!”
他們在等,等她用妖力轉移長寧侯夫人身上的病痛。
“父親,我今早剛取完心頭血,身子虛弱……”
不是她不肯,而是她有心無力。
僅存的這點妖力,隻能勉強支撐那可破碎的心髒跳動。
哪裡還能再承受其他病痛。
看著她心口隱隱約約透出的血跡,長寧侯滿臉不耐:“養你有什麼用!”
“既然不能侍疾,就取一碗血吧!”
“反正已經流血了,不取也是浪費。”
看著手裡被塞進的藥碗,江雲螭眼前模糊一片。
恍惚中被推進側間,恍惚中取了血,恍惚中,聽見父親訓話。
“六日後舉辦婚禮,你和你妹妹同時出嫁,這幾天你老老實實待著,不要搞事!”
江雲螭踉跄走出主院,眼前霧蒙蒙一片。
嘴裡的腥氣一股股泛上來,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等回到自己房中的時候,終於忍不住,一口噴了出來。
昏睡了不知多久,依稀中好像有人在哭。
好像還有人在爭吵。
江雲螭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個耳光瞬間打了過來。
“你還給我裝睡!”
長寧侯夫人接連摑了她兩巴掌:“不過是訓斥你幾句,你就裝病不給你妹妹送血!”
“還在梵心面前扮柔弱!”
江雲螭被打的眼冒金星,耳朵轟鳴。
“你就是巴不得你妹妹去S,你怎麼這麼惡毒!”
“趕緊給我取血!”
長寧侯夫人扒開她的衣襟,一刀捅在她的心口:“快些……快些……”
血液洶湧而出,很快流滿了一碗。
“小姐!”
迎香哭著爬過來給她整理衣襟,看著她胸口猙獰的傷口哭泣。
“這可怎麼辦,會不會S人……”
江雲螭慘然一笑,任由她給自己擦洗。
她會S的,但不是現在。
看著手裡隱隱約約的金字,一個“五”字若隱若現。
“快了。”
她看著帳頂的花紋,喃喃自語。
“是快了,還有五天就要成親了。”
梵心溫和的聲音響起,江雲螭恍然轉頭。
“女子愛美,受傷為何不敷藥?”
他將她扶起,給她臉上擦著藥膏。
江雲螭面露嘲諷,命她都不要了,還會在乎外貌?
“我以後會按時給雲雪取血,你不必勉強自己討好我。”
他如此恨她厭她,還能放下身段過來關心她。
真是難為他了。
梵心動作一頓,面色復雜:“雲螭,我們以後會是夫妻,何必互相怨懟。”
“你雖犯下大錯,但是我畢竟要了你的身子。我願意原諒你。”
“等到雲雪身子痊愈,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我關心你,不僅是為了雲雪,也是為了日後……你們姐妹和諧。”
江雲螭慘笑,等到她痊愈,自己也就S了。
肉體凡胎哪裡經得住活取心頭血。
妖力逐漸消散,她就快S了。
他還指望著五日後二女同嫁,日後兩妻和諧。
隻怕到時候成親的,會是一具屍體。
第四章
自那天之後,江雲螭聽話極了。
該取血的時候,她從不拖延。
就連對她沒有好臉色的長寧侯夫人,也說不出訓斥的話。
隻是她的臉色越來越白,整個人迅速消瘦下來。
形同枯槁,取血也越來越困難。
她身上的血越來越少了。
“這是我親手熬的湯藥,可以補氣血。”
梵心吹了吹藥碗,舀起一勺遞到她唇邊。
江雲螭見他小心溫柔,心中嘲諷:“為了姜雲雪,你當真豁得出去。”
她曾經做夢都想和他溫柔相對,歲月靜好。
如今他坐在她面前,溫柔照顧她,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要她的血,要她的命。
梵心動作一頓,眼中浮起愧疚:“對不住。”
他沒有反駁,隻說對不住。
“心意領了,我當不起佛子親手喂藥。”江雲螭奪過藥碗,一飲而盡。
湯藥苦澀,澀意一路流進心裡,苦的她發抖。
“你放心,沒有你的湯藥,我也會按時給雲雪取血,必不會耽誤你們的婚事。”
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的藥汁,避開他陡然深沉的目光。
“不是我和她的婚事,也是我們的婚事。”
梵心輕輕握住江雲螭的手:“你是皇上賜給我的妻子,我們以後也會是夫妻。”
不知為何,見她如此憔悴瘦弱,他心中隱隱泛起疼痛。
心頭湧上莫名的焦躁不安。
“聽說你夜夜難眠,這佛珠伴了我十餘年,最能養神。”他取下腕間的佛珠,一圈一圈繞在她的手上。
“雲螭,成親以後,我也會好好待你的。”
江雲螭聞著佛珠上傳來的檀香,思緒恍惚。
那一晚,龍心遇到主人,急切想要回到主人身邊。他迷失了神智,就是用這串佛珠纏住了自己的脖頸。
動情身熱的時候,檀香味盈滿床帳。
——“梵清喜歡我,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你卑鄙下藥,才換了他一夜歡好。可是跟我在一起,不用下藥,他也能身熱情動……”
江雲雪的話回響在耳邊。
江雲螭胃中翻騰,剛喝進去的藥全吐了出來。
連梵心都知道她病弱憔悴,虛弱到到已經取不出血了。
可是長寧侯長寧侯夫人,這幾天一次都沒有來看她。
她看著前院的方向,淚流滿面。
或許在他們心中,疼愛的女兒隻有江雲雪吧。
江雲螭顫抖著下床,吩咐迎香拿來一個炭盆。
“這些用不上的東西,全都燒了吧。”
她一件一件扔進炭盆,身上的生機好像也被大火燃燒殆盡。
“大小姐……”
迎香哽咽流淚,捂著臉哭泣。
“我不爭氣,不得父母疼愛,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江雲螭看著桌上幾件首飾:“這是我所有的首飾,等我S了,你拿去換了銀錢,歸家去吧。”
“我哪裡有家,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迎香跪在地上痛哭:“我無父無母,是大小姐救了我,把我留在身邊……我哪兒也不去!”
江雲螭眼眶通紅:“傻丫頭,說什麼胡話。”
她把迎香抱進懷裡:“你進府的時候,我沒讓你籤身契,你不是府中家奴,可以自由離去。”
“侯府涼薄,我若是S了,你也沒有好日子。”
“走吧……以後好好活著。”
迎香越聽越心酸,抱著她嚎啕大哭。
“府中做好了嫁衣,我來給姐姐送衣服。”
江雲雪笑吟吟踏進屋內:“多謝姐姐給我心頭血,我如今身子大好,特意來感謝姐姐。”
她笑容單純,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雖說你是皇上賜給梵心的妻子,但我是他心中摯愛。日後你我二人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她笑眯眯展開手裡的嫁衣,桃紅妖豔。
“但是大紅嫁衣隻剩一套,梵心做主,把紅色嫁衣給我了,隻能委屈姐姐穿桃紅了。”
“姐姐不會生氣吧?”
第五章
桃紅是妾室用的顏色。
隻有正妻才配用大紅。
江雲螭看著她佯裝懵懂,一副單純的模樣。
“姐姐,你不要生氣,梵心隻是覺得我穿那套大紅嫁衣好看,沒有其他意思。”
見江雲螭沉默不語,她面色微變,擠出幾滴眼淚。
“姐姐要是要怪我,我願意讓姐姐責罵打罵……”
話音剛落,梵心踏進了屋裡。
“不過是一件嫁衣,穿什麼顏色不一樣?。”
梵心眉頭輕皺:“你何必遷怒雲雪。”
江雲螭冷笑:“你們自顧自在我面前表演恩愛,可曾聽我說過一句話?”
是他們不請自來,闖進她的房間。
在她面前裝腔作勢,故意惡心她。
現在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姐姐,我知道你妒忌我,怨恨我,可是我和梵心真心相愛,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江雲雪緊緊握著梵心的手:“隻要能和你在一起,穿什麼嫁衣都無所謂……”
“我們當然會在一起。”梵心神色溫柔:“你放心。”
“紅色嫁衣極好,與你相配。”
江雲雪一臉感動,笑著撲進他的懷裡。
看著他們緊緊相擁的樣子,江雲螭面色霎白,渾身顫抖。
“你們若是想要親熱纏綿,府中多的是地方,何苦跑到我面前來羞辱我!”
梵心驟然抬頭,震驚看著她:“雲螭,你在胡說什麼?”
“還沒有成婚,我怎麼會冒犯……雲雪!你怎麼了?”
還沒等說完,江雲雪突然暈倒。
梵心抱著她匆匆離去,隻留江雲螭獨坐空房。
“你這個孽畜,還不給我跪下!”
長寧侯大步衝進屋子,一把將她扯到地上。
“你為了一件嫁衣,把你妹妹氣暈?”
“跟她啰嗦什麼!我看她就是欠收拾!”長寧侯夫人拿起茶杯,狠狠砸到地上:“她就是見不得雲雪好!”
江雲螭跪在地上,看著盛怒的父親母親。
“妹妹想讓我穿著桃紅成親,父親母親當真不知道她是在折辱我嗎?”
“侯府這樣大,竟然做不出第二套紅色嫁衣?”
“哪怕是出去買,買不到紅色嫁衣?”
江雲雪行事惡毒,她本以為父親母親會心有愧疚,替她說句公道話。
一件紅色嫁衣而已,怎麼就沒有第二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