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將與太子大婚,可太子寫信給我,要先娶我庶妹為側妃,因為她要頭婚。
即將登上太子之位的慕容翊婚前外出遊歷,在給我的信中寫道:
“本王在剿滅叛亂時結識你庶妹,她博古通今,能制火器,與你這種世家女不同。”
“她體恤百姓,頗得人望,本王欲冊她為側妃,望你日後多加照拂。”
我立即悔婚,轉身嫁給寧王。
……
“女兒不願意嫁太子,想要嫁寧王。”
我拿著書信,遞給父親,“寧王未必比他差,女兒想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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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是當朝宰相,門生遍布天下,朝中一半以上官員都曾是他的門客。
我母親乃上將軍之女,外祖父家手握重兵,曾助天子奪位。
而我,是宰相府唯一的嫡女。
從小內定的太子妃,本以為會和太子慕容翊相敬如賓,但我現在不願嫁他。
父親看著我遞過去的書信,眉頭緊蹙,“識人不清終成大禍。”
父親提筆寫了退婚奏折入宮。
當日,庶妹蕭傾辭也從莊子上被接了回來。
我到門口迎接時,卻見慕容翊騎在馬上,面如冠玉,氣宇軒昂。
他皺眉看向我,語氣冷冽:“聽說你讓宰相入宮求了聖旨,你就這麼急不可耐地想要嫁給本王?”
庶妹蕭傾辭撩開馬車的簾子,素白的小臉精致婉約:“翊王殿下。”
慕容翊聞言,展眉溫柔道:“阿辭。”
“殿下不要責怪阿姐,她心悅殿下多年,又自持出身尊貴,世上男兒,少有能匹配的。”
蕭傾辭垂下眼眸,似有淚意:“回京途中,若非殿下相護,恐怕阿辭已遭流匪劫虐,大恩大德,永世難忘。但今後,便不要再見了,以免姐姐不悅。”
慕容翊臉色越發難看,盯著我道:“阿辭放心,有本王在此,誰也不敢再欺辱你!蕭傾琦,你若再對阿辭不滿,本王絕不會娶一個妒婦!”
我盡量平緩道:“殿下,她今日才從莊子上接回,我此前從未見過她。而且聖旨一事,也與殿下無關。”
慕容翊冷笑道:“你們後宅女眷的齷齪手段,以為本王渾然不知嗎?!”
“你入宮求賜婚的聖旨,不是為了本王還能是誰?你隻能嫁給太子,而本王不日便要冊封東宮。”慕容翊不耐地挑眉又道:“蕭傾琦,收起你低劣的手段,欲擒故縱這一套,對本王可不管用!”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殿下,真的不是——”
慕容翊暴怒道:“蕭傾琦!本王迫於時局會娶你!但本王絕不會鍾情於你。你這種世族貴女,自以為高貴,卻不過隻是爭搶著委身權貴身下,以圖尊榮富貴。而阿辭,與尋常世家女不同,與你雲泥之別。”
我這才知曉,原來我這庶妹,就是慕容翊信中要冊封的側妃。
說罷,他深深看一眼蕭傾辭,揚鞭而去。
隻留下我被一眾不知情的百姓圍觀。
“蕭家大小姐竟被翊王殿下嫌棄至此?”
“蕭家隻有獨女,怎會冒出來個二小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二小姐是丞相外室所生,一直養在莊子上的,今日才接回。”
蕭傾辭優雅地下了馬車,又被眾人誇贊天人之姿。
她站在我面前,掩唇輕笑,神態自傲:“阿姐,我回來了。”
2
第二日,蕭傾辭便安排了賞花宴,給各貴女下了帖子,而她與翊王相攜而至。
貴女們看向我時,眼神便玩味起來。
“蕭傾琦怎麼放任自己的未婚夫跟別的女子如此親密,還未嫁過去,便攏不住夫君的心。”
“聽說翊王要娶蕭傾辭為側妃。”
“蕭傾琦還沒嫁過去,便要失寵了?”
蕭傾辭得意地看向我,不經意間抬手撫了撫發上的珠釵。
我心下好笑,便直接開口。
“我見蕭傾辭發上那珠釵,不是你母妃封良妃的時候,陛下賞的嗎?你母妃不是說,要送給兒媳的。”
當日她說這話時,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是以我印象深刻。
此言一出,眾人便都盯著蕭傾辭鬢角旁的珠釵看。
隨即,他們的眼神變得戲謔起來。
“這蕭傾辭還真是有手段,竟哄得翊王將這珠釵相送。”
“蕭傾辭的娘親本就是賤籍戲子,這作派,隻怕是天生的,咱們學也學不來的。”
“就算翊王有意要娶她做側妃,可這還未進門便挑釁嫡姐,將來的正妃,也不是個好的!”
蕭傾辭咬著嘴唇,臉色沉了又沉,卻忍不住伸手撫上鬢角,帶了一抹得意:“姐姐若真的想要,我還給姐姐便是。”
她雖如此說,手上卻一直沒取下那珠釵。
慕容翊心疼地將她虛撫在鬢角的手握在掌中,“給她幹什麼?這就是給你的。”
說著他轉頭對我說道:“你知道了也好,日後你們姐妹一同入府,阿辭也能幫你管理太子府的事物。”
我冷笑了兩聲,懶得說話。
慕容翊見我如此反應,愣了一下,大約以為我是妥協了,他倨傲道:“你若是早些這般識大體,本王說不定早就娶你了!”
“你本就隻能嫁給本王,還不懂事些!親自入宮去給阿辭求個側妃之位,本王也是為你以後的賢名著想!”
我環視看好戲的眾人,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如給蕭傾辭求一個正妃之位如何?”
此言一出,慕容翊下意識地松開了護著蕭傾辭的手,對我說道:“蕭傾琦!你胡說什麼?”
看著他還未及掩飾的慌張,我心中冷笑。
我是自出生起就被賜婚給太子的準太子妃,換言之,我嫁給誰,誰才是太子。
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偏他又要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態,要我求著他,哄著他。
我懶得與他多說,不耐地轉身離開了。
下午,皇後派人傳話,召我進宮。
慕容寧是皇後的兒子,眼下正在江南治水患,還未回京。
而慕容翊是良妃的兒子,因幾個差事辦得漂亮,加上剿滅叛亂有功,如今回京之後,本是要受封太子的。
但陛下聖意難測,冊封太子的旨意沒有下來,反而下了一道賜婚的旨意,隻等寧王歸來,便要宣旨。
皇後許是知道了什麼,待我的態度十分親厚。
良妃獨寵多年,皇後早就不滿。
而我亦是良妃隨時掛在口邊的兒媳,皇後從前對我態度向來不冷不熱。
如今皇後坐在殿中,笑著問道:“聽說賞花宴上,你與翊王起了爭執?”
皇後在宰相府的耳目真是不少。
我搖了搖頭,直接言明:“並未有什麼爭執,不過是翊王殿下看上了我的二妹。”
皇後笑意直達眼底,她撫掌笑道:“不曾想,翊王竟是個痴情的?不過她的身份實在不能匹配,本宮這就下旨,冊封她為翊王侍妾。”
她這是有意為我出頭,故意冊了個最低等的侍妾位。
蕭傾辭雖生母卑微,卻好歹是宰相府庶女,側妃之位本也當得。
說著,皇後將她發上的一支琉璃鳳釵取了下來,召我上前親自給我戴上說道:“這是本宮冊封皇後時戴過的釵,如今給你戴,正合適。”
說著,親自為我簪在發上。
皇後留我用了晚膳,又說了許多寧王的事。
他數月前回京後,如今已逐漸得了聖意。
3
傍晚時,我才坐上了離宮的馬車,慕容翊帶著蕭傾辭將我攔下。
“本王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入宮為阿辭請封,結果就隻封了個最低等的侍妾?”
蕭傾辭也不滿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弱弱地對著慕容翊說道:“我自知比不上姐姐,隻要可以時常陪伴殿下,阿辭就心滿意足了。”
“阿辭歸家途中正遇上悍匪作亂,若不是得殿下救助,隻怕此時早已身首異處,又哪來的這等福氣……”
慕容翊安撫道:“本王遇見你,亦是本王的福氣。”
蕭傾辭將頭靠在了慕容翊的胸膛,臉上羞紅一片,眸光卻挑釁般瞟向我。
慕容翊也抬頭向我看來,再看到我平靜無瀾的表情後,不禁嗤之以鼻:“你不用裝賢惠,這兒沒有旁人,不會有人說你善妒!”
“隻要你乖順聽話,日後太子府也會有你的一席之地,但本王這顆心,你就不要肖想了,早已給了阿辭。”
說完,他攬著蕭傾辭看向我。
我沒理他,轉身想走。
慕容翊卻突然注意到我發髻上那枚琉璃鳳釵。
“這不是皇後的鳳釵嗎?哼,還裝作不在意,見不得阿辭得了珠釵,巴巴地去求皇後賞了個鳳釵。”
“你就這般不甘麼?非要事事壓過阿辭在我面前爭寵!”
蕭傾辭低聲說道:“向來如此的,我有的,姐姐怎會沒有呢?”
慕容翊聞言從懷中掏出一枚鑲嵌東珠的璎珞,親自為蕭傾辭戴上:“這是南朝來的貢品,旁人是絕不會有的!”
他一邊說,一邊看我的神色。
見我非但不在意,還隻有一臉不耐,慕容翊臉色更加難看。
等了一會,見我要走。
他這才從懷中掏出一枚墜滿珍珠的璎珞,遞給了我,我看了一眼,便知道成色遠不及蕭傾辭的那枚璎珞。
“你也不用羨慕阿辭了,你也有,不過你切不可太過歡喜,這是本王見你今日懂事,才賞你的。”
“隻要你乖順聽話,以後有好東西,本王會雨露均沾的。”
還不等我說話,慕容翊就說要動身入宮先去拜見良妃。
我正要走,卻被蕭傾辭攔住,她一把奪過我手裡的璎珞。
“以後太子府由我當家,姐姐還是莫要和我爭的好。”
我輕笑道:“這種垃圾貨色我本也是要扔的,你既喜歡,拿去吧。”
說完,丟下那璎珞便離開了。
回府之後,聽聞寧王快馬加鞭送來了禮品。
我見院子裡堆了好幾個半人高的錦箱,金銀珠寶,西洋外物,應有盡有。
我隨手拿起一顆東珠,有鴿子蛋大小。
東珠難得,如此大的更是世所罕見,而這竟有數十顆。
娘親聽聞之後趕來看,對我說道:“寧王向來不喜珠玉,難為他收集了這麼多珍寶。娘親瞧著,非一日之功。隻怕他早就瞧上你了。”
我放下手裡的東珠,命人造冊入庫,一邊說道:“娘親,覺得寧王好麼?”
“在陛下的兒子中,寧王相貌最佳,曾是盛京中多少閨秀的夢中人,偏他一年到頭,都在邊疆那極苦寒之地受苦。
“你幼年時,有一日跟著陛下狩獵,差點被熊所傷,眾人都尋你不得,是他血葫蘆似的背了你回來,他在皇後宮中躺了大半個月才好,而你卻毫發無傷。
“偏你那時候,隻愛和慕容翊玩鬧,嫌棄寧王那沉悶的性子。”
我驚訝道:“我都不記得此事啊,完全不記得。”
“你呀。”娘親笑著點了下我的額頭,“你貪喝梅子酒,醉了幾日才醒。寧王受傷之後還派人來說,免得你愧疚,不用告知你。”
“我醉S在人熊面前,慕容寧舍命救了我,娘親你卻不告訴我?”我垂頭喪氣道:“那豈不是很失禮。”
“就是因這舊事,所以你父親才依了你,寫了奏折入宮,請陛下為你們賜婚。”
我想起我醉酒時做過的夢魘。
人熊立起身令人驚懼的壓迫感,驚慌的少年才不過十多歲,遍體鱗傷卻赤紅著眼一步不退,他手裡隻有半截斷掉的弓箭,血順著弓箭的殘痕滴落下來,一旁卻是我熟睡的臉。
我心中愧疚極了。
4
第二日,我便去到薈萃館想為慕容寧挑些回禮。
剛進去,便看見慕容翊帶著蕭傾辭正在樓上的雅間,試戴我之前送來的一頂鳳冠。
這鳳冠是我娘親當年成親時所用,隻因上面金絲有些許脫落,才送來緊一緊,順便養護一下上面的東珠。
其上有一塊翡翠玉牌,母親打算讓匠人們取出,為我制成佩玉。
我上樓後,蕭傾辭見是我,仿若受驚,一松手便將鳳冠砸在地上,隨即向我挑釁一笑。
那塊翡翠應聲而碎。
我比身邊的丫鬟動作還快,直接上前扇了她一記耳光:“不問自取視為偷!誰準許你動我的東西的?!”
蕭傾辭捂著臉哭著衝向我的身後,慕容翊一臉不悅地看向我說道:“本王允許的!你的東西不就是本王的東西?”
他將蕭傾辭護在身後,直接揚手回了我一記耳光:“你還竟敢打人?!”
“阿辭從前受你折辱,我暫且不計較!但她現在是我的人!你辱她,便等同辱我!”慕容翊面色不善,口吻堅決。
我厲聲說道:“翊王殿下!蕭傾辭昨日才從莊子上接來,我與她本就不熟!何談折辱?今日你當眾打我,你還是想想,怎麼能向陛下解釋吧!”
慕容翊神色一怔,下意識地說道:“你休要去告狀!阿辭自幼受盡你折辱,又被你們撵到莊子上,連她娘也……”
我辯駁道:“她娘親是賤籍戲子,我母親是上將軍之女,若我母親容不下她,有一百種方法讓她娘S得無聲無息!而我,你知道的,我若想折辱她,她豈會平安站在這!”
蕭傾辭臉色一白,上前攬住慕容翊說道:“殿下不要為了我和姐姐爭執了,反正我本就是卑微之軀,我哪配跟姐姐相爭?”
慕容翊果然又心疼了,他柔聲說道:“不,你配得上世間最好。”
我不欲糾纏,矮身撿起那塊翡翠碎片。這是娘親最心愛的物件,時常取出庫房賞玩,上面已沉澱有歲月的痕跡。
也是她的少女時最珍視的,聽說是當年父親千辛萬苦所得。
成婚時特意鑲嵌在鳳冠上帶入宰相府,如今我要成婚,又特意想取出贈我。
慕容翊見我如此,放軟了語調說道:“這不過是薈萃館為你打造的陪嫁之物,你何須如此在意,我知道了,你在意的是與本王的婚禮。”
見我隻是又撿起鳳冠,他又說道:“這樣吧,到時候本王再尋更好的給你,保證你在婚禮上體面風光。”
我冷冷笑道:“慕容翊,我不稀罕,你,還有你的東西,我通通不稀罕!”
慕容翊嗤道:“除了我,還有誰敢娶你?盛京誰不知道,你隻能嫁給太子,而本王,馬上就要冊為太子!”
“你也不必費心思了,鳳冠本王早已制好。”說著,他遞過來一個錦盒。
慕容翊笑道:“這下開心了吧?小時候就一直小尾巴一樣跟在本王身後,盛京誰不知道你鍾情本王多年。”
我抓起那一頂鳳冠,狠狠砸在地上:“慕容翊,你聽清楚,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5
慕容翊臉色鐵青,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慌亂,正要上前來拉我,
蕭傾辭突然跪在地上,撿起被我砸毀的鳳冠,流淚道:“姐姐棄之如履,可知這卻是旁人難以企及的珍寶,這是翊王殿下特意為了姐姐打造的。”
“你如此輕易便損毀,踐踏殿下心意,若是我,便絕不會如此!姐姐若是生氣,便打我幾下出氣吧,不要傷了殿下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