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髒了,早就配不上她了。」
我緊緊攥著拳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慨。
可是我知道,他自暴自棄不過是被現實所迫。
沈家冤案一日不昭雪,沈家人便一日是抬不起頭的奴隸。
我看著他頹唐的模樣,慢慢合上眼:
「顧婉姐姐就在城西的成衣坊,你若是見了她還想S,那就當我今日沒救過你。」
「你S後,我自會用自己的方法替沈家翻案,還義父義母清白。」
我頓了頓,抬眸看他,語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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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想活,便在日落之前回到茶館。」
11
我在茶館一直坐到月上梢頭,也沒能見到沈南風的身影。
盡管有啞奴拖著,可是公主別院的老奴被S,還是驚動了李書瑤。
滿城的官兵開始大肆搜查沈南風的下落,春桃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姑娘,若是沈公子當真沒了鬥志,我們要怎麼辦?」
我將手中早就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長長呼出一口氣:
「不會的,沈南風不是孬種。」
話音剛落,窗戶被人從外面推開,衣袂飄飄的男人半蹲在窗檐上,嘴角叼著一根枯草。
月色如水,他漆黑的眼眸中閃耀著細碎的光,與三年前奮力救下我的少年,一般無二。
「我有最後一個問題。」
我抬眸望向他,微微勾唇:
「你問。」
「婉婉懷裡的孩子……幾歲了?」
我輕笑,長長呼出一口氣:
「三歲。」
「那孩子姓沈,沈家的沈。」
那一刻,我看到沈南風眉宇之間透露出來的歡喜。
原本灰暗的眼眸裡,也因這句話閃爍著欣喜若狂的光芒。
他自窗臺跳下,整個人歡喜到顫抖:
「我就知道,那孩子那麼像我……」
「我雖隻在牆頭看了一眼,可是我很確定,那孩子像我。」
顧家人為了與沈家撇清關系,將顧婉送出了城。
可那時的顧婉已經懷了沈南風的孩子,為了保住那個孩子,她逃了,一路向北,逃到了北戎。
她在北戎生下兒子,取名沈思南。
後來,我與慕容允出城辦事時遇到了她。
那時她正抱著剛出生的孩子四處求醫問藥,孩子染了風寒,高燒不退,顧婉身無分文,沒有醫館願意給那孩子看病。
我救下她們母子,成了她們在異國他鄉的依靠。
沈思南的存在讓沈南風燃起了希望,當晚我交給他一封信,讓他去翼城與三皇子李御會合。
相比李子恆,李御算得上是位仁君。
沈南風隻有跟著李御,才能借他的勢快速成長。
我計劃將沈南風偽裝成屍體,讓手下偷運出城。
離開之前,我送給沈南風一把防身匕首。
就在沈南風拔出匕首時,我勾唇笑了笑:
「當年與我分別的事,你說你從不後悔。」
「可是二哥,三娘悔了。」
「如果我當時多問一句,多疑心一分,就不會說出與沈家恩斷義絕的混賬話。」
我上前,衝入他懷裡,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所以,二哥,這一次請你務必一路披荊斬棘,向著屬於你的榮光走去。」
他手中的匕首沒入我的腰際,鮮血染紅了我的衣裙。
「知知?」
沈南風看著我腰間湧出來的血,瞬間慌了。
我捂著那道傷口,眯了眯眼:
「不礙事,我有分寸。」
我趁他不注意,將他打昏,塞進了棺材裡:
「三年前你打暈我一次,如今我打暈你一次,我們扯平了。」
12
春桃帶著我回到了長公主府。
李書瑤看著我滿身的鮮血,面色一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春桃哭紅了眼,朝著李書瑤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長公主,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家小姐做主啊。」
「沈南風那個逆賊,他挾持了小姐,還拿刀捅傷了她。」
「他往城北跑了,公主快派人去抓他。」
長公主府的侍衛浩浩蕩蕩朝著城北跑去。
不一會兒,城南上空突然有人放起了孔明燈,那是手下傳來的安全出城的信號。
我看著在夜空中閃爍的火光,沉沉地閉上了眼。
當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
沈南風成了滿城通緝的S人犯,而我仍舊是李書瑤的座上賓。
因為幫李書瑤賺了不少銀錢,她待我越發的好了,平日不是和她新納的啞巴面首膩歪,便是到我的院中小坐。
李書瑤越來越有錢,氣焰也越來越囂張,甚至連皇上有時候都要看她的臉色。
李子恆作為一國之君,自然不可能讓李書瑤騎到自己頭上,兩人之間開始出現矛盾。
後來,李書瑤無意間收到一條消息,當年謀害姜堰的那個副將,竟是李子恆的人。
那日李書瑤回來之後,匆匆將我叫至書房:
「三娘,本宮要反,你願不願追隨?」
我匍匐在地,眼神堅定:
「三娘,誓S追隨殿下!」
13
李書瑤真的反了,還成功了。
當年她能夠輕而易舉扶持李子恆上位,也是有些實力的。
李子恆被押下獄,李書瑤身披戰袍,坐在了金鑾殿上:
「這皇位,男人坐得,女子一樣坐得。」
「他李子恆既然敢算計我,我便讓他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那晚,李書瑤將長公主府中所有的面首招入了皇宮,給他們一人安排一座宮殿。
啞奴被她叫至跟前,她伸手摟住啞奴,熱吻落在他的唇邊:
「雖然你不會說話,可你是這麼多美人裡面,最合朕的心意的。」
「不若,你來做朕的皇後,如何?」
啞奴勾了勾唇,突然抬眸,眼中流露出寸寸S意。
他自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刺入了李書瑤的胸膛,聲音沙啞至極:
「好啊,我的公主,隻要你還有那個命。」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李書瑤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的唇微微顫抖著,鮮血湧了出來,染紅了龍椅:
「為……為什麼?」
啞奴拿著絹帕仔細擦拭著染了血的匕首:
「奴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姜槐。」
當初姜堰為了獲得我的信任,無意間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他有一個一母雙生的弟弟,叫姜槐。
在大晟,雙生子是不祥之物,姜槐因為出生晚了一些,便被姜家人丟出了門。
幸運的是,他被一位樵夫所救,那樵夫姓趙,家中早有一女。
姜槐在趙家快樂成長,與趙家女感情深厚。
後來,趙家女嫁給了一位馬夫,那馬夫,叫薛臨。
李書瑤為了搶奪薛臨,派人虐S了趙家女,還害S了薛臨的孩子。
姜槐悲痛欲絕,卻復仇無門。
所以,我找上了他。
他需要我為他謀劃,而我需要他那張與姜堰一模一樣的臉。
14
李書瑤受了重傷,無法動彈,我大開宮門,三皇子李御帶著軍隊湧了進來。
沈南風一襲鎧甲英姿煥發,他持槍策馬而來,衣袂翻飛,獵獵生風。
我看向天邊絢爛的雲霞,勾了勾唇:
「義母,你看,二哥多帥。」
後來,李書瑤因失血過多,S在了金鑾殿上。
有了我與沈南風的扶持,三皇子李御順利登基。
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 便是大赦天下,重審三年前沈家的冤案。
這是我與他交易的條件。
時隔三年, 那頂落在沈家人頭上通敵賣國的帽子,終於摘了下來。
李子恆因一己私欲S害朝臣的事被揭露出來,為了平定民憤, 李御下旨將他斬首。
沈南風因從龍有功,被封為定安侯,顧婉嫂嫂被追封為一品诰命夫人。
封侯當日,我站在一旁為他們喝彩, 一轉身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好一招鷸蚌相爭, 漁翁得利。」
「娘子可真沒良心, 半年不見,連封信都沒有。」
我抬頭,額頭不小心磕在慕容允冒著胡渣的下巴上:
「誰是你娘子?」
我皺了皺眉,想要逃離, 卻被拽住了我的手腕:
「當初我可是當著你哥的面與你拜過堂的,你可別不認。」
他扣住我的腰, 開始得寸進尺:
「更何況,我們早就圓了房。」
「如今仇也報了, 你該和我回去了吧。」
我眼神閃爍, 磕磕巴巴回答:
「圓房不過是個意外, 你就不能把這件事忘了嗎?」
一提到這事,我腦子便有些抽痛。
當初我幫助慕容允重新建勢, 又幫他重回皇宮之後,才發現這人根本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他表面上孤立無援, 其實那幾年正在背地裡大肆發展自己的勢力,皇宮中早就遍布他的人手。
「你明明早有部署,卻日日看我在你面前耍大刀,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我懊惱至極, 慕容允卻優哉遊哉地回答:
「不,我喜歡看你護我,助我的樣子。」
我一時氣惱,出門喝酒,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他要帶我回去,我卻因為賭氣與他賽起了酒。
後來, 我們都醉了,稀裡糊塗地睡在了一起。
次日醒來, 我本想出逃, 但為了沈家,我咬咬牙忍了。
半年前我借著替沈家翻案的緣由遠離北戎, 沒想到這人竟還追到大晟皇宮來。
「不回了。」
「我的家在這兒,更何況你如今在北戎足以自保,我為何與你回去?」
慕容允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
「過河拆橋也被你玩明白了。」
我與慕容允正僵持著,遠處飛過來一隻戰靴:
「慕容允, 你這個臭小子, 你竟敢囚禁我妹妹。」
「我S了你!」
沈南風扛槍而來,我下意識地護在慕容允身前:
「不是的,二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慕容允的笑聲卻自身後傳來, 帶著歡愉:
「你看,你最擔心的還是我,對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