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任爾東西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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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側響起不知道是誰的輕笑。


 


耳後傳來了纏綿溫柔的觸感。


 


再然後,我就記不得發生什麼了。


 


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又重新躺在了我的床上,頭痛欲裂。


 


……


 


我嘗試打開門,被反鎖了。我重新坐回床上看著門口發呆。


 


吱——


 


向東站在門口,手裡端著一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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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醒啦。」


 


他走過來坐到我旁邊,「先墊一墊,姐姐想吃什麼?」


 


我看了看他手腕的表,我睡了整整一天。


 


「我不餓。」


 


我看著他額前的碎發,欲言又止。


 


「姐姐想說什麼?」


 


向北不讓我碰杯子,杯口遞到我嘴邊示意我就這麼喝。


 


我喝了兩口停下,「你們會放了我嗎?」


 


「我的意思是我什麼時候可以自由活動?」


 


「和我們在一起不好嗎?」


 


向東撩起我耳旁的碎發,手沿著耳廓向下捏了捏耳垂。


 


「姐姐也離不開我們,不是嗎?」


 


……


 


「怎麼樣?」


 


看著向東端著空杯子走出房間,客廳裡的向西起身。


 


「睡下了。」向東搖搖頭把杯子放到桌上。


 


向南靠在桌旁看著緊閉的房門,手裡轉著女人的手機。


 


「猜猜要多久才能聽話?」


 


「半年?」


 


「兩個月?」


 


「半個月。」


 


三雙眼睛望向坐在沙發上的向北。「半個月足夠了。」


 


「總該對這個小東西有點自信不是嗎?」


 


向北翻手一隻蠱蟲躺在手心,身上銀粉反光。


 


桌上的杯壁上殘留的奶漬,在光下也閃著看不清的光。


 


20.


 


「向東,幫我拿一下浴巾。」


 


我擦過鏡子上面的霧氣,看著自己湿掉的鬢角。


 


被關了十多天反而氣色好了不少。門外響起翻找的聲音,


 


我對著鏡子扯亂自己的頭發,被霧氣打湿的頭發掉下幾絲貼在我的鎖骨上,


 


鏡子裡的人媚眼如絲毫無生氣。


 


聽到敲門聲,我揚起嘴角靠在牆上。


 


「姐姐?」


 


沒聽到回應,向東焦急地敲了兩下門。


 


「姐姐?」


 


我握上把手,開門瞬間把那隻拿著浴巾的手拽進浴室。


 


向東一下子失了重心,被我拉進來沒穩住身子將我撲在洗漱臺上。


 


我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兩具身體相貼。


 


向東的手護住我的腰,起身看我,「姐姐磕到了嗎?」


 


「嗯。」


 


我故作疼痛扶住後腰,「這裡。」


 


向東看向那塊地方,紅了。


 


他紅著臉把浴巾裹在我身上,手掌輕柔地幫我揉著後腰。


 


我看著他低著頭在我頸側,毛絨絨的腦袋湊在我眼前。


 


我雙手捧起他的臉親了一口。


 


我仰頭抱著他的脖頸,輕輕湊近他的耳側,


 


故意把氣息噴灑在他紅透的耳尖,「那你等等我。」


 


我起身和他對視,眼裡勾著他的面容。


 


向東著迷般地看著我,松手讓我自由。


 


我快步走出浴室。


 


聽見水聲的響起,我鎖上浴室門,眼底的媚色消失殆盡。


 


小男生就是好騙,我迅速套上衣物往門口走。


 


好久沒進過的客廳,還是一樣的整潔幹淨。


 


我快步跑到大門口,向東已經發現貓膩開始撞門了。


 


大門被反鎖了,我使勁掰也沒打開。


 


浴室的門被撞開的聲音很響,我翻找備用鑰匙的手開始顫抖。


 


「姐姐。」


 


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一點點靠近,我沒來由地感受到寒意。


 


腳步越來越近,我心一狠,把藏在身旁的刀尖對準向東。


 


「你別過來。」刀尖有些顫抖,我努力在他面前穩住身體。


 


向東看著我還是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見此沒法,我倒轉刀尖,抵住自己的脖子。冰涼的觸感激起我的顫慄。


 


向東終於停下腳步,「姐姐,我不過來。」


 


他伸手想要制止我,「你先把刀放下。」


 


「鑰匙呢!」我開始歇斯底裡,


 


「你把鑰匙放哪裡了!」


 


向東沒說話。


 


我把刀尖向內抵了幾分,提高聲音「鑰匙!」


 


「沒有了。」向東頓了頓,「很早就被向北哥扔掉了。」


 


心裡最後的結果被否定掉,眼淚止不住地湧出眼眶,我有些無力的背靠著大門。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終於知道,紅線被困住後空氣裡飛揚的,不是細小的塵埃,是紅線上撒的不知名的粉。閃著細微熒光的粉落在我的皮膚上染起不知名的欲望。


 


我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忍耐著那股異樣的感覺。


 


原來當初說的不是很多劫,而應該是很多結,繩結的結,我閉上眼苦笑。


 


眼淚滑至耳邊,回響起那個故事。


 


向苗不是一個好母親,她失去了丈夫,在生了孩子後也逐漸失去了對苗蠱的控制力。


 


這對於一個密術傳女不傳男的家族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隨著孩子的長大,她意識到事情的失控,她不喜歡那幾個孩子,


 


他們沒能留住自己的丈夫,也讓自己失去了能力。


 


所以她做了一件事,將自己的親生兒子們作為蠱來養。


 


取百蟲入瓮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為蠱。


 


向苗開的時候看到,四條蠱蟲渾身是傷地躺在中央,


 


這大概是天意,向苗將這幾隻蠱蟲喂給了自己的孩子,蠱與人不分離。


 


養蠱,即養人。為了恢復自己,向苗對蠱蟲的所有養練方法都用在了自己兒子們的身上。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還是冷眼,


 


「所以呢?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就因為我對你們太好了所以要囚禁我?」


 


「姐姐,你還記得嗎?」向東抬頭對視上我的眼睛,


 


「你前夫出軌的女人,也姓向。」


 


「蠱蟲需主。」


 


「你是母親幫我們選中的主。」


 


21.


 


今晚窗外的月亮應該很亮吧。


 


我抬眼望著從窗簾縫隙裡透出的月光,似水般悄悄蔓延。


 


開門聲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顯得突兀。


 


「姐姐不乖嗎?」


 


向北關上門,反鎖。


 


一步一步走到我身邊。


 


他繞過紅線握上我的手。


 


心裡的不安,焦躁一下被平復。


 


我閉上眼不想理會他。


 


他看著我緊閉的眼輕笑。


 


下一秒我感受到,身上的紅線開始被撥動,粉末被抹上我的皮膚。


 


「停下。」我咬著牙求他。


 


「那姐姐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我睜開眼,淚水流下。


 


向北伸手抹去我的淚痕。


 


「姐姐別哭。」


 


「我,」他頓了頓,「我們很喜歡你的。」


 


向北吻上我的眼睛,「別走好嗎。」


 


「我不走,別關著我好嗎?」我輕輕開口。


 


向北看著我沒有說話,手指一下一下撫過我的臉頰。


 


「姐姐,」向北把手指摸上我的唇邊,「張嘴。」


 


我聽話地張開嘴。


 


「吃下去,你就可以自由。」


 


粉末一樣的東西蔓延在我嘴裡,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什麼,就已經化開被我咽下。


 


還沒等我問出聲這是什麼,敲門聲響了起來。


 


向北看著我的唇角等了一會兒再去開門。


 


向南靠在門口透過向北看向我。


 


「姐姐好。」


 


乖巧懂事的模樣。


 


如果不是我現在被綁在這裡的話。


 


兄弟兩個一同走進來,向北又牽上我的手。


 


「把線解開吧。」向北輕輕捏著我的指腹。


 


「別啊哥。」向南隨意地撥動空氣那些紅線,「等一會兒吧。」


 


看著他們兄弟倆對視一眼,我心裡莫名其妙地有些害怕。


 


向北沒說話,默許了他的行為。


 


向南的手掌貼上我的腹部,我的腦袋開始暈暈乎乎。


 


再然後……


 


再然後發生什麼了呢?


 


我隻記得我好像看見了空氣中紅線不停地被撥動,粉末洋洋灑灑彌散在空氣中。


 


我看著紅線起落,看著紅線逐漸沾湿變得沉重,看見窗外的月亮蔓延過我的心頭,


 


天亮了。


 


閉眼前最後的畫面是向北牽著我的手吻在我眉心,「你太累了, 睡一覺就好了。」


 


向北原先並沒有想過,要對援助他們的姐姐做些什麼,他知道向苗是個瘋子,他們也知道。


 


他本以為保持著那樣的距離就好。


 


但是姐姐真的是個好人,她會貼心照顧到所有人。


 


最先心動的是向西,年齡最小的弟弟,在那個發燒夜依賴上了姐姐。


 


向東的心動向北看在眼裡,背著姐姐回來的那夜,向北看著向東通紅的耳尖。


 


雙生子的心動定下一剎。


 


再後來,向西下的蠱向北和向南都看在眼裡, 作為哥哥他們想要勸誡。


 


但是向南悄悄和向北說,在眼皮底下下的蠱總比背著他們下好。


 


所以那杯奶茶沒有被喝完。


 


向北沒有想到最被姐姐依賴的是他自己, 被人牽掛和需要的感覺真的很好。


 


向北默認了姐姐的行為, 背著所有人牽手擁抱。


 


向北放任了他們的行為,也放任了自己。


 


向苗選的主很好,好到令他們所有人憐惜。


 


但是她的身體好似向苗, 天生會對蠱有些反作用,所以她清醒得那麼快。


 


囚禁是下下策。


 


但總得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不是嗎?


 


22.


 


我好像做了一場很荒唐的夢。


 


夢裡有流水, 有紅繩,有月亮。


 


但具體發生了什麼, 就是記不清了。


 


我起身晃了晃腦袋,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姐姐?」


 


門口靠著個人, 站在那裡看著我,語氣調笑但眼裡卻是關心。


 


我扯出了個笑容, 「怎麼了嗎?」


 


向南走過來自然而然地坐在我身邊。


 


「你發燒好幾日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原來是發燒了嗎?


 


我的頭還有些沉重,眼皮總想著閉上睡一會兒。


 


「沒事。」


 


向南從櫃子裡拿出一條毯子披到我身上, 「出去吃飯吧。」


 


跟在向南身後走進餐廳,三個人在廚房忙碌。


 


向西看到我出來笑彎了眼,「姐姐醒啦!」


 


我走過摸摸他的腦袋,向西乖巧的彎腰把頭發湊到我手裡。


 


向北推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到桌旁,親昵地在我耳側說話, 「再等等,馬上就好。」


 


我拍拍他的手背示意沒事。


 


大概生病總是連帶著心情抑鬱,明明一頓飯吃得很好, 我卻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飯後向北提出要出去走走,拉著我的手出了門。


 


我牽著向北的手指, 來來回回晃動。


 


「怎麼了嗎?」


 


或許是我盯著他的後腦勺太久了, 「沒事。」


 


我到底夢見了什麼,又忘掉了什麼。


 


向北輕輕揉了揉我的手背。


 


「睡前幫我熱一杯牛奶吧。」


 


「上次喝了睡得還蠻好的。」


 


「上次?」


 


「嗯,就是幫我吹頭發那次。」


 


「好。」


 


「回家吧。」


 


我晃著向北的手踩著影子,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往家裡走。


 


我好像記起來了什麼。


 


我好像……


 


對他們做了壞事……


 


有什麼關系呢?


 


反正我也挺喜歡他們的, 不是嗎?


 


隻是偶爾,我還是會想起那個被我弄壞的剎車系統,以及那個女人臉上安詳S亡的微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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