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很久不聯系的討厭鬼S對頭給我發了條語音。
語音裡他聲音沙啞,還喘著粗氣。
我問怎麼了。
他說,「感冒發燒了,明天早上我外賣點個白粥,吃點藥吧。」
我困的兩眼發昏,不過腦的回了句,「哦,吃的時候喊我名字,讓我有點參與感。」
下一刻,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S對頭沙啞的嗓音裡帶著怒氣,「許行栀,什麼叫,做的時候叫你名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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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瞬間清醒過來,努力睜開眼去看我發的消息——
「哦,做的時候喊我名字,讓我有點參與感。」
我冷汗直冒,騷瑞,實在是困得兩眼昏花,不小心把吃打成了做……
「不是,睡著了。
「還有沒有事?沒事睡覺。」
我S鴨子嘴硬,尷尬的想掛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暴怒的聲音——
「許行栀!你小時候感冒發燒的時候是誰照顧的你,你有沒有心!」
小時候我有一次發燒,沈懷川確實忙前忙後的給我端茶遞水的。
我沉默了一下,電話那頭又開始傳來聲音。
沈懷川的聲音啞的像個唐老鴨,一生氣,感覺在嘎嘎嘎的。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被唐老鴨罵了十幾分鍾……
2
半夜三點,我大包小包的拎著去了沈懷川家。
沈懷川裹得像個粽子出來給我開門。
「給我帶什麼了?」
我把手裡的袋子一提,把家裡有的東西全帶上了。
「麻辣王子,火雞面,冰紅茶,小……」
「許行栀!」
唐老鴨喊我名字了。
我縮了縮脖子,從他手臂下面鑽了進去。
別管了,家裡隻有這些,沒什麼花籃果籃的。
天都快亮了,沈懷川燒的厲害,難受的哼哼唧唧的不願意睡。
他燒的臉紅彤彤的,眼裡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難受的快哭了。
我拍了拍沈懷川,「沒事吧,實在不行去醫院吧?」
「不要。」沈懷川驕矜的撇開了頭,下意識的搓自己食指和無名指上的繭,「讓你照顧我下怎麼了?」
我訕笑一聲。
沈懷川願意理我,就表明狀態沒那麼糟糕。
我看著他的側臉一時間有些走神,他察覺後轉身,「怎麼一直盯著我?」
我慌裡慌張的躲開他的對視,隨手舉起手機攝像頭讓他用唐老鴨嗓音唱首歌給我聽聽。
沈懷川這個狀態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緩解,半夜的時候吃了藥又出了汗,一大早居然神清氣爽的。
倒是我整個人像個怨婦的給他去廚房煮粥。
粥在鍋上咕咚咕咚的,我看著熱氣,居然有點兩眼發暈,慢慢的,變得頭重腳輕起來。
左腳絆右腳摔倒的前一秒,有人打開廚房的門抱住了我。
「許行栀?你怎麼了?」
我頭一下暈的難受,但是用最後的神志咬牙罵了一句,「沈懷川你個狗,居然傳染我。」
3
我哼哼唧唧難受了一整晚,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沈懷川已經不在家裡了。
我找了半天沒找到人,隻看到桌上給我煮的白粥。
醒過來後,我後悔的要命,感覺自己是昏了頭才會在接到沈懷川電話的時候跑來看他,明明我們之間不該有什麼關系了。
我給沈懷川打去了電話。
「醒了?」
「嗯。」我還有點記恨沈懷川傳染我的事情,撇了撇嘴,「那我就先回家了。」
「等等!你先別走。」沈懷川語氣焦急的喊住我,「樓下有狗仔。」
熱搜的標題是——
【驚!歌手沈懷川半夜幽會素人女性。】
哇塞。
我點進沈懷川給我發的鏈接裡面,發現我分別在進樓棟和沈懷川給我開門的時候被拍到了。
沈懷川有些語氣愧疚,「這件事是我的問題,我已經準備公關了。」
我許久沒說話,他又問了我一句,「你還好吧。」
「沈懷川……」
我喊了他的名字,聽見他緊張的呼吸停頓了一下,「我在。」
我本來想說一些討厭他之類的話,可是想到他昨天的樣子,嘴巴一拐還是隨口道,
「這狗仔拍的我還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
沈懷川掛了電話,我一個人在他家待了一天一夜。
不知道樓下蹲守的狗仔有沒有走,反正沈懷川是沒回來。
他最近有個 OST 要錄,應該是忙的團團轉了。
呆到第二天的時候,我實在是無聊的長草,幹脆全副武裝從地下車庫走了。
剛走出小區,沈懷川的電話就來了。
「你走了?」
我沉默的看向左左右右,沒發現沈懷川的蹤影,「你怎麼知道?」
「上熱搜了啊。」他一字一句的念,「沈懷川和素人女性閉門三天三夜後,素人女性狀態不佳,全副武裝離開沈懷川住所。」
什麼……三天三夜。
一瞬間我耳朵有些燒起來。
4
我回了自己家。
沈懷川發了公告,可是粉絲對公告裡的那句【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表示沉默。
底下評論區分成兩波人。
一小部分罵的更厲害了——
【什麼朋友大晚上去異性家?】
【一開始以為是女的上趕著,現在發現你也是。】
【脫粉。】
另一部分雜糅著媽媽粉和事業粉,嗷嗷待哺——
【實在不行就公開吧,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不就是女朋友?】
【之前採訪對戀人標準這麼明顯,是不是這個姐姐啊!!!】
【你隻要好好唱歌,及時交稅,媽媽都會很欣慰的。】
【要是真的是對象,就給媽媽看看,媽媽支持婚姻自由啊,崽!】
最後評論區變成了這兩方的罵戰。
我耳邊還是沈懷川的電話。
自從出事了之後,我們已經避嫌很久沒見了,他倒是時不時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出事。
我一邊翻看評論區,一邊問,「為什麼要多寫一句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啊?我看別人的公告都說是普通朋友。」
這下好了吧,一夜之間掉了好多粉。
沈懷川驕矜的哼了一聲,「那咋啦?我們本來就是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
並不是,我沒有承認過!
我和沈懷川以前是鄰居。
兩家大人有的時候串串門聊聊天。
我第一次去沈懷川家裡的時候是新年,他還是個高冷的小屁孩,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玩積木。
他爸把他從房間裡揪了出來,「你比栀栀妹妹大兩歲,你就是哥哥了。」
沈懷川拽的和二五八萬似的,插著兜不屑的看我。
我那個時候小,單純,可愛,不諳世事……
總之就是笑的甜甜的喊了沈懷川一句「哥哥」。
現在想起來,是會半夜抽自己罵沒出息的地步。
小屁孩沈懷川看了我一眼,然後一句話不回又跑回房間了。
雖然沈叔叔說他是害羞了,但是討厭的種子就此在年幼的我心中種下了。
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沈懷川,更別說叫他哥哥了。
倒是他,三天兩頭的跑來我家,躲在門外小聲敲門喊,「栀栀妹妹,阿姨喊你吃飯了。」
但是騷瑞,站在你面前的早就不是栀栀妹妹,而是鈕枯祿•栀,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我不願意搭理沈懷川,反倒是和樓下的小胖玩在一起。
有一天小胖問我,「栀栀妹妹,你最好的朋友是誰呀?」
沈懷川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噠噠噠噠的和老母雞一樣把我護在身後,「當然是我了!我和栀栀妹妹是特別好特別好的好朋友!」
之後發生什麼我有點記不清了,總之我肯定沒有承認特別好特別好的朋友這個頭銜。
我剛想冷酷無情的反駁電話那頭的沈懷川,就聽見他小聲的說了句——
「況且我隻是歌手,歌手是可以談戀愛的,為什麼……一定要公關。」
5
「不公關不行嗎?」
他輕輕開口,聲音酥酥麻麻的,讓我不自在的把電話放遠了些。
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沈懷川的臉。
我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沈懷川來接我放學。
那天下著雨,我因為沒帶傘躲在校門口的保安室裡。
等到熟悉的同學都陸陸續續走的差不多了,我看到沈懷川撐著傘從雨幕裡走來。
他穿著黑色的毛衣,左手拿著手機在給我撥通電話。
電話接聽是清冽好聽的聲音,「栀栀,我來接你回家了。」
從那一天起,我意識到自己和沈懷川唱了快十五年的反調,或許是有點喜歡他的。
電話那頭沈懷川的呼吸聲傳來,我下意識的被蠱惑著想要答應他。
但不知道是不是讓他等太久了,他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算了。明天元宵節你回不回來?」
一瞬間,仿佛一盆冷水澆在我的頭上,讓我從過去的美夢中突然驚醒。
我垂下眸子,語氣早已沒了剛才心中的溫情。
「不回。」
6
電話掛斷,窗外「轟隆」一聲,好想真的回到了年幼時的那場雨裡。
我五歲那年,是真情實感討厭沈懷川的。
他那個時候七歲,明明大家都在玩鬧,就隻有他內向古板,一點玩笑不會開。
爸爸媽媽把我養的驕縱,我也絲毫不掩蓋對沈懷川的討厭。
我以為這種關系會一直保持下去,直到十歲那年,我家破產了,我爸吸毒被判刑S在了監獄裡,我媽跳樓自S。
一夜之間,我成了沒人要的孤兒,甚至家裡所有的錢都被要債的拿去了。
是沈叔叔把我接走了。
住進沈家的第一天,沈懷川又跑過來找我。
他遞給我一隻玩具熊,笑著開口,「栀栀妹妹,我們以後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玩具熊和沈懷川臉上揚著一樣的弧度,我哭著把小熊從他手上打走,朝他大喊,「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我要爸爸媽媽!」
沈懷川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沒說話,隻是彎腰去把地上的玩具熊撿起來。
下一秒,沈懷川的媽媽姜柔出現在門口,一隻手把沈懷川拽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面拉。
門關上之前,我聽見她說——
「知不知道她爸做什麼了?她這麼討厭你,你還上趕著往上貼!你爸和你一個S樣,帶回來個拖油瓶!」
7
原本家裡的床上擺滿了玩偶,但是現在空蕩蕩的大床隻有那個剛剛被我撿起來的玩具熊。
我抱著玩具熊整整一夜,想不明白拖油瓶是什麼意思。
再後來長大了,知道自己寄人籬下,收斂了很多,也沒那麼討厭沈懷川了。
直到十五歲那天下雨,被沈懷川接回家。
路過車棚的時候,沈懷川發現自行車被人偷了,讓我先上樓。
走到門口準備敲門的時候,裡面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
「許家那個女兒我們都養了五年了!就算老許以前對你有恩,這麼養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姜阿姨尖銳的聲音從門裡面傳來,不斷刺痛著我的耳膜。
「她爸因為吸毒S的,街坊鄰居怎麼說的你聽不到?連她爸媽都不要她,就你和你那個養不熟的兒子天天向著她!我天天在家裡伺候這個伺候那個,到底什麼時候能過上好日子!」
「沈成安!你今天不給我個準話這日子別過了!」
「離婚!離婚!過不下去了……」
說著說著,姜阿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