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我讓你二舅家的表哥弄了個協議書，你看著沒問題的話，現在就籤字吧。」

我走過去，把他們起草的協議書翻看了幾頁，心裡頓時湧現出冷笑和心酸。

 

我媽居然要分割我的財產給梁爽。

 

為此，她還說得理直氣壯地：「當年要不是你報警，梁爽怎麼會進監獄？耽誤這麼幾年？他蹲過牢，有了案底，以後工作都不好找了，你不把財產分給你弟，讓他以後怎麼生活？」

 

5

 

我冷笑著把協議書扔在桌子上，反問：「我要是不籤呢？」

 

我媽立刻站了起來，惱羞成怒地宣告說：「那你以後就不是我們梁家的人！」

 

我輕飄飄地哦了一聲，說：「那我可巴不得呢！」

 

對上我媽和梁爽愣住的表情，我嘲諷地反問：「你們該不會以為我很想跟你們扯上關系吧？從小到大，你們是怎麼對我的？那個家，對我來說，還有什麼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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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我媽找來的所謂遠房表哥，問：「不如咱們趁現在就籤斷親書？」

 

三個人面面相覷，愣是沒敢說一句話。

 

最後，還是梁爽冷笑一聲，說：「媽，你現在知道誰是白眼狼了吧？」

 

他挑了挑下颌，甚至說得義正詞嚴的：「我們家養過你，你對咱媽就有赡養義務，你說斷親就斷親，把咱媽丟給我一個人養？算盤珠子打得這麼響，你當我是傻子呢？」

 

我哦了一聲，說：「那不如咱們算筆總賬？」

 

從小到大，家裡花在梁爽身上的錢，是我的十倍還不止。

 

梁爽讀著幾萬塊的私立學校，而我，隻能在老家附近每年幾百塊的公立學校就讀。

 

梁爽有穿不完的新衣服和鞋子，就連高中那年，他為了在小混混堆裡耍帥裝逼，鬧著讓家裡給他買價值幾萬塊的機車，我媽東拼西湊，甚至拿走我的獎學金，咬牙給他買了。

 

至於我，從小到大，穿的都是親戚淘汰不要的衣服。

 

嬸娘舅媽她們那種明顯不符合年齡段的老土衣服，被我媽拿來修修改改，套在我身上。

 

哦，對了，後來我們家搬去小縣城住，家裡房子太小，空間不夠，我媽卻把最大和光線最好的房間留給梁爽，至於我的房間，還是走廊改的，面積不到梁爽房間的五分之一。

 

就這梁爽還好意思跟我算總賬？

 

我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冷靜地說：「從小到大，你們家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錢？這些年，咱媽跟著我，又花了我多少錢？現在算一算，折合下來，看看到底是誰欠誰的？」

 

我媽頗為自信地哼了一聲，說：「算就算！」

 

「我就不信，把你養這麼大，到頭來還是我這個當媽的虧欠你的！」

 

我媽是有個小賬本的，從小，他們家就把我當成外人養。

 

所以，我的吃穿用度，一切花銷，都在媽媽的記錄範圍之內。

 

她還曾半開玩笑地說，把錢花在我身上，算是投資，將來我要還給弟弟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我也有這樣一個賬本。

 

在我媽的賬本上，她花在我身上的錢，哪怕是一份路邊攤，一個幾塊錢的頭繩都得記著。

 

而我，拋開衣食住行，我記得全都是大頭。

 

她生病做手術，這幾年，又跟著小區裡的阿姨到處散心旅遊。

 

哦，對了，前不久她生日過壽，我還給她包了個六萬塊的紅包。

 

七七八八的東西算下來，最後，我媽和梁爽還要倒找給我二十萬。

 

我把我媽擬給我的協議書撕了，反過來扔給他們一張欠條——

 

「我知道你們沒錢，二十萬，不是個小數目，在欠條上籤個字，以後慢慢還。」

 

6

 

最後，我媽惱羞成怒把欠條撕了，直接扔在我臉上。

 

她哭哭啼啼地胡攪蠻纏：「我不管！你這麼有錢，就該給你弟弟一份！」

 

我媽最後狠了狠心，眸中閃過一抹厲色，通紅著眼睛宣告說：「你不是想跟我們斷絕關系嗎？那好，把錢給你弟弟，咱們現在就籤斷親書，以後咱們就沒關系了！」

 

我撲哧一笑，反問：「你當我是傻子嗎？」

 

「剛才我說想籤斷親書，就是為了試探你的態度，沒想到，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我掏心掏肺對你好，在你心裡，我還是比不上這個傷害你，坐牢多年對你不管不問的兒子啊？」

 

我仰頭望著她，冷靜地說——

 

「我咨詢過律師，籤斷親書沒用，隻要有血緣關系在，我對你就有赡養義務。」

 

「不過沒關系……」

 

我聳了聳肩，扯出譏諷的笑意：「一個月幾百塊的赡養費，我還出得起。」

 

反正有現成的律師在，我也懶得麻煩，直接跟他們清算。

 

最後，按照法律規定的標準，結合我們家的狀況，我每個月要付給我媽八百塊的赡養費。

 

但由於這些年，一直是我照顧我媽，還在她身上砸了不少錢……

 

所以，至少現在，包括以後很多年，他們都無法從我身上撈到一分錢。

 

我媽和梁爽整個人都傻了。

 

我媽氣得跳腳，嚷嚷著：「什麼鬼協議？哪兒有當女兒的不養老娘的？我不籤了！」

 

我幽幽地反問：「你說不籤就不籤？」

 

我被逼紅了眼睛，強迫自己不在意，冷笑一聲——

 

「還記得我昨天說的話嗎？既然你想跟梁爽走，那我現在就給你收拾行李。」

 

以前，梁爽還在的時候，媽媽每天起早貪黑賺錢，哪怕累得要S，也不會抱怨一句。

 

但自從梁爽入獄，我帶著她搬去別的城市，她就變了。

 

為了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我一個人兼職五份工作，而她呢？起初拿著我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全都砸在梁爽身上，希望能給她的寶貝兒子減刑，後來多方遊走無果後，她就在家裡整天唉聲嘆氣，以淚洗面，作為母親，從不肯體恤心疼我一點點。

 

在我經濟最困難的時候，她逼著我拿錢給她買黃金首飾品。

 

她義正言辭地說，小區裡其他阿姨都有，她也要有，戴出去倍有面子。

 

後來有天，我聽到她跟小區的阿姨得意洋洋地炫耀說——

 

「除了梁慧，我還有個兒子的，我兒子年齡還小，現在不給他攢點家底怎麼辦？」

 

她像個吸血鬼一樣地從我身上摳錢，甚至把我『孝敬』給她的金首飾拿出去賣：「梁慧再有錢，也不是我們家的，我現在不找她多要點兒，等她以後嫁了人，把錢給別人嗎？」

 

而現在……

 

我媽收拾行李時，鍋碗瓢盆，毛巾被褥，恨不能把家裡的東西全都搬走。

 

我擋在門口：「這些東西都是我買的，要拿隻能拿走你自己的東西。」

 

可我媽自己的東西……

 

她在老家的時候，日子就過得緊巴巴的，為了給梁爽省錢，連件衣服都不舍得買。

 

所以最後，我媽隻拿了個黑色塑料袋，裝走了梁爽曾經『孝心』買給她的一件 T 恤衫。

 

據說是從天橋底下買的，花了梁爽十五塊。

 

但卻把我媽給高興瘋了，那段時間整天穿出去炫耀，說是兒子特意給自己買的。

 

我們搬家後，她唯獨留下了這件 T 恤衫，每當想念寶貝兒子的時候，總要拿出來哭一哭。

 

現在她跟寶貝兒子終於團聚了，我媽應該很開心的吧？

 

7

 

跟梁爽回老家不到兩個月，我媽又又又來找我了。

 

這次，她一開口就要五十萬，說有人在鄉下給梁爽介紹了個對象，想給梁爽蓋房子結婚。

 

兩個月不見，我媽變化挺大的。

 

以前跟我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家裡的事情從不讓她操心，她還能跟小區的阿姨做做美容，跳跳廣場舞啥的，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去旅遊散心，年近五十的她，更像是四十出頭。

 

而現在……

 

她頭發花白，臉上滿是愁苦的皺紋，手上的皮膚也變得幹裂和黝黑。

 

聽說她跟梁爽回到老家後，梁爽整天無所事事，因為有過案底，找不到工作，我媽就輾轉給他找了個工地的活兒，但梁爽嫌累，我媽也生怕苦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就不讓他去了。

 

我媽找親戚朋友鬧了一圈，索要回了我爸留下來的田地和財產，自己到處幹零工賺錢。

 

再次見到我，她的態度軟化了許多，在我面前哭天抹淚的——

 

「慧慧啊，咱們都是一家人，你真不管我跟你弟了嗎？」

 

她還拿跟我弟相親的女孩照片給我看，說：「你看看，這女孩真的挺不錯的，你媽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看到你弟成家立業，這樣我S也能閉眼了，你就不能幫幫我們嗎？」

 

她又拿出從前那套說辭，企圖把梁爽這些年來的不幸綁架到我身上——

 

「當初要不是你，你弟怎麼能坐牢？怎麼會混成這樣？」

 

「你看咱們家親戚，誰不是兒孫滿堂的？也就是我，兒子都這麼大了，還沒能結婚……這是你欠我跟你弟的，讓你拿出五十萬，資助你弟結婚，算是補償我們，這也不過分吧？」

 

呵，我真是無語了。

 

直到現在，她還把當年梁爽坐牢的事，怪罪到我的頭上。

 

我直接問她：「媽，你真覺得我當年沒報警，你現在就能跟梁爽過好日子，兒孫滿堂了？」

 

我媽愣了下，惡狠狠地反問：「咋不能？你看你嬸娘舅媽她們，哪個過得不比我好？」

 

聽到這個，我更加想笑了。

 

嬸娘在鄉下起早貪黑幹活，忙完了地裡，還要給兒子帶孩子，哦，前不久，嬸娘被檢查出乳腺癌，她那兒子一聽說要花不少錢，還不一定能治好，直接籤了放棄治療的同意書呢！

 

至於舅媽……

 

舅媽的兒子在城裡開了家早點鋪子，讓二老去幫忙，可憐舅媽快六十歲的年紀，腰不好，還動過手術，每天蹲在後廚裡給兒子刷碗上菜洗盤子，前不久還中暑差點暈倒沒命了呢！

 

而我媽呢？拿著我的錢到處吃喝玩樂，從不讓她為生計和家裡的事煩心。

 

周圍的人，哪個見到她不說她晚年享福，上輩子積德行善才得了個好閨女？

 

可她卻偏偏覺得舅媽和嬸娘的日子過得比自己好。

 

嗯，畢竟能跟兒子在一起，哪怕為了兒子累S累活，她都是甘之如飴的。

 

那我還同情她幹什麼？

 

我冷冷地抽出了手，向她回應說——

 

「別說五十萬，就是五千塊都沒有，回去找你兒子吧，別再來打擾我。」

 

8

 

被我趕走以後，我媽破防了。

 

她在親戚中間到處散播我的謠言，詆毀我的不孝。

 

她說我沒良心，對她不好，對她這個親媽和梁爽那個親弟弟見S不救。

 

結果……她反而被那些親戚朋友給教訓了。

 

舅媽唉聲嘆氣地勸她：「慧慧這些年是怎麼待你的，我們都看在眼裡，你也該知足了吧？再說梁爽，他怎麼對你的？你這人咋就好壞不分，連誰是真心疼你對你好的，都看不清呢？」

 

嬸娘也幫著我說話：「你以前對待慧慧那個樣兒，慧慧還肯認你當親媽，都是慧慧懂事，我要是能有慧慧這麼好的閨女，還用受這苦？慧慧從頭到尾可沒半點虧欠你這個親媽的！」

 

……

 

被親戚朋友說叨了以後，我媽更加不甘心了。

 

她跟親戚朋友吵架，堅決維護自己的寶貝兒子，甚至不惜跟親友斷絕來往。

 

她還賭著氣，讓那些親友睜大眼睛看看，她的寶貝兒子梁爽，是怎麼讓她過上好日子的。

 

可惜，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我媽的預料。

 

梁爽的婚事告吹以後，整天跟村鎮裡的小混混來往，還認識了個小太妹。

 

他跟小太妹還沒結婚，就同居在一起。

 

然後，兩個人一起啃我媽，給我媽上強度。

 

今天，梁爽想裝逼買車，找我媽鬧著要錢。

 

明天，小太妹想去整容，也管我媽要錢，不給就把家裡砸了個稀巴爛。

 

兩個人還尤其的懶，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等著我媽做完飯端到他們面前吃。

 

哦，聽說有一天，我媽忙著地裡的農活，早飯做得晚了點，被梁爽和小太妹指著鼻子罵。

 

那兩個人整天拿著家裡的錢出去吃喝玩樂，回來時，都記得給家裡的寵物狗帶骨頭吃，卻不記得在地裡累得要S要活，連個饅頭都啃不到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