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產了。」
今天第六個相親對象如是說。
我抬頭看他,西裝革履的男人年紀和我差不多大,五官立體俊美,他的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
「房車都拿去抵債了,現在是一家上市公司普通職員。」
我抿了一口咖啡,點點頭。
「你會做飯嗎?」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
「會。」
「擅長做家務嗎?」
「還行。」
「脾氣怎麼樣?」
「挺好的。」
「有復雜的前任和家庭關系要處理嗎?」
「沒有。」
「一個月要多少零花錢?」
「……你看著給?」
Advertisement
我非常滿意,然後對他說道:「我工作還行,房車都有,副業也掙錢。我願意養你,你願意跟我領證嗎?」
對方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挑眉道:「我願意。」
就這樣,我,姜寧,在二十九歲閃婚了。領證對象是個跟我同歲的男人,叫賀亦銘,高窮帥,還有八塊腹肌。
哦,Ṭű⁽八塊腹肌我還沒看過,是賀亦銘為了讓我覺得沒那麼吃虧告訴我的。
1.
雙方父母在一個還不錯的飯店裡見了面。
賀亦銘不愧是自己創過業的,哄起人來一套一套,曾說過三十歲前不結婚就和我斷絕關系的爸媽被他哄得喜笑顏開,連推遲辦婚宴的事都同意了。
倒是賀亦銘的父母看起來欲言又止。賀母將我拉到身邊,悄悄問我看上賀亦銘什麼。
我實話實說:「對不起,阿姨,我是一個膚淺的人,我喜歡他的臉和八塊腹肌。」
賀母真誠道:「可是他的存款全拿去還債了,他現在是一個打工的窮光蛋。孩子,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你要好好為自己考慮。」
我羞愧道:「好吧,其實他承包做飯和家務,零花錢要得也少。」
賀母還是有些遲疑。
我繼續道:「阿姨你放心,我掙錢多,可以養活我們兩個。」
賀母默默朝我豎起了大拇指。
散席之後我問賀亦銘,為什麼他父母看上去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
賀亦銘道:「哦,他們之前嘲笑我創業失敗找不到對象,到頭來還是要靠他們,結果我找了個願意養我的媳婦兒,他們臉疼。」
我將賀母送我的大拇指還給他們一家。
2.
周末我在家鹹魚躺的時候,賀亦銘開著我的車將他的東西搬了過來。
我抱著一盒薯片看電視,見賀亦銘把次臥收拾得差不多了,一揮手道:「賀亦銘,趕緊去做飯,我餓了。」
賀亦銘乖乖坐到我旁邊,用那張好看的臉對著我:「你想吃什麼?」
這就是富婆的快樂嗎?我差點喜極而泣。
於是我開始點菜:「毛血旺,糖醋鯉魚,番茄炒雞蛋,再隨便做個青菜豆腐湯吧,兩個人夠吃了。」
賀亦銘點點頭:「番茄炒雞蛋和青菜豆腐湯,好,我現在就去超市買菜。」
我攔住他:「你是沒聽見前兩個嗎?」
「聽見了,」賀亦銘淡定道,「我不會做。」
我覺得我好像草率了。
賀亦銘繼續理直氣壯:「我說我會做飯,又沒說我是大廚,家常菜我還是可以的。」
而後他露出了一絲嫌棄的表情:「你一個廚房都不進、成天點外賣的人就別要求那麼多了。」
Big 膽!我可是你的金主爸爸!
「你這個月零花錢沒了。」
「別生氣,給你看腹肌。」
「滾,」我踢了他一腳,「你一個大男人隻會出賣色相,沒點實幹精神嗎!」
賀亦銘愣了一下:「你是說……」
我知道他想歪了,抬手將空薯片盒砸在他身上:「我是說你買本菜譜給我去學!」
3.
我領證這事挺突然的,我閨蜜徐歡出差回來就把我拎了出去。
「我才多久沒看住你,你就瘋了?」
我慢悠悠吃了口慕斯蛋糕,無所謂道:「不就是找人搭伙過日子嗎,有什麼稀奇的?速戰速決,省得我爸媽跟催命似的在後面催。」
徐歡嘆了口氣:「那人怎麼樣啊?」
「人不錯,我爸媽很喜歡。」
「那你呢?」
「洗衣做飯家務全包,每天接送我上下班,除了沒錢以外,挑不出啥毛病了。」
「你不怕他是鳳凰男?」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朝徐歡身後來接我的賀亦銘招了招手,徐歡回頭看了一眼後,整個人神情都變了。
我問她:「值嗎?」
徐歡沉重地點了一下頭:「值。」
我讓賀亦銘再去買些吃的。
徐歡道:「你就打算這樣跟他過下去了?」
「先過著吧,都是家裡逼得太緊了。要是我倆以後真能碰上自己喜歡的,就……再說吧。」
「合著你表面領了個證,其實是找了個同居室友應付各自的父母?」
「差不多吧,」我故作輕佻,「你聽說過先婚後愛嗎?」
徐歡表示鄙視。
賀亦銘點完餐後坐到我身邊:「你晚上想吃什麼?不會就吃這些甜品吧?」
「我最好的閨蜜,」我指了指徐歡,「你得請人家吃頓大餐吧?」
賀亦銘笑著湊近我耳邊:「我零花錢不夠。」
「我還沒讓你上交工資呢。」
「工資存著有用。」
「什麼用?」
「怕你也破產。」
我在桌子底下踩了賀亦銘一腳。
徐歡臨時被一個電話叫走了,沒來得及跟我們一起吃飯,走之前撂下一句不想吃狗糧。
4.
在țũ⁴我的壓榨下,賀亦銘真去買了本菜譜學了不少新菜式,我很滿意,請他出去吃了頓大餐。
路過商場,我看了看旁邊衣架子身材的賀亦銘,一時興起,把他拉了進去。
看賀亦銘試衣服是一個非常賞心悅目的過程,我坐在沙發上,對他指指點點。
「賀亦銘,你穿襯衫真好看。」
「賀亦銘,你穿衛衣真好看。」
「賀亦銘,你穿風衣真好看。」
賀亦銘很無語:「你是復讀機嗎?」
我也很無語:「誇你好看還不樂意了?」
「詞匯匱乏,語言蒼白,太不走心。」
「你懂什麼?最樸素的語言才能表達最真摯的情感。」我拿出手機亮出付款碼晃了幾下,「這樣夠走心不?」
賀亦銘勾起嘴角,他試穿的風衣還沒脫,幾步走到我面前,瀟灑得不行。他彎下腰與我對視,我條件反射地撞到了沙發背上。
「我不穿更好看,想看嗎?」
「死心吧,我知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旁邊導購小姐姐的眼神變得不對勁起來。
付錢的時候我也算體會了一把包養小白臉的樂趣,一想到賀亦銘穿著我給他買的衣服迷倒一片小姑娘,突然心裡就自豪得不行。
我用胳膊肘撞了下賀亦銘:「你這種長相,在公司很吃香吧,小姑娘是不是都圍著你轉?」
賀亦銘笑道:「你放心,同事都知道我現在是有小紅本的人。」
我的心情更美妙了。
「賀亦銘,跟你搭伙過日子感覺還挺不錯的。」
「那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
「你說。」
賀亦銘往後退了一步。我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竟然萌生出一種他要單膝下跪的錯覺。
「我把你最喜歡的那套睡衣丟進洗衣機裡洗壞了,怕你發現我就扔了。」
「……」我拳頭硬了,「怪不得我這幾天都找不到!賀亦銘,你賠錢!」
賀亦銘一臉無辜:「你知道的,我沒錢。」
我不管,壓著賀亦銘到一家挺貴的店裡買了套新的。賀亦銘咬了咬牙,幹脆給自己也買了一套,還和我是情侶款。
5.
事實證明ẗŭ₄賀亦銘是個有先見之明的人。
我的母上大人從我領證的喜悅中緩過神來,細品出了幾分不對勁,借口跟我爸吵架,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周六早晨,殺上門來了。
彼時我正在床上睡大覺,睡夢中感覺有人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見賀亦銘那張放大的俊臉。他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對我溫柔地笑:「寧寧,起床了,咱媽來了。」
我踏馬直接一個激靈嚇清醒了。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站在門口冷臉的我媽更可怕,還是站在床邊假笑的賀亦銘更可怕。
我坐起來尬笑道:「媽,你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媽冷哼一聲:「提前說?提前說我能知道你是怎麼欺負人家亦銘的嗎?」
我莫名其妙:「我怎麼欺負他了?」
「你什麼都不幹就算了,人家替你幹,結果幹完了還吃力不討好。不就洗壞一件睡衣嗎,你至於氣得跟他分房睡?」我媽犀利的目光掃過我跟賀亦銘身上的情侶睡衣,「你這不是有睡衣穿嗎?」
好吧,我大概了解情況了,不由得在心裡為賀亦銘的機智點了個贊。
洗漱完畢,賀亦銘賢惠地下樓買早餐,我被我媽按在沙發上聽訓。
「姜寧,你不能仗著自己掙錢多就把家裡的事都推給他吧?你是找了個丈夫,不是僱了個保姆!這像什麼話!」
我低頭嘟囔:「我爸不也這麼慣著你嗎?」
我媽怒道:「別跟我提你爸!讓他給我養的花換個盆都能把花弄死,還嘴硬不肯認錯!一提他我就來氣!」
「……」我拍了拍我媽的背,「好,不提不提。」
我媽瞥了一眼我的手:「你跟亦銘的婚禮打算什麼時候辦?連個戒指都沒有,誰知道你結婚了啊?」
我無奈笑道:「我跟他周圍的人都知道啊。我們工作都挺忙的,實在沒有空,不要追求這些形式主義啊,乖。」
我媽白了我一眼:「那孩子呢?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事兒得趁早吧?」
我的笑僵在了臉上,催完婚就直接開始催生了,好家伙,不愧是我媽。
「哎呀,不急不急,我們有自己的打算。」
我跟我媽艱難地周旋了好一會兒,賀亦銘才回來,我立馬拋下我媽熱情地迎了上去,接過他手裡的早餐。
我小聲抱怨:「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賀亦銘故作親昵地揉了揉我的頭發:「為了防止露餡,我還買了點別的東西。」
「什麼東西?」
賀亦銘彎腰低頭,薄唇擦過我的耳尖,他的聲音很輕,呼出的熱氣盡數掠過我的皮膚,又燙又痒:「安全套。」
「轟——」
三個平平無奇的字在我腦中炸開了花,我愣在原地,臉一下子紅到脖頸。
雖然但是,我不得不承認,賀亦銘簡直料事如神。
預言家,刀了吧。
6.
我媽把我和賀亦銘撵出門,叫我們倆自己約會去,別在家礙她的眼。
我跟賀亦銘坐在車裡大眼瞪小眼,最後我認命地拿出手機,翻找相關軟件看看有什麼適合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