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閃婚
4009

「欸,市中心新開了一家密室逃脫,賀亦銘你想玩嗎?」


賀亦銘湊過來看了一眼:「沒玩過。」


「那就去玩這個吧。」我有些嘚瑟,「我可是密室通關小能手,我帶你玩。」


賀亦銘打開導航,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是嗎?」


我無所謂地輕哼一聲:「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一個小時後,我把臉埋在賀亦銘的懷裡瑟瑟發抖,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不準他離開我半步。


賀亦銘發出幾聲悶笑,胸膛都跟著顫:「通關小能手?嗯?」


我嚇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都怪你!非要選這個有 NPC 的恐怖主題,我都說我不行了,玩個沒 NPC 的解密遊戲不好嗎!」


賀亦銘摟住我的肩膀,嗓音低沉慵懶:「要玩就玩最刺激的。快點往前走了,人家其他幾個玩家還等著呢。」


我閉著眼睛慢吞吞松開他的腰,轉而抓過他的手臂抱在懷裡:「剛剛那個鬼走了嗎?」


「嗯,從旁邊的門出去了。」


「屋子裡還會突然出現什麼東西嗎?」


「目前應該不會。」


我睜開眼睛,慢慢適應昏暗的光線。周圍是斑駁的牆壁,老舊的桌椅,到處都是鐵鏽和幹涸的血跡,幾具骷髏骨架散在地上。


我輕吐一口氣。我不是怕看見恐怖的東西,而是害怕恐怖的東西突然出現的那一剎那,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走吧,」賀亦銘指了指前面一個低矮鐵窗,「我們去拿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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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ẗũ̂ₕ看著那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邁不動腳步:「要把手伸進去拿嗎?」


「我拿就行了,你跟著我。」


我偷偷瞄了賀亦銘一眼,他的處變不驚讓人充滿安全感,我聽話地跟了上去。


賀亦銘將手伸過鐵柵欄摸索,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掃過額頭,我摸了一下,心拔涼拔涼的。


頭頂有人。


我不受控制地抬頭去看,幾縷髒汙的黑發垂下左右晃動,隨之傳來一種奇怪的嗚咽聲,繼續往上……


雙眼忽然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蒙住,耳邊響起賀亦銘安撫的聲音:「別看。」


所有感官都仿佛在一瞬間失靈,隻有心髒在劇烈地跳動,撲通撲通,一片寂靜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找到鑰匙了,去開下一扇門。」


我重新抱住賀亦銘的手臂,低下頭沉默地跟著。


果然這種幽閉恐怖的環境下極其容易產生某種錯覺,我有些後悔帶賀亦銘來玩密室了。


沒想到之後發生了更丟人的事。


因為第四個房間比較大,眾人分散開找線索,賀亦銘讓我躲在一邊等他。


有張靠牆桌子的桌布被他掀開過,裡面是空的,我就安心地躲在那兒。結果一個戴面具的 NPC 從牆上的暗格裡鑽了出來,正好跟抱膝蹲著的我四目相對。


兩聲悽厲的尖叫劃破天際,可憐的 NPC 嚇得手忙腳亂退了回去,可憐的我嚇得一個箭步衝向賀亦銘……跳到了他身上。


雙手抱著賀亦銘的脖子,雙腿環住了他的腰。


賀亦銘僵住了,下意識地託住我以防我摔下去,安靜了一會兒後,他又笑了,而且笑得很大聲。


我羞憤難當:「不許笑!」


或許是覺得被一個膽小鬼嚇退很丟鬼,那個扮鬼的人又從暗格裡鑽出來,還叫了一個幫手從門裡進來。房間裡的人四下逃竄,此起彼伏的叫聲連綿不絕。


賀亦銘抱著我站在角落裡,一動也不動。其中一個 NPC 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可能沒嚇到他覺得無聊又走了。


我悄咪咪睜開眼,發現有個落單的姑娘縮在一旁,還想往賀亦銘這邊湊,她的手都快抓住賀亦銘的衣角了。


本來腦子就不太清醒的我見狀對她道:「這是我老公。」


重音放在「我」字上。


姑娘一愣,尷尬地往邊上退了兩步。


我也一愣,轉頭看到賀亦銘戲謔的笑,臉頰發燙,掙扎著從他懷裡跳了出來。


總而言之,這三個小時裡我在賀亦銘面前丟盡了臉面,並且對密室逃脫產生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7.


賀亦銘奪筍吶,他讓老板把我在密室裡的窘態照片打印了下來,還拿給我媽看,然後兩個人一起嘲笑我。


我冷著臉踢了踢賀亦銘的腿:「削個蘋果去,我要吃。」


我媽一巴掌呼了上來:「要吃自己削,慣得你!」


我捂住腦袋,很不服氣:「我才是你親生的!」而後看了眼時間,「這都幾點了,你不回去嗎?」


我媽悠哉道:「你爸不跟我認錯我就不回去,反正你這兒也能睡。」


我臉色一變。我這房子本來有三間臥室,我覺得沒必要,就把最小的那間裝修成了書房。我媽要睡這兒,不就代表著我得跟賀亦銘一起睡?


我用手指點了兩下賀亦銘的手背,示意他說句話。賀亦銘聳了聳肩,表示他也沒辦法。


我換上諂媚的笑臉,沒骨頭一樣掛在我媽身上:「那好,媽你跟我一起睡。」


我媽說:「滾。」


好嘞。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賀亦銘正拉開床頭櫃盯著裡面看,表情耐人尋味。我湊過去一看,是三盒計生用品,其中一盒還拆開過。


我臉一黑:「你買這麼多幹什麼?」


「多嗎?」賀亦銘挑眉,「新婚夫妻,可以理解。」


「那盒怎麼拆了?」


「我出門前拆開扔掉了幾個,剛才打開發現有人動過。」


我臉又一紅:「我媽竟然為老不尊翻我床頭櫃。」


賀亦銘傲嬌道:「還好我早有準備。」


他合上抽屜,拿了睡衣起身去房間裡的浴室洗澡。


我坐在床邊玩手機,餘光總瞄到那個抽屜,好奇心驅使下,我重新拉開它,做賊般拿出拆開的那一盒端詳。


是大號。


我老臉一紅,正要扔回去的時候,賀亦銘打開浴室門探出了個頭:「姜寧,我忘記拿浴巾……」


我手一抖,盒子摔在地上,掉出幾個小包裝。


救……


賀亦銘沉默了,然後他斟酌道:「如果你想……」


「不!我不想!」我倏地站起身,「我去給你拿浴巾。」


我躺在床上給徐歡轟炸了幾十條消息,告訴她今天的我有多麼想去另一個星球生活,徐歡給我回了十幾個嘲笑的表情包,一個也不重樣。


——「我都能想象出你發表情包時面無表情的模樣,能不能走心點?」


——「怎麼走心?你向我一個單身狗炫耀了滿屏的婚後生活,你也真能下得去手。」


——「這不是炫耀,重申,這不是炫耀。最尷尬的是等會兒還要跟他同床共枕,人沒了。」


——「等會兒記得矜持點,這種事應該男方主動。」


——「???滾!!!」


我瘋狂翻找吐槽表情包,身後的床塌陷了一塊,我心裡一驚,迅速將手機按黑屏。


「聊什麼呢這麼心虛,我不能看?」


「你看什麼看,」我轉頭瞪他,「這是我個人……你怎麼不穿衣服啊!」


我直接彈坐起來,拉上被子警惕地看向隻圍一條浴巾坐在床邊擦頭發的賀亦銘。


他光裸的背部還有水珠隨著重力下滑,滑進勁瘦的腰間,黑發湿潤,劉海凌亂地搭在額前,看上去竟然還有幾分乖巧。


然而一張嘴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嗯?țû⁵剛才你不是這個意思麼?」


我怒目圓睜。


「好吧,洗完澡太熱了,我過會兒穿。」


當晚我做了個不可描述的夢,夢裡我強硬地把賀亦銘按在床上這樣那樣,直到用光了拆開的那盒套,他啞著嗓子可憐兮兮地說不要了,我才放過他。


太踏馬刺激了。


第二天我就給我爸轉了一千塊錢,言辭懇切地請求他向我媽低個頭。


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上火。


8.


送走了我媽這尊大佛以後,生活又變得平淡如初,隻不過我偶爾想起那個夢,會控制不住春心萌動。


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似的,我鄙視我自己。


同事們都知道我有個二十四孝好老公,有時候出去聚餐還會叫上來接我下班的賀亦銘一起,席間半開玩笑地讓我們快些辦婚禮,他們的紅包都咬手了。


賀亦銘應付起來得心應手,跟我的同事們打成一片,好像他才是他們的主管。


我忽然想起我好像還沒見過賀亦銘的同事。


我問他:「你們平時下班都不會聚一聚嗎?我看你都沒怎麼去過,是零花錢不夠麼?」


賀亦銘笑道:「聚個餐還是夠的。」


「那你為什麼不去?這樣同事會不會覺得你不好相處啊?」


「不會,」賀亦銘一本正經,「我跟他們說我要回家給老婆做飯,他們都誇我是個妻管嚴。」


我別過頭去,嘴角瘋狂上揚:「下次你還是去吧,我隨便吃點,乘地鐵回去就行。」


賀亦銘同意了。


在他們組完成一個拖了很久的項目後,組長要請客吃飯。賀亦銘發消息告訴我這件事,我以為他隻是報備一下,沒想到他非要叫我一起去。


——「?這樣不太好吧?」


——「組長說我是主要功臣,怕我不去,讓我把你也帶上。」


——「……你的妻管嚴形象真是深入人心,是時候挽回一下了。」


——「蹭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得嘞。


看在賀亦銘繞了一大圈特意來接我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卡點衝出了辦公室。


賀亦銘的同事都很友好,除了一個時不時打量我的年輕姑娘。


女人的直覺總是準確的,我悄悄問賀亦銘:「那個也是你同事嗎?」


「不是,那是項目甲方負責人,正好今天來公司,組長就請她一起了。」


我了然:「怪不得你是主要功臣,是不是這張臉迷惑了甲方爸爸?」


賀亦銘莞爾一笑:「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他的組長打趣我,說看賀亦銘被管得服服帖帖,還以為我是個多彪悍的人。


我笑著敬了他一杯,多謝他平日裡的照拂。


推杯換盞間,賀亦銘已經往我碗裡夾了不少我愛吃的菜,眾人的目光很是揶揄,仿佛已經想象到他在家裡被壓榨的場景。


我讓賀亦銘自己吃不用管我,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碰上了那個甲方姑娘,好像叫周栩,她在鏡子前補完妝,轉過身來看著我。


突然她沒頭沒腦地問道:「你了解賀亦銘嗎?」


看著她略帶挑釁的眼神,我腦中閃過無數猜想,最後隻剩下莫名其妙:「你有事嗎?」


周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剛才我就看出來了,你對他一無所知。」


沒等我回答,她收拾了自己的名牌包,離開前輕飄飄丟下一句:「你們,是假結婚還是遲早離?」


9.


我的心情不太好。


因為我感覺周栩說中了一大半。


回家後我悶悶地問賀亦銘:「那個叫周栩的姑娘是富二代嗎?看著挺有錢。」


賀亦銘有些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她爸就是他們公司的老總。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看著他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突然氣急,伸手狠狠捏住他的右頰。


「人家小富婆看上你了,來我這兒挖牆腳,還說什麼我對你一無所知。」


賀亦銘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我,換我放過他的臉。


「胡說八道,」他面無表情,拿起另一個蘋果繼續削皮,「你明明連我的尺寸都知道。」


我剛咬下的一口蘋果直接噴了出來,手裡的遙控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背上:「賀亦銘!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吧!」


賀亦銘挑了挑眉,看向我的時候笑得十分欠揍:「怎麼,我說錯了?你臉紅什麼?」


我有一句粗口不知當爆不當爆。


「不看了,這電影好沒意思,我去睡覺了。」


「才九點,你睡得著麼?」賀亦銘拿起遙控器,「我給你推薦一部驚悚片,《死神來了》,看不看?」


「我不看鬼片。」


「沒有鬼,而且我保證有意思。」


我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


電影結束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團成一團縮在了賀亦銘的懷裡,哆哆嗦嗦一身冷汗。


賀亦銘嗓音懶懶的,還帶著幾分笑意:「怎麼樣,我沒騙你吧?是不是沒有鬼,而且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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