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假千金嫁給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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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時,我看到的是夏夕的臉。


「娘娘,您醒了。」夏夕見我醒了,頓時松了一口氣,「攝政王吩咐了,在你生產之前,仍可住在鳳華殿,每月吃穿用度以貴妃分例供給。」


我輕輕應了一聲。我並非真的要尋死,隻是想擺脫大牢。


牢中眼線眾多,我若當真死了,蕭尋難辭其咎。我稍稍劃破手腕,蕭尋便迫不及待將我接入宮中,一來好監視我,二來可為自己博回賢名,一石二鳥。


可殊不知,這正是我想要的。


「夏夕可沒這般高。」


我看了眼身型與夏夕毫不適配的「夏夕」,將其無情拆穿。


「再說,你的傷沒好......如此貿然進宮,被發現了怎麼辦?」目光掃過他的胸前,手指下意識地蜷縮。


他握住我的指尖,阻止我再次傷害掌心處的傷口。


「那你呢?」許是服用了改變聲ṱûₙ線的藥物,蕭暘聲音仍舊是像夏夕那般柔柔的,即便生氣起來也不讓人覺得害怕,「你有沒有想過,我匆匆忙忙趕到鳳華殿,隻看到你留下的認罪書,我怎麼辦?」


「阿眠,我從來沒有想過獨活,你別替我做選擇。」


指尖被他不輕不重地捏著,人皮面具下的雙眸神色凝重。


高父高母的話我本來一開始就沒有全信,若蕭暘當真要把我當成棋子,先帝根本沒必要付出性命引我入局。高姮寢殿失火,屍身面目全非,很難不讓人懷疑。再者,若是高父高母當真有心要救我走,我怎麼可能當天夜晚就能被蕭暘找到。


高父和高母不惜賭上高家與自己的性命都要參與的棋局,幕後操縱者一定另有其人,且一定不簡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引蛇出洞,我隻能將計就計。


我將銀簪送入蕭暘胸口那日,我附在他耳旁道:「如果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我希望那個人是夫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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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暘何其聰明,又怎會不懂我的話。


我原本正愁著該如何與他取得聯系將蕭尋與其黨羽一網打盡,這人倒好,身子未愈便偷偷潛入宮中。


腦海裡正醞釀著應該如何將蕭暘勸回去,手掌被按在他右胸前:「阿眠,若是沒有你,皮肉之下,這裡不過是一片廢墟。」


16.


許是蕭尋下的命令,後面的日子裡高姮沒有再來。


反倒是蕭暘,日日扮成夏夕留在宮中。


借著我即將臨盆,宮裡開始將穩婆請入宮中,對外宣稱需要保障龍胎安穩,顧多請了穩婆。實際上,是給高姮接生。


越到臨盆,蕭暘夜裡陪我的時間就越少,也意味著最後的日子漸漸近了。


那天晚霞將天空染成一片血色,今天,是蕭暘攻城的日子。


我剛喝下準備好的催產藥,打算借臨盆分散蕭尋的注意力。


我看著辦成夏夕的蕭暘:「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伸手推他:「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手腳酸軟無力,整個人跌入他的懷中。


蕭暘將我抱起,眉目柔和,眸底的柔情讓我不解。


困意翻湧上來,清俊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


可我喝的明明是催產藥,為何......


我強撐著睜開眼:「蕭暘......你......」舌頭不聽使喚,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阿眠,對不起。」


「我從未騙過你,僅此一次。」


「若我今日死在宮城之內,我希望你能在宮城之前帶著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若我能平安歸來,我希望我能陪你一起等孩子到來。」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湧:「你可千萬......別死了......你也知道......我沒那麼愛你......我定會找人......再嫁......忘了你......讓孩子叫他爹......」


「如此也好。」他雖是笑著,語氣卻是不情不願的。


眼前一黑,而後再睜眼時,四周燈火通明,外面一片漆黑。


夏夕見我醒了,過來將我扶起。


「現在外頭情況如何?」我抓住夏夕的手臂,擔心地問著蕭暘那邊的情況。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讓你失望了,朕還活著。」疲憊中透著幾分玩味。


我顧不上穿鞋,下床撲進他懷裡。


史書記載,承佑十四年,照帝被太子側妃高氏毒害。高氏一族狼子野心,與廢太子蕭尋為伍,欲殺旭帝。


旭帝以假死為計,將蕭尋同黨一網打盡。高氏一族皆被賜死,其中嫡女高姮賜鸩酒,一屍兩命。


旭帝獨愛側妃高眠,不顧其罪留在宮中。高眠於元昭元年誕下皇長子,血崩而逝,帝甚哀。


元昭二年,安國公獻上一女,容貌與高眠相似。旭帝大喜,冊立為後,萬千寵愛於一身。


在某日午後,我坐在堆滿奏折的龍案上,一本一本地翻看著大臣們的諫言。


「陛下這樣年年不選秀,我隻怕更加坐實了這『妖後』的罪名。要不今年......你選幾個人進來罷,也好跟我做做伴。」


我將奏折遞到蕭暘眼前,結果他連看都沒看就丟進了火盆。


火焰將奏折吞噬。


蕭暘手臂一伸,將我抱到他的腿上,不久前系上的腰帶又被他解開,指節分明的手在肌膚上遊走。


「當初說要假死再回宮朕依你了,這些折子你不讓朕燒朕也依你了,如今你還想讓朕選秀?」


溫熱的鼻息灼得肌膚發燙,我縮著身子辯解:「我這不是為你的賢明著想,外頭都說,說你樣樣都好,就是被妖女勾了魂。」


蕭暘輕笑道:「那阿眠說,朕太愛你,有錯嗎?」


我看形勢漸漸落於下風,立刻棄械投降:「陛下是皇上,何罪之後。」


腳尖還未著地就被他按在懷中,我心一驚,弱弱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不是說後宮悶?」


「再生幾個孩子做伴便是。」


......


此刻情正濃,處處好春光。


(正文完)


【蕭暘番外】


母後去世的時候,被放在一個簡陋的木棺裡,因為是廢後,所以一切從簡。


蕭暘在棺前站了很久,站到渾身力氣被抽幹,身軀僅剩意志力強撐著。


直到那個人來了,他伏在棺上痛哭。


那麼地悲傷,跟廢後那天歇斯底裡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對蕭暘說,母後是為了保護他們而去。


可分明是,他犧牲了母後,保住了皇位。


蕭暘恨自己太弱小,沒有辦法留住母後。


一如後來沒有辦法長留在高眠身邊。


他遇到高眠的時候,母後剛被貶為廢後,而他隨著母後到了城郊寺外。


高眠無意撞入寺廟樹林後的院子裡,大概是出於迷路的害怕,年幼的高眠一雙杏眼哭得紅腫,一手捏著寺裡派發的如意符,一手捏著他的衣裳,淚眼婆娑地求他帶她出去。


原本也隻是舉手之勞,可偏偏此時被照帝派來的心腹發現。


就在他與高眠分別後沒兩步路的時間,蕭暘身後傳來一聲「撲通」。


回過身時,他隻看到在水中撲騰的高眠。


他想衝上前救她ţú⁷,卻被人攔住。


「殿下要明白,有些人我們不必幫,也不能幫。憐憫,不是我們該有的東西......」心腹話還沒說完,蕭暘就一口咬在他了的手臂上。


心腹吃痛地松開手,他便像離弦的箭一般跳入湖中,救起奄奄一息的高眠。


待心腹回過神時,高家的人早已找回高眠。


萬幸的是高眠是落水失憶,並未被心腹繼續追殺。


但蕭暘卻再也不敢靠近她。


為了躲開照帝及各家勢力的眼線,蕭暘在一次春闱中逃走。


他潛藏多年,聯系凌氏舊部,隻為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為母後、為凌氏報仇。


另一邊,他一直在留意高眠的動向。甚至路過京城時會忍不住潛入京中偷偷看她。


得知高眠即將與蕭尋成親那晚,蕭暘失神地聽著手下匯報著她的近況,其中背後牽扯的權謀算計通通都如耳旁風,一吹就散了。


唯獨高眠二字刻入心底。


不可否認,高眠成了他的心病。


得知高眠並非高氏血脈那日,他在床上翻來覆去,高興得睡意全無。


滿心盤算著如果將她留在身旁,卻沒想到高眠當時也急於從高家脫身,竟讓他跟她成親。


成親之後的日子裡,他偽裝成窮書生與她相依為命。愛意也在胸臆間破土生根,肆意蔓長。


那時候的蕭暘時常會恍惚,覺得自己好似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與高眠相濡以沫地走完人生。


但他萬萬沒想到,在他復位那日便是他失去高眠之時。


那日他馬不停蹄地趕去買花生酥,揣著花生酥急匆匆往回趕的時候,傳來的竟是她典當所有準備離開的消息。


而當時,隻要他再來晚一步,她便會死於照帝的暗衛之手。


她視復位之後的自己如洪水猛獸,當他提及蕭尋,她也隻是敷衍地解釋幾句,神色總是淡淡的,一如當年母後對那人死心後。


那人自然也看出了他對高眠的情意,以高眠性命威脅讓他娶高姮。


他賭氣沒跟高眠解釋這一切隻是權宜之計,內心卻在默默期待她來質問他。隻要她問,他便會將真相全部告知。


但高眠沒有,她還要去見蕭尋。


那天他在馬上看見她盛裝赴會,恨不得立刻調轉馬頭將她帶走。


得知她沒有去見蕭暘隻是設法想逃時,他又驚又喜。


所有的情緒都在得知她有孕之時煙消雲散。


母後從前便說,男女相愛,先動心者為輸。


他在她面前一敗塗地,唯有服軟,才能留住她。


隻是風平浪靜的日子不久,高家與照帝都一心將刀口對準了高眠。


照帝與高家不惜以性命做局,先後布下死局,高眠無路可退。


那日她將銀簪刺入他左胸時,他頓時明白了一切。


她要犧牲自己,留他獨活。


他身體異於常人,心在右胸處,此事隻有親近者才知道。


自他懂事起,他一直在失去,失去母後,失去外祖,一次又一次地失去高眠。


最後一次,他希望是失而復得。


他步步為營,隻想贏她餘生相伴。


蕭暘收回思緒,眸光落在高眠的睡顏上,嘴角含笑地替她掖好被角。


還好,他留住了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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