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舒濃說完這句話,沒想到轉身,突然看見不遠處的阮正午,三人面面對視上。
阮正午顯然是來找妻子,無意中撞見這一幕。
他的存在,讓秦霜妍和俞舒濃都瞬間感覺到了難堪,涼了表情。
……
阮皙全程都在很隱晦的地方,看著兩個女人在爭吵,以及她父親的無力解釋。
秦霜妍工作上拎得清,也有獨特的眼光,但是在感情這件事上,她毋庸置疑是一個失敗者。因為憎恨著曾經被傷害的事實,去質疑所有的愛。
阮皙恍然間,突然有一種自己是不是也像母親這樣?
像個安靜近瘋的心理疾病者,去質疑著段易言,不信他的懺悔,永遠都陷入他算計自己的這件事上。
這方面的意識,讓阮皙整個人的後背都發涼。
她回過神時,看到父親將遷怒中的秦霜妍拉走,言語間,都很不善。
俞舒濃也走了。
阮皙想了想,三個都是她至親的長輩,考慮到這點,最終還是沒有現身出來。
今晚的事情她會全當沒看見,懷著這份復雜的心情,先回到宴會上,找保鏢拿手機,給阮玥打了一通電話。
阮皙隻字未提什麼原因,隻是低聲說了:“媽媽今晚心情不好,你回去跟她說說話吧。”
阮玥:“最近她每天都在問你消息,你回去會比我回去,更能讓她心情變好。”
阮皙不接這話,她自從得知母親的心結怨恨後,已經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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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電話掛斷後。
阮皙把手機還給保鏢,抬頭先看見不遠處段易言的身影,他西裝筆挺站在燈下,是剛來的宴會現場,正跟身旁打招呼的人談笑風生了兩句。
隨後,目光就持久地落在她這邊,沒有移開過。
阮皙和他開始試著重新來過,卻沒有對外宣布什麼。
甚至是,在外面公開場合兩人都沒有同框過,也隻有圈內好友私人聚會的時候,才不會刻意保持距離。
阮皙先找了借口提前離席,提著裙擺乘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她找到段易言的車,駕駛座司機很有眼色的立刻下車,還替她打開了車門。
“謝謝。”
阮皙上車沒多久,段易言就緩緩地出現了。
他打開車門坐上來,在半暗中清雋的側顏帶著笑意:“宴會上你應該沒吃幾口,我給你做好吃的?”
阮皙在車裡把高跟鞋脫了,抬起,放在他的膝蓋上:“累。”
就一個字。
段易言修長漂亮的手覆在她雪白的腳骨處,力道溫柔又不輕不重地揉著,同時說:“以後別穿這麼細的高跟鞋,你穿平底鞋更好看。”
阮皙抬起眼睫,看向他幾秒。
難得沒有拒絕段易言的提議,抿了抿唇說:“穿禮服都是要搭配高跟鞋的,穿平底鞋,身高不夠……好了,別揉了。”
說著,阮皙就意示他別動手動腳,司機已經抽完煙回來。
段易言在外人面前,形象一向是低淡慵懶,很少會黏著女孩兒。
他的感情也是克制隱忍的,比起光明正大的秀恩愛,更傾向於將阮皙關在房間裡,隻有他一個人能看得見。
這樣的想法很危險,段易言及時制止住了。
回去的路上,他隨口挑了兩件事逗她開心,隻字不提前幾個小時,被阮皙無情拒絕舉辦婚禮的安排。
“對了,你不是很喜歡江城溫總的夫人,前天我已經請她幫你量身定做一身旗袍,紅色的。”
阮皙聽到他說旗袍的顏色,大概是猜出是婚禮上的敬酒服。
她啞了聲,半響才說:“哦,謝謝。”
又過一會,大概是意識到這句謝謝客氣又顯得生疏。
阮皙潛意識不願意走母親的老路,她揚了揚唇角,主動地,在男人好看的側臉親了一下。
段易言眼底似有光,定定看了她好幾分鍾。
直到阮皙被他看的臉紅,假裝不經意的移到車玻璃上,像是在看路邊的夜色,其實是在看他的倒影……
當晚,段易言帶她回到居住的別墅,先有安排地親自下廚,把阮皙的胃給喂飽。
接下來還有幾個小時,他有意做點讓彼此開心的事情。
不過被阮玥的電話打斷,凌晨的時候,阮皙接到這通電話,沉默許久。
阮玥說:“我回家了一趟,媽媽和爸爸吵得很兇,還叫上了家庭醫生。”
不是夫妻雙雙對打,是阮正午車禍後不久,連走路都要扶著拐杖,結果出院第一天,就被妻子氣到想原地去世,回到家裡進行了激烈的爭吵和翻舊賬。
阮正午從未說過不在意秦霜妍那位心尖上又愛又恨的初戀,甚至在意的要死。
隻不過能爬上榕城首富這個巔峰級別的男人,往往都比別的男人心理承擔能力要強一點,他年輕時也會和秦霜妍莫名的冷戰,都是因為這些事。
後來年紀大了,阮正午的底線也一再被壓低。
他對秦霜妍的要求已經低到,隻要她不會跑到德國去,跟她的初戀情人雙宿雙飛,心裡念著就念著吧。
秦霜妍對女兒不好,他就加倍的對女兒好。
如今秦霜妍還要懷疑上他出軌,這讓阮正午實在不能忍,吵架的過程中是一點情面都沒有留。
阮正午二十來年裡,是第一次對秦霜妍冷了臉色說:“明天起公司的業務你先放下,我會請專業的醫生給你看看。”
“你當我是神經病?”秦霜妍這一刻,仿佛也嘗到了阮皙多年來被她當成心理疾病患者那種痛苦又憤怒的滋味。
現在因果循環,阮正午也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她:“秦霜妍,你是該好好冷靜下!”
阮玥回到家裡的時候,隻看見母親房門緊閉,而繼父找了家庭醫生看腿傷。
她把家裡的情況,都如實的跟阮皙說了一遍。
阮玥仿佛天生就被割掉了感情的神經,哪怕現在得知母親和首富繼父要離婚,她都不會感覺到難受和無法接受,大概從小就沒有把阮家當成歸宿的緣故。
而第二胎,阮皙就聽到了阮家保鏢傳來的消息。
阮正午在公司撤了秦霜妍的職位,把她送到了一所私人的醫院去靜靜心,隨後,他出資給俞舒濃的慈善基金會捐了一筆巨額,算是變相的替妻子賠禮道歉。
阮皙坐在餐廳桌前,聽完這些後,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涼水。
“小小姐,您要去看看夫人嗎?”
“不去了吧,爸爸會照顧好媽媽的。”
阮皙還是搖頭,自始至終都選擇不露面。
第94章
自阮皙拒絕去醫院看望秦霜妍那天起,又開始跑演出,地點一般都不會在榕城,這也變相的是在跟段易言兩地分居了。
兩人仿佛是回到了新婚前的相處,每天晚上九點鍾,段易言都會給她打一通視頻電話。
準時到他仿佛是拿著鍾表掐著時間的,阮皙隻要趕回酒店,連禮服裙才脫掉一半,就接到他的視頻邀請,擱在邊櫃前,女孩兒纖美削瘦的後背雪白一片半隱露著,手指還在解著暗扣,問他:“下班啦?”
段易言低低應了一聲,目光是落在她這邊:“什麼時候演出結束?”
阮皙聽出他想來找自己的意思,倒不是拒絕,隻是覺得段易言平日裡公司事務繁忙,沒必要這樣奔波,於是說:“過兩天結束了,我就回去。”
段易言已經三天沒見她了,這樣視頻通話,卻摸不到人,還是少了點感覺。
他把佔有欲和感情克制的很隱晦,因為阮皙於他,是失而復得。
掛了電話後。
阮皙沒有想太多,將禮服裙脫光踩在地板上,轉身去浴室洗漱。
半個小時,外面門鈴聲響起。
她已經換了一身浴袍,擦拭完黑色短發,走過去開門。
阮皙怎麼也想不到段易言會憑空出現在這裡,還提著一份甜點,像是外面買的,極淡地微笑,對她說:“我跟客戶在這邊談合作,離你挺近的,就過來了。”
說辭是這樣,是不是就另一回事。
阮皙愣了兩秒,放他進來;“不是說我會回去嗎?”
“我過來也很方便。”段易言離不開她,甚至是有粘人的跡象。
他將甜品放在桌子上,看了下套房,開始不動聲色地解開領帶;“能讓我去洗洗嗎?”
阮皙心想就算她拒絕,也沒用吧。
段易言這股架勢,是要留下來的意思,不知為何,兩人願意重新和好,又發生過隔閡的緣故,相處間差了點意思。
阮皙看著段易言不再理所應當的把自己當成所有物,連洗個澡都要先問。
她懷著這份復雜的心情,給他遞了浴巾說:“現在這麼晚你過來,我還能趕你走嗎?”
段易言欲言又止看著她,這表情,讓阮皙記起自己還真幹過這種事。
不過事到如今,她選擇性遺忘,善解人意的笑了笑:“進去洗幹淨點,一身煙酒味。”
——
在段易言洗澡的時間裡,酒店經理親自敲門給她備了兩瓶紅酒。
看這樣子,應該是浴室裡那位點的。
阮皙關了燈,隻用一盞蠟燭燈照明。
十分鍾後。段易言出來,便看見她已經換了一身墨綠色絲綢的吊帶裙,斜坐在厚軟的地毯上,已經將酒瓶打開,淺喝半口後,又去吃他買的甜品。
“味道怎麼樣?”
他備酒是給自己喝,結果阮皙先享用了。
“有點烈。”阮皙的酒量都是被段易言不知不覺中帶起來,喝點沒什麼事,不過連續幾杯下肚,臉頰會隱隱發紅,乖巧地被這個男人手臂摟著。
她腦袋靠在段易言的肩膀處,突然想使壞,仰起,紅唇去吹他耳朵。
段易言明顯僵了僵,在光線昏暗下,那張精致五官的臉孔輪廓都繃緊了,側頭,眸色深深的盯著她輕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