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為哭了丟人,還是敞露心扉不自在,還是別的,陳薇奇喝了很多,有大半瓶,最後被莊少洲攔下。
“別喝了,你快醉了。”莊少洲用掌根摩挲著她豔紅的臉龐。
陳薇奇遲鈍地眨了下眼睛,被人拿走酒杯也沒反應,她現在不止臉紅,脖子上彌漫著微醺的粉紅,神思不太清醒,眼前的世界模糊而遙遠,不停地搖晃,那些燈火都連城一道道的線,宛如她裙擺上長線狀的釘珠。
“沒喝完……”她說。
“你喝了快一整瓶,陳小姐。”莊少洲哭笑不得,他真沒喝幾口,一瓶全部進了陳薇奇的肚子。
陳薇奇把腳踩在沙發上,雙腿屈起,雙手抱著自己的腿,側臉伏靠在膝蓋上,頭很重,需要外力的支撐,她就這樣迷離地凝視那些燈火,在眼中打圈,成團,世界都模糊了,她喃喃道:“我可以喝兩瓶。”
“…………”
莊少洲有些微妙的復雜,沒有想過陳薇奇喝醉了是這樣的,很軟很熱,稜角都融化,像小狗,還是很沒有安全感的小狗,要把自己縮起來。莊少洲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總覺得陳薇奇像一隻小狗。
他為自己的聯想而感到無語,還有一抹不便言說的隱晦。
“別喝了。我抱你去洗澡,你這樣還能泡澡?衝個涼吧。”莊少洲手臂攬住她的身體,很輕地搖了下她。
陳薇奇覺得身體像一片湖,現在湖面蕩漾開來,全部都是漣漪,她不是很清醒地松開抱住自己的姿勢,視線眺望遠處,“今晚的維港怎麼不一樣。”
莊少洲頓了下,她已經醉到分不清紐約和港島了,“Tanya,我們在紐約。”
“紐約?”陳薇奇茫然地張著唇瓣,“我還沒有回倫敦嗎。啊……group work,明天的presentation我還沒有準備!”
莊少洲:“…………”
他探她的額頭,探到一片滾燙潮湿,“怎麼醉成這樣了。陳薇奇,你最多半瓶的酒量,喝兩瓶你就是找死。”
“我去給你拿解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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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準走討厭鬼陳北檀!你除了給我錢就是氣我!”陳薇奇猛地驚醒,跪坐在沙發上,反手抓住莊少洲的手腕。
莊少洲失笑,她怎麼能這麼糊塗,他渾身上下哪一處像她那個不苟言笑,冷漠嚴肅的大哥了?
她拽著他,他走不了,舍不得把她一根一根手指掰開,放她一個人在這裡,隻好重新來抱她,“喝點水好不好。”
幸好茶幾上有兩瓶純淨水。
喂她喝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任務,喝一半灑一半,淋淋漓漓地落在莊少洲的襯衫和西裝褲上。陳薇奇被一口水嗆到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莊少洲慌忙地把水放一邊,去順她的背脊。
陳薇奇咳得厲害,本來臉就紅,此時脹得更紅,眼淚都灑了出來,順著眼角一直流到腮邊,她眼瞳泛著清亮,映出今夜的燈火。
莊少洲不敢喂她喝水了,隻能把讓她坐在腿上圈著她,等著她累了困了,再把她抱進去。陳薇奇喜歡這種懷抱,堅實而有力量,她不停地往莊少洲身上貼,要和他嚴絲合縫地挨在一起。
莊少洲受寵若驚,受不了陳薇奇這樣熱情的投懷送抱,一陣一陣燥熱湧上來。
“我在紐約一個人,你們都不來陪我。大哥不來,媽咪不來,爹地不來,細妹來不了,二哥不知道死在哪了……”陳薇奇喃喃細語著,眼淚不自覺淌下來,斷斷續續,比開始的淚要洶湧。
莊少洲心裡不是滋味,他答應過珊宜,不讓陳薇奇掉眼淚
,可她今天掉了兩次淚,一次因為他一次因為他的酒,都能怪到他頭上。
“別哭了……寶貝,我陪你還不夠好嗎。”
“你是誰?”陳薇奇仰臉,和莊少洲對視。
陳薇奇稀裡糊塗地看著莊少洲,隻覺得他生得格外好,俊美無鑄,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像黑洞,要將人的靈魂吸進去。
“我是你老公,莊少洲。你記得嗎?”莊少洲手掌用力按在她的背脊,低下去,鼻尖碰上她的鼻尖。
陳薇奇忽然粲然一笑,柔柔地閉了眼,“我記起來了,我結婚了。是莊少洲。”
她勾住莊少洲的脖子,像一隻小狗伏在他懷裡,斷斷續續說了好多,莊少洲隻能聽清一半,她嗓音本來就不是清脆而明亮的調子,而是低婉而靡靡的,像老式黑膠唱片機裡流出貝多芬的月光曲。
聽不清是因為她含含糊糊地說,莊少洲有些心不在焉,想著該怎麼把她抱去洗澡,直到兩個字,無比清晰地從懷裡的女人口中傳出來,他松弛的身體驀然一震。
“阿馳……抱歉……”
莊少洲背脊緊繃著,有些遲緩地垂下眼,看懷裡的陳薇奇。她安靜地伏著,睫毛如蝴蝶停留在她的眼上,像一束被他攏在臂彎的玫瑰花。
月光照著她美豔的臉,今夜沒有哪一朵玫瑰能美過她。
莊少洲表情猙了下,那一抹冷戾流逝地飛快,隻剩下平靜。
陳薇奇絲毫沒有察覺,隻是呼吸著那股冷冽的佛手柑,這不是周霽馳身上的味道,她清楚,這是莊少洲的。
她近乎失魂落魄地囈語,“……抱歉。”
她喜歡上別人了,從今往後,她要喜歡別人了。
陳薇奇忽然緊緊抱住莊少洲,眼淚蹭在他胸前的襯衫上,隻是這個懷抱沒有回應,隻是她一個人緊緊地抱。
她很抱歉,抱歉曾經那麼多年的感情被短短的四個月就衝淡了,這聽上去真的很不可思議。
她隻是不敢承認,她可能喜歡上莊少洲了。喜歡是單程線,一旦射出就不會再回頭,一旦停止,就不會再繼續。
她已經徹底停止了對周霽馳的喜歡,她坐上了抵達莊少洲的單程線。不論結果是什麼,她踏上了這趟車。
她現在想要的是莊少洲。
莊少洲氣息紊亂,說不清是什麼情緒,他現在想把陳薇奇環抱住他的手撥開,可到底沒這樣做,隻是掐住她的下巴,不讓她繼續埋在他胸口。
要她看著他。
他冷酷地盯著陳薇奇,指腹很粗暴地蹂躪她的唇瓣,語氣低沉:“你知道我是誰嗎,陳薇奇。你在抱著誰?”
陳薇奇被弄得很痛,一睜開眼就對上那道濃烈如有實質的目光,很冰冷。
“你在抱著誰?”
莊少洲的手掌滑下去,環住她纖細脆弱的頸項,輕微攏緊,就能掐住,能掐到她徹底清醒,不再說醉話。
手背凸起青筋,很猙獰,但力道非常克制,沒有絲毫弄痛她。
陳薇奇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重新閉上眼,有些疲憊地靠回去,“莊少洲。”
她知道這個懷抱是莊少洲的,隻有莊少洲有。
莊少洲感覺人都混亂了,被她弄得七零八碎。為什麼要對周霽馳說對不起,她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周霽馳,難不成是對他說了一句在乎,就要潛意識中對她心中的那個人說抱歉?
她的心是完全給了其他人,分一小塊給他,都要說對不起?
莊少洲這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他順風順水一輩子,頭一遭被情愛絆住了腳,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又克制不下這股怒意,隻能翻身把陳薇奇壓住,發狠地吻上她的唇。
手指很粗暴地把裙擺卷起來,探進去,勾出滿手的晶瑩,他又氣又怒又不知道該如何對她,隻能把手掌整個地從她臉上擦過。
第46章 最後一夜 上膛的聲音
陳薇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上一秒還在溫暖的窩裡暈乎著,下一秒就被掀翻在一個冰涼的地方。
露臺沙發是類似牛皮的防水材質,冷得她打著顫,蝴蝶骨像是被一把冰刀刮了下。
莊少洲咬她豐盈的唇瓣,那唇上殘留的口紅全部暈開來,陳薇奇吃痛,去推他。於是他惡劣地把手上的液體蹭了她滿臉,額頭上,眼皮上,鼻尖,還有唇瓣,全部都是。
“我臉上…是什麼……不舒服……”
這種胡亂的氣味令陳薇奇很茫然,花不像花,食物不像食物,唇瓣被他咬腫了,她像小狗舔舐傷口一樣舔著疼痛的唇瓣,醉醺醺的眼裡全是茫然,她要伸手去擦,被莊少洲捆住手腕。
男人突然變化,她同樣無措,不懂發生了什麼。
莊少洲沉冷地盯著她,和她認識以來,他從未用有過這樣駭人的眼神,心底湧起破壞欲又克制下去。他一腔慍怒不知道該如何消化,憋悶在胸口,氣息都漸漸發沉。
她喝醉了,她根本不懂自己做了什麼,他就是衝她生氣,她也不懂,完全就是雞同鴨講。
“都是你的東西,你的水。”莊少洲平靜地說。
陳薇奇渾身都是汗,她掙著手腕,“我沒有水……”
“你有。”莊少洲一隻手控住她亂動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把領帶解開,隨後沒有一絲猶豫,非常冷靜地把她的手腕束起來,像是給犯人拷上手銬。
他甚至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藍色的絲質領帶襯著她皓白如雪的手腕,刺激著眼球。莊少洲看著自己的傑作,呼吸變得更燥熱,語氣卻冰涼,“你最好是說醉話,陳薇奇。”
莊少洲站起身,很輕易地把陳薇奇打橫抱起來,她即使胖了幾斤對他來說還是很輕,像一束花。
陳薇奇突然離地,大幅度的震動讓胃裡翻江倒海,她蹙起一彎細眉,含糊地哼唧著,說了一句難受之類的話。
莊少洲權當聽不見,自顧自地把她抱去浴室,三兩下將其剝個精光,開熱水,把她扔在花灑底下。突如其來的熱水從頭淋到腳,陳薇奇很無措,低聲尖叫起來,眼睛都睜不開。
莊少洲想欺負她,不肯幫她,靜靜地靠在一邊,緩慢地解著自己的襯衫紐扣,順道作壁上觀,欣賞她罕見的可憐模樣。
她有些站不穩,也不知道怎麼躲,喝醉後的她和平日裡完全不一樣,有些笨,有些呆,白皙的身體就這樣在水花和霧氣裡頭重腳輕地晃著,像一道搖晃的月光。
莊少洲呼吸微促,定定地看著,他知道自己這樣是在欺負她,趁她最虛弱的時候欺負她。
他本意並不想欺負她,隻想愛她,是得不到想要結果,才氣急敗壞,這種行為其實很不男人,甚至是很畜生。
莊少洲回過神,來不及褪掉襯衫,大步走過去,把陳薇奇整個地摟在懷裡,兩人一同被熱水澆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