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想為她穿婚紗,也想脫掉,這樣才是完整的儀式。
“Tanya,你真的好美。”
男人沉沉嘆了一句,吻落在她的肩膀。
陳薇奇在他懷裡輕顫了顫,失神地和鏡中的那個自己對視。少女時的陳薇奇不止一次想過,穿上婚紗的心情是怎樣的,現在她真的穿上了屬於自己的婚紗,這種真實的心情她居然又形容不出來了。
說寧靜太沉重,說高興太膚淺,但她的心,似乎飄在一片安靜的海上,隨著溫柔的海浪浮沉,那種舒服的感覺蔓延在她的每一寸皮膚上。
莊少洲吻她的肩膀,脖子,又追逐到耳廓,陳薇奇知道他在吻,就這樣偏過頭來,唇瓣不經意擦過他的鼻尖,像天鵝交頸,氣息融在一起。
莊少洲被她這幾乎是主動的暗示弄得渾身燥熱,喉結吞咽,很輕易地找到她的唇。
鏡子裡,一對情人在輕柔地吻著,漸漸的,那種輕柔消失,鏡子被重重撞了一下,幸虧牢固。
陳薇奇被按在鏡子上,仰著頭,頸項崩成一條筆直的線,快要撕裂般,脆弱而美麗。她緊緊環住莊少洲的後頸,閉眼享受唇齒交纏帶來的酥麻。
莊少洲吻得溫柔又有力,是陳薇奇最喜歡的方式,弄得她舒服得喘著,眼尾都染上薄薄的紅,隻是她看不見,鏡子裡男人的手,克制地收著力道,怕弄壞她的婚紗,怕弄疼她的唇,淨色的手背泛起青筋。
“婚禮上還想要什麼,Tanya。”莊少洲低喘著說。
陳薇奇迷離著眼,在朦朧的思緒中,她隨口一說:“還想要煙花……”
那晚在拉斯維加斯的煙花,隻有零星幾朵,她還沒看過癮,就沒有了。她想看一場更盛大的。
莊少洲說好,愛憐地撫她鬢角留的汗水,漆亮的瞳孔裡映著她的面容。
他喜歡她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等她能夠輕而易舉地把心裡所想的所要的都說出口,那她開口說喜歡,就不難了。
要她表達,要她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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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何嘗不是一場為她特別定制的心理訓練。
“陳薇奇,以後想要什麼就說,要告訴我。不然我沒有辦法百分之一百地,猜到你的心。”
……
後日下午四點,一架灣流g550私人飛機從港島而來,降落在大溪地波拉波拉島的機場島。
艙門打開,一股清新又湿熱的海島氣息撲面而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從舷梯下來,波西米亞風的棉質蕾絲長裙在海風中翻湧。
這座全球最美的機場四面環海,放眼望去,隻剩下那種透明的幹淨的藍色,無邊無垠,讓人輕而易舉沉溺在其中。
海島植被茂密,椰林遍地,沒有任何繁華都市的氣息,也沒有任何高樓大廈,置身其中,隻有一種悠遠的寧靜。
這兩日,賓客陸續上島。大批工作人員已經開始進入緊張的布置中,飛機一趟一趟地運來新鮮花材,薇奇玫瑰的深藍完美適配了這座海島明亮的
蔚藍海天,換了任何一個地方舉辦婚禮,都不一定讓這種玫瑰綻放出最美的模樣。
婚禮前一晚,場地布置妥當,十萬朵藍色玫瑰在落日熔金裡安靜的等待明日的好天氣,瑰麗而盛大的夕陽籠罩著整座海島,賓客們都驚嘆於眼前的霞光。
人生中,不一定還能見到這樣好的晚霞。
陳薇奇穿著一條簡單質樸的波西米亞風長裙,赤腳踩在海灘上,她看見清澈的海水被夕陽染成金色,一群可愛的檸檬鯊擺尾,也不知是不是把十四歲的她嚇到半死的那幾隻。
寶寶撒歡地在沙灘上瘋狂跑來跑去,它是喜歡奔跑的品種,速度風馳電掣,像夕陽下的一道黑影。
陳薇奇對著夕陽撐了一個懶腰。
莊少洲正陪著一群堂兄堂弟吃完晚餐,聽見有人說今晚夕陽很美,他偏過頭,往窗外望。
海灘上出來散步的賓客很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更多。
因為婚禮前一天新郎新娘不能見面,更不能黏在一起,大家都絞盡腦汁把他們的行程分開,不準住同一間房,不準一起吃飯,不準乘同一艘遊艇出海。
沒有想到這樣偶然碰見。也是,這座海島又不大,有情人如何避得了?
莊少洲幾乎是一眼就看見遠處椰林下,撐懶腰的陳薇奇。他笑了一聲,對一幫兄弟說去趟洗手間。
黎盛銘警覺:“哥,你不是去偷偷找嫂子吧!”
莊少洲給了他腦門一巴掌,起身後拿出手機發過去一條消息:
【新娘子,回頭看。】
陳薇奇看見這條消息後,沒有多想,就回過頭。
那樣猝不及防地,對上莊少洲的眼睛。他身上質地輕薄的亞麻花色襯衫被海風吹得鼓鼓,靠在一棵高大的椰樹下,很是風流倜儻。
夕陽在他們身後靜靜隕落。
第51章 他們的婚禮(上) 他給她獨一無二……
晚餐在酒店的敞開式餐廳,海風徐徐,椰林被吹得層層疊疊。
晚上吃海鮮自助宴,食材都是當天從附近海域航釣來的魚蝦螺貝,空運來的新鮮蔬菜肉類,還有許多外面難見到的本地水果,熱帶氣候令這裡物產富饒,水果也帶著南太平洋獨有的風味,譬如諾麗果,面包樹果,橘色的費伊香蕉。
晚餐一半按照港府習慣來做,清蒸白灼或做打邊爐,加一點豉油蒜蓉,都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鮮香,另一半則用當地波利尼亞的烹調方法,佐椰漿,青檸汁,把食物包裹在香蕉葉中,放進石頭和火山巖組成的地爐裡蒸烤。
餐廳裡賓客不少,多是年輕人,年長輩的先生太太則安排在更為私密的餐廳。
最矚目的還是莊家那群後生仔。
四張大方桌拼成一條長桌,就在露臺上,二十來個人高腿長,充滿荷爾蒙的大男人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在海邊度假不需要穿得太嚴肅正式,都圖一個休闲舒服,商務性質的西裝三件套拋在腦後,取而代之是質地輕軟的棉麻或絲質襯衫,造型也多種多樣,還有薄針織、時裝款短袖。穿五分款西裝褲的男人很騷,露出精壯修長的四肢。
一眼望去,像一群花蝴蝶,挺招人的。
黎盛銘作為混時尚圈的男模,穿得最為大膽,深V款的粉色印花襯衫,露出胸肌,簡直是蝴蝶中的蝴蝶。他作為年紀偏小的弟弟,很受一群兄長的疼愛,挨了親哥一巴掌,立刻就有人安慰他。
莊竣謙:“你哥今天心不在焉誰都看得出來,見不到新娘子也罷,明天正式婚禮,現在肯定緊張。你還要調侃他,真是活該挨一巴掌。”
黎盛銘揉著腦門,心想不如不安慰,二哥手勁真大,下手也狠,直接把他腦袋打懵了。
這麼蠻力不溫柔,嫂子能喜歡??
伴郎團之一的莊維成:“別跑歪了,正事還沒商量。伴娘那邊什麼情況,我們這麼多人,別告訴我一個都沒有打入內部。登島兩天了,兄弟們,都是誰說的哄女人很有一套?”
在島上這兩日活動很豐富,一幫少爺小姐也很會玩,出海浮潛、航釣、雞尾酒party、沙灘燒烤、午夜篝火舞會、大家玩在一起,都混了個臉熟。
莊家這幫大男人很有心機,玩是其次,套話才是目的,派出的精銳部隊有事沒事就往陳薇奇的塑料小姐妹那兒湊。
說起這個就哀聲載道。
莊鈞啟:“那些女仔各個精,不好糊弄。隻肯讓我們陪著玩,一旦問堵門相關的,就推脫說還沒想好。”
另一個接話:“豈止不好糊弄,我當馬仔,提包拍照一條龍,還讓我脫衣服給她們看腹肌……”
男人笑容無奈,這輩子第一次被姑娘調戲,還是一群姑娘。
海風帶著香甜的椰子味,不遠處的沙灘上,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穿著熱辣性感的比基尼,和今晚的夕陽合影,風中隱隱約約夾雜著她們甜美俏皮的笑聲。
這熱鬧顯得莊家這群男人的沉默很悲傷。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這樣無用,一群女仔,一個都搞不定。
眾人最後隻能齊刷刷望向唯一一位外姓伴郎。
鄭啟珺壓根沒分心聽他們商量大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端著雞尾酒,目不轉睛地望向沙灘,唇邊帶著笑。
“鄭少,你這邊怎麼樣。我看你這兩日時常和易小姐在一起,她透給你風聲了?”
鄭啟珺被人點到,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他輕描淡寫道:“風聲倒是沒有透露,但易小姐說難度很高,讓我們多努力。”
其實易思齡根本沒說,是鄭啟珺為了體面亂謅的。他跟在一個女仔身後跑了兩天,連對方一個眼神都沒得到,說出去未免丟人。
黎盛銘非常驚訝:“真嘅咩?易小姐這麼好說話?昨天浮潛的時候,我還聽見她讓你滾蛋,沒想到態度轉變這麼大,阿珺哥你可以啊!使了什麼妙招,讓我也學學,到時候教給我哥去哄嫂子。”他洗耳恭聽,身體前傾。
這下,滿桌子人都知道,堂堂鄭家太子爺被人罵滾蛋了。
鄭啟珺望著黎盛銘真誠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也想在他腦門上來一巴掌。
盛大的晚霞仍舊摧枯拉朽地燒著,烈烈著,鋪滿整張蔚藍的天幕。椰林中,綠影掩映的某個角落裡,莊少洲和陳薇奇在躲著人接吻。
莊少洲哪裡有心思去想他那幫正為他絞盡腦汁的兄弟,陳薇奇也管不了那群拍照的小姐妹。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今晚的火燒雲好似燒到了他們心底,這場突如其來的吻比平日都要熱烈。
也可能是,他們很久沒有接吻了。
上次接吻還是陳薇奇第一天登島,莊少洲在應酬中抽出空去接她吃晚餐,兩人躲在餐通往餐廳的花園裡吻了一次。幸好沒人看見,不然一幫朋友要笑他們急不可耐。
陳薇奇被莊少洲抵上一棵長歪的大王椰,背脊感受著粗糙的樹皮,在他靈活的唇舌中有些丟盔棄甲,氣息亂得不成樣子。
“會不會不好,說是不能見面……唔……輕點你……”陳薇奇閉眼,隔著他的印花襯衫,在他鼓脹飽滿的胸肌上抓了一把。
新郎新娘不止見面了,還在這裡接吻,傳出去絕對會被圈裡朋友笑話一年。
“沒什麼不好,老婆,不見面才不好。”莊少洲含住她的下唇瓣,摩挲了好幾下,戀戀不舍,不想松開。
兩人鬼鬼祟祟,忽然聽見遠處有人喊陳薇奇的名字,是小珊宜的聲音,陳薇奇抓緊莊少洲的襯衫,莊少洲眼疾手快,拉著她一起蹲下去,借高大粗壯的椰子樹和茂密的提亞蕾花,擋住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