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後也要和靚仔親嘴嘴。”
“…………”
陳薇奇被折騰地汗水淋漓,從浴室裡出來後,被莊少洲用浴巾裹成了粽子,每一寸皮膚都被擦得幹幹淨淨,塗上了滋潤的乳液,還是不停冒熱氣。
她現在根本不想出去見人,隻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一部電影,喝半杯微醺的香橙煮紅酒,什麼都不想,慵懶倒數今年最後一小時,等待新年降臨。
今晚應該是最後悠闲松弛的時光了,明天開始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應酬。莊少洲也是,過年對於他們這種人根本不是假期,是比平日工作還要繁忙的社交季。
“不出去沒事吧。他們會不會多想。”陳薇奇懶懶地,手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勾著莊少洲褲頭上的金屬扣袢。
“你在這休息,我去露個臉,再回來陪你。是不是想喝紅酒?還想吃什麼,我給你拿來。”
陳薇奇想到今晚廚房做的缽仔糕很香甜,還有從東南亞空運過來的菠蘿也很甜。
一刻鍾後,莊少洲回來,手中端著託盤,上面放著切好的水果,紅酒,缽仔糕,還有酸辣味小吃。陳薇奇不吃辣,但她喜歡加了檸檬和香茅草的爽口辣。
陳薇奇躺在床上,回著微信和WhatsApp裡鋪天蓋地的新年消息,點開曾文蘭發來的曾家豐盛的年夜飯,她幾個小侄女在那調皮搗蛋。
聽見動靜後,她掀起眼,看見男人高大峻拔的身體,遠遠走過來。
“你好像捕食回來的爸爸,來投喂我這個幼崽。”
莊少洲把託盤放在床邊的小茶幾上,拿起紅酒,喂陳薇奇喝了一口,嗓音沉沉地,“嗯?是爹地那種嗎?”
陳薇奇蹙了蹙眉,沒聽懂,懵懂地吞下紅酒。倒不是沒聽懂,是她想不到那種東西。
莊少洲不再說了,更加無微不至地照顧起陳薇奇,喂她喝酒,喂她吃菠蘿,拿餐巾紙替她擦嘴。他忽然邏輯完美地自洽了,他這不是伺候陳薇奇,不是什麼服務型,而是照顧陳薇奇的爹地。
他一直都是照顧陳薇奇而已,像爹地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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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這個新身份。
臨近十二點,黑漆漆的海上忽然被一道煙花點亮,緊接著無數金色的煙花在天邊綻放,把海面照得雪亮。
“新年到了。”
陳薇奇走到窗邊,出神地望著夜空。
莊少洲:“嗯,新年到了。許個願,陳薇奇。”
陳薇奇莞爾,在盛大的煙火下閉上眼。
她的新年願望是——人生越來越好。
……
大年初二,陳薇奇和莊少洲回了陳公館。陳公館雖然沒有莊家熱鬧,但陳家也是人丁興旺的大家族,湊在一起也得開個兩三桌飯。
午飯時,整個陳家的核心成員都來了,吃了一頓團圓飯。下午,莊少洲則陪各位叔嬸打麻將。
陳薇奇心情很好,因為陳心棠沒有來。往年,陳心棠絞盡腦汁都要來吃陳家的團圓飯,陳薇奇看著就煩。
但最近,陳心棠見了陳薇奇就像老鼠見了貓,連話都不敢主動搭訕,更不提找茬。陳心棠這個年一直都在鄭家那邊,過得並不舒心,畢竟和陳薇奇在Terira鬥,她壓根就不佔上風,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年前一個月,陳薇奇雷厲風行換掉了Terira的創意部總監和人事部總監,因為抓到了這兩人在財務上的漏洞。這個漏洞,當然要歸功給新上任的大中華區總裁美悠。
人人都知道美悠是陳薇奇安插在Terira的人。
當權力集中在一隻手時,人人都會順從,一旦出現了兩個話語權,整個局勢都會徹底扭轉,變得不再溫和,就像在魚缸中放進了一條鯊魚。
陳心棠隻能認栽,還得求陳薇奇不要把這件事捅到父親那裡去,並且保證過年絕對不踏入陳公館半步。
坐穩Terira總裁的位置很難,但讓Terira亂起來卻很容易。為了奪取權利,陳薇奇甚至要犧牲一部分利益,倘若Terira一直維持平穩局面,就永遠無法得到權力的缺口,就當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陳北檀教過陳薇奇,權力是第一位的,而錢可以源源不斷地賺,隻有拿到了權力,賺的每一分錢才是為自己賺的。
……
第66章 阿薇妹妹 我以後會克制(增)
在陳家過年,一半是團圓一半是人情,陳薇奇不大喜歡這種氛圍,也不是現在不喜歡,小時候就不喜歡。
親戚們在飯桌上推杯換盞,話裡帶話,一場飯吃下來不亞於打仗。何況今年和往年又不同,年中時,集團就要進行四年一次的董事局換屆選舉,眾人都虎視眈眈,想在董事局裡佔得一席話語權。
陳家的發家頗有戲劇性,也很好運。幾十年前,CDR集團還不叫CDR,也沒有旗下這麼多品牌。陳家是做黃金生意起家的,在港島有幾家自己的金行,因為機緣巧合,陳薇奇的曾祖父在非洲低價購入了一處儲量豐富的金礦,獲得了穩定的黃金來源,憑借獨特的經銷模式壟斷了港島百分之八十的黃金生意。後來,陳家搭上美國資本,開始進入鑽石寶石行業,進口鑽石到國內,創立了屬於自己的珠寶公司。
當時全球的珠寶市場都被歐洲的幾大巨頭控制,亞洲的珠寶品牌少到可憐,而陳家靠獨特的眼光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陳家祖輩很聰明,清楚做生意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除了珠寶以外,他們還需要投資別的。投資是有風險的,也有運氣,陳家運氣很好,先是跟風投資了港島的樓市,而後收購了好幾家歐洲百年老品牌,此後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如今的商業帝國。
龐大的集團有自己獨特的玩法,CDR集團董事局一共十個席位,擁有整個集團的最高決策權,能調度數額龐大的資金。能進入董事會很容易,隻要擁有CDR集團的股份就行,但要進入董事局就很難,不止需要股份超過一定比例,對集團有重要貢獻,還需要有上一屆董事局成員的背書。
所以,這麼多年,能進入董事局的大多是陳家內部成員,也有三個席位分給了外姓。
陳薇奇能進CDR董事局是因為曾文蘭前年退出了董事局,把席位讓給了她,否則她也無法這麼年輕就在董事局佔有一席,連陳北檀都是二十五歲才得到的席位。
當時陳薇奇21歲破格進入董事局,引來了一眾非議,說她年紀輕,資歷淺,德不配位,不過是個靠家裡託舉的千金大小姐而已。
陳薇奇不是睚眦必報的人,但她記仇得很。當年她求陳家一眾親戚,陪她進那座廢棄的工廠送贖金,幾乎要下跪,沒有人肯陪她。她其實能理解,誰也不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不是從自己肚子裡生下來的孩子,不劃算。
但能理解,不代表她能想得開,人都是自私的,心裡有了那麼一道坎,這輩子都過不去。她不可能嘻嘻哈哈,毫無裂痕地和這些親戚吃樂呵呵的團圓飯,幫他們往集團裡塞人。
一場飯下來,她全程敷衍,無聊地聽飯桌上有意無意提起明年的董事局換屆。
“薇薇啊,聽說你最近在Terira玩得風生水起呢。真厲害,嬸嬸從小就知道你聰明能幹,做什麼都不落下
風。”一位打扮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端著紅酒杯,要敬陳薇奇,“來,嬸嬸敬你一杯。”
喝過酒,她又假裝打了一下鄰座的年輕男人,是她娘家的外甥,今年從美國學藝術管理留洋而來,進到CDR旗下的一家藝術館工作。
“還不端酒杯,敬你阿薇妹妹一杯。”
那男人連忙端起酒杯,下桌後走到陳薇奇這邊,敬酒的同時還套近乎:“阿薇妹妹,好久不見,上次見面還是在美國吧。”
陳薇奇蹙了下眉,這個奇怪的稱呼就讓人心裡怪惡心的,她冷淡地笑,“叫我Tanya就好。”
敷衍舉起酒杯,揚了揚,“好多年了,我都不太記得了。”
陳薇奇隻記得,那次有一堆人在。還是四嬸特意打電話給她,說她外甥也在美國,讓他們可以一起出來玩,也有個照應。陳薇奇才不需要什麼照應。
男人風度翩翩地把酒杯放在低位,微笑著:“當然記得,我們當時一起去古根海姆看畫展,你說最喜歡索尼娅·德勞內的那幾幅畫,說俄耳甫斯主義的結構很有衝擊力。當時還有夏加爾的——”
男人滔滔不絕,大秀藝術才華,沒有女人不喜歡藝術,尤其是陳薇奇這種高貴優雅的女人。
他想得到的陳薇奇欣賞,這樣才能更順利的進入CDR的核心產業,而不是在底下的一個小藝術館當經理。
他說得太沉浸了,眉飛色舞。莊少洲也跟著一起聽這堂藝術課,順帶慢條斯理地拆著碟中的一隻蟹腿,修長的手指戴著手套,拿著一把小銀錘,把蟹腿殼敲碎。
悶重的一聲,用了暗勁,堅硬的橙色外殼頓時四分五裂,蟹腿震動,連帶著瓷碟都震了下。
陳薇奇聽到動靜後,偏過頭看了一眼莊少洲。
莊少洲用銀镊把蟹肉夾出來,沾上檸檬汁和地中海風味的彩椒醬,放在陳薇奇的跟前,“你喜歡索尼娅·德勞內?”
陳薇奇察覺到莊少洲情緒微妙的波動,頓時更煩這個不知從哪拱出來的親戚,她放低聲音,像是在哄,“……沒有吧,可能是那時看展時隨口一說。”她把蟹肉塞進嘴裡,囫囵吞下去,立即表揚莊少洲:“沾這個醬好好味。”
莊少洲笑了笑,拿方巾擦掉陳薇奇唇角的醬汁,溫和地說:“家裡雜物間正好有一幅索尼娅·德勞內。我讓輝叔找出來,掛我們洗手間,這樣你刷牙的時候就能欣賞,也不用跑畫廊,人多,不嫌擠嗎?”
“……………”
陳薇奇眨了眨眼睛,怎麼聽著……有些陰陽怪氣。
一開始還滔滔不絕的親戚,在聽見莊少洲要把索尼娅·德勞內掛在廁所裡時,臉都僵硬了。
莊少洲漫不經心偏過頭,似笑非笑地:“這位表哥也想欣賞嗎?回頭可以來莊公館。”
那親戚接觸到這道幽冷的目光,像來自猛獸的警告,頓時背脊生寒。他一口氣把酒喝完,賠笑著:“莊先生說笑了。”
吃過午飯,陳薇奇笑嘻嘻地把莊少洲拽到自己的臥房。
“我們家過年是不是很無聊。”陳薇奇半坐在沙發扶手,拉住他溫熱的大掌,仰著臉去看他。
陳薇奇無聊死了,不信莊少洲不無聊。在莊家吃年夜飯,長輩們很少把嘴擱在晚輩身上,都是自己說自己的,那群英俊帥氣的男模就互相揭底,貧嘴的黎盛銘更會大講模特撕逼大戰,胖乎乎的裕瑩小妹妹奶聲奶氣接茬,很有趣。
莊少洲笑著俯身,很輕柔的吻,羽毛似的落在陳薇奇額前。
這個角度,陳薇奇剛好能看見他領帶上藏藍色系的佩裡斯花紋,印在光澤強勁的酒紅色真絲緞上,手工西裝三件套很正式,平直的肩線板正,今日是拜訪嶽父嶽母家,他穿得很穩重。
穿的穩重,不代表人穩重,他不緊不慢地說:“有表哥為阿薇妹妹講藝術鑑賞課,我也能學到知識,怎麼會無聊呢?”
“……………”
他果然吃醋了。這聲繾綣的“阿薇妹妹”念得很性感,帶著一點嘲弄,令陳薇奇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陳薇奇坐直,狠狠瞪他:“我就知道你剛才在飯桌上是陰陽怪氣,你現在越來越過分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也敢塞我頭上當表哥,血緣關系都沒有,八竿子打不到的遠房親戚,他說句闲話你都記心裡。”
莊少洲知道她要發脾氣了,但心底那股醋意翻江倒海,確實,什麼爛的臭的人,也敢喊她阿薇妹妹。
他都沒喊過。
他笑容溫和著,“阿薇妹妹,你和他一起去古根海姆看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