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反派劇透我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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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軀前傾,忽然就把她整個壓在了樹上。


  他手重,當真就像是制敵那樣抵著她。


  雲昭:“……”


  這種感覺,就很性感,就很強制,就很像要這樣那樣。


  一道又一道刀光劍影從側面掠過兩個人的瞳眸。


  視線相對,心跳加速。


  他勾起唇角:“還敢不敢了?”


  雲昭:“……”


  心白跳了。


  她挪走視線,掠過廣袤的戰場,望向人族的皇。


  忽地,心有所感。


  極遠處,那位剛剛釋放過法天象地大神通斬殺東天帝的人皇,向她投來了一眼注視。


  他一身黑袍,襯得膚色更加霜白。


  此刻虛弱,眸中殺氣卻不減。


  雲昭心驚之時,幻象恰好結束。


  她對上了他幽黑淡漠的瞳眸——遇風雲把神身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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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瞬間,幻象中的東方斂與眼前的神身全然重合。


  他好像穿越過三千年時空,向她投來一眼質問:你在做什麼?


  雲昭:“……”


  感覺就像自己和鬼神偷情,被他抓個正著。


  這個家真亂。


  *


  一龍一人一神一鬼繼續上路。


  遇風雲沿著亡淵邊緣飛掠,穿過一重又一重腥冷青黃的雲層。


  深淵至暗,光線到了這裡也被吞噬。


  時不時能夠感覺到透骨陰寒的風從淵底拂上來。


  “陰冥氣。”鬼神若有所思,“這玩意兒怕是要通到黃泉。看看去!”


  遇風雲謹慎地貼著淵壁往下飛行。


  視野迅速變黯,隻潛下不過百丈,周遭便已伸手不見五指了。


  抬頭望天,望不見。


  周遭隻靠遇風雲那雙燈籠般的眼睛照明。


  雲昭緊張地問:“水鏡會不會在這裡布個局?”


  鬼神語氣篤定:“不會。”


  她問:“怎麼說?”


  他笑:“沒用,我已經天下無敵。”


  雲昭:“……”雖然狂妄,但是好有道理。


  東天帝都被他殺了,這世間再無人制衡得了這個人皇。


  鬼神忽道:“停。”


  他輕飄飄掠向山壁,探手,摸骨。


  亡淵枯骨密布,汲取它們生前的記憶,便能夠還原一段段歷史。


  “哎,”雲昭問他,“你什麼時候學會摸屍體的?”


  鬼神一邊忙活,一邊不假思索回道:“西瑤池,那裡屍體多。”


  雲昭在黑暗中微微挑眉。


  她又問:“誰教你的?”


  黑淵邊上飄來鬼神得意的聲音:“自行頓悟。”


  雲昭:“……”


  頓悟他個大頭鬼。


  說來有趣,水鏡世界沒有改變真實歷史,但那裡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多多少少都在他生命中留下了痕跡。


  比如摸屍體,比如喜歡……蛇。


  “哎。”雲昭又問他,“你那個‘也不是不行’,什麼時候刻的?”


  鬼神:“不知道。”


  雲昭故意追問:“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鬼神哈地笑出聲:“不是,媳婦,你覺得我是那種怕媳婦的男人?我有什麼不敢說,拿到記憶,我立馬告訴你。”


  雲昭微笑:“哦。行。”


  隻差最後一段記憶了——推不周山,被封印。


  所以刻字也是那個時候的事情。


  *


  順著亡淵一路下潛,鬼神沉默得越來越久。


  這裡是真正的死地,沒有半點生命存在的痕跡。黑淵懸壁間,一條龍骨半隱半現。


  摸過龍骨,鬼神輕飄飄掠回雲昭身旁。


  沉默半晌。


  “這裡,是不周山。”他緩聲開口。


  雲昭心中輕疑:這不是看決戰畫面的時候就知道了麼。


  她沒問,等他說。


  他道:“我拔了不周山,留下這個天坑。”


  雲昭:“?!”


  他輕輕笑了下:“沒背叛我的,都死在這裡了。”


  雲昭循聲抓過去,一把攥住他冰冷的手:“怎麼回事?”


  沉默許久,他抬手,敲她肩膀。


  這次不痛。


  死難者的記憶匯成了一幅畫卷。


  眼前黑暗褪去,雲昭看見了漫天濃煙,遍地熔巖火。


  大地密布裂紋,酥脆龜裂,不斷向著深淵中陷落。


  這是推倒不周山之後的事情了。


  深淵旁,一道道人影疾掠而來,個個面色焦急,風塵僕僕,不少人身上還帶著傷。


  “晏清平他們到底在幹什麼!”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面孔漲得通紅,“我座下三百名弟子前往涼川為吾皇招魂,一個也沒能回來!”


  “我這邊也一樣!我問清平,他先是支支吾吾推脫,又借故將我拖在皇城,若不是黃道兄傳訊,我仍被蒙在鼓裡!”


  一名面容嬌俏、神色機敏的年輕女道沉聲開口:“諸位,晏清平他,難道不曾試探過你們麼?”


  眾人面面相覷:“試探?什麼試探?”


  “試探你們要不要跟他一伙啊……”年輕女道嘆了口氣,“好吧好吧,我明白了,吾皇麾下的二傻子們,今日算是齊聚一堂了。”


  眾人立刻就不答應了:“好端端的,你怎麼埋汰人!”


  年輕女道苦笑搖頭:“人皇當初要推不周山,你們都沒意見?”


  眾人瞪她:“有什麼意見!吾皇口含天憲,他說啥就是啥!咱們當然是舉雙手雙腳支持!不是,晏清平那小白臉,究竟是怎麼糾集起了那麼多叛逆?!”


  年輕女道笑道:“此刻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晏清平既然將你我引到這裡,想必是要徹底解決一切。”


  眾人都笑了起來:“那可不就正好!小小晏清平,拿下他,問出他究竟對吾皇做了什麼手腳!把咱們的皇救回來!”


  眾人齊聲叫好,唯有年輕女道臉色難看。


  很快,天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劍光。


  密密麻麻。


  看清來自四面八方的敵人,眾人的臉色不免微微發白,不自覺地喃喃——


  叛徒,竟有這麼多!


  怎麼會有這麼多!


  隻見晏清平率著一支大軍,聲勢浩蕩地前來,竟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在他身旁,神魂離竅變成木頭的人皇端端正正坐在龍輦上。


  目空一切,淡漠慈悲。


  晏清平他這是假借了人皇的名義發兵啊!


  “哎?哎?”一名五大三粗的戰將驚詫無比,雙眼瞪成了銅鈴,“晏清平他好大膽子!他還有臉了?!”


  遙遠處,晏清平溫潤的聲音傳了過來,清晰可聞。


  晏清平道:“魔神撞倒不周山,引發世間浩劫,罪惡滔天!爾等為虎作伥,罪無可赦!今日,人皇陛下討伐魔孽,奉勸爾等,引頸伏誅!”


  一聽這番顛倒黑白的話,眾人都快氣瘋了。


  “推不周山的分明就是咱們皇!晏清平你在說什麼瞎話!”


  “別人不知道內情,晏清平你難道還不清楚!”


  “你們這些人——分明就是你們背叛吾皇!好大膽子啊!”


  那一邊,晏清平得到法陣加持的嗓音蓋過了其他聲音:“爾等魔孽,死到臨頭,信口攀誣!人皇陛下在此,眾將聽令——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是!”


  殺聲震天,萬刃齊出。


  戰鬥很快就開始了。


  雙方力量對比實在懸殊,眾人很快就陷入重重包圍,個個又急又怒。


  白胡子老者怒道:“吾皇若不是施展法天象地大神通來推不周山,哪裡會被晏清平你這個宵小算計!”


  與他對陣的戰將眸光微閃:“黃老前輩,你說什麼?說清楚一點!”


  白胡子老道雙眼一亮,激動道:“秦兄弟,你是被蒙在鼓裡吧!”


  戰將遲疑著做了個收兵刃的動作:“你先說說。”


  白胡子老道不疑有詐,將雙劍往身後一抡,搶上前告訴對方:“吾皇拼盡神魂之力,不惜法象隕滅!眼下吾皇危急,急待我等布下歸魂陣,召回吾皇三魂七……”


  他睜大了雙眼。


  對方收兵刃竟是個虛招,目的隻是引他上前。


  白胡子老道目眦欲裂,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盯住貫穿自己的兵鋒。刀刃擰絞,口中鮮血噴湧。


  “你……卑鄙……”


  其餘各處的情形也差不多。


  眾人急怒,方寸大亂,不比晏清平精心謀算步步為營。


  眼見這些憨厚質樸的戰將一個接一個隕落,年輕女道嘆了口氣,厲聲叫道:“小的們,動手!”


  隻見她身軀一晃,竟是迎風化為一條長龍!


  她有一雙狡詐機敏的眼睛,身軀矯健偏瘦,龍鱗間流淌著好看的火焰,頭頂有對漂亮的角,唇間呲出尖長的毒牙。


  她噴吐毒火,眨眼就把一大群修士燒得滿地打滾。


  碎脆的地層裡鑽出一條又一條龍。


  她回眸,揚聲道:“諸位,隨我殺了晏清平,把人皇救出來!”


  眾人神色齊齊一震:“好!”


  有人衝她笑道:“你這個龍,平時最是膽小狡詐,今天竟然沒跑,反倒站我們這邊!”


  毒龍女王哼一聲沒理會他,邊上湊過一張憨厚龍臉:“俺們高貴的龍類,才不會背叛盟友!”


  另一個戰將嘆了口氣,感慨道:“真是,人不如畜。”


  所有的龍都轉過眼睛來瞪他,瞪得戰將心虛冒汗。


  眾人向前飛掠。


  從遠處望去,這支隊伍就像刀鋒,義無反顧插進了無邊無際的泥沼。


  再不回頭。


  雲昭的身體微微顫抖。


  鬼神握住她的肩膀,嗓音很涼:“不需要為古人擔憂。”


  “嗯。”她嗓音發啞。


  這一場懸殊之戰,結局她早已知道。


  老實的好人死絕,屍體被扔下正在墜落的亡淵,還被扣上汙名,受世人唾罵三千年。


  幻象消散。


  雲昭道:“還是沒有推不周山那段記憶。”


  鬼神嗯了聲:“等最後一座廟。”


  他一臉不爽,抬起手,狠狠戳了下神身的腦殼。


  “腦子呢!”他嫌棄地罵自己,“就信晏清平那種小白臉!”


  雲昭目光復雜地望著這個鬼。


  水鏡世界中的一切,多多少少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跡。


  比如摸屍體,比如喜歡蛇。


  又比如……


  “清平君”與他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並肩血戰,為重傷的他引走北天神君,最後替他擋下必死一擊。


  記憶不能留下,但濃烈的情感可以。


  那樣的“清平君”,換她也信。


第115章 第一位神


  亡淵之戰的真相,竟是這樣。


  雲昭心疼死了。


  她向來不會安慰人,直勾勾盯了鬼神好一會兒,憋出一句:“不是你的錯。”


  鬼神理直氣壯:“那當然不能怪我,都怪他!”


  他又想抬手去戳神身腦殼。


  雲昭忍無可忍,抓住他的手:“也不是他的錯!”


  鬼神:“?”


  他陰惻惻磨了下牙,用眼神威脅:你護著他?敢再說一遍?


  雲昭望天:“你那個‘清平君’,自己跟自己肝膽相照,怪誰?”


  她就沒見過比他更自戀的。


  鬼神不服氣:“我那是提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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