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養個太子當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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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這就是她的目的嗎?


  一個商戶人家,有一對夫妻,一個侄兒。


  丈夫的年紀比妻子大,常年跑商不在家,成婚多年沒有孩子,丈夫主動把房子賃出去,還賃給一個年輕男人。


  一個屋檐下,孤男寡女。


  紀景行不是個不通時務的人,也許在去年以前,他確實因身處環境,沒見過民間真實的民情。


  可自打去年他微服私巡下江南,這近一年中也發生了許多事,走過許多地方,知道民間有許多人家若是無子,都會選擇抱養一個來。


  當然,這個抱養是一定要瞞住外人的,以免日後孩子長大,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橫生事端。


  更多人為了避免這種狀況發生,會出去借子。


  紀景行會知道如此清楚,還與他微服私巡途中的一次經歷有關。


  那次他行經一地,當地有一處寺廟,香火鼎盛。


  據說此廟求子最是靈驗,因此來此求子的人絡繹不絕。


  去此廟求子有一俗規,求子的婦人必須在廟裡齋戒三日,誠心在佛前跪上三日才能靈驗。


  關鍵此廟供奉的並不是送子觀音,就是普通的佛寺。


  普通百姓不懂其中端倪,當時的紀景行卻因此起了好奇心,特意去廟中借住了一晚。


  當天夜裡,佛門清靜之地變成了淫窩。


  那些僧人以為他不過一介文弱書生,想著借住一晚並不妨事,也是他們如此這般行事太久,卻無人敢管,不免行事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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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奸汙的婦人即使吃了啞巴虧,為了以後的日子,離開後也不敢對夫家說什麼。


  真相就這麼暴露他眼前。


  當晚,他差點在廟裡大開殺戒,還是暗鋒勸住了他。次日清晨他命人通知官府,將這間寺廟和這窩淫僧全部查抄捉拿。


  一通審問下來才知曉,其實當地有些人並不是不知這間寺廟有問題,但這些愚昧的人因一直生不出孩子,又不想去抱養別家的孩子,才會明知此地有問題,依舊來此求子。


  而且大多都是男人有問題,而其妻礙於種種,不得不咬牙配合,被那些淫僧奸汙。


  簡直可悲可嘆!


  可能形成如此大的規模,持續如此之久,必然有其因。


  什麼原因?


  不想抱養孩子是其次,男人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不能生才是真。


  如若是女子不能生,恐怕那些男人早就大張旗鼓要休妻納妾了,哪能隱忍如此。


  後來,為了那些可憐的婦人,此事並未被官府公之於眾,而是借口此地僧人霸佔百姓良田,並私藏兵器盔甲,有謀反嫌疑,將寺廟搗毀,所有僧人盡皆斬殺。


  所以這位顏太太,也是因此才想借子?


  若沒有那晚蘆墟蕩的相遇,及昨日澄湖之事,他提前就知曉此女的真實身份與其秉性,他還真要可憐這位‘顏太太’了。


  可惜沒有如果。


  此女果然膽大至極!


  編出這麼一段故事,布了這麼大一個局,就是為了找他借子?


  想到那日客棧前——


  她是不是就是去那兒挑選合適的借子人選?


  以紀景行對顏青棠的了解,來揣摩她的心思,去蘇公弄附近,是因為那裡趕考的書生多。


  為何要找趕考書生?


  一來不是本地人,事後好脫身,二來能參加院試的,必然不是愚鈍之人。


  再結合,之前她感嘆自己的臉生得好看。


  果然,她就是那風流浪蕩子,而他成了被她看中的獵物!


  好你個顏青棠!


  真是厲害極了!


  紀景行氣得連連冷笑,咬牙切齒。


  還在扒飯的同喜,哪知道這一會兒時間自家主子就想到如此之多。


  見主子臉色不對,還在想莫是主子還氣惱他方才說錯了話,嚇得連忙端著碗跑出去了。


  正房裡,正假裝默默垂淚的顏青棠,瞥了門一眼。


  “走了?”


  “走了呢,姑娘。”


  這時,門處冒出一個頭,正是磬兒。


  見姑娘看自己,便連忙跑了過來。


  “小鬼頭,你很機靈啊。”


  顏青棠摸了摸他的頭,磬兒頓時樂得見牙不見眼。


  “好好學,等這事罷了,以後讓你跟著你李貴叔學。”


  “謝謝姑……不,太太。”


  磬兒樂滋滋跑出去了。


  主家願意給機會,那也得打鐵靠自身硬。


  別看磬兒小,一直以機靈的著稱,都以為他就是點小機靈,殊不知他為此付出多少努力。


  就好比這回,挑了他來,他必然要好好為姑娘辦事。


  姑娘是不會與他多說的,這就需要他自己領會。


  怕領會的不對,他特意沒事就去找李貴叔,從他口中套話,詢問這事的具體,及姑娘的打算等等。


  李貴叔也願意讓他套話。


  這不,憑著努力加自己琢磨,今兒他成功給姑娘搭了梯子。


  別看姑娘就一句‘以後讓你跟著你李貴叔學’,李貴那是什麼人?在顏家的下人眼裡,這是姑娘的嫡系。


  如今姑娘當了家,以後李貴的前程絕對不小,即使接不了陳管家的班,大小也是個張管事。


  所以,這句話就代表姑娘看到了他的機靈和聰明,以後願意給他機會栽培他。


  按下不提。


  前情提要都給了,接下來就看這書生是什麼反應了。


  甭管他能否堪透她的那些話下之意,抑或是隻會單純可憐‘顏太太’,都不妨礙接下來的事情。


  顏青棠如是想。


  於是,她琢磨時候也差不多了,便從裡屋出來了,還故意大聲地問了一句,怎麼桌上的菜都沒吃。


  聽磬兒說,季公子把同喜叫回去訓斥了,飯也沒吃好。她讓素雲撿了幾碟菜並一碗飯,親自端去了東廂。


  “季公子,千萬莫因這點小事,責怪了同喜。”


  縮在門外一旁的同喜,連連點頭。


  紀景行被氣笑了。


  既是被蠢書童氣的,也是被她氣的。


  她可真是計不旋踵,一環套一環,一環都不願少啊。


  前面剛給他下了套,這就來鞏固了?


  面上卻是做羞愧生氣狀,拱手道:“那同喜,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顏青棠大度道:“我都不怪他,公子怪他做什麼,不過是個孩子。”


  又說:“我見公子飯都沒吃好,人怎能不吃飯,該要餓壞了,這是我專門給公子端的菜。”


  說著,她越過他進了屋,將託盤放在桌上。


  紀景行跟了進來,看看桌上的菜。


  “太太把菜都端來了,你自己吃什麼?”


  就那麼幾個菜,彼此都知道。


  “這……”


  “要不太太也一起用罷,就如你所言,人怎能不吃飯。”


  他倒想看看她還想幹什麼!


  這書生倒是個識趣的。


  顏青棠欣然答允。


  於是一頓飯,從正房轉到東廂,其他人都還餓著肚子呢,兩人吃得你來我往。


  飯過一半。


  果然不出紀景行所料,她突然露出黯然之色,放下了筷子。


  “季公子,小婦人雖是個女子,見識有限,但也看得出你心地善良,為人懂禮,並非那些庸俗之人。”


  他確實不是庸俗之人。


  “其實方才那事,不怪同喜什麼,我與我那死鬼丈夫,確實是成親多年未曾生下過孩子。”


  她神色黯然,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這些都是事實,沒什麼可隱瞞的。”


  他該怎麼說?


  安慰她?


  以季書生的為人,應該會安慰兩句,畢竟‘季書生’可是識文懂禮、心地善良的好人。


  “太太節哀……”


  不!他怎麼說成節哀了!


  這次不用控制,紀景行就露出赧色,忙道:“太太勿要傷心,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不過是時機沒到,一旦時機成熟,貴夫婦必一舉得子。”


  他這話怎麼說得像那走街串巷的遊方郎中?


  什麼時機不時機的,說得甚是玄妙,實則不過是騙人。


  不過正好又給了她話茬。


  顏青棠嘆了一聲,欲言又止:“季公子,你不懂。”


  他不懂?他不懂什麼?


  看著她滿懷感傷的美目,若不是他素來敏銳,還真要錯過那潛藏在眼底深處的一閃即逝的笑意。


  紀景行有種又落入她陷阱之感。


  他若想維持‘季公子’的人設,必然種種言行要符合他的性格。


  可若要符合性格,便不能做出有違性格之舉,必然陷入被動。


  關鍵是此女針對‘季公子’性格,屢屢給他下套,讓他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陪著她演。


  其實到此時,紀景行也差不多弄明白她想要做什麼了,什麼用飯都是次要,主要還是鋪墊。


  她在鋪墊,等鋪墊到合適的時機,被博取同情的‘季公子’,知書達理、面薄又心軟善良的‘季書生’,又如何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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