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養個太子當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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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五爺這話說的,顏家的跟腳可不在蘇州,而是在盛澤,蘇州可是葛家的地界,你這麼說把葛家放在哪兒了?”


  旁人隻以為她是推脫之詞,又或是故意調侃轉移話題。


  無奈有人敏感,看了她一眼。


  劉四爺笑呵呵出來湊趣:“那照這麼說,我們還是問問葛大掌櫃的意見?”


  葛大掌櫃五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幹瘦矮小,本身話就不多,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老夫,老夫……”


  “都說是個掌櫃,你們問他做什麼?他能做得了什麼主?”齊六爺皺眉不耐道,“行了,別都在這兒打哈哈了,都是圓管的蔥,在這兒裝什麼蒜?”


  他拍桌而起,將炮口對向顏青棠:“若非你顏家不守商會的規矩,在市面上大肆收絲,現在絲價能漲成這樣?你顏家作為六大家之一,卻違背商會規矩,該給我等一個交代。”


第53章


  ◎攪得滿城風雨,不忘陪著書生◎


  齊六爺的突來爆發, 讓茶室中頓時安靜下來。


  本來正喝茶看戲的人,也不喝茶了,悄無聲息放下茶盞。


  顏青棠眨了眨眼, 並沒有反駁說顏家沒有收絲。


  “六爺這話就重了, 非是青棠不守規矩,實乃形勢所迫。”


  她緩緩道:“要不這樣六爺,若您實在覺得顏家收絲礙著了大家, 我把顏家今年收上來的絲,都原價轉給大家,也免得傷了和氣?”


  “你說的是真的?”齊六爺不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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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在局中不知,可其他人卻清楚沒這麼簡單, 肯定還有下文。


  “自然是真的,不過有一點——”


  顏青棠突然話音一轉:“顏家收絲是為了織造局今年攤派, 六爺若是想要顏家收上來的絲,那就把攤派任務也接過去, 不然顏家沒辦法和織造局交代。”


  “不光如此, 我還把我顏家今年桑園裡產的絲,都按去年市價賣給六爺,一文錢都不漲, 但這今年這攤派任務, 齊家幫顏家給擔了,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是啊,誰願意頂著高價買生絲?


  可東西就這麼多, 你搶多了, 他自然少, 他不想比你少, 隻能加價收,其中又以顏家收得格外兇猛。


  為何兇猛?


  在座的誰不知道,顏家被攤派的任務最多。


  為何最多?


  還是那句,在座的誰心裡沒點兒數?


  都有數,都心虛,顏家不頂上,就是他們頂,那自然是死貧道不如死道友。


  顏青棠也清楚,從未有過的清楚。


  以前是站在局裡看,總覺得顏家甚是悲慘,現在看來,誰都不清白。


  她冷笑,站了起來。


  “這話不光針對六爺,對在座各家都有效,隻要能幫顏家擔下今年的任務,不光我手上高價收來的生絲,甚至今年自產的生絲,都按照去年的絲價賣給對方,一文錢都不漲。”


  好大的手筆!


  去年生絲不過一百六一擔,現在漲到了兩百八,翻了近一番,顏家若真如此,憑空就要賠一大筆銀子。


  可有人敢接嗎?


  沒人敢接!


  誰不清楚這是一個大窟窿。


  就算今年不虧,今年接了你明年接不接?顏家都不行了,那自然是你上,就是個大坑。


  齊六爺不說話了。


  見情況不對,趙三爺忙出來打圓場:“既然商量事,何必動氣?快坐下來,坐下喝茶。”


  又呼喚僕人來換茶,算是把這茬事蓋過了。


  可茶喝千遍,事情就在那兒,這就是個難解的局。


  誰有辦法?誰都沒辦法?除非有人願意犧牲自家,不收絲了,讓給別人。


  但是可能嗎?


  不可能。


  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事情也沒商量個所以然來。


  六人出了茶室,顏青棠率先走了。


  後面葛大掌櫃對齊六爺使了個眼色,兩人溜溜達達就往一邊去了。


  這邊劉四爺、趙三爺、柳五爺互相對了個眼色,也不動聲色繞去了另一邊。


  顏青棠沒走大門,知曉出去定要被人圍住,而是去了後門。


  後門這,李貴和銀屏正在馬車裡等她。


  “交代下去,繼續收,加價收,把絲價抬到三百五十兩。”


  銀屏詫異道:“可姑娘,絲價抬這麼高,抬得越高,我們不是虧得越多?”


  本身這些絲最後都要織成絲綢,交給織造局,而織造局那兒才不管你年景好不好,絲價漲不漲,漲成什麼樣,本錢價都不會給,還要往死裡挑刺克扣壓價。


  這也是為何顏家幾年往裡頭虧了這麼多,就是在填坑。


  顏青棠卻笑道:“傻。等抬到三百五十兩一擔時,我們就往外賣。”


  銀屏先是不解,細細想了一會兒,倒抽一口氣。


  “姑娘是說動用老爺留下的那批絲?”她壓低嗓音道。


  顏青棠點點頭。


  “那如果是這樣,確實不會虧,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傻丫頭,又想簡單了。


  她可不止這一招,還有後手,早說了要讓織造局和葛家付出代價,這隻是第一步。


  連著多日,顏青棠都很忙。


  她先去了一趟司馬府,沒走漏風聲,從後門進的。


  回來後,就忙上了。


  景似乎也很忙,反正自那天後,再未出現過。


  這也讓顏青棠松了口氣,忙正事時,她可不想有人分她的心。


  她看似坐在顏宅,實則私下早已讓顏家各地分號火力全開,在顏家的大肆收刮下,市面上的絲價節節攀升,不過短短幾日,絲價又漲了二十兩。


  外面一片罵聲,不知道內情的是罵這狗老天、狗世道,知道內情的都在罵顏家。


  可罵也沒用,你敢把顏家的攤派接下來嗎?


  不敢,那就閉嘴。


  這般情況下,葛家也有些坐不住了。


  本來外面都在收生絲,葛家也做樣子跟著收了一些,葛家沒有攤派任務,產出的絲綢隻管自銷,自然沒什麼壓力。


  可顏家現在卻搞出這種陣勢。


  要知道百姓可不傻,那些家中有桑園的產絲大戶更不傻,生絲都賣這麼高的價,那我還織什麼絲綢,直接賣生絲不好嗎?


  本來有些行事謹慎,習慣手裡會攢些生絲的大戶,一見外面生絲漲這副樣子,一個個都坐不住了,跟瘋了似的,紛紛把生絲拿出來賣。


  這幾天蘇州各大牙行甚是熱火,葛家還真怕就這麼搞下去,顏家把市面上所有生絲都收刮幹淨了。


  現在是五月,看這天氣,今年的夏蠶是不用指望了,秋蠶也夠嗆。如果市面上的生絲真一點剩餘都沒了,今年的生意就算提前結束,明年開春的生意恐怕也難。


  反正有洋商兜底,隻要不超出之前和洋商定下的價格,外面絲價再高,葛家也不懼,反正倒個手就能從那些洋商身上幾倍賺回來。


  基於這點,葛大掌櫃和葛四爺商量了一下,開始加入爭搶生絲的行列。


  三百兩一擔的生絲,別人買的咬牙切齒,葛家眼睛眨都不眨。有多少買進多少,搞得現在其他人都不罵顏家了,而是改為罵葛家。


  還有人一見葛家都下場了,也都坐不住了。


  葛家和顏家都在搶,他們還有不搶之理?


  搶,都搶回來。


  顏青棠本打算把絲價抬到三百五十兩就收手,誰曾想一石激起千層浪。


  表面上她還在讓人收絲,但也隻是表面,每天隻買進一點,其他時間就坐看這些人能把絲價哄抬到何等地步。


  三百七,三百八,三百九……


  蘇州各大牙行都瘋了,每天都有許多人在牙行裡蹲點看‘今日絲價’。


  一般這個價格是牙行根據昨日落點絲價來的,幾乎幾天都不會動一下,如今倒好,一天變幾次。


  中間,有人受不了退場,這時顏家就會加入進去,和葛家搶。


  兩家商行的掌櫃伙計,平時若是照面,總要笑臉打個招呼,現在也不打招呼了,改為看到後就扭頭吐口水。


  所有人都覺得這兩家是瘋了。


  可顏家瘋了還能理解,畢竟顏家擔了那麼多的攤派任務,葛家也瘋了,就讓人尤為不解。


  這天,欽差突然讓人傳信給顏青棠,說要與她見面。


  還是在澄湖,船上。


  顏青棠再度見到‘欽差’。


  對方還是沒有露面,隱在屏風後。


  屏風後,男人穿著銀灰色繡銀線暗紋大袖長袍,他似乎有些疲累,坐在椅子上,絢麗的袍擺逶迤而下,落在地面上。


  以往顏青棠頂多能看見有個男人坐在屏風後,今日可能是椅子擺得方位不對,或是對方疏忽沒有注意細節,竟讓她從屏風下看到了對方的袍擺。


  那銀灰色的布料,星星點點,隨著光線閃動,其上暗紋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顏家做絲綢生意,顏青棠自然不可能不懂布料。


  此乃雲錦中的庫錦,又叫庫金,其織物上的花紋都是夾雜著金銀線織成,光彩奪目,珍貴非常,乃雲錦中最難得一種。


  所謂一寸雲錦一寸金,可想而知這庫錦更難得。


  這位欽差大人,到底是何等身份,竟能穿上這種隻能作為貢品的庫錦?


  難道是什麼王公勳貴家的子弟?


  滿身疲憊的紀景行,哪知曉自己露了端倪。


  他這幾日不在蘇州,之前為了掩人耳目,他擇了一隊人馬折道去了安徽,誰知道安徽那有人好大本事,硬是做了場面,逼著‘太子’不得不露面。


  為了不露餡,他連夜奔赴安徽,在安徽盤旋兩日,特意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讓人們都知道太子是去了安徽。


  本來他還想再留幾日,處理一些事,誰知疾風司傳信過來,說顏少東家弄出大事了。


  陳越白不懂商,但顏家擺出這架勢,明顯是打算搞大事,主子臨行前再三叮囑,這邊若有異,定要與他傳信,他自然趕緊傳信。


  所以紀景行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短短幾日內,來回奔波數千裡,不怪以他的非人體力也累得不輕。


  “本官聽說你和司馬長庚見了一面,還在市面上大肆收購生絲?”


  屏風後,一雙深邃眼眸不錯地盯著屏風外的人。


  此刻靜下來,他才發覺自己有多麼想她,忍住想出去抱住她的衝動,紀景行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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