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好孫孫’。
一旁的命婦們也是紛紛羨慕,各種吉祥話不要錢的往外說。
怡寧有些沒忍住:“小芝麻團,難道小姑姑沒有?”
“嘟嘟?”
昦兒發出個疑似姑姑的音節,疑惑地看著她。
看了看,似乎覺得不給不好,他在面前抓起一個胭脂盒,搖搖晃晃去給了怡寧。
怡寧拿到胭脂,真是驚得眼睛都比往常圓了三分。
她也是個孩子,哪管這是什麼場合,一把抱住昦兒,就在他胖臉上親了一口。
“小芝麻團兒,你真乖!”
“嘟?”
昦兒歪了歪頭,又把胖臉另一邊伸過來。
旁人還不知他想做什麼,一旁的顏青棠卻很想捂臉,又悄悄瞪了孩子他爹一眼。
都怨他!
也不知昦兒是不是看見他平時與她玩笑的場面,還是怎麼。誰若是想親他胖臉蛋,必須親兩下,左一下,右一下,都照顧到才可。
她正尷尬著想要不要去制止,或者提醒一二,幸虧怡寧很快就懂了,忙在他胖臉上又親了下。
得到親親的昦兒打算走了,哪知卻被人拉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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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有了,但是大姑姑還沒有呢。”
怡寧指了指一旁的姝寧說。
今天姝寧打扮得非常好看,一襲水紅色的宮裝,襯得她身姿曼妙,膚色晶瑩,已經有了大姑娘的姿態。
她頭上戴著一支蝴蝶的發簪,隻看式樣,就知和怡寧頭上那支蝴蝶發卡是同款。
昦兒格外看了看那隻耀眼的蝴蝶,也不知他是聽懂了大姑姑小姑姑,還是覺得蝴蝶一樣就要一樣,他去地毡上尋了個跟胭脂盒長得差不多的水粉盒,給了姝寧。
東西給了,但親親也要。
姝寧都多大了,可這小家伙就是賴著不走,旁邊還有小妹起哄,說她不能騙了芝麻團的水粉盒。
最終,姝寧忍著羞澀,在小胖臉上印了兩個親親。
親完,她臉都羞紅了。
顏青棠忙走了過來,柔聲斥道:“本是讓你抓周的,怎麼抓著抓著搗起蛋來?”
皇後忙說:“普通的抓周我們都看厭了,就喜歡看這種。”
“正是正是,皇長孫可真聰明,妾身還沒見過這般年歲的娃兒,能聽懂大人的話,還知道雨露均沾每個人都送東西。”
“可不是,妾身也沒見過……”
可雨露均沾,似乎還漏掉了一個人。
一家子,皇後有了,爹娘有了,姝寧怡寧也有了,還有誰沒有?
怡寧真是個可人,見昦兒又想走了,她忙又拉著他說:“小芝麻團兒,父皇也就是你皇爺爺可不能漏下啊。”
說著,她還指著讓昦兒去看。
昦兒往那邊看了看,最先看到的就是爹,連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給爹,又看到旁邊那個威嚴冷肅的男人,連忙收起笑臉。
“哎呀,陛下太威嚴了,小皇孫嚇到沒有?”
“小皇孫怎可能嚇到……”
昦兒也沒管一旁人說什麼,看了乾武帝幾眼,又去地毡上了。
他走來走去,眾人的目光跟著他看來看去。
終於,他在一方大印前停下腳步。
真的很大,竟有七八寸見方,這印其實不是用來抓周的,而是放在正中用來壓著地毡的。旁邊還有幾個小印,等著他抓。
可昦兒偏偏小印一個不看,就看中這方金燦燦的大印了。
他坐下去拿,根本拿不動。又轉頭去看福生,福生忙上前來。
於是由善解人意的福生,端著那方大印,又牽著他來到乾武帝面前。
昦兒指了指,又看看乾武帝。
一旁忙有人湊趣道:“小皇孫給陛下送大印!真是個機靈的娃娃。”
可不機靈嘛,送給每個人的東西,都那麼的恰如其分,真讓人懷疑是不是提前教過了。
可這般年歲的小娃娃,怎麼教才能教成這樣?
“那小皇孫自己呢?自己也得挑一個。”一旁有人起哄道。
這時,昦兒已經有些累了,也沒有一開始那麼興致勃勃,抓著乾武帝的袍擺也不願動。
乾武帝將他一把抱起來,摸了摸他小腦袋:“不錯。”
從身上解了個印下來,塞進他手裡。
印太小,旁人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從陛下身上拿下來的,那必然是好物。
而且這個‘給印’,本就寓意不一般,容不得眾人不多想。
到底是抓周禮,最終昦兒還是由娘哄著,去地毡上抓了一物,抓的也是印,竟和乾武帝給的印,有異曲同工之妙。
之後就是開宴了,由於人太多,分了好幾處大殿。
宮筵一直持續到傍晚才散,等二人回到西苑,顏青棠已是精疲力盡。
之後,在宮女們服侍下沐了浴,才稍微有了些精神。
“你看宴上他們言笑晏晏,倒看不出私下竟挑得各地都亂了一陣。父皇也是好定力,竟從面上一絲一毫都看不出來。”
前陣子各地發生讀書人鬧事之事,非是一地兩地,而是多地。
這種事若放在平時,定會引起朝堂震動,可這次卻在朝堂上未引起任何波瀾,大臣們不提,乾武帝也不說,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但據顏青棠所知,實際上各地駐軍私下都收到了命令,必要時可動用武力鎮壓,幸虧禁止鬧事的明令頒下後,那些書生學子很識趣,不然還真不知會發生什麼。
也因此當今日在宮裡,見到那一副君臣和睦之景,顏青棠尤其感嘆。
“這種事常有發生,彼此都心知肚明,不過又是一場博弈,等以後你習慣就好了。”紀景行說。
皇帝想要動文官利益,文官自然要反抗。
可皇帝為尊,文官們是臣下,自然不敢過格,隻敢不停地試探試探再試探,反正一切都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地步。
既不會惹得上面大怒,下定決心要整治這些人,但又適時把自己的態度告知給上位者,想要逼著皇帝讓步。
稍微耳根子軟點,或魄力不足的皇帝,也許就不再想改革了,於是文官們獲勝。又或是這場皇帝穩住了,再開始下一場輪回。
所以說君臣之間是一場又一場博弈,真不是瞎話。
稍微定力耐心不足的皇帝,就會陷入泥沼中,或是徹底丟手,你們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朕隻管享受朕的。或是心有不甘,扶持其他人或者太監,來制衡文官體系。
當然,這麼做之後,以後你在史書上名聲一定不好聽,要麼是暴君,要麼是任用奸邪。而相對應與之抗爭的文官,自然都是忠臣,青史留名。
見他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顏青棠失笑:“我以前還總以為,皇帝老爺就是世上最舒服的人,想要什麼有什麼,如今看來——”
他摸了摸她的頭,道:“行了,這些事現在還不用你來發愁,你想想接下來比試的事該怎麼安排。他們不死心,這兩天又尋到端王叔要設定比試規矩,據端王叔說,他們大概會採取互相出題的方式,若這邊都是民間挑上來的野路子,怕是無法應對對方出題。”
剩下的話不用說,顏青棠也明白此刻她肩上的擔子尤其重。
若這一次沒挑好,可不是損失一筆生意,而是他想推行的新政,將會以徹底失敗為告終,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此事大概都不能再提。
而她也將失去她想要的自由。
第108章
◎可什麼是算學?◎
思及此, 顏青棠頓時不累了。
“我去書房,你自己先睡。”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紀景行總有種感覺, 自己才是那獨守空房的人。
索性自己也不累, 他隨後也去了書房,見她伏案在書案上寫著什麼,他也沒打擾, 拿了一摞奏折去旁邊看。
燭臺不知不覺矮了下去。
夜深了。
同喜和素雲悄悄在殿外看了好幾遍,都沒敢出聲打擾。
直到快三更天了,同喜在外面小聲道:“殿下,快三更了, 明日還要起早。”
書房裡,兩人抬起頭。
“你先去, 我把這點寫完就來。”
紀景行無奈站了起來。
“好吧。”
又過了兩刻鍾,她終於回來了。
寢殿裡的燈已經都熄了, 隻留了一盞小燈照亮。
她以為他睡著了, 輕手輕腳地上了床榻。
哪知剛上去,被一個懷抱擁進懷裡。
“你總給我種錯覺,我才是獨守空房盼郎歸的那個。”
顏青棠失笑, 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哪有這麼誇張, 這不剛好想到一些東西,要把它寫下來,也免得明天忘了。”
又拍了拍他:“快睡吧,你明日還要早起上朝。”
“嗯。”
事實證明, 在之後的日子裡, 這不是偶爾, 而是變成了常態。
接下來的日子裡, 顏青棠幾乎進入了魔怔狀態,每天除了解決日常吃喝及睡覺,其他時間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裡。
上等宣紙送來的一摞又一摞,最後都轉變成被她寫滿字和各種符號的廢紙,關鍵是她也不讓人收拾,就那麼散落滿地。
而紀景行最近也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等他知曉她這一狀況時,來看到的就是這副場面。
她尤其亢奮,滿臉都是笑,雙目灼灼發亮。
“你知道嗎?以前我學這些,不過是興趣,可因為有生意牽絆,我更多想的是如何改良算賬時的不便,完善各種記賬盤賬的辦法,可這次你說要互相出題,我為了給對方出更難的題,而更深入地了解進去,才發現算學的無窮妙趣。”
紀景行本來想斥她兩句不顧身子,此時也說不出口了,嘆了一口氣,將她擁進懷裡。
“那你也得注意身子,勞逸結合。難道你不想昦兒了?你有多久沒去母後那看昦兒了?還有姝寧怡寧,我聽說她們來找過你一次……”
“姝寧她們來過?”
他無奈道:“你看你忙得不知時日,下面人怕打擾你,也不敢跟你說。”
她想了想說:“她們也不是沒跟我說,好像說過一次……”
但當時她在想問題,隻嗯了一聲,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樣吧,明日我邀她們來瓊華殿,算是給她們賠禮道歉?”
“她們可不用你來賠禮道歉,也都知道你忙,我說這些是為了讓你適時休息,別總是趁著我白日不在,忙得昏天地暗。”
轉頭,顏青棠就讓人給宮裡送了信,邀姝寧怡寧過來吃茶。
次日,姝寧帶著怡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