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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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真大,現在的小姑娘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傅廷川又忍不住瞄她的手。


  也罷,她都不擔心自己死活,他過度去管教也沒多少意義。


  “貓呢?”傅廷川斂目,那小白貓還在戒備地啃著火腿腸碎肉。


  “我們已經盡力了啊,”姜窕呵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至少它今晚能填點肚子,以後就看它造化了。”


  “你在記恨他抓你麼。”傅廷川忽然提出一個很詭異的疑問。


  “沒啊,”姜窕對他這個結論不明所以,“你認為我不救他回去是在報一撓之仇呀?”


  “不然呢?”


  “救回去了,養在哪呢?也沒時間照顧,附近沒寵物醫院,我們劇組顛沛流離四處跑,貓一直換環境,對它也是一種不負責任,”姜窕側目去看傅廷川:“全世界那麼多流浪動物,也沒辦法都照顧得到的,對嗎。”


  四圍安謐,傅廷川不再言語。


  “走吧,”姜窕娓娓催促:“回去吧,傅先生,好晚了。”


  她始終記掛著他的作息,拍戲時很累人的事,她希望他睡眠充足。


  “嗯,”男人終是放棄了:“你先。”


  姜窕走在前邊,傅廷川在後面,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漫步徐行。


  姜窕感覺到後頭的男人突然駐足。


  她回頭望過去,隻見傅廷川又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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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假思索,幹脆地脫掉外面那件用來避寒的灰色開衫,上身就餘一件短袖。


  男人彎下腰,三兩下用衣服將那貓裹好,提了出來,兜在臂彎裡。


  他的手臂肌肉半籠在昧處,比平日裡更顯結實。


  “能救一個是一個,”他快步朝姜窕走回來。


  他眼睛裡有滿天星,神採奕奕的,仿佛不再是年近不惑,而是重返二八年華。


  懷裡的奶貓在咪咪叫。


  他停在她面前,無所顧慮的樣子就像個大男生一樣,然後,他篤定地說了三個字:“我來養。”


  ☆、第七章


  姜窕望著傅廷川,忽然有些理解她的父親,為什麼快六十了還經常童心未泯。


  男人的某些心智和特點,是不以年紀為轉移的。


  姜窕低頭瞧他懷裡的貓,這隻小毛團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顆腦袋。她提出異議:“酒店不讓帶寵物吧?”


  “偷帶進去。”


  “打掃怎麼辦?”


  “我房間都是自己人打掃。”


  “它在叫。”


  “你做掩護。過會路過前臺,你假裝打電話,”傅廷川也挺有職業病的:“女人的嗓門和貓叫都比較尖細,能蓋得住。”


  他補充:“可以制造一個跟電話那頭吵架的情景,聲音大些也無可厚非。”


  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姜窕遲滯地應下:“……我試試。”


  傅廷川點頭:“到大堂門口你就把手機放到耳邊。路上這三分鍾給你醞釀情緒,模擬語氣,快到前臺時開始爭執,這樣工作人員的注意力也放你身上。我在你一米開外,平行走,和你一起進電梯。”


  姜窕:“……好。”


  姜窕捶捶腰:“我能再問個問題嗎?”


  “嗯。”


  “偷偷帶個貓而已,為什麼要弄得像碟中諜一樣?”


  “看過我上部戲嗎?”


  “《灰色》?看過啊。”姜窕是個合格的粉絲,當即答出。


  《灰色》正是前陣子讓傅廷川爆紅的那部抗日諜戰劇,他扮演具有多重身份、位處灰色地帶的中.共特工,在幾大組織裡遊刃有餘運籌帷幄。


  “對,”傅廷川正色:“我到現在還沒出戲。”


  姜窕:“……”果然和大家說的一樣愛講冷笑話呢。


  見她半晌無言,傅廷川失笑:“不逗你了。這是認真,我喜歡把一切都計劃周全,有規矩的做事。”


  **


  五分鍾後。


  兩個人順利抵達1F電梯口。


  酒店前臺妹子目送走了一個對著手機罵罵咧咧的潑婦,以及行色匆匆的傅男神。


  她們隻顧著去看他兩條大長腿,誰管他手上有什麼鬼。


  姜窕按下上樓按鈕,露出釋然的微笑:“我還真有點緊張,好怕被發現。”


  她剛剛演繹了一出原配在電話裡討伐小三的庸俗戲碼,用詞的兇殘程度,足夠令身邊的男人對她刮目相看。


  傅廷川想起初見時對她的第一印象,沉默兩秒:“你的表現出人意料。”


  “謝謝。”姜窕以為他在誇贊,壓根沒聽出裡頭的一語雙關。


  喜歡籌劃好一切的男人,開始有關下一步行動的闡述:“你剛才說你房間有碘伏?”


  “嗯。”


  “過會上樓後,你去你房間拿醫藥箱,接著去2016,給貓處理傷,”他的視線走女人手上虛虛一掃而過:“還有你手上的。”


  “你的房號?”姜窕馬上問。


  “嗯。”


  “你會處理傷口?”她又問。


  話出口才發覺自己的重點好像有些不太對,她難道不應該糾結“他的房號”這四個字上嗎?但男人的態度異常嚴肅,她很難往奇怪的方向多想。


  “嗯。”傅廷川斬釘截鐵。


  叮——


  電梯終於下來了。


  姜窕和傅廷川怔在原地。


  他倆沒料到,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下樓。


  一個身材微胖的女孩站在電梯裡面,她來回打量姜窕和傅廷川,目光最終定格在男人身上。


  姜窕心想:完了。


  是完了,這個可愛的妹子開始失聲尖叫:


  “啊——啊——啊——你是傅廷川嗎?我的天——救命啊——我不是做夢吧


  ——你好帥啊——啊——你真的是傅廷川嗎——天吶——你真的好帥啊——”


  女孩在原地捏拳跺腳,臉漲得通紅,眼睛興奮地擠在一起,難以置信。


  傅廷川:……


  男人食指點在嘴邊:“噓,別叫,是我。”


  他低沉的氣聲能讓方圓百裡的雌性耳朵集體受孕。


  女孩立刻屏息。


  他換了個手臂攬貓,把姜窕推進電梯。


  前臺奔過來查探這邊情況的時候,電梯門剛好闔上。


  逼仄的空間裡,傅廷川應邀和女孩合了個影,那女孩高舉手機,手一直在抖,感覺快暈過去了。


  姜窕抱貓站在一旁,盯著傅廷川,後者則在認真看鏡頭。


  他真的很好,極少拒絕粉絲的請求。她一直都記著那兩個視頻:


  一個是傅廷川坐保姆車裡,粉絲湊過去和他拍照,他屢次抬手,替她們擋住門框,防止撞頭;


  還有一次是粉絲去片場探班,當天戲份結束後,他要走了,忽然想起還沒和這些小姑娘合影,立刻從車上跳下來,站去了她們中間,拍完照後還教育她們,年紀輕輕的,以後不許在外面待這麼晚,早點回家,哦對了,一起打車回去。


  ……


  姜窕目不轉睛,膩在男人身上的眼神,柔軟得像一朵雲,隨時能滴出水來。


  **


  沒有過多地去思考這些安排是否合理跟合適,姜窕拎著醫藥箱,來到傅廷川的房間。


  導演給幾個主演安排的都是總統套間,可比她們的標間要高檔多了。


  拂地窗簾遮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用擔心狗仔的投機偷拍。


  姜窕找了個窗簾後的兩人桌坐下,把醫藥箱放上小幾,打開,取出碘伏,雙氧水,繃帶,棉球,醫用膠帶。


  傅廷川先去衛生間換浴巾裹貓,過了會,他才走出來,坐到她對面。


  他也把貓架上桌子,雙手按著,防止它掙扎逃竄。


  他臉上還多了副無框眼鏡,更顯儒雅斯文。


  “這些東西夠嗎?”姜窕把那些醫用品推過去。


  傅廷川匆匆掃了下:“行,”他轉眼看姜窕:“你過來,幫我按著,這東西怎麼慘叫都別松。”


  姜窕:“……好。”她繞了個彎過去,從後面壓住它背脊。


  傅廷川翻看桌上的東西,挑出碘伏瓶,擰開蓋子。


  他把白貓的前爪拎出來,這小家伙的憤怒值立即上升,試圖弓起身子,龇出呼呼的恐嚇。


  畜生不比人,情緒不好控制,行為也直接粗暴。姜窕有些害怕,但她還是盡職地按著。


  傅廷川不得已注意到女人的雙手,不是刻意要去看,隻是她兩隻手都那麼坦誠地架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想避開都難。


  被撓傷的地方自己止了血,邊緣輕微地紅腫,像是白玉不當心蹭了點胭脂。


  他好想,探出手去,用拇指在她手背輕揉,為她拭掉這突兀的深紅……


  然後,輕輕託握住,把它帶來唇齒邊,含在嘴裡,吸吮吞咽掉她所能感知的一切痛楚……


  她的這雙手,死死壓在浴巾上,指尖因為在使勁,泛著蒼白。


  如果有可能,它們或許能掐在他背上,圓潤的指甲陷進肉裡……女人的力量羸弱,不痛不痒,可她的指尖如在點火,燎原一般,灼得他周身發熱……


  傅廷川喉嚨發緊,他松開小貓前肢,陡然背過身去。


  ???


  這一舉動不知所謂,姜窕困惑地看向他:“傅先生?”


  男人隻留給她一個後背,抬腿就走,去了裡間。


  “傅先生,”姜窕又嘗試叫了聲:“怎麼了?”


  “等會。”他總算有回應了。聽其他聲音,他好像在翻箱倒櫃找些什麼。


  傅廷川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樣東西。


  他把它們丟給姜窕,說:“戴上。”


  姜窕斂目細看,是一雙皮手套,純黑色,男士款。


  “戴手套?”她問。


  “嗯,別又被撓了。”他風輕雲淡回。


  知道他細心,考慮周全,隻是這皮手套看著價值不菲,抓幾下基本就作廢了。姜窕委婉推辭:“不用,裹著浴巾呢,它不容易動的,不礙事。”


  “戴上!”這次一點也不風輕雲淡了,很明顯的命令口吻。


  姜窕被他嚴厲的腔調激出一身雞皮疙瘩。她匆忙撿起手套,快速套好。


  男人手的尺寸總歸比女人大,這手套在她十指上,自然會有些松,姜窕又往腕部使勁拉了拉,以防它們在動作中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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