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紀依北的左右兩個位置上坐上兩個帶著口罩身形挺拔的一男一女,男人手臂往他背上重重一拍,女人修長的雙腿擱在高腳椅上,立馬叫了杯酒。
“紀隊的下班生活還挺豐富昂。”陸潛沒正形地調笑。
紀依北見到兩人倒也沒多吃驚。
“加班呢這是。”他說,視線在不遠處正在調酒的男人身上一掃。
夏南枝眼尖地捕捉到這一瞥,發現那人就是之前送她上二樓的吧臺小哥。
“哦。”陸潛隨口應了聲,問道,“紀隊什麼時候有空再陪我一塊兒玩兒遊戲啊,我粉絲都想你了。”
這事兒夏南枝知道,聽申遠提過。
陸潛算是流量小生,經紀人讓他每個月都要給粉絲直播,他不樂意露臉,就直播玩絕地求生,隊友裡有一個低音炮因為聲音撩人還上了一次熱搜第一。
這麼看來,那個低音炮應該就是紀依北了。
“忙死了,沒空,自個兒玩兒去。”
“你不帶我我沒法吃雞啊。”
紀依北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手腕懶懶耷拉著喝了口酒。
“我闲著沒事幹帶著一人零殺吃雞啊,跟你這人玩,太沒勁,簡直吃雞史上穿衣最講究的吃雞人。”
聽了他的話,陸潛忍不住笑開來,因為戴著口罩眼鏡上蒙出一團霧氣。
這事還是因為有一次兩人一塊玩遊戲的時候。
紀依北發現了兩個三級頭盔,便好心問陸潛要不要,可以給他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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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小子頂著一個光禿禿的倒刺頭,還大言不慚道:“不要,時尚男孩不戴這麼醜的帽子。”
話一落他就被一槍爆頭。
沒錯。
就是紀依北開得槍,因為嫌他煩一槍把隊友爆了頭。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夏南枝坐在一邊喝掉了自己那杯酒便站起身往外走。
紀依北這邊還跟陸潛聊著天,那邊一把揪住夏南枝的領子往後一拽,把她重新拽到椅子上。
這才微微偏過頭問:“幹嘛去?”
“回家啊。”夏南枝沒好氣。
“一個人?”
“……不然呢?”
紀依北長腿一收,掏出錢包抽了張鈔票出來放在吧臺上,往夏南枝頭上一拍:“我送你。”
夏南枝:?
片刻後,兩人站在酒吧門口,紀依北掏出手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電了。
“手機借我下。”
夏南枝遞過去自己的手機。
看著紀依北翻翻找找打開一個叫車軟件。
“……”夏南枝無語,“紀隊難道不知道‘送你回家’這句話不包括叫出租車送女生回家?”
紀依北叫好了車,懶洋洋靠在牆根邊上,掀起眼睛看了夏南枝一眼。
“這會兒怎麼不叫哥哥了?”
“原來紀隊喜歡這種調調。”夏南枝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繞有趣味地看著他。
一雙黑眸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紀依北笑著勾了勾薄唇:“沒,我就是提醒你——你說的‘送你回家’那個意思,那女生不會是妹妹。沒讓你跟我一塊兒騎自行車走就算不錯了。”
夏南枝:……
馬路對面是低矮的修剪整齊的灌木叢,夏南枝看了會兒,突然一皺眉。
有狗仔。
正衝著她的方向舉著相機。
夏南枝揚揚下巴,衝紀依北示意,道:“紀隊,那有狗仔。”
“哦。”紀依北淡淡瞥了眼,“早看見了,隨他們拍吧,好好的人民警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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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您是以為狗仔是特地來拍你的,好歹她夏南枝再不火也算半個明星吧?
夏南枝跟這騷包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紀隊真滴超帥的!大噶信我!
☆、審訊
第二天,當夏南枝懶洋洋從被窩裡起來時,已經快十點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已經震了快兩個小時。
“吵個屁。”她有點起床氣,看也不看就把手機隨便一扔。
接著便挨著床沿坐起來,睡眼惺忪地在地上掃了一圈,沒找到拖鞋,直接光著腳走進浴室衝了個澡。
穿著白色浴袍出來時,腦袋終於清明起來,夏南枝重新撿起手機,看了眼。
全是申遠發來的。
這個麻煩精。
夏南枝點開,一條一條看下來。
——你這人真是一天比一天混蛋了,居然敢跟男人一塊兒回家了?
——我他媽讓你去見陸潛是為了讓你跟別的男人扯不清的?我平常看你也挺懂娛樂圈這些事的啊,怎麼到自己身上就不會利用呢!
——得,不理我是吧!信不信我現在衝到你家捉奸啊!
……
夏南枝看了前三條,後面十幾條說得都是一件事,也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話。
頓了頓,夏南枝迅速敲下幾個字:狗仔發了照片?
剛一發送,申遠的電話就打過來。
“喂?”夏南枝不著調地慵懶喊了聲。
“喂個屁喂!你這祖宗剛睡醒是吧?我說你這人怎麼就一點沒有要紅的拼勁呢,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要進娛樂圈,昨天本來我都給你安排好了,就等你和陸潛一塊兒從酒吧出來就能好好炒作一番,熱搜我都給你買好了,你呢!就這種好牌還能被你玩輸了……”
夏南枝本隻是開著揚聲器,一邊聽他念一邊套衣服,聽到後頭卻發覺不對勁。
她一愣神,聲色冷淡地打斷喋喋不休的申遠:“狗仔是你安排的?”
“是啊!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他沾沾自喜。
“打住。”夏南枝拉開窗簾,站在窗戶前,頂著玻璃上的一處汙漬出神,“你做這種事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她這話雖帶著笑意,尾調勾起,卻讓聽者心底忍不住顫動一下,生出些寒意來。
申遠一聽她說話那調子,就暗道不好,把這祖宗惹生氣了。
“這,這不是怕你不同意嗎?”
“呵,你還知道我會不同意啊?”夏南枝冷笑,語氣波瀾不驚,轉而便掛斷了電話。
夏南枝光著腳,一雙白皙纖瘦的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涼意,寬大的浴袍下擺到膝蓋部位,小腿纖細勻稱,隱隱泛著青色的筋脈。
過了會兒,她打開微博,想看看昨天狗仔是怎麼評論她和紀依北的。
可當點開熱搜榜時,她手指頓了下,看到熱搜第一的標題“還我社會公平”已經爆了。
夏南枝一樂,心裡的氣消了一半,申遠之所以這麼生氣不隻是因為她沒按他想的那樣和陸潛傳出緋聞,還因為這突然爆出來的新聞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更少人在意她爆出來的緋聞。
她拇指在屏幕上往上滑,看到那條申遠買的熱搜“夏南枝深夜與男子幽會”,已經跌倒了榜單第48條。
夏南枝在心底自嘲一聲。
估計狗仔都懶得跟著她回小區,照片還是酒吧門口的照片。
畫面中隻有紀依北的背影和夏南枝的側臉。
紀依北把她送到家後一分鍾都沒多留就走了。
她點進熱搜第一,饒是夏南枝也被那觸目驚心嚇了一跳。
那是用紅色墨水寫得一封“血書”照片,白紙紅字,看著觸目驚心,血書內容已經轉化成了文本,夏南枝一字字看下去,等看到最後一張圖片時心跳陡然加速。
—
這邊警局早就忙得不可開交。
紀依北簡直要被這個瘋子氣瘋了。
今天早上七點,一個未實名認證的微博賬號發出了一篇紅色字跡的信,上面敘說了他的女友因車禍死亡,卻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將眼\角\膜獻給了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正是同一場車禍中傷到眼睛的某高官女兒。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金字塔社會中,大眾對於金字塔頂端的人總是畏懼又憎惡,恨不得將他們落下神壇。
於是這條新聞便迅速以一種異乎尋常的速度被轉發起來。
而這條新聞引起紀依北注意的原因是最後那個賬號還公布了那位高官女兒的照片。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桃花眼。
警局內,男人身形挺拔,步履生風,一手推開檢驗室的門,一隻腳便迅速跨入。
紀依北手裡拿著一個用密封袋包裹的玻璃酒杯,拋起,又穩穩接住。
“孫檢,幫我看看這酒杯上的指紋,再到數據庫取個樣,看看有沒有線索。”
小孫戴上手套,接過酒杯。
發現酒杯底下還寫著“198”的字樣,198是景城的一家酒吧。
“東西哪來的?”
紀依北側頭一笑:“偷來的,不過我懷疑上面會有嫌疑人指紋。”
昨天下午他去重新調查受害人房間時,發現兩名受害人房間都放著那家酒吧的宣傳冊,不過按照血液中酒精含量看,受害人應該不是死亡前24小時內去的。
“頭兒,第一個受害人張意春男朋友沈勇帶來了。”舒克推開檢驗室的門,探頭進來。
“行。”
紀依北和舒克一塊兒到了審訊室。
沈勇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淺藍色的牛仔棉服,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但是也能看出之前生活並不邋遢,手指修剪整齊,眉毛也被修過,不過如今周圍已經有了一圈較為雜亂的絨毛,臉頰上有青褐色的淡淡胡渣,大概是兩三天沒有剃胡子的關系。
一見紀依北進來,沈勇整個人震了一下,便畢恭畢敬地喊了聲“警官好。”
“不怎麼好。”紀依北打量他一圈,隨口答。
最後看到沈勇的手因為冷泛著紅白色,便往觀察室掃了一眼,指了指空調的方向,沒一會兒審訊室裡的溫度便提高了幾度。
“沈勇,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紀依北從桌上頂了下圓珠筆頂端。
沈勇僵硬著點了點頭,人顫得更加厲害,哆哆嗦嗦道:“警官,意春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我真的不知道。”
紀依北抬眼看了一眼,不帶什麼情緒,繼續問:“事發當天早上張意春要見得是不是你?”
“……是。”
“約得幾點?約在哪裡?”
“約的是八點半,我去她家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