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陳冠明氣結,登時提腳在夏南枝肩上踹了一腳。
夏南枝悶哼一聲,被他一腳踹落水中,冷水一下透過衣服鑽進毛孔,她迅速凍了一個機靈。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陳冠明已經趴在泳池邊,按著夏南枝的頭往水裡壓。
力量懸殊,夏南枝被摁進冷水中動彈不得。
她甚至忘了憋氣,隻感覺水從鼻子、嘴巴裡不斷湧進來。
恍恍惚惚間,她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火光漫天,高溫灼燒皮膚,和現在的涼意完全對立。
“求你先把我女兒帶下去!她爸爸不見了我要去找他!”
夏南枝悚然一驚。
與此同時按在她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夏南枝在水下睜開眼,看到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揪住陳冠明的領子往他臉上揍。
是紀依北。
夏南枝雙臂在水面上胡亂撥動幾下,身體重新浮出水面。
一下子大量空氣湧入肺部,她劇烈咳嗽起來,整張臉都漲紅。
紀依北猛地一腳踹上去,陳冠明倒在地上一時站不起來。他回身:“沒事吧!?”
夏南枝還在咳,有氣無力地衝他一擺手。
紀依北迅速抓住她的手臂,毫不費力地將她從水池裡拎上來,又脫了外套蓋在她身上:“穿上。”
“英雄救美啊?”陳冠明坐倒在地,十分戲謔地看著這一幕,囂張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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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槍。”夏南枝抓著紀依北的褲管,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又不停咳嗽起來。
剛才陳冠明靠近她時她就感覺到了,他腰側有一個硬物,正是槍的形狀。
紀依北一愣,迅速從腰間抽出槍,“咔噠”一聲開了保險,食指扣上扳機,槍孔直直對著陳冠明。
幾乎是同時的,陳冠明也拿出手裡的槍,對準紀依北。
接著他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夏南枝,玩味一笑,伸直了手臂拿槍孔對準夏南枝。
紀依北眸色一沉。
——砰!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擔心!明天六一給大家發糖吃呀
☆、好好追
——砰。
泳池內一片寂靜。
隻有陳冠明手中那把槍落地的聲音, 清脆一聲, 落在地上便有零件脫落下來。
剛才紀依北一槍打在他的槍上, 扳機按下,陳冠明那一槍打偏落在水池中。
紀依北迅速拿出手銬套住陳冠明。
他揪著陳冠明的領子把他拽起來,又十分不解恨似的踹了一腳, 鄙夷道:“就你那拿槍的姿勢,能唬得住誰啊?”
不過是個業餘選手。
就跟絕地求生裡陸潛那槍法差不都了。
他拖拖拽拽拉著陳冠明。
陳冠明從方才的震驚之中回神,奮力掙扎起來:“你他媽誰啊!給我松開!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抓我!?”
紀依北甩手朝他頭上重重抄了一巴掌, 十分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我是你爹!嚷嚷個屁!”
夏南枝還坐在瓷磚上,氣已經順過來了,臉頰上的紅還未退去。
她仰著頭:“你就這麼把他帶回去了?”
紀依北看她一眼,不依不撓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頓時覺得心很累。
對視良久, 紀依北率先拜下陣來,朝陳冠明的腿窩踢了一腳讓他跪坐在地上,又叮囑道:“你有點分寸,別把事情鬧大了,這房子隔音效果好, 估計連槍聲都沒注意,我去外面守著,三分鍾結束。”
夏南枝笑起來, 舔了舔唇,原先緊繃的臉緩和下來:“謝謝哥哥。”
“……”
陳冠明倏得扭頭,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嬌滴滴的聲音是夏南枝發出來的。
夏南枝目送著紀依北走出玄關處, 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他。
她連鞋子都沒穿,身上套著紀依北的外套,寬寬大大遮住半截大腿,她赤腳慢悠悠踱步過去,到角落裡撿起自己那件夾克和夾克底下的電擊棒。
扭頭朝陳冠明揚了揚眉。
陳冠明被她那表情嚇得往後縮了兩下,十分識時務地求起饒來:“夏小姐,你就放我一馬!你要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啊!”
夏南枝拿著電擊棒一步步靠近。
在他面前蹲下來,語氣十分柔和地說:“什麼條件都答應啊。”
“是是是。”陳冠明頭點得像撥浪鼓。
“哦,那你跳下去吧。”夏南枝一本正經。
“啊?”
夏南枝無聲地按開電擊棒的開關,陰冷地盯著陳冠明看。
陳冠明又是一個哆嗦,雙手被手銬束縛著,掙扎著滑進水池裡。
三分鍾後。
夏南枝推開門出來,沒骨頭似的貼在紀依北身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
紀依北朝裡面掃了一眼,陳冠明倒在水池的扶梯上,回想起剛才從裡面傳來的尖叫聲,十分頭疼地問:“你對他幹嘛了?”
夏南枝拍了拍手,十分懶散地回答:“剛才電擊棒不小心掉水裡了。”
“……”
紀依北一陣無言,最後無奈地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犯罪分子。”
就憑剛才那斷斷續續的驚叫聲,絕對不是掉水裡那麼簡單,恐怕是夏南枝拿著電擊棒來來回回往水裡放了好幾次。
她也是聰明,知道用電擊棒電他身上不過是被電的那處地方事後會疼,而在水中時那電流是蔓延過全身的,陳冠明恐怕得全身酸痛無力好幾天了。
紀依北不由慶幸當時給她的隻是正常防身用的電擊棒,否則恐怕裡面那人早就已經不行了。
“你一個人跟他到這兒來,找死吧你?”
夏南枝翻了個白眼:“他把我弄暈了才把我帶過來的。”
紀依北一愣,目光陡然轉冷,頓時後怕起來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夏南枝還會遇到什麼可怕的事。
紀依北咬了下下唇,呼出一口氣,側頭看倒在水池裡已經失去意識的陳冠明,實在是想進去把他揍一頓。
“哥哥?”夏南枝輕聲,靠近幾步。
紀依北回神,拍了拍她的頭,表揚:“幹得漂亮。”
這反應完全出乎夏南枝的意料,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夏南枝悄悄笑眯了眼。
“走吧。”紀依北說。
“那人怎麼辦?”
“我已經打電話叫人來處理了。”說著他又看了眼夏南枝湿透的衣服,“我先送你回去換身衣服,小心著涼。”
紀依北向前走了幾步,發現身後那人並沒有跟上。
他疑惑地轉身回頭,發現夏南枝正翹著一隻腿,左腳踩在右腳腳背上。
夏南枝眼底笑意更濃,她說:“哥哥,我鞋子不見了。”
“……”
“地上好冰。”
“……”
“背我。”
“……”
“好不好?”夏南枝偏頭笑,眨了眨眼睛。
“……”紀依北無聲地打了個顫,幾步跨到她面前,皺眉看她,聲音低沉,“找事兒?”
夏南枝從善如流,踮起腳尖摟上紀依北的脖子,附在他耳邊:“抱也沒事啊。”
漆黑的江邊,隻有兩道車前大燈的光。
紀依北手裡託著一人,手臂繞過她微涼的腿彎,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後背,臉黑得無以復加。
更讓人火大的是,懷中的女人還緊緊攀著他的脖子,一雙眼睛明亮地看著他。
“紀隊!”遠處停了幾輛警車,跑下來一個警察。
紀依北沒回頭,徑自拉開後車門,把夏南枝扔了進去,又“砰”一聲甩上車門。
“遊艇上有人攜帶槍支,我剛才沒有驚動其他人,你們進去重新搜一遍,看看還有沒有槍支毒品,另外把泳池裡的那個男人給我抓回去,叫陳冠明。”
“收到!”
警察嘹亮地一嗓子,又好奇地餘光掃了眼車裡。
剛才他們遠遠得可都看見了,隊長是抱著一個身姿纖瘦的姑娘出來的。
紀依北十分心累地捕捉到下屬一臉好奇的表情,罵道:“收到什麼收到!收到了還瞎看什麼!”
那人又喊了一聲“收到”,便撒腿朝遊艇方向跑去。
紀依北坐進車裡,發現剛才後座的夏南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爬到副駕上來了。
因為剛才的落水,夏南枝眼底氤氲出紅紅的水光,湿發湿嗒嗒垂在胸前。
她衣服已經徹底浸湿了,因為水的重力t恤領子向下垂著,露出突出明顯的鎖骨,頸窩深陷,在如今昏暗的光線下,可以看到她瘦削緊致的肌膚。
再往下看——
不能再往下看了。
夏南枝就像是雲,頃刻間烏雲滾動雷聲大作,頃刻間又柔順無骨清瘦文弱,看似陰晴不定,卻又愛恨分明嫉惡如仇;看似無處不在,卻又飄忽不定。
“蒸騰九霄,為雲為雨,為虹為霞”——
紀依北十分正人君子得收回逐漸深高些許溫度的視線,轉動車鑰匙,右腳踩上油門。
夏南枝好笑地看著紀依北緊繃著的側臉,忽然伸出手親昵地搭上他放在大腿上的右手。
“王八蛋吧你!” 紀依北迅速抽出手,反應挺大,十分暴躁地罵出聲。
夏南枝也沒有半點因為這句前後不著調的罵聲氣惱,反而更加恣意起來。
還沒等她再次開口作怪,紀依北便猛地回頭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閉嘴。”
夏南枝乖巧地閉上嘴。
於是一路無言。
一路上,紀依北心中打著鼓,夏南枝心中哼著小曲。
車開到夏南枝公寓樓下,她朝著幫她打開車門的紀依北伸出雙手:“抱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