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府幼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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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涵生愣愣應好。


  沈悅交待完,也正好將雨衣披上,將“雨靴”穿上,又撐起雨傘,便往廳外小跑去。


  臨到門口,又折回,朝涵生叮囑道,“涵生,稍後若是舅母醒了,想辦法別讓舅母出門……”


  沈涵生似懂非懂點頭。


  沈悅不敢耽誤。


  推門出了家中,便踩著“雨靴”一路小跑,往威德侯府去。


  舅舅舅母就梁業一個兒子。


  不曾嬌慣,但始終是心頭肉。


  梁業出事幾日,舅舅四處求援無門,眼見今日都第四日上……


  沈悅咬緊下唇,即便打著傘,斜風吹雨,雨滴打在雨衣上噼啪作響,亦如沈悅當下心中的慌亂……


  她是怕舅舅一時想不開,走投無路,衝動跑去威德侯府要人!


  民不與官鬥。


  梁家哪裡鬥得過威德侯府!


  舅舅慣來清醒,但這幾日一直四處碰壁,今日又下著暴雨……


  梁業還未救出來,沈悅是怕他铤而走險。


  她是怕舅舅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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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暴雨傾盆,沈悅臨時尋不到馬車。街上除了疾馳的馬車和馬匹偶爾經過,幾乎沒有旁的行人。


  沈悅一手撐著傘,一手捂著雨衣,嬌小的身影在街道上快步奔跑著,會被途中疾馳的馬車和馬匹,濺上不少水漬;雨傘也被斜風吹落,沈悅隻得跑回拾起。


  舅舅離家有一炷香時間了,她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隻知道,要盡快趕去威德侯府。


  大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生生作疼,沈悅顧得不得其他。


  等到威德侯府門口,“雨靴”也差不多湿了多半。


  這裡自然沒有雨靴,她是早前請裁縫用相對不怎麼透水的材質做了厚厚的多層,但到威德侯府時,也都進了水。


  滂沱大雨中,威德侯府的大門緊閉著。街巷對面隻停了一輛馬車,‘車夫’帶著鬥笠,應是在等人。


  除此之外,街巷上空曠隻有雨聲。


  沈悅有些意外,即便下著大雨,威德侯府也不應該在大白日閉門,應當都有侯府的侍衛在侯府門口守著,除非是府中出了事,才會關門閉戶。


  思及此處,沈悅心中更如跌入寒冷冰窖中。


  是因為舅舅的事情嗎?


  寒風冰雨中,沈悅牙齒打著顫,深吸一口氣,上前使勁扣了侯府的大門,她要弄清楚舅舅在不在。


  門口很重,沈悅吃力。


  但沉重的扣門聲,聲聲響起,似是空曠街道中的陣陣悶哼聲。


  聽到扣門聲,馬車上的‘車夫’坐起,目光朝沈悅的背影投來,眉頭微微皺了皺。


  這個時候,誰會來威德侯府攪局?


  ‘車夫’估摸了時辰,王爺入府有些時候了,對方也嚇得關門閉戶了,眼下,王爺也差不多該將侯府內攪和得雞飛狗跳了,應當也要出來了……


  可眼前這姑娘是何處來的?


  ‘車夫’捏了捏下巴,正尋思著要不要把人弄開,免得稍後把人家姑娘給嚇倒了,侯府的大門卻忽得緩緩打開。


  ‘車夫’頓時坐直了,目光微斂,王爺出來了。


  侯府大門處,沈悅再次扣下時,門卻忽然開了。


  沈悅微楞,腳下踉跄,順著大門打開的方向,一頭撞倒對面的一身華服錦袍上。


  多虧對面的人伸手拽住她,她才沒有摔進大門內側的存積的水坑裡。


  隻是仍撞進對方懷中。


  沈悅心頭一驚,連忙抬頭。


  因為她身上的雨衣裹得結實,卓遠眉頭皺了稍許,竟然認出她來,“我當真小瞧你了,你膽子再大些,跑到這裡來!”


第007章 順水人情


  大雨滂沱下,沈悅愣住。


  她是擔心舅舅出事才會來威德侯府,見威德侯府關門閉戶才會去扣門環,卻怎麼都沒想到……侯府大門從內裡打開,裡面出來人會是平遠王……


  “我……”沈悅語塞。


  卓遠告誡,“別讓人認出你來,省得日後添亂。”


  沈悅頓了頓,當即低頭,遂又將雨衣捂得更嚴實了些,近乎隻留了一雙眼睛。沈悅也不知為何這麼信任他,但聽他話中的意思,應是不想旁人認出她的身份。


  卓遠目光遂瞥向沈悅身後。


  早前一直在威德侯府外候著的‘車夫’,眼下已行至侯府大門口,就在沈悅身側朝他拱手,“王爺。”


  ‘車夫’個頭比沈悅高,餘光企及之處,才見卓遠身後還跟著一人。


  卓遠目光瞥了瞥對面的馬車,‘車夫’會意,很快折回,將馬車駕了過來。


  大雨傾盆,‘車夫’帶著鬥笠蓑衣,雨滴連成珠子順著邊角墜落。


  侯府大門口,沈悅聽卓遠道,“回家去!”


  可她是來尋舅舅的……


  沈悅想抬頭解釋,才見卓遠身後跟著的人不是梁業是誰?


  梁業方才就認出沈悅的聲音來,但早前平遠王就交待過,這一路一句話都不要開口,一個字都不要說,他隻得忍住。


  而剛才,沈悅也沒留意到他。


  眼下,“表……”


  沈悅驚喜剛想出聲,又忽得想起方才平遠王告誡的那句‘別讓人認出你來’,沈悅連忙噤聲。心中也忽得明白過來,平遠王為何會出現在威德侯府……


  是因為梁業的緣故。


  沈悅感激看向卓遠……


  卓遠盡收眼底,卻沒有吱聲。


  正好,馬車在侯府大門口停下,‘車夫’跳下馬車,又置好了腳蹬,朝卓遠拱手復命。


  卓遠叮囑道,“坐馬車回去,什麼都別問,晚些陶叔會善後。”


  沈悅連忙點頭。


  平遠王都將梁業從威德侯府帶了出來,侯府中也沒有人敢吱聲或上前,平遠王又是隻身一人來的侯府,絲毫都未慌亂,說明平遠王心中有數。


  威德侯府的事,自然是平遠王府才壓得住,平遠王剛才讓她別被人認出來,就是想將旁人都從此事中摘清,她也心底澄澈。表哥都救出來了,若是舅舅在,早就一道出來了,那舅舅應當不在侯府……


  沈悅心中的石頭落下。


  沈悅和梁業兩人,分別朝卓遠福了福身,拱手行禮,而後才陸續踩著腳蹬上馬車。


  沈悅踩上腳蹬時,腳步頓了頓。


  不由回頭看了看卓遠處,蛾眉微微蹙了蹙,才朝‘車夫’歉意道,“稍等一下。”


  ‘車夫’莫名看她。


  隻見沈悅捂緊雨衣,從腳蹬上下來,小跑到了卓遠身側。


  卓遠轉眸看她,正好見她將手中的傘撐開,很快遞到他跟前,手上,因為是小跑過來的,又聽他的話將臉捂得嚴嚴實實,口中一直喘著氣,隻剩一雙清亮幹淨的眸子看著他……


  卓遠微楞,莫名接過。


  沈悅沒再說旁的話,又趕緊捂緊雨衣,在大雨中快步跑回了馬車處。


  ‘車夫’輕‘嘶’一聲,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


  他不是瞪沈悅,而是瞪自己家那尊‘大佛’,竟然……收下了……


  “勞煩了。”沈悅已折回,遂又踩著腳蹬上了馬車,朝他道謝。


  “哦……”‘車夫’隻覺她這身雨衣怎麼可以捂得這麼嚴實,除了一雙眼睛,似是根本看不出何方神聖。


  但王爺竟然將她手中的傘收下了!


  卓遠吩咐過的事情,‘車夫’顧不得多想,一幅活久見的神色駕車駛離。


  良久過去,卓遠還撐著傘立在原處,目光遲鈍得目送著馬車遠去,其實馬車早已消失在街巷處……


  他討厭下雨,尤其是暴雨……


  一場暴雨,可將整個戰場都衝刷成血色,兄長拎刀立在他身前,朝他吼道,“走!卓家總要留一個!家中還有多少孩子要照顧!”


  都是許久之前的事,卓遠微微斂眸,遮了眼底猩紅。


  再睜眼時,目光看向手中的傘柄,傘柄上刻了一個“悅”字。


  卓遠想起雨衣下,那雙清亮幹淨的眸子。


  ***


  大雨傾盆,梁有為在屋檐下焦急徘徊,等著傳喚。腳下的鞋都湿透,也渾然不覺。


  他實在走投無路,眼下,他能想到能從威德侯府救人的,許是隻有殿下了……


  焦頭爛額中,一個侍女模樣的開了苑門,“進來吧。”


  梁有為如釋重負。


  不起眼的苑落長廊裡,每隔一處就站著一個手持佩刀的侍衛戍守,梁有為不敢抬頭多看,隻低頭跟在侍女身後。


  行至外閣間,侍女通傳後,梁有為朝屋中人下跪,“殿下,小人知曉不應當來求殿下,但小人實在走投無路,小人家中就一個兒子,被威德侯府扣了幾日,若是再救不出來,許是性命都丟了。小人知曉殿下也有難處,但求殿下看在小人早前給殿下打探京中不少消息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兒子……”


  梁有為磕頭。


  漣媛放下手中修剪臘梅花枝的剪子,溫聲道,“梁叔,起來吧。”


  梁有為還是伏地不起。


  漣媛輕聲嘆道,“梁叔,我聽說威德侯府的事了。我已請人幫忙去要人,隻是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結下,日後不能再留在京中替我露面,我會讓人安排調令,送你去單城,日後,就不要回京了……”


  梁有為詫異抬眸,“殿下?”


  漣媛扶他起身,“梁叔,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結下,在京中便不是眼生的人,也不適宜再替我暗中做事,反而惹人眼目。你去到單城是一樣的,單城附近沒有我的眼線,眼下京中的局勢並不明朗,單城看似偏遠,實則是要地,你替我去單城,反而更好……”


  梁有為淚流滿面,“謝殿下。”


  漣媛又道,“回去吧,梁業應當回家中了。”


  梁有為再次叩首。


  ***


  馬車在梁宅處停下,似是大雨也初停了。


  沈涵生聽到馬車,出來開門,見是梁業和沈悅從馬車上下來,“表哥!”


  沈涵生激動撲上前去。


  梁業身子本就單薄,又被關了幾日,沈涵生這麼一撲,險些將他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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