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遠微怔,這不僅不像想象中激動得淚流滿面,反而平靜得問他哪裡學的……
卓遠愣住,“書上?”
沈悅禮貌笑笑,“什麼書?”
呃,卓遠決定坦白從寬,如實道,“孟子輝教的……”
果真,沈悅繼續禮貌笑笑,“還教你什麼?”
卓遠嘆道,“還說大凡這個時候,對方都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偶爾也會有痛哭流涕,不能自已的,然後,就說嫁了……”
沈悅若有所思點頭。
卓遠趕緊補充道,“但沈姑娘與眾不同……”
這個時候還不忘求生欲,沈悅忍不住笑。
卓遠撒嬌,“沈姑娘,我這都跪麻了,要不你先答應了?”
沈悅卻在他面前半蹲下,“我的軍令狀呢?”
他方才早就想到了,當即從袖中掏出一枚折好的紙出來,然後當著她的面……吃了……
沈悅嚇壞,連忙伸手制止,“卓遠!”
結果他趁機將镯子套在她手上,沈悅愣住。
他才笑盈盈得從口中取出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逗你的,還真吃啊,這是讓孫勇給我立的軍令狀,好久沒讓他立軍令狀了,今天心血來潮……”
又開始熊了,沈悅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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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趕緊噤聲,轉了話題道,“反正……镯子帶上了,也取不下來了,我娘給的聘禮就這麼兩個,後悔不了了。”
他知曉她不生氣,所幸近前親了親她側頰,沈悅果真沒有躲開。
“真好看!”他感嘆。
沈悅也順勢低頭,看了看手上的玉镯,他卻悠悠道,“诶,我說人好看。”
沈悅抬眸看他,卓遠笑若清風霽月,“算求親上了嗎?”
她吻上他唇角。
卓遠兩張臉都要笑爛了。
……
從巷子深處出來的時候,夜色已經深了,街上更沒多少人。
他牽著她的手道,眼中興奮還沒怎麼褪去,“晚些時候還要去趟南順,處理穎兒的定親和婚事,我們二人的婚事也要盡早提上日程了。我早前讓陶叔看過,六月有好幾個好日子,不如將婚事等在六月?”
沈悅目露遲疑,“下個月會不會太匆忙了?”
“那……七月?”卓遠退步。
沈悅想了想,抬眸看他,“七月要準備夏令營,這次夏令營的孩子眾多,而且有好幾個班一起,八月去夏令營,會在中秋前幾日回京。”
所以七八月是不行了。
“那九月?”卓遠艱難再退兩步。
“九月剛開學不久,下學期,會多兩個班級,九月應當是最忙的時候……”
“十月?”卓遠覺得手心都涼了。
沈悅嘆道,“十月計劃有第一期的家長溝通會,還要為下學期的人手做準備。”
卓遠覺得自己都要涼了。
果真又聽她道,“十兩月是娘親忌日,我可能要同涵生回晉州兩趟……”
婚喪不可同月。
再等臘月都過年了,卓遠整個人都愣住,難不成真要到明年去了?
眼下才五月……
卓遠是真懵了!
心中說不出的,緊張,焦慮,又不知當如何說服她……
兩側,又忽得聽到沈悅的笑聲。
他錯愕看她。
沈悅也看他,“真不經逗……”
卓遠愣住,她都他?!
卓遠兩時不知道當高興,還是當哭。
但清風晚照下,她的聲音溫暖似玉,“要不,我們十月成親吧。”
卓遠看她。
沈悅駐足,周遭沒有旁人,她踮起腳尖親了親他,“我們是十月認識的,十月正好……”
第232章 求證
她還記得初初聽見他的聲音, 溫和似玉,又似多了幾分晨鍾暮鼓的沉穩。
她記得抬眸時,她怔在原處, 以為平遠王是虎背熊腰, 過了而立之年的軍中將領模樣, 卻見一個剛過弱冠, 五官精致,一雙眼睛似是能洞察人心的卓遠……
那時眼中就有驚豔, 他亦有他特有的光彩照人。
威德侯府時,她在大雨傾盆中扣門, 一頭撞在他懷中,他隻看了她一眼,沉聲囑咐她先走, 她才知道有人嘴上如何說是一回事, 心卻是熱忱的……
馬車前,她折回送傘給他。
他接過, 在傘下淡淡垂眸……
他們認識在十月。
十月便是記憶裡最好的時節……
她踮起腳尖親他。
他腦海中便都是十月裡的浮光掠影, 他俯身擁她, 心中似是被暖意填滿, 溫聲道,“好,我們十月成親。”
“我回去了,大後日見。”沈悅雙手背在身後,笑吟吟看他。
他也笑。
她一步三回頭, 還會朝他俏皮眨眼。
卓遠微微怔了怔。
忽然想,有時候,有適當的時間, 有適當的距離,有各自自己忙碌的事,又盼著在一處的時候,剛剛好……
卓遠眸間暖意。
***
回到家中,已經很晚。
但沈悅和涵生一處,又有平遠王府的人跟著,莊氏並不擔心。
隻是夜深了,沈悅和涵生都回來,梁有為還未回來。
梁業不在,涵生和沈悅又大多時間都在啟明學堂和王府幼兒園裡。
梁有為一忙,其實家中就莊氏一人。
馮嬸和小娟能同莊氏說會兒話,才剛回京,莊氏還未尋時間同街坊鄰裡走動。
離京幾年,家中還維持著早前的模樣,親切而不疏遠。
莊氏知曉是沈悅上心的緣故。
見他們姐弟二人回了家中,沈悅讓涵生先去洗漱,沈悅則陪著莊氏說著話,“舅舅好忙,還沒回來。”
莊氏笑道,“在單城時候也是,在哪裡都忙,你舅舅就不是能闲下來的人。”
莊氏說著,眼角還掛著溫和笑意。
多少年夫妻的熟絡,信任和理解都藏在眉眼裡。
沈悅託腮看著莊氏,也跟著笑起來,“舅母,你同舅舅之間真令人羨慕。”
莊氏停下來,略帶深意看了看她,知曉她不會無緣無故發出這樣感嘆。
但恰好見茶涼了,沈悅起身去廚房添水。
夜深了,沈悅沒有再勞煩馮嬸和小娟,折回的時候,莊氏看著她笑,“阿悅,早些成親吧。”
沈悅微楞。
今日卓遠才同她求親,舅母就忽得來這麼一句,這麼快就知道了……
似是秘密被發現,沈悅的臉唰得紅成了胭脂色!
莊氏盡收眼底。
早前卓遠來家中提親,有味就告訴過他,阿悅的親事阿悅自己做主,看模樣,他二人應當是提過了……
看破不說破,莊氏溫和笑道,“早些成親也好,要不,平遠王日日都得想借口來家中蹭飯……”
莊氏一句話,沈悅方才的尷尬便斂了去。
沈悅伸手隨意绾了绾耳發,似是也想起黃昏前後,他和阿四折回,阿四說想來蹭飯的場景……
正好,莊氏問,“婚期商量好了嗎?”
沈悅臉色還是微紅,“十月吧……”
莊氏看她。
沈悅其實也想同莊氏分享,“舅母,我們是在十月認識的……”
“哦~是呀”莊氏也忽然想起,的確是……
那時候還是業兒同威德侯府的緣故,整個家中都焦頭爛額,沒想到這一晃,都第四年上了……
“年輕真好。”莊氏感嘆。
仿佛也想起了年輕時,剛成親的時候。
日子雖然有些久了,但想起的時候,臉上仍有笑意。
沈悅也許久沒有同莊氏一道說話了,眼下,正好打開了話匣子,便繼續託腮看著她,問道,“舅母,你同舅舅是怎麼認識的啊?”
莊氏嘆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想聽!”沈悅斬釘截鐵。
莊氏也笑。
夜色正好,月華清暉落在苑中草木上,沈悅同莊氏一道,慢慢聽著舅舅舅母相識的事情,沈悅也才知道,舅舅同娘親都是晉州人士,後來是因為舅母的緣故,舅舅才到京中的。
舅母家中早前曾是京中官宦,後來家道中落。但舅舅仍然來了京中,陪著舅母一道。
沈悅是記得娘親說起過,舅舅的學問很好,從小念書也都是學堂中的佼佼者,但後來舅舅卻在京中安穩做起了京兆尹手下的師爺。娘親也不知曉其中緣故。
舅舅和舅母相識於放風箏的時候。
三月暖春,入京讀書的舅舅陪朋友去京郊放風箏,但是心思都在念書上,風箏都沒碰,舅母的風箏落在舅舅跟前,折斷了翅膀,舅舅抬眸看向舅母,兩人就是這麼認識的……
舅母說起的時候,仿佛還歷歷在目。
沈悅託腮笑著,“都能寫話本子了!後來呢?”
莊氏才繼續同她說起,關於風箏引發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