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給偏執戰神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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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安是十裡八鄉有名的美人醫女,上輩子救人無數,卻死於亂箭,未得善終。


  是篡位的新帝尋到她屍身,並解下龍紋外袍為她覆屍。


  帝王高大偉岸,陰鸷俊美,亦是她昔日暗戀的少年。


  因著身份差距,阮安從未對他提起,二人曾有一子。


  一睜眼,阮安重生了。


  她不想重蹈前世覆轍,隻想立即帶幼子歸鄉,未料啟程車馬被人阻截——


  彼時霍平梟是手握兵權的定北侯,男人眉眼淡漠,卻神情錯愕地看向阮安身側,那個與他模樣極像的孩童


第1章 救了個武將


  時值炎夏,驕陽如血。


  阮安無力地趴在皲裂幹燥的地面,雙唇泛白,她艱難從屍海中爬起,口幹舌燥,腹鳴如鼓。


  最後半塊饅頭已被吃完,鼻間充斥著腐屍的腥穢,直惹得她想嘔吐,她眼神絕望又空洞地往腳下看去——


  與她一起逃命的母女都去世了,母親死狀悽慘,背部的刀傷潰爛發臭,卻仍用殘臂緊緊地護著懷中稚子。


  敵軍從此地擄掠過後,阮安靠裝死躲過一劫。


  城門外的黃土道,尚如人間地獄一般。


  可想而知,富人和官紳聚集的坊市會是什麼慘狀。


  七日前,自立為王的嶺南節度使下令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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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州數十萬百姓,無論老幼婦孺,皆不留活口。


  峰州百姓曾在他們攻城時自行組建義軍,同當地軍團一起負隅頑抗,令叛軍折損了許多糧草。


  為了泄恨,也為了振奮士氣,峰州的這座小城自此開啟一場殺戮狂歡。


  往昔繁華的商鋪、食肆、書院均被燒毀,就連佛寺都未能幸免,那些活土匪甚至將曾被萬人跪拜的鍍金大佛肢解。


  庭園中的昂貴莳花、矮松、楊柳皆化為殘煙灰燼,遊於池塘中的斑斓錦鯉也被撈出,全都變成了那嶺南王的盤中餐。


  阮安逃亡時,與亂成一團的百姓互相擁擠、踩踏。


  她此次南下遊醫所帶的全部身當——那裝著許多名貴藥草的藥箱也丟在了途中。


  為了活命,她隻能隨波逐流的逃。


  阮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慘象,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唯一的幸存者,隻知不日內,那殘虐的嶺南王定要下令焚屍。


  剛要艱難邁過前面的屍體,一道粗曠雄渾的聲音從不遠傳來:“這還有個活口!是個老婆娘。”


  阮安纖瘦的背脊驀然變僵。


  她今年十六歲,因這等年紀在行醫時無人信服,所以這次南下,她特意將自己扮成了個老者。


  也正是因為她扮了老,才幸免於難,沒被叛軍凌/辱。


  身後應當是支聲勢浩大的軍隊,阮安不敢往後看,拔腿就跑。


  “嗖——”


  “嗖——”


  “嗖——”


  嶺南王饒有興致,有意折磨她心智,他命弓箭手連射數發箭羽,卻不將她射中,頗為殘忍地玩著狩獵遊戲。


  而阮安,則是那隻可憐的獵物。


  數支羽箭遽然落在她腳踝不遠的地面,阮安雙眼瞪大,任由涕淚流肆,她踉踉跄跄,險些摔倒。


  她狠狠咬住牙,心中恨極了這幫人。


  他們憑何為了一己之憤,就屠殺全城百姓?


  也正是這些恨意,讓阮安還有氣力尚存,支撐著她繼續狂奔。


  淮南王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冷嗤道:“這老婆娘的腿腳倒是麻利,餓了這麼久,還能跑得跟兔子似的。”


  從他的語氣中,阮安聽出了耐心盡失。


  心跳得越來越快。


  這時,耳畔忽聞鐵蹄落地“錚錚”之音,前方黃沙飛揚,烏泱泱的密集軍團往她方向前進而來。


  她隱約看見,那赤紅旌旗上書著剛勁的“骊”字。


  是骊國的援軍!


  阮安的心中冉起了希望,繼續往前狂奔。


  身後的嶺南王則眯了眯眼,冷聲命道:“先將那老婆娘射死!”


  話音剛落,阮安的雙腿卻突然一軟,如被鉛注。她驚呼一聲,再跑不動半步。


  或許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電光火石之剎,一道高大勁健身影豕突而至,她看見刀鋒上凜凜寒光,伴著騰騰殺氣。


  如飛蝗一樣的箭羽正向她無情馳來。


  “嗙——”一聲。


  意料中,那能穿透身軀的遽痛並未到來,纖細腰肢卻被男人骨骼強勁的手臂撈起。


  再睜眼,阮安的身子已經懸在了半空。


  那把通長一丈的陌刀能使人馬俱碎,小小一枚箭羽自被一砍而半,往兩側飛馳,應聲落地。


  阮安抬起頭,正對上男人那雙瞳色偏深的眼睛。


  救她的武將正值弱冠之齡,有著一副硬朗的皮貌,氣質冷淡薄情,骨相極其優越,在炎炎的烈陽下,俊昳奪目。


  阮安的視線,停駐在他頸脖上,那道從耳垂下寸,綿亙至肩的疤痕。


  “老人家,坐穩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伴著溫熱呼吸,拂過她耳畔。


  阮安的心髒仍在狂跳。


  男人又握著她手,低淡叮囑:“抓緊韁繩。”


  她依言抓住,手心卻未體會到那韁繩的粗粝觸感。


  阮安知道,自己又做了這個夢。


  此夢是半年前,她在嶺南道的真實經歷。


  少年武將戴的獸首兜鍪、頭後飄揚的紅纓、和那迎風獵獵,象徵著將帥身份的寬大旌旆仍清晰地印在腦海。


  夢境未斷,對面嶺南王的神情驟然一變,難以置信道:“霍平梟,你剛打完東宛那些蠻子,竟還有氣力率兵到峰州?”


  “少廢話!”


  名喚霍平梟的武將猛揮陌刀,“唰——”一聲劃過燥熱空氣,嗓音冷厲道:“今日我要以你血肉之軀,祭奠全城百姓。”


  他身旁的副將皆鬥志昂揚,左驂右駟,殺意磅礴,勢若虎狼。


  對面為首的幾匹戰馬被男人氣勢震撼,前蹄退步,揚頸微嘶。


  火銃“嗖——”地一聲竄上天際。


  霍平梟發號施令,身後行軍的各個分隊井然有序,毫不紛雜重疊。


  嚴整齊湊的軍鼓隨即響徹,伴著擊合出“镲镲”之音的銅鉦、摔钹,高亢凌厲,仿若地崩山搖。


  阮安的心情也受到鼓舞,正當她隨著霍平梟利落挽韁的動作,衝向那殘虐的嶺南王,要殺他個頭破血流時。


  孩童清亮的聲音卻將她拉回到現實——


  “阿姁!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你可別忘了採藥!”


  ***


  清醒後,阮安下山去了趟鎮裡。


  她從嶺南回到嘉州後,收養了一對龍鳳胎孤兒做藥童,可給兩個藥童上戶籍的事,卻一直都沒著落。


  每每來到官衙,總是受阻。


  今日亦是如此。


  阮安不免焦急問向衙署中一吏員:“怎地還是辦不成?我都跑了好幾次了。”


  那穿著長襦的吏員恰是縣太爺最信任的師爺,姓劉。


  劉師爺掀眼,睨著阮安,不耐道:“急什麼?全鎮又不是隻你一人要上戶籍。”


  阮安不敢得罪他,覺他應該是想變向多收她銀子。


  剛要將一早就備好的粗布錢袋悄悄遞給他。


  劉師爺卻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沒好氣道:“你呢,先回村裡,等三日後再下山來這兒。我們最近忙著縣試,沒空給你上戶籍。”


  阮安欲言又止,想再爭取一番,可見著周旁的官兵面色不善,隻得將話都憋了回去。


  等她走後,劉師爺撂下了手中的狼毫筆,目露精光地捋了捋胡須。


  這麼點銀子,就想將他給打發,這村姑當他是誰?


  晌午一過,劉師爺離開衙署,乘上車馬,直奔寶和樓而去。


  “嗙——”一聲。


  說書先生用檀板拍案,他清了清嗓,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起隱居眉山的阮姓藥姑,南下遊醫的奇聞軼事。


  -“上回書說到,這阮姑到了山南道後,斷出了歸州婦人多不孕的緣由,等歸州的婦人們按照阮姑的方子調養身體後,短短半年,這地的新生兒就多了數千!”


  -“歸州的富商極為感念她恩德,他們集體向刺史上書,希望歸州刺史能夠準允他們為阮姑蓋座藥姑廟,等她百年後,後人便可拿香火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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