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一線女明星,房產也是有的,還買在江執季別墅附近。
看來從前,我真的很喜歡圍著他轉。
我立刻將別墅裡屬於我的東西,情侶款全部扔了,衣服全部收拾幹淨,叫了搬家公司,搬回了屬於我自己的別墅。
正收拾時,顧靳忱打電話來,說他要回一趟榕城。
他的奶奶生病了。
我想著我留在北城也無事,就說陪他一塊兒回去看看。
顧靳忱的奶奶已經在住院,檢查出來是肺癌中期。
「我小時候,是跟著奶奶大的,這些年比較忙,忽略了她老人家。」
他臉上的表情特別自責。
「不是你每年叫老人家體檢,也不能及時發現,配合治療。奶奶也不會想看你這副狀態。」
他提起精神,先帶我回家住下。
他家那隻三花貓蹿出來,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裡,伸出小舌頭舔我的手。
我覺得它很親切可愛。
顧靳忱跟我說,這就是當年我救下的那隻三花貓,它可能還能認出是我救了它。
後來,他收養了這隻貓,養了八年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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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著顧靳忱在榕城待了兩個月。
可奶奶到底年紀大了,70 歲,身體各方面條件都不好,癌細胞擴散,到了晚期。
醫生說不出兩月,應該是老人最後的時限,治療也是徒增老人的痛苦。
顧靳忱思考了很久,最後決定將老人家接回家,親自照顧。
她最後的心願就是想看顧靳忱結婚。
我主動跟顧靳忱提起,我們辦場假婚禮,讓老人家高興一下。
他說不想用這種事,來勉強我。我要是舉辦婚宴,媒體一定會大肆報道,怕影響我以後的選擇。
我故意調侃:「好啊,你是不是根本沒想要跟我結婚,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他連忙否認,再三保證他肯定是真心,要是我願意嫁給他,他高興死了,還舉手發誓。
「那不得了?我又不介意,一場假婚宴,能夠滿足老人家最後的心願,也沒什麼。」
他臉上難掩哀傷:「可能你想起來後,會後悔辦婚宴的事。」
這段日子,因為奶奶病的事,他的情緒本就一直低迷。
我上前抱住他,仰著頭看他的表情:「對自己這麼不自信?你這麼帥,我怎麼會後悔?」
「因為你不知道失憶前……」他說到這裡一頓,情緒更低迷,「有多愛江執季。」
這兩月陪著他,我們感情的羈絆也深了。
見他這副樣子,我都心疼了,趕緊捧著他的臉,踮著腳尖,親了親他的臉。
「我保證,我恢復記憶後,也隻愛你,好不好,別難過。」
他總算是高興了些,將我抱著親了親:「就算你現在是騙我,我也很高興,我去找人安排婚宴需要的東西。」
這段時間,媒體早就報道了我跟顧靳忱頻繁出入醫院的新聞。
再有傳出我們要結婚的消息,風向變得越來越離譜,說之前他陪我去醫院是去婦產科,我們倆是奉子成婚。
15
婚禮,我們從簡,就打算在教堂裡舉行,也沒請什麼人,本來就是辦了讓老人家完成心願。
奶奶身體已經很差,連下床走動都難,我們打算婚禮正式開始時給她打視頻電話。
婚宴還沒開始,江執季帶人闖了進來。
他從來一絲不苟的衣裳,亂了,眼下的青色很重,比起兩個月前的他,清瘦了不少,整張臉帶著一種不正常的白。
他看著我穿著婚紗,漸漸紅了眼眶,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看過的絕望,不可置信。
他開口顫聲問我:「楠藝,你這是做什麼?」
我說:「哥,你是來參加我婚禮的嗎?」
他渾身蔓延著哀傷,痛苦地閉上了眼。
「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楠藝,你是我的,不準嫁給別人。」
真好笑啊!
我哂笑,語氣像從前的他一樣傲慢:「是你親口說你是我哥的,現在這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演給誰看。」
「那時候,我以為你失憶是假的,才會那麼說。」
「是急著擺脫我,好跟裴詩妤在一起吧。」
他鐵青著臉,被我堵得說不出話,良久。
「你現在失憶了,你要是恢復記憶,我們就能重歸於好,這次,我們好好過,就算你要結婚,我也答應你。」
「你臉皮真厚,在我的婚禮上,說要跟我老婆結婚,你當我死了?」
顧靳忱再也忍不了,一把摟住我的腰,滿臉醋意,像是要咬人的小狼狗。
江執季眼底一片血紅,目眦欲裂:「你他媽給我閉嘴,有你這樣搶兄弟老婆的?」
「嘖,別說得這麼難聽,那天我確認你們分手了,我才追的,你不珍惜,就別失去後又像隻瘋狗一樣亂咬人。」
到底是顧忌著我,他沒有說出江執季說我是破鞋那句話。
「那時候,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可我發現不行,我不能沒有楠藝,這兩個月,我活得像是行屍走肉,楠藝,你跟我走,我帶你去過去的地方,你恢復記憶就好了,你隻要想起來你多愛我,一切都會好的。」
他急切地想要帶我找回記憶。
找回那個愛他入骨,無論怎麼樣對她,都不會離開他的徐楠藝。
可惜啊。
她真的死了。
死在了那場地震裡。
死在了他一次又一次地選擇裴詩妤裡。
死在了他一次又一次刺痛我,又留我獨自舔舐傷口,看不到我的心裡有多難過時。
我涼薄地推開他的手,平靜無比地對他說:「我恢復記憶了,但我不想跟你走。」
16
這兩個月以來,我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現出過往的畫面。
直到剛才他闖進來,我終於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我從高中就開始暗戀江執季。
我的家庭,父母離異,各自重組,他們會給我撫養費,很少看望我。
我跟著外婆長大。
我家原來住得離江執季家很近。
有次生日,我買了蛋糕,卻半路撞到幾個人。
他們撞壞了我的蛋糕就算了,還喝醉了,要對我動手動腳,是路過的江執季幫了我。
他說他們不滾,就打電話報警。
走之前,他將手上提著的蛋糕塞給我。
「討厭甜品,送你了。」
少年精致的臉,張揚不羈的性格,跟藍白相間的校服,午夜的燈光。
每一樣都足夠讓我心動。
後來,直到高中畢業都沒再碰到他,即使我學會跆拳道後,走了無數遍那條小路。
直到大學畢業後,我進了娛樂圈,成了個跑龍套的。
當時,我重新遇到他的時候,是在經紀人帶去參加的晚宴上。
他很明顯已經忘了我,正借酒澆愁。
聽旁人說,他跟初戀分手了。
初戀要去全國開巡演,就把他甩了。
晚宴上,有個老男人,握著我的手,明裡暗裡地暗示我,跟他,給我資源。
我不樂意,他就要灌我酒。
是江執季攔下了,他伸手將我拉到他身邊,笑著說:「張總,應該不會跟我搶人吧。」
那個人立刻諂媚地說「不敢」。
當晚,他醉得不行,是我上前送他回了家,他吐了我一身。
次日醒過來的時候,他看著我跟他,誤以為我們發生了關系。
他看我的眼神很不悅,像是以為我是那種費盡心思上位的人。
他寫了張支票給我,問我夠嗎。
我告訴他,我們什麼都沒發生。
然後氣得跑出了別墅。
後來,再重遇。
他對上次的事道歉,我原諒他了。
後來,宴會上遇得多了,他對我的心思也了解了。
他提出讓我做他女朋友,幫他應付一些麻煩,陪他參加宴會。
但是要我足夠聽話懂事,不該問,不該奢求的,都別想。
我兢兢業業地做了他七年女友,等的就是他徹底收心。
哪怕在這個過程中他對我表現得不夠愛,我也甘之如飴。
直到裴詩妤出現。
她讓我認識到,愛原來不是時間夠久,夠遷就對方,就能夠得到同等的愛意。
那樣失去自我,不停愛一個人的七年。
再次回憶起時,也是帶著蝕骨的痛意。
所以,我想通了。
他不愛我。
我也不愛他好了。
好在,我已經對他情止於此。
往後再也不痛了。
17
江執季松開了領口的紐扣,長舒了一口氣,面色陰鸷地掃了一圈教堂。
「不走,給我砸了這個婚禮,全都砸了。」
他帶來的人,開始撕扯裝扮好的教堂裝飾,砸碎了神像,神父躲在桌子下瑟瑟發抖地叫著「主啊」。
我上前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你他媽瘋夠了沒有?」
這麼鬧,等會兒跟奶奶視頻要趕不上了,還好老人家沒親自到場,不然得氣成什麼樣。
江執季被打偏了頭,回過頭來看著我的時候,臉頰上有掌印,還有淚。
「你打我,你為了他打我,你就那麼愛他了?你們才多久,我們七年啊,徐楠藝,你報復我也行,能不能別用這種方式?」
他面色痛苦地蹲在地上,捂著胃,「疼死,怎麼胃這麼疼,還沒抵過心疼?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不然我怎麼會這麼疼?」
我居高臨下,冷著臉看他:「你砸了這個教堂又怎麼樣?我能再重新辦。我沒那麼無聊,用自己一輩子報復你。你不是愛裴淑妤嗎?你們當年好像就談了一年而已,所以時間長短不是問題。」
「我跟裴詩妤沒什麼,我以為我沒忘記她。可這段時間,她日日圍著我,我沒半點興趣,我不過是為當年被甩耿耿於懷。我已經將她從《夢海》劇組換掉了,你以後不會再看到她了,這七年,不知不覺,我早就愛的是你。別嫁給他,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愛我?」
「那地震發生的本能反應是去救她又是因為什麼?不過就是因為我現在也甩了你,你也不甘心。我要是回頭,是不是也會跟她一樣,被拋下?」
「七年來,你想想你對我的態度,要不是我濾鏡太厚,可能早就分手了。」
「那些愛意早就被你這七年裡的態度消磨得差不多了。」
「現在求你,放過我,別再找我。」
他還想解釋,顧靳忱帶著保安湧了進來。
「把這些搗亂的全送警局去。」
顧靳忱剛去打了電話叫人。
他看江執季的眼神很兇,要不是現在江執季半蹲在地上,看著身體不太行的樣子,他應該會一腳踹過去。
「至於江執季,你要留下來繼續參觀婚禮是可以,壓著他不要讓他亂動,嘴也封好。」
婚禮現場立刻轉移到另一家教堂。
等正式開始,連線了奶奶。
在神父的見證下,我們完成了婚禮儀式。
江執季被扣著看完了婚禮,全程緊握著拳頭,灰白著臉。
他被刺激得暈了過去。
送去醫院檢查後,醫生說是胃受到刺激,情緒過激暈了過去。
這件事,可能會是他此生的陰影。
親眼看著愛他七年的女人,在他終於醒悟之後, 卻嫁給了別人。
18
我恢復記憶後,又陪著顧靳忱照看了奶奶兩個月。
她離世,陪他辦了葬禮。
江執季這段日子總是會想方設法見我,卻又總是被顧靳忱攔住。
《夢海》重新來找我演女主, 我還是接了。
我很喜歡這個角色, 她本來就該屬於我。
至於裴詩妤, 聽說她國外的老公找了過來,兩個人當時就沒離婚幹淨。
她想找江執季幫他,他不理會,最後她被她老公強制帶回了國外。
至於江執季,他纏了我兩年,不肯死心。
直到我在微博官宣了結婚證, 還有我懷了孩子的事,他才徹底死心。
再聽到他的消息時,是他胃癌中期。
他的助理找到我,問我能不能去醫院再見他一面。
顧靳忱見我為難的樣子:「我陪你去看看,人病得這麼重,我也沒那麼小氣。」
盡管他說這話的時候,還一臉不情願。
到了醫院,顧靳忱說在病房外等我。
躺在病床上的江執季,毫無生氣,面無血色,看到我來了, 牽強地笑了笑。
「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
我平靜地看著他:「我都放下了, 來看看你也沒什麼。」
「我就是想問問,當初要是我好好對你,我們會不會結婚?是不是也會有孩子?」
「沒意義。」
事情都發生了, 他性格那麼自傲, 重來一次, 他也不會改。
我這人從來不做假設, 隻看當下。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靳忱他不說, 可我不想他難受,他會不安,所以以後無論怎麼樣, 我們都別再聯系了。」
他像是缺氧了一樣,大口地吸了幾口氣:「嗯,我要去 M 國治療, 以後應該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打擾你了, 隻是還沒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
江執季失約了答應陪我參加頒獎禮的承諾。
「(我」不再看他, 我起身離開。
「沒關系」我說不出口, 那些傷害是真的。雖然他曾經也給我帶來過美好。
往後餘生,我都跟他再無關系了。
我一出去,顧靳忱立刻迎上來:「再晚兩分鍾, 我就進去找你了。」
「不裝大方了?」
「對你我就得時時刻刻看著。來都來了,我們去婦產科,看看寶寶?」
「好。」
真好,我的餘生, 有孩子,有顧靳忱。
我終於有了一個渴望很久,屬於我的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