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告訴我,他已經聯系上了他的手下,這幾天先委屈我和他一起待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海島上。
肖安出去了很久,漆黑的夜漸漸籠罩了整個小島。
除了木屋裡有一點昏黃的燈光,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肖安終於回來了。
我盯著桶裡比我指甲蓋大一點的螃蟹,和肖安Ṭû³小眼瞪大眼:
「這就是你說的晚餐?」
肖安尷尬地將臉撇到一邊:
「我沒想到那個魚那麼難抓,根本抓不到。
「隻能找到一些螃蟹。」
我:「6。」
11
剩下的幾天裡,我和肖安在島上相依為命。
除了餓肚子,其他的都挺好。
小島上的風光很美,淺藍色的海水無比清澈。
但我和肖安卻沒有心情欣賞。
肖安口中的手下一直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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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淡水幾乎喝光了。
如果再找不到淡水,也不下雨。
不用餓死,我和肖安就渴死了。
還好,肖安在島的另一頭發現了一棵結了不知名果子的樹。
那棵樹有點高,肖安自告奮勇地上去摘果子。
幾次攀爬中都差點兒摔下來。
我在下面膽戰心驚地盯著肖安。
好消息:肖安的手離果子就差一點兒了。
壞消息:他猛地往上爬,把樹壓折了,高樹上的果子落下來將我的頭砸開了花。
我根本來不及躲。
其實我早就知道肖安這個狗東西,遲早會殺死我。
隻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
我再次睜眼的時候,肖安就坐在我的床邊:
「你醒了?」
他激動地握住我的手。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全都記起來了。
一切的一切,包括傅尋。
我陰惻惻地開口:「肖安,傅尋是誰?」
肖安手一抖,像以前一樣胡扯道:「一個隻會揍人的反派罷了。」
「連續讓手下揍了你三次的那個嗎?」
肖安猛地站起來:「你怎麼知道?」
我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他意識到我恢復了記憶,有些無措地盯著我,臉紅了一片:
「你都記起來了啊。」
12
夜裡,我和肖安熟睡時,門突然被猛然推開。
肖安一下子清醒,使勁搖著一旁的我:「快起來,我就說我的手下會來救咱。」
結果沒想到來的是傅尋。
傅尋雙眼猩紅,緊緊地抱住頭上還纏著一層層紗布的我,直接無視了一旁的肖安。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和顫抖:
「晚晚,你又嚇我。」
一旁的肖安臉色跟吃了屎一樣。
傅尋將我抱上了直升飛機。
肖安站在飛機下面問傅尋:「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傅尋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用手在檢查著我的傷勢:「不然呢?」
「你夠狠。」
最後,肖安還是示了弱,傅尋才不情不願地讓他上了直升機。
在飛機後座的肖安,盯著抱在一起的我和傅尋,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13
傅尋告訴我,姜家大小姐已經被捕,被判故意殺人罪,不久便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回到京都的第一夜,傅尋抱著我入睡,怎麼樣也不肯放手,好像怕我突然又消失。
那晚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我夢見傅尋在高中畢業典禮上,身邊站了一個女生。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哪怕隔著一層薄霧都讓人覺得格外好看。
我走到他們身前,看清了那個女生的容貌。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尋身旁的女生和我長得有九分相似,卻和我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她笑起來有甜甜的酒窩,溫柔俏皮,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扯了扯一旁傅尋的校服,羞澀的緋紅爬上了耳尖。
傅尋低頭溫柔看了她一眼,往她那邊挪了一步。
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勾上了那個女生的手。
接著我突然進入下一個夢。
這次夢裡的傅尋跟剛才的他完全不一樣。
脫離了年少時的青澀,一身得體的黑色西服,坐在畫架前。
我走近,發現傅尋畫的就是那個與我有九分相似的女生。
畫完後,傅尋將其鎖在了書房的保險櫃裡。
保險櫃裡的素描,已經積了厚厚的一沓,至少幾百張。
那個保險櫃傅尋從來都不讓我動,說是商業機密。
但夢裡的保險櫃隻有那摞成小山的畫。
夢裡的傅尋突然站起身,轉過Ṫŭ̀₌身直視我。
他眼神冰冷,仿佛發現了我的存在。
我嚇得猛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晚晚怎麼了?」傅尋被我突然的動作驚醒。
「沒什麼,就是做噩夢了。」我邊喘著氣邊說:
「我去廚房喝點水。」
傅尋聽到立馬起身:「我去給你倒。」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正好上趟廁所。」
傅尋見我執意要自己去,也沒有阻攔,給我添了件衣服怕我出去的時候著涼。
我偷偷來到傅尋的書房。
根據那個夢,傅尋好像將保險櫃的鑰匙藏在了地毯下面。
我從地毯下找出鑰匙,深吸了一口氣插進孔裡,一轉。
保險櫃「咔」的一聲開了。
全是那個女生的畫像。
我一張一張地快速翻,呼吸急促。
每一張畫像的後面都有字:
【阿虞,夜裡睡不著,甚是想念。
【阿虞,我好想再見到你那雙靈動的眼睛,裡面仿佛能容納宇宙萬物。你總是說我的眼睛更好看,傻瓜,那是因為我的眼裡有你啊。
【這個世界格外荒誕與死寂,看不到一點光亮,真的好想阿虞。
【阿虞,如果能再次相見,我拿不準你會喜歡怎樣的我。不過無所謂,我會偽裝成任何你喜歡的樣子,隻要你喜歡就好。】
【阿虞,我好害怕這就是一場盛大的騙局。你是否真的還活著,是否在這個世界上,一日日地等待,真讓人絕望。】
……
看了無數張背後的字,我才知道那個女生叫虞清晚。
很好聽的名字。
每一張畫像的下面都標著日期。
最上面的那幅畫像的日期,恰好是傅尋開車撞到我的那天。
從那之後,傅尋便沒有再畫過一張畫。
我恍惚間回憶起了那天。
我被撞後,傅尋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看著我的臉,眼睛猩紅。
所以,傅尋當時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好久,究竟是在看我,還是在透過我的眼看虞清晚?
我不敢細想,心髒疼得受不了。
我發瘋地想拿著這些畫去質問傅尋。
可我知道,一旦戳破了謊言。
我和傅尋就徹底玩完了。
14
我拿著厚厚的一疊畫甩在了傅尋的頭上。
傅尋看著散落周圍的畫像,一時失神。
我緊緊攥著手:「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傅尋突然抱住我,聲音平靜得不像Ţű̂⁸話:
「你知道了?
「所以,晚晚,什麼時候能記起來我?」
「你什麼意思?」我愣住了。
傅尋將我按到床上,讓我坐好,而後認真țűₓ地盯著我:
「晚晚,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點超出你的認知。
「但我保證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傅尋告訴我,傅尋和我上一世就認識。
上一世的他是京圈大佬的養子,而我是轉來京都上學的滬圈大小姐。
我剛到那所高中,就看上了被譽為學神的傅尋,對他展開了猛烈追求。
但傅尋根本不鳥我。
所有人都笑我是舔狗,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高考完後,傅尋和我在一起了。
我和傅尋陷入熱戀,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可不幸的是,我出了車禍。
其實當時我可以活的。
但那個酒駕的司機嚇得直接逃了,沒有管我。
別人發現我的時候,我的血都流幹了。
傅尋不舍地將我安葬,發誓此生不娶。
在我死後整整一年。
傅尋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問他是否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我一個活著的機會。
隻是下一世,我不再是滬圈大小姐。
沒人知道我會變成誰。
傅尋問它:「那我要怎麼找到阿虞?」
它告訴傅尋,隻要找到我,傅尋的心髒便會發出劇烈的疼痛。
盡管有些荒誕,傅尋還是信了。
這一世,傅尋還是京圈大佬的養子。
他一直在尋找我。
直到後來意外撞到了我。
傅尋眼角泛紅:「那時我無比慶幸。我的晚晚終於回來了,我再也不需要靠著那一幅幅畫度日。」
我有些蒙,但是傅尋說的時候不像假的。
「不是,這不公平。
「憑什麼你第二世還出生在京圈豪門,而我成了京都窮鬼?」
傅尋:……
「晚晚,這是重點嗎?」
「怎麼不是重點!」
我真的感覺好委屈。
我和窮鬼老爹最窮的時候為了活下去,撿垃圾賣錢。
現在告訴我上一世是滬圈大小姐,這種落差誰受得了?
15
那晚我和傅尋聊到凌晨三點多。
我實在撐不住了,摟著傅尋要睡覺讓他明天再說。
睡夢中我的頭好痛,無數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我全記起來了。
我和傅尋的種種過往,甚至還有肖安的影子。
我給肖安打去電話:
「晚晚是你嗎?」
「嗯。」
我清了清嗓子:
「肖安,我記起來了。
「包括前世。」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那你……」
「我記得,你是那個變態。」
肖安怒了:
「你才是變態, 你全家都是變態!
「我那是暗戀,暗戀!懂嗎?」
我忍住不笑:「哦。」
上一世的肖安學習優異, 但家裡卻一貧如洗。
班裡的班霸時常欺負他。
把自己的衣服和書都堆到他的桌子上。
有一次肖安沒注意,將水灑在了班霸的衣服上。
班霸揪著他的衣領,硬要他賠。
肖安緊緊攥著泛白的校服袖子,臉上通紅。
我恰好路過他們班的門口。
解救了當時窘迫的肖安。
自此之後, 我就總感覺有人在背後盯著我, 跟著我。
直到有一次我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肖安光顧跟著我, 沒看腳下,直接掉進了沒井蓋的井裡。
我再次感覺到了生命的不公。
肖安這一世家財萬貫, 敢情就我成了窮鬼?
肖安說直到我逃走後的第二年, 他才突然想起了前世。
他發了瘋地找我。
說到傅尋,肖安艱澀地開口:
「晚晚, 你和傅尋在一起,會很幸福的, 對吧?
「那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哪怕一點點?」
我沉默了:
「對不起,肖安。」
肖安似乎釋懷了, 聲音微顫:「那姐姐一定要幸福。」
傅尋剛出臥室,便聽到了我和肖安的對話。
他將我攬入懷裡, 帶著微微的醋意咬上我的耳垂。
「晚晚, 你昨天折騰我到凌晨三點。
「我現在好累,想要補償。」
我知道,傅尋是說給肖安聽的。
肖安:「不是吧?傅尋你這個賤人!」
傅尋趁機掛掉了電話, 隻留肖安在那頭咆哮。
我假裝生氣地掐了下傅尋腰間的軟肉。
但也默認縱容了他的行為。
16
後來, 我和傅尋一起去了冰島。
冰川連綿, 冷風呼嘯而過。
粉色的晚霞暈染開了整片天空, 美得不真實。
傅尋背著我漫步在黑沙灘上。
我將頭埋在他的外套裡,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海浪聲。
傅尋擂鼓般的心跳, 清晰可聞。
回國後, 我和傅尋沒有立馬回京都。
而是去了南方的沿海城市 Z 市。
傍晚時分, 上燈了。
一點點黃暈的光,讓Ťüₚ夜不再那麼黑暗。
我和傅尋吃完飯後, 一起壓馬路。
傅尋偶爾抬頭,燈光傾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晚風有些刺骨, 傅尋見我打了個哆嗦。
將外套脫了給我穿上, 又把圍巾給了我。
我將臉縮在暖和的圍巾裡。
突然, 我感覺睫毛一片清涼,痒痒的。
天上飄下了極小的雪花。
「阿尋, 下雪了。」
「你想回酒店嗎?」
我搖搖頭:「還想再走走。」
就這樣漫無目地走走。
傅尋嘴角勾出一抹淺笑:「好。」
他自然地與我十指相扣,溫熱熟悉的觸感讓人無比安心。
此時此刻,傅尋好像不再是人們口中的傅九爺, 他僅僅是我的阿尋。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下個天荒地老。
不一會兒,我和傅尋頭上沾了不少雪花。
路很長很長,看不到盡頭。
還好有路燈。
上一世離別太過倉促。
還好, 上天又給了我和傅尋一次機會。
這一世,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松開他的手。
我就這樣和傅尋,走到了白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