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尋將我帶上他的勞斯萊斯,慢條斯理地為我系副座的安全帶。
他說要到我現在住的地方。
看看我到底過得多滋潤,滋潤到要如此費盡周折離開他。
我不敢看他,小聲反抗:「能不能不去?」
傅尋盯著鬼鬼祟祟的我,一下子覺察出了貓膩。
直接讓手下逼問我點的那十八個奶狗弟弟。
結果還真問出來了。
那個奶狗弟弟曾經送我回過家。
我氣憤地下車朝他豎了個中指。
那個男生臉紅了一片,尷尬又羞愧地低頭:
「對不起,姐姐,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他剛說完,我就被傅尋逮住了,提溜回了車裡。
傅尋眼眸森然,嗓音中壓抑著怒氣:
「很好,你就隨便告訴別的男人你住哪?」
我沒敢回傅尋的話,像鹌鹑一樣將頭埋進衣領裡。
傅尋現在就這麼生氣了。
Advertisement
我都不敢想象他到我家見到不該見的人,會有多生氣。
我手機落在了酒吧,也隻能祈禱肖安不在我家。
但很不幸,事情並沒有如我所願。
剛到我的公寓門口,我還想騙傅尋我鑰匙丟了。
結果門一下子從裡面開了。
肖安端著一碗紅燒排骨,溫柔的眸光落在我的臉上,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晚晚今天回家好早,是沒有碰到喜歡的帥哥嗎?」
可當見到我身後的傅尋,肖安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傅尋盯著肖安的睡衣,身上的冷氣壓更低了。
畢竟誰家男的穿粉色 Hello Kitty 的睡衣啊。
傅尋不用猜,就知道是我的。
我的身後傳來傅尋陰惻惻的聲音:「黎晚,這就是你給準備我的驚喜?」
我心突突地跳,後背冒出的汗濡湿了衣服。
一時間,傅尋和肖安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傅尋一個電話,把剛才的手下都叫了過來。
肖安一人難敵四手,被傅尋的手下揍了一頓,順便抽了他 80 個嘴巴子。
他被一群人按在地上,艱難地伸出手,胡亂擦了下嘴角的血。
眼神裡沒有了往日偽裝的溫柔,多了幾分狠厲:
「我不服。
「姓傅的,你有本事和我單挑。」
傅尋臉色微沉:「哦。」
而後漫不經心地給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傅尋的手下又抽了肖安 80 個嘴巴子。
他服了。
肖安面帶痛苦地向我求救:
「姐姐,你就看著他欺負我?真的好痛。
「他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打你。
「傅尋天天在公司裡連軸轉,把工作看得比你還重要,性格還陰晴不定。
「不像我,隻會心疼姐姐,天天在家做你喜歡吃的。」
我偷偷瞥了眼傅尋。
他的眼神看起來恨不得將眼前的肖安千刀萬剐。
我也不敢跟肖安說話,免得適得其反。
隻能敷衍了地「哦」了一聲。
聽到我和傅尋一樣的回答,肖安愣住了:
「不是,你倆串通好的?」
傅尋的臉上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
他拽著我的手下了樓。
離開之前還不忘提醒手下又抽了肖安 80 個嘴巴子。
7
車裡空調的冷氣讓我心尖一顫。
傅尋坐在主駕駛的椅子上,明明看我時眸光淡淡,卻還是讓人感到了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將臉朝向窗外,隻為避開傅尋的目光。
傅尋嗓音低沉,帶著微微的倦意:「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肖安嗎?」我明知故問。
「嗯。」
我聲音變得有些委屈:「是他這個小人威脅我的。」
傅尋的眼底泛起一絲波瀾:「威脅?」
我點了點頭,目光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
肖安他爸,也就是現在肖家的老爺子。
找到我,讓我勾搭上傅尋。
他說隻要我能讓傅尋解除婚約,就給我 5000 萬。
為了任務能順利完成,我時不時偷偷去肖家和老爺子匯報進展。
肖安是肖老爺子最小的兒子,算是老來得子,自然是對他極其溺愛和縱容。
但我不知道為什麼肖安總是看不慣我。
每次我來,他見了我都要陰陽怪氣地叫我:「要錢姐。」
我除了無語就是無語。
有時候他叫得多了,我也隻是瞪他兩眼。
他比我小兩歲,在我眼裡就是個小屁孩兒。
我也懶得跟他計較。
我完成任務拿到錢後,和老爹跑到了 S 市。
沒想到,第三年,肖安突然找到了我。
說他對不起我,還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那時的他已經長開了,比我高出了整整一個頭,樣貌什麼的都無可挑剔。
但我沒想到肖安竟然要住到我隔壁,跟我當鄰居。
我自然不會同意:「我就是個要錢姐。」
肖安的臉色頓時難看又尷尬:
「對不起,我真該死。
「我之前不應該那麼叫你。」
肖安威脅我,要是我不答應,就把我的行蹤告訴傅尋。
很好,他成功拿捏了我。
為了氣走肖安,我夜夜去酒吧跟別的小奶狗調情。
肖安都知道,但我沒想到他出奇地能忍。
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其他男人都是過客,隻有他才是家。」
他甚至偷了把我的鑰匙。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我從酒吧回來後給我做醒酒湯和各種好吃的。
他總是故意劃傷手指,然後拿出他的茶言茶語:「我就是不小心劃了個小口子,姐姐千萬別心疼我的。」
我向傅尋繪聲繪色地講述著。
為了有利於我,甚至歪曲了一些事實。
可不知道為什麼,傅尋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我越往後說,越戰戰兢兢。
「就是說,你寧願被威脅,也不肯被我找到?」
我:「……」
該死,這麼刁鑽的重點都被他找到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點頭,隻能在他面前裝鹌鹑。
傅尋突然湊近我,伸出手,我嚇得閉上了眼。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傅尋突然將我緊緊地埋進他的胸膛。
他的風衣將我裹得嚴嚴實實,阻擋了車裡的空調冷氣。
傅尋的耳根染上了一層不太正常的紅暈,眸子裡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和病態。
讓我的心莫名地揪了起來。
「Ţũ̂⁽對不起,今天嚇到你了。」
他突然向我道歉。
傅尋將我裹得更緊了,自顧自地小聲道:
「你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再次失去你。
「我可再也沒有一條命拿來換你了。」
我身子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問傅尋:「什麼拿命換我?」
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傅尋的嗓音清冷了幾分:「沒什麼,我亂說的。」
我知道,傅尋有事瞞著我。
但他不肯說,我自然也問不出什麼。
傅尋帶我回到了京都。
好消息:傅尋並沒有因為我逃了三年而對我怎麼樣。
壞消息:他用紅色絲絨把我綁在了臥室的床上。
其實綁我,我也能理解,傅尋太患得患失了,他害怕我再次逃跑。
可 tm 為什麼要把我綁成質子團那種?
看起來真的澀死了。
果然,相信男人,倒霉一輩子。
8
但傅尋不知道,我偷偷藏了把剪刀。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掙脫了束縛,準備悄悄溜出去。
沒想到一出門就碰到了傅尋的毒唯。
賀臣從小和傅尋一塊兒長大,也是傅尋最得力的手下。
以前我和他一直不對付。
他:「九爺,我感覺黎晚有問題。
「你不要被她這個綠茶迷惑了。」
傅尋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
而後偷偷告訴我賀臣說我壞話,並且貼心地送他去非洲看了一年的煤礦。
我以為再見面,賀臣會出口諷刺我。
可他並沒有。
他告訴我,在我墜海後,傅尋找了幾十艘打撈船一直在找我,這幾十艘船打撈了幾個月都毫無進展。
傅尋還是不肯相信我死了,他發了瘋似地沒日沒夜地找我,將整個京都和周圍的市區都翻了個底朝天。
用盡了所有的人脈,隻為那一點我還生還的可能。
可是沒有一點好消息,傅尋逐漸頹廢萎靡,天天以酒度日。
傅尋從來不抽煙,卻在我失蹤不久後染上了煙癮。
一年後,也就是我墜海整整一年。
傅尋好像想通了,他停止了讓打撈船繼續找我的屍體。
那天,他將許久未刮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穿著他生日時我送他的黑色襯衫。
所有人都以為傅尋放下了,就連賀臣也這麼認為。
可他沒想到的是,
那一夜,傅尋竟然跳海了。
懷裡抱著一疊我的照片。
還好那晚,賀臣從他的行為中察覺到了不對勁,偷偷跟在他的車後。
拼了命才將傅尋從海裡撈了上來。
當時的傅尋早已昏迷,身上沒有一點掙扎的痕跡。
就好像是,安然地赴死。
我聽到這,心揪成了一團,呼吸急促。
我以為傅尋隻是對我的一時偏愛,遲早會厭倦我。
再加上他說他最討厭騙子,我害怕他如果知道了真相,會恨我騙他。
卻沒想到他會為我跳海。
「那後來呢?」
我有些急切地問賀臣,想知道傅尋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
「後來,九爺得到了一點可能和你相關的消息。
「他不遠萬裡地追到國外,他以為終於找到你了,卻沒想到隻是一個和你長得極其相似的女人。
「相似到我都分辨不出來那個女人和你之間的區別,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也給了他希望,雖然結果並不如意。
「剩下的兩年裡,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過你。
「哪怕換來的隻有無盡的失望。」
我低下頭,不敢看賀臣的眼睛。
我沒想到,我的離開會讓傅尋變成這樣。
因為我知道,傅尋哪怕在我面前偽裝得再溫柔,都不會改變他是令整個京都的人都聞風喪膽的傅九爺。
我從來都不認為我對傅尋有多重要。
傅尋回來的時候,外邊的天空稍稍蒙上了一層晚霞。
他來到臥室看我早已解開了絲帶,也沒有生氣。
整棟別墅裡全是傅尋安排的下屬,所以他不害怕我逃走。
「抱歉,回來得有點晚。
「董事會的那群老頭太難纏了。」
我猛地抱住一旁的傅尋,有些哽咽。
傅尋意識到不對,擔心地詢問:「是有人讓你不高興了嗎?」
我搖搖頭,雙手勾住傅尋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可能是剛回來的緣故,傅尋的唇帶著幾絲冷氣。
傅尋身子一怔,而後反客為主,扣住我的後腦勺。
夜是如此的漫長,別墅外的風刮過,長長的蘆葦和池水浮浮沉沉了一夜。
那一夜,我恍惚間想起了我和傅尋的以前。
傅尋會在無數個深夜,將我攬在懷裡,聽我嘰嘰喳喳地跟他說今天遇到的各種事。
其實這些事大多都挺無聊的,就連我老爹都嫌我煩。
可傅尋總是會很認真地盯著我,聽我說完。
傅尋會帶著我去參加各種宴會,向他人落落大方地介紹我,仿佛我是他唯一的珍寶。
他會為了我喜歡的一條項鏈,親自跑到國外。然後突然在某一天,像哆啦 A 夢一樣,從口袋裡變出那條項鏈。
他好像為了我,變得不像人們口中的那個傅九爺。
但當時的我一直被偏愛著,早已習以為常。
我隻是感覺傅尋對我好,僅此而已。
9
第二天,傅尋戀戀不舍地松開抱著我的手。
我因為一宿的折騰,還想再賴一會床。
傅尋眼看叫不起我來,無奈又寵溺地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起來的時候,下樓時便被廚房裡的飯香吸引。
常年在別墅裡做飯的阿姨告訴我,飯是傅尋親手做的,囑咐她我起來後要再給我熱一下,別讓我吃涼的。
過了幾天,我和傅尋說要回 S 市一趟處理下房子。
傅尋不放心,跟著我一起到了 S 市。
我趁傅尋忙工作,偷偷開車準備拿回我在酒吧的手機。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出門後,總感覺有一雙眼在無時無刻地盯著我,讓人脊背發涼。
我突然轉頭,卻什麼都沒有。
我在高架橋上準備踩剎車時,卻發現怎麼也踩不了。
不好!
好像是剎車失靈了。
車不受控制地往前一直衝。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想找準時機跳車,卻意外撞上了一雙眼睛。
姜家大小姐的車和我的車幾乎並行。
她滿臉扭曲地盯著我,嘴角露出猙獰的笑意:
「賤人,去死吧!」
說著,她用車頭直接撞向了我的車。
一陣猛烈的衝擊後,我的車不受控制地衝出了高架橋。
高架橋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海。
無數的海水猛地灌進我的鼻子,我想棄車逃出去,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開門。
我拼命地掙扎求救,回應我的隻有周圍「咕嘟咕嘟」的水聲。
我怕是今天要折在這裡了,屬實是梅開二度了。
我的意識逐漸渙散,眼前漆黑一片。
10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的頭部傳來劇烈的疼痛。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入眼的是木頭的房梁。
我緩了緩,強撐著爬起來觀察四周。
才發現我身處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木頭小屋裡。
除了我所在的床比較幹淨,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爬滿了蜘蛛網。
外面的男人似乎是聽到了動靜,立馬闖了進來:
「晚晚,你醒了?」
我有些不確定地Ťü₅喊:「肖安?」
肖安的眸子裡一下子有了光:「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會失憶。」
其實我隻記得他突然來找我,要住在我的隔壁,其餘就一概不記得了。
我看他的眼神突然變得迷茫,為什麼我隻記得肖安?
但我心裡卻一直有一個名字:傅尋。
讓人陌生又熟悉。
我開口問肖安:「傅尋是誰?」
肖安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是意識到我真的失憶了,臉色變得微妙。
肖安故作雲淡風輕地對我說:「一個隻會揍人的反派罷了。」
揍人?
反派?
我有些好奇地問:「他揍過你嗎?」
肖安聽到我的話,臉一下子漲紅了:
「小爺我家財萬貫,有錢有勢,他敢揍我,我讓他破產。」
我環顧了眼破破爛爛的木屋,很難把它和肖安口中的家財萬貫結合起來。
我感覺他是在裝逼。
但是好像是他救了我,我又不好意思打他的臉。
肖安讓我好好躺在床上,他去捕魚準備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