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失蹤第三天,被人凌虐殺死。
屍體扔在垃圾場,背上還刻了血淋淋的「娼妓」二字。
哥哥一滴淚沒掉,轉身帶我回了港城謝家,認祖歸宗。
後來,謝家家主橫死,謝太太與謝小姐母女反目。
她們一個要放棄萬貫家財跟我哥私奔。
一個在頸上套了項圈,哭著喊著要做哥哥的狗。
哥哥把玩著腕上的念珠,漫不經心地抬眸:「你倆狗咬狗,誰贏了我要誰。」
我看著她們扭打在一起,撕咬,咒罵,不顧體面。
她們不知道,媽媽慘死那天,我哥就徹底瘋了。
1
我整個人都嚇傻了。
城中村的垃圾場圍滿了人,嘁嘁喳喳,議論不斷。
人群中央是一具赤裸女屍。
四肢折斷,怪異扭曲,兩隻眼圓睜著,滿臉血痕。
背上被人用刀子刻了血淋淋的「娼妓」二字。
那是我媽媽,這是她失蹤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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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環衛工人發現,慘死在臭氣燻天的垃圾場。
鄰居阿姨推了推我:「昭昭,去認一認,是不是你媽媽。」
我像是木偶一樣,動彈不得。
直到人群分開,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現。
我才轉了轉眼珠,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哥……」
哥哥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將書包扔在地上。
然後脫了校服外套,走到媽媽的屍體前。
他蹲下身,將她赤裸的屍體蓋好。
抬起一隻手蓋住她圓睜的雙眼。
我不知道他對媽媽說了什麼。
但他的手拿起來時,媽媽的眼已經閉上了。
2
人群裡有小聲地抽泣,是平日與我們相熟的鄰居。
可我哥一滴眼淚都沒掉。
一直到我媽下葬,過完頭七。
一直到殺死我媽的那幾個混混被警察抓走。
我都沒見他哭過一次。
我甚至忍不住怨恨地想。
哥哥和媽媽經常爭吵,關系一向不和睦。
鄰居說媽媽的工作很不體面,讓哥哥很丟臉。
所以哥哥心裡怨恨她。
上周哥哥從學校回來,媽媽給他生活費。
他冷著臉直接扔了。
哥哥走後,媽媽一個人躲起來哭了很久。
現在媽媽死了,說不定哥哥還覺得解脫了。
可我也是不體面的女人生的。
我親媽生前的職業,和媽媽一樣。
哥哥會不會也討厭我?
鄰居阿姨說,「昭昭啊,你哥哥要去港城做大少爺了,你可怎麼辦呢。」
我媽死之前一周,港城豪門謝家來了人,說要接我哥回謝家。
聽說謝太太生不出兒子,謝正林才想起了自己這個流落在外的「野種」。
但我哥直接拒絕了。
那些人也沒糾纏,當時就離開了。
可沒多久,媽媽就出了事。
怎能不讓人多想。
3
謝家派人來接我哥那天,我躲在樓上,咬著手指頭哭得沒聲音。
可哥哥上樓叫了我,他要帶我一起去港城,去謝家。
他的親生父親家。
我第一次見到那樣巨大,像莊園一樣的房子。
第一次見到電視劇裡才看到過的優雅雍容的貴太太和嬌滴滴的千金小姐。
這一路我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裡看。
但哥哥牽著我的手,目不斜視。
「什麼鄉下來的土包子,想做我哥哥,他也配……」
驕縱的女聲突兀地響起,卻又驀地止住。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謝家千金謝嬌。
那也是謝嬌第一次見到我哥哥。
她站在臺階上,一點點睜大眼,看著我哥陳敬釗,看得眼都直了。
4
我媽媽長得很美,要不然也不會在年輕時被謝正林這樣的公子哥看上,金屋藏嬌。
而我哥在百分百遺傳了媽媽的美貌後,又繼承了謝家男人的優良基因。
他剛滿十八歲,就已經長到了 185。
頭發烏黑濃密,膚色略帶著一抹蒼白。
一雙眼憂鬱卻又冷漠,就像上世紀港片裡的美少年。
對於剛剛十六歲情竇初開的謝嬌,是強烈至極的視覺衝擊。
「嬌嬌,不要胡鬧,快叫哥哥。」
謝正林不悅地開了口。
謝太太有些擔心地看向女兒。
她是續弦,謝嬌是她與前夫所生,但兩歲就到了謝家,謝正林很疼她,視若親女。
謝嬌的臉上卻有了可疑的一抹紅,「哥哥。」
我哥松開我,一步一步走到謝嬌面前。
他對她伸出手,聲音溫柔。
「妹妹,我是陳敬釗。」
謝嬌暈乎乎地伸出手:「哥哥,我是謝嬌。」
她並不會知道,她這一生的報應,就是從這一句話開始的。
5
我在港城念中學那一年。
陳敬釗二十歲,在港大念書。
謝嬌十九歲,在國外念了個野雞大學。
卻隻報了個名就又連夜回了港城。
她舍不下我哥,又怕他被圈子裡那些虎視眈眈的名媛千金搶走。
非要日夜守著才能安心。
此時謝嬌和我哥已經偷偷交往了兩年。
就在剛成年時,謝嬌就和我哥偷嘗了禁果。
還偷偷去澳城打了一次胎。
我哥心疼不已,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一天一夜,謝嬌為此感動得痛哭流涕。
對我哥更是徹底死心塌地。
但謝嬌趕回港城那晚,哥哥並不在家。
她像是瘋了一樣在我房間裡不停轉圈。
「昭昭,哥哥的電話為什麼一直不接?」
我故作天真:「你可以打給阿姨啊,哥哥今晚陪阿姨去參加慈善酒會了。」
「媽媽也真是的!敬釗平日功課社團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周末,她也不讓人休息!」
我隻是抿嘴一笑,沒接話。
謝正林好女色,娶了謝太太後也不曾安分。
這兩年他被一個嫩模迷住,幾個月都不回一次家。
謝太太空閨寂寞,幸好哥哥純孝,有空就陪她打牌喝茶,才聊以慰藉。
「不行,我去找敬釗哥去!」謝嬌狠狠摔了抱枕,就向外跑。
我趕忙追上去:「嬌嬌,你還是在家等吧……」
「不行!我已經三天沒見到敬釗了!」
謝嬌推開我的手,一臉焦灼:「上次林可欣那個狐狸精還糾纏他呢。」
「我不在港城,她們肯定賊心不死陰魂不散。」
「偏偏敬釗最是溫柔紳士……」
謝嬌越說越急:「我要是不盯緊了,敬釗肯定要被她們算計。」
我攔不住,隻能陪她一起去。
可車子剛停下,我和謝嬌就看到了讓人震驚的一幕。
6
謝太太捂著臉,像在低低啜泣。
隻是下一秒,她竟好似站不住一般,軟軟倒在了陳敬釗懷裡。
我低低叫了一聲,又慌忙捂住了嘴。
可謝嬌卻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一把推開了車門。
「陳敬釗!」她跺腳,嬌聲喊。
謝太太忙推開跟前的人站穩。
謝嬌已經衝了過去:「媽媽,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剛才喝了點酒,頭疼,還好你哥哥扶了我一把。」
謝太太揉著眉心,往車子邊走:「我先回去休息,這邊敬釗你應付著吧。」
她匆匆上了車。
謝嬌氣鼓鼓瞪著面前的男人。
和兩年前猶帶著學生青澀不同,如今的陳敬釗,已然脫胎換骨一般。
穿黑色西裝,襯衫扣子扣到頂,溫莎結一絲不苟。
他比港城老錢家族養出的少爺更顯尊貴。
尤其那張臉,褪去了青澀秀美,陰柔卻又英俊無雙。
也難怪謝嬌這樣患得患失。
「嬌嬌。」我趴在車窗上,看著我哥隻是這樣低低地,略帶疲倦地喊了一聲謝嬌的名字。
謝嬌立刻就繳械投降了。
「陳敬釗,你不可以跟任何女人走得近,誰都不行,媽媽也不行!」
謝嬌莫名委屈,她愛得太深,沉淪得太深,以至於草木皆兵。
連自己親生母親都疑神疑鬼。
陳敬釗似自嘲笑了一聲:「她是我繼母,我前途命運都在她和爸爸手裡。」
「嬌嬌,你讓我怎麼辦?」
謝嬌又跺腳:「怕她做什麼,爸爸情人不知養了多少,她哪裡還有什麼臉面?」
「爸爸最疼我,你不如哄好我,說不定更有用!」
陳敬釗居高臨下看著她,伸手捏住她耳,輕柔摩挲。
謝嬌臉漲得通紅:「敬釗……你妹妹還在車上呢。」
「你想讓我隻親近你,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嘛。」
陳敬釗捏住她的下颌,魔鬼一樣低聲蠱惑。
「你說你愛我,為了我什麼都可以做,那你怎麼證明。」
「你要我怎麼證明?」
謝嬌著迷地望著面前的男人,她甚至願意把心都掏出來給他。
還要她怎麼證明?
7
那天夜裡,陳敬釗帶我和謝嬌去了他的私宅。
我被安置在另外的小樓。
但我偷偷溜了過去。
主樓佣人都被遣走。
謝嬌的哭喊聲持續了足足半夜。
虛掩的房門裡,傳出鞭子抽打的聲音,鈴鐺震顫的聲響。
久久不停。
「哥哥,嬌嬌是你的狗……」
「哥哥,嬌嬌隻做哥哥的狗,求求你了哥哥,答應嬌嬌吧。」
我趴在門縫裡,看到謝嬌跪在地毯上。
她的脖子上套著項圈,長長的鏈子被哥哥攥在手裡。
赤著的身體上已經有數道血痕。
可她仿佛感覺不到疼,隻是著迷地望著哥哥。
哥哥坐在沙發上,伸出長腿,將錚亮的皮鞋伸在謝嬌面前。
她竟就乖乖地低了頭去舔舐。
我驚呆了,差點發出聲音。
哥哥抬眸看過來,與我的視線對上。
嚇得我我轉過身,落荒而逃。
天快亮時,我還沒能入睡。
房間的門被推開時,我下意識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
哥哥走到我床邊,隔著被子拍了拍我:「昭昭?」
我無聲無息地落淚,我不想哥哥變成這樣。
我想他仍像在老家時那樣,幹幹淨淨,清清白白。
「你想不想知道,害死媽媽的真兇是誰?」
哥哥俯下身,聲音沉沉。
我心髒驟停,驀地拉下了蒙在臉上的薄被:「是誰?」
9
我哥二十四歲那年。
謝正林在外養的數個情人,仍是沒有一人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
而他因為常年浸淫酒色,身體早已大不如前。
年前還中風了一次,好在送醫及時,如今勉強能走路。
我哥哥陳敬釗正式改名謝敬釗,計入謝家族譜。
他將是謝家未來的繼承人。
而在他回來港城這數年中。
整個謝家上上下下,早已波雲詭譎,於細微中發生了無數可以翻天覆地的變化。
尤其近兩年,謝太太與謝嬌母女關系逐漸惡化,已到無可更改的地步。
她對我哥的痴戀,卻已經近乎瘋魔。
隻是讓我更不能理解的是。
那樣謀謀於算計,又心狠手硬的謝太太,為什麼也會被我哥吃得死死的。
直到某一日,我意外撞見他們幽會。
謝正林身體每況愈下,靠藥物續命。
白日裡多半時間也在沉沉睡著。
午後的園子,陽光慵懶,秋風怡人。
佣人們都被遠遠打發到其他院子。
偌大的花園,也隻有謝太太和我哥兩個人。
他們在池邊的亭子裡說話。
卻不知道我就在湖中荷葉下的一個小船裡躺著。
那是我近些日子才發現的秘密基地。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常常一個人躲在這裡,一待就是大半天。
「敬釗,我們還要這樣偷偷摸摸多久?」
謝太太的聲音哀怨傳來時,我都吃了一驚。
人前總是高貴得體的貴婦。
以離異帶一女之身都能再度高嫁港城頂級豪門的女人。
竟還有這樣脆弱無助的一面。
10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哥哥的聲音疏冷清越,我仿佛能想象到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透過荷葉的縫隙,我看到哥哥不羈地仰躺在長椅上。
頭卻枕在謝太太腿上,而謝太太正垂首摩挲著他烏黑濃密的發絲。
眼底的繾綣濃情已然泛濫。
「嬌嬌那樣的性子,若是她鬧起來,怎麼收場。」
謝太太聲音發了狠:「她這兩年是越發不像話了,不如把她遠遠嫁到國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