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以為皇帝不行。
直到我幫他把後宮嫔妃們的侍寢順序做了一個排班表。
一個月之後。
被榨得形銷骨立的皇帝,趁著夜色晃晃悠悠爬進了我的鳳寧宮。
並對我說:
「皇後,我想清楚了,朕的第一個孩子必須得是嫡子。」
我大驚失色。
「陛下自重,那是另外的價錢!」
1
我是皇帝蕭長歌身邊的首席侍女,兼任秉筆女官。
說得更確切一點,在蕭長歌還是皇子的時候,我是他身邊的首席侍女,兼任秉筆女官。
在他篡位成功,並緊鑼密鼓籌備登基的當口。
我被賜了一杯加滿料的毒酒。
死得徹徹底底。
意識渙散的最後一秒。
我恍惚看到有誰踹開我的房門,直接朝我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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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意識重新歸攏之後,我驚悚地發現。
已經成功登基的皇帝陛下,正深情款款地俯身看著我。
順便說出了那一句經典的暴君語錄。
「皇後要不醒,朕讓整個鳳寧宮都給她陪葬。」
皇後???
開什麼玩笑!
我猛地睜開眼睛,跟穿著龍袍的皇帝陛下,猝不及防地看了個臉對臉。
在皇上越瞪越大的眼睛裡。
我有幸看清楚了我現在的模樣。
那張臉我熟。
跟從前的皇子妃,如今被冊封為皇後的,姜歡的臉,簡直一模一樣。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在喝完一杯毒酒之後。
我借屍還魂。
變成了皇後。
2
我能理解為什麼蕭長歌要賜我毒酒。
因為他用來騙前太子入宮的那道手諭,是我替他寫的。
作為蕭長歌身邊的頭號狗腿,事後他拿我出來頂鍋實在是再合理不過。
但我也是真的沒想到,我居然會以他皇後的身份,又重新支愣起來。
就很禿。
以我對蕭長歌的了解,一旦他知道我還活著,肯定會再給我灌一杯毒酒。
畢竟從前他跟姜歡的關系也不算太好。
皇後嘛。
隻要身份足夠。
牽條狗坐這位置上都行。
3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然後想通了。
隻要我一天頂著皇後的身份,蕭長歌就一天不可能對我動手。
畢竟皇後姓姜。
姜姓大族。
當皇子的時候蕭長歌能忍住姜歡作天作地,登基之後一樣能忍。。
隻要我能證明我有能力打理後宮,他就沒理由再殺我一次。
我摩拳擦掌,準備上崗。
然而,姜歡身邊的兩個侍女一開口,我就想哭。
青栀說:
「娘娘放心,奴婢都幫您盯著呢,滿宮裡沒有敢趁您病就動歪心思的狐狸精。」
雲韶說:
「陛下這幾天也沒召幸,除了見大臣批折子,都在您床邊守著,陛下心裡還是有您的。」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陛下也就是跟娘娘您鬧點小別扭,娘娘別往心裡去,過幾日又好了。」
我:……
合著姜歡這醋精性格,是一點都沒改啊。
在自己寢殿裡跟皇帝鬧自殺,你們倆好意思說那叫小別扭?
雖然我本意是不想惹事兒。
但姜歡實在也做得太過分了。
我琢磨著做點什麼,來改善一下姜歡在後宮裡善妒的名聲。
然而,當宮正司掌給我送彤史來的時候。
我依然沒能忍住,差點沒一口老血直接噴她一臉。
五年了。
陛下登基五年了。
後宮裡,滿打滿算,添上姜歡這個皇後,也才十個人。
妃位兩個,一個吃素,一個靜修,全都閉門謝客,清心寡欲。
嫔位一個,每個月有二十天在來葵水,剩下十天在喝藥補血。
才人三個,兩個重病,一個自請照顧姐妹。
美人三個,自陳禮儀不足以面見天顏,申請重修宮中侍奉之道,據說到現在還沒考核過關。
這哪裡是不讓侍寢。
這簡直就是把後宮薅禿了啊!
4
我盯著在地上跪得板板正正的宮正司掌沈清池,內心感受異常復雜。
是的,宮正司掌我認識。
託姜歡善妒的福,當年皇子府裡,跟在蕭長歌身邊的雌性生物隻有三隻。
一個我,一個沈清池,還有一匹馬。
隻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蕭長歌兵變那天,射死前太子的那隻箭,明明出自沈清池之手。
就算要賜毒酒推人擋鍋,第一個要被拉出去問斬的也是她啊。
憑什麼到最後死的那個隻有我?
5
當然,青栀雲韶就跟倆門神似的在我身後站著。
我也不可能當著面就問她,她當初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蕭長歌選擇留她狗命。
所以,我隻能拿著彤史說事兒。
「後宮裡人少也就算了,為什麼五年了,後宮裡連一個能生的都沒有?」
沈清池連頭都沒抬,直接把腦袋磕在了地磚上。
「娘娘,後宮為什麼沒生,這事兒您比臣清楚。」
懂了。
這麼多年了,沈清池跟姜歡的關系,一點都沒進步。
6
沈清池很明顯是不想跟姜歡多待。
敷衍了兩句如今後宮在陛下示意下,全體為娘娘吃素祈福。
請娘娘看在陛下已經十分忍讓的份兒上,不要再逮著那群女人禍害了。
然後就借口宮正司還有事處理,跑得特別溜。
青栀幾乎是咬著牙撲到我面前請旨。
「娘娘,她這分明是僭越,僭是越啊!娘娘您竟然不生氣嗎?」
雲韶也跟著跪了。
「您是後宮之主,教訓後宮諸人,哪裡能叫禍害?娘娘,這分明就是以下犯上啊!」
我看著姜歡這兩個站在我身邊,隻知道窩裡橫的兩個侍女。
面無表情。
「你們都懂,她在這兒的時候怎麼不說?」
青栀雲韶對視一眼,汪的一聲,哭了。
「娘娘,奴婢無能,護不住娘娘,奴婢有罪。」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頭更疼了。
很好。
託這兩隻大嘴巴的福,我現在不僅知道了,姜歡是個善妒的皇後,而且還是一個被宮正司架空了的皇後。
身邊除了這倆除了哭和挑撥離間的宮女,啥都沒有。
7
我讓青栀雲韶拿著我的手書,去找一趟司寢女官,把皇後病愈,恢復侍寢的消息散布出去。
這事兒不算胡鬧,沈清池沒有理由我使絆子。
但我是真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是怎麼傳的話。
效果簡直拔群。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九個嫔妃,集體打算遁入空門的決心。
整個後宮,上到宮妃下至侍女,人人臉上都洋溢著一股大徹大悟的慈眉善目。
我很頭痛。
真的。
姜歡從前到底都做了什麼孽,把花枝招展的美人們都嚇成這樣了。
6
我想了一晚上,最後還是讓沈清池又來了一趟。
頂著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我想宰了你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的氣場,讓她去傳諭。
從今天起,皇後恢復請安制度,不論品階高低,隻要是後宮妃嫔,統統一視同仁,全都要來。
沈清池看我的眼神就有點奇怪。
說句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沈清池看姜歡的敵意那麼大。
當年在皇子府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待在蕭長歌身邊。
姜歡更多的時候是逮著我禍害。
從原則上來說,她和姜歡應該是沒有什麼太說不過去的大仇。
7
宮正司發話,效果就是不一樣。
第二天清早,滿宮的美人兒就都跪在了我鳳寧宮的地磚上。
供我選擇……
啊呸,給我請安。
那一瞬間,我有一種錯覺。
其實我不是在鳳寧宮,而是在尼姑庵。
底下自賢妃起,跪著的那一溜兒素面朝天的姑娘們,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喲!
裙子上別說繡花了,就連滾邊都沒有一條。
腦袋上別說絹花首飾,插的不是竹筷子就是木頭釵子。
臉上幹幹淨淨,花靨點金一概沒有。
李賢妃跪在最前頭,捻著一串被盤得瓦光锃亮的菩提子,低眉闔目,合十行禮。
「近來妾聽聞娘娘鳳體欠安,內心著實擔憂。若娘娘不嫌妾低微,妾願當娘娘替身,入佛堂潛心禮佛修行,為娘娘祈福。」
我:……
8
其實,我認識賢妃。
當年蕭長歌還是皇子的時候,賢妃還有另外一個金光閃閃的頭銜:太子妃。
但問題是,蕭長歌居然把前太子妃納進後宮裡,還給了個賢妃的位份?
到底是我的理解能力出了問題,還是蕭長歌的智力水平出了岔子?
青栀在我身邊冷哼一下,撇撇嘴,特別小聲地罵了一句,「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