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韶接腔,「真那麼烈性,當初就該一頭碰死,在後宮裡了還裝模作樣靜修搶您恩寵,娘娘您可別慣著她。」
懂了。
蕭長歌沒問題。
是姜歡太蠢了。
我猜賢妃這個位份,十有八九是姜歡賭氣,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硬是逼著蕭長歌低了頭封的。
9
我回頭瞪了兩隻一眼,示意她們趕緊閉嘴,然後衝下去拉著賢妃的手,情真意切。
「賢妃願以一己之身入空門,換陛下江山千秋萬代。妹妹放心,本宮必得替妹妹上奏陛下,讓陛下知曉妹妹心願,風風光光以圓妹妹夙願。」
賢妃愣愣地看著我,剛想開口說兩句。
就被我一巴掌按在了椅子裡。
一箭雙雕嘛。
賢妃想用善妒來逼我低頭。
我想用她來給後宮立威。
這筆買賣劃算的。
10
我把一直在旁邊待著看戲的沈清池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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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紙筆來,賢妃心系陛下,掛懷江山,自願出家替陛下祈福,」
「本宮感念賢妃一片赤誠,特賜賢妃法號宏業元師,賜居普賢庵別院修行,闲雜人等非詔不得打擾元師清修。」
開玩笑,當年我在蕭長歌身邊當秉筆女官的時候,往來公文大半都是我滕抄的。
不就是一道請旨書嗎。
賢妃這麼上道,我當然得圓她心願。
然而我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賢妃眼睛一翻,暈得恰到好處。
我寫完最後一筆,拍案而起,給她把事情做瓷實了。
「快傳醫官來,賢妃歡喜得都暈過去了!」
底下一眾嫔妃齊刷刷哆嗦了一下。
皇後豁得出去,她們豁不出去啊。
聽皇後這意思,賢妃這輩子是都別想著再從佛寺出來了。
陛下活多久,她就得在尼姑庵裡待多久,稍有差錯就等於是有心詛咒陛下江山不穩……
莫說從今往後在後宮升遷無望,再重一點,整個家族都能被皇後扣上個有心謀逆的帽子。
那是要連坐掉腦袋的啊……
11
我親自捧著蓋了印的詔書,帶著沈清池去找蕭長歌。
步行。
這麼好的,既能表忠心,又能宣傳皇後賢惠節儉的機會,我絕對不能錯過。
沈清池跟在我半步開外的地方,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終於下定決心。
「娘娘,賢妃姓李。」
我側頭瞄了她一眼。
「知道。」
沈清池深吸一口氣。
「娘娘當年在宮門口跪了三天,硬是讓陛下冊李氏為賢妃,陛下準了。賢妃如今隻在自己宮中禮佛,娘娘……見好就收吧。」
我看看面前臺階,提了提裙擺。
「我有數。」
沈清池幹脆停了下來。
昔日好友目光灼灼,看著我。
「娘娘想清楚了。」
我低頭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放心,這就是陛下最想要看的意思,我有數。」
要不是蕭長歌默許,姜歡就是鬧到天上去,也不可能把李家的姑娘摁在宮裡美其名曰靜修。
明擺著就是要拉攏李氏做做樣子。
寵幸給不給我不知道,但給的身份一定要尊貴。
但好歹李氏也是蕭長歌的前大嫂,封妃算是幾個意思。
姜歡是個蠢貨,隻顧著賭氣,我還能不知道蕭長歌心裡想些什麼?
給個臺階下了得了,何必給人僵在這裡樹靶子。
沈清池大概是被我拍呆了,一直到我衝進書房,她都沒再攔我。
12
第二天一早,加蓋了鳳印的懿旨,準確地送到了賢妃宮中。
一切都如皇後當著眾位宮嫔的面承諾的一樣,賢妃保留品階,出家待遇比照柱國寺高僧發放,永慶宮封宮,再不許妃嫔居住。
隻有兩點不同。
其一,賢妃不必出宮,就在宮中佛堂清修即可。
其二,賢妃帶發修行,由身邊近身伺候的四位侍女代她剃度。
旨意傳出來,整個後宮都炸了。
德妃一早起來聽見消息,抱著被子出了一身冷汗,然後麻溜地滾去了鳳寧宮,美其名曰給皇後娘娘請安。
本著打一棍子就要給個棗兒的原則。
我對德妃大力安撫,並鼓勵她,後宮之中高位妃嫔必須要給低位妃嫔做出表率。
如今妃位上就剩她一個了,她務必要使出渾身解數,把陛下伺候得舒舒服服,最好能夠一舉得男。
德妃感恩戴德,彩虹屁跟不要錢一樣洋洋灑灑死命輸出,就差沒當場給我立下軍令狀。
但凡陛下說上一句不好,她寧願直接撞柱而死,也不能辜負我對她的一片栽培。
有了第一個肯試水的出頭鳥。
我抓緊時間,盯著司寢女官公布後宮進幸輪班表。
單日九嫔以上輪,雙日九嫔之下進,初一十五另放陛下休養生息。
各宮諸人務必安分守己,一旦出現以各種理由搶別人日子的不良風氣,立刻輪空一月。
紅紙黑字,人手一份。
為了安撫情緒,我非常痛快地表示,這隻是試行輪班表。
一個月之後,新Ŧűⁱ的排班表會依據各人表現另行發放。
另附口諭,誰先懷上誰先賞,九嫔的位置空著的還有很多。
旨意一出,人人自危,就怕如同賢妃一般,被皇後娘娘尋出由頭永不進幸。
然而當天晚上,德妃就坐著恩車春風滿面的去了陛下寢宮。
先有賢妃前車之鑑,再有德妃嘗到甜頭,後宮之中一時鶯歌燕舞,宮嫔再給皇後請安時,便是頌詞如潮,再無先前拘謹。
我非常欣慰。
早這麼上道不就好了?
13
不知道是不是我猜蕭長歌的心思猜得太準,一向非請不入鳳寧宮的皇帝陛下,竟然在十五的正日子,踩著點兒就往我這兒來了。
彼時我正在發愁怎麼提升侍寢質量的問題。
結果雲韶衝進來就要扒我衣服。
青栀則手腳麻利地給我換了一爐香。
我剛想問怎麼回事。
倆丫頭噗Ţŭₔ通一下就給我跪了。
一邊一個抱著我的大腿。
青栀哭「娘娘您終於熬出頭了」。
雲韶喊「這麼多年,陛下終於自己來咱宮裡了」。
我拼死捂著被扒了一半的衣服,一抬頭,蕭長歌就站在我寢殿門口。
目瞪口呆。
我有點頭痛。
我能猜到姜歡跟蕭長歌的帝後關系應該不會太好,但你們兩隻也不必嚷得滿皇宮都知道。
畢竟陛下是個要臉的人,對外帝後恩愛的人設還是立得挺穩的。
14
我有點尷尬。
真的。
畢竟身為皇後,有一條最重要的,也是必須身體力行,不得推脫的職責,那就是。
陪皇帝睡覺。
但我一點都不想陪蕭長歌睡覺。
本想著每天都安排人去侍寢了,再怎麼樣也能分散一下蕭長歌對ţù⁼於睡皇後這件事的精力。
再加上他跟姜歡的關系並不好,初一十五這兩個法定要陪皇後的日子,我還給他貼心地找了一個修身養性的理由,放他在寢宮獨處。
所以……
他這個時候來到底想要幹嗎?
我滿腦袋都在想,如果蕭長歌提出在鳳寧宮留宿的要求,我能不能私下裡去改一下彤史裡的葵水記檔。
身體不調是個好理由。
你看隔壁昭媛,從前不也是一個月有二十天都有葵水嗎?
15
雲韶在門口塞給我一杯茶,用眼神示意我加油。
蕭長歌盯了我半天,終於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皇後最近長進了,都知道揣摩朕的心思了。」
我低眉垂眼,表示謙虛。
「陛下謬贊,這都是妾的本分。」
蕭長歌冷哼一聲。
「讓人輪著來侍寢,然後評選最優者升位,這也是皇後的本分?」
我斬釘截鐵。
「替陛下管理後宮,和睦宮嫔,當然是妾的本分。」
蕭長歌就有些氣結。
「看來後宮傳言不錯,皇後這一病,還真是改了不少。」
我誠惶誠恐,幹脆跪下給蕭長歌謝恩。
「多謝陛下誇贊,妾定當恪盡職守,以報陛下天恩。」
蕭長歌:……
他想表達的不是誇獎好不好!
我喜氣洋洋,又給蕭長歌磕了個頭。
「陛下容稟,如今後宮空虛,又未到選秀時節,妾想請宮正司與司寢女官一同,與妾在侍女中擇賢,充盈後宮,不知陛下是否允準。」
按我的想法,八個人也的確是太少了點,再怎麼著都得擴到十四個,每個月每人輪兩次。
也算公平。
蕭長歌的手突然落到了我的腦袋頂上。
順著頭發,又一路往下摸上了我的脖子。
最後一隻手掌就停在了我的後頸上,握住之後還不輕不重捏了兩把。
捏得我雞皮疙瘩順著後頸子一路爬了滿背。
「既然皇後如此賢德,朕投桃報李,也總該有所表示,那今晚就宿在鳳寧宮吧。」
我麻溜地應了一聲,爬起來鋪床疊被,順帶替蕭長歌更衣,末了把人往床上一摁,自己輕車熟路地在腳踏上坐了下來。
之前還在任由我擺布的皇帝陛下,突然一下從被子裡又坐了起來。
「皇後在做什麼?」
我答得特別理所當然,「不是留宿嘛,妾替陛下守夜。」
蕭長歌:……
我:……
哦,現在我是皇後了。
好像皇後不用守夜來著?
16
蕭長歌直接把被子都給掀了。
我懷疑,如果不是我跪得標準,他其實想連我一塊兒掀。
人走之前臉色鐵青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給我留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