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爺失憶,與我戀愛了三年。
恢復記憶以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消滅這段丟人的過往。
不久後,他便與世家小姐訂了婚。
而我也為了家中生計離開了京城,嫁與他人做妻。
聽聞太子爺瘋了。
婚禮當天他逃了婚,哭著喊著要找一個名為「阮阮」的愛人。
曾經不可一世的太子爺跪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高傲。
01
再次見到陸靳轍,是在一場京城盛大的家族晚宴上。
隻不過我們的身份已然有了天壤之別。
他不再穿著村民送的那不合身的寬大 T 恤,而是身著剪裁合體的昂貴西裝。
本就英俊的男人身姿筆挺,光是往那兒一站,就幾乎是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他旁邊的世家大小姐甜膩地倚靠在陸靳轍的身邊,細白的手腕挽著他的臂彎,動作顯盡親昵。
對此,陸靳轍隻是手握酒杯,神色平平,漫不經心地晃著杯中深褐色的酒水。
我聽見一旁前來參會的名門富太竊竊私語。
「聽聞這太子爺失蹤了數把年,前些日子才剛尋回來,老爺子開心得不行,這才舉辦了宴會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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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宋家小姐啊,還真就非他不嫁,甘願等著。」
「要你和達官顯貴的太子爺有婚約,你會樂意舍棄嗎?」
「看樣子宋、陸兩家聯姻要提上日程了。」
「可我怎麼聽說這太子爺在外總是和一個旗袍店老板娘拉扯不清。」
「別開玩笑了,人可是太子爺,陸老爺子的寶貝金孫兒,能和那種女人扯上關系?」
話落,陸靳轍的眼神不經意地掃視了過來,目光淡漠,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懾。
幾位富太立馬噤了聲。
而他也不可避免地與我碰上了視線。
許久未見,那雙眸還是一如既往地幹淨,宛若清澈的湖水漾起層層細小波紋。
也許是希冀,也許是奢望,我想他是否還能夠在意我一些,在意那三年的時光。
可他很快地便偏過了頭。
薄唇翕動,聲音又低又沉,卻是讓我的心寒了個徹底。
「幾年沒參加。
「京圈宴會,現在是什麼人都能放進來了嗎?」
02
京圈宴會,顧名思義,獨佔鰲頭的都是些大院裡的貴公子大小姐。
大家自小相識,名門世家的貴氣都是刻在骨子裡的。
普通人甚至都沒有入場的資格。
更別提我這種埋在塵埃裡的老百姓。
我想,要不是陸靳轍出了意外,失憶後被我所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這種傳說中的京圈扯上半毛錢關系。
……
宋小姐向來不待見我。
在她眼裡,我是霸佔她未婚夫三年的罪魁禍首。
見陸靳轍這麼說了,她眼底也閃過一抹嗤笑,但礙於身份,不能表現出來。
她語氣失望:
「哎,你也知道爺爺他信佛,總覺著是這女人救了你的命,對整個陸家有恩。
「要不把這恩還了,斷了你和她之間這莫須有的孽緣,你還得出事兒。」
陸靳轍沒說話。
許是默認了宋小姐的說法。
而宋小姐還嫌埋汰我不夠,她目光若有似無地逡巡我身上這件親手縫制的藕荷色旗袍。
她挑了挑眉:
「不如我們家的結婚禮服,就都找這個女人做吧。
「既照顧了她的生意,也算報了她的恩。
「畢竟能夠讓她這等不入流的手藝出現在京圈訂婚宴,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她這話,是當著我的面說的,不偏不倚,全落入我的耳中。
如若他們找我,我不會拒絕。
我也是這麼回復的。
相較於面子,我更需要錢,想必這會是一筆價值不菲的收入。
而我需要這筆錢。
酒杯碰上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看過去,陸靳轍的臉色不怎麼好。
他依舊沒有給我多餘的眼神。
隻是道了句:
「你也說了是不入流的,何必放在圈子裡丟人現眼。」
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聞言,宋小姐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聲調柔柔地輕喊:
「靳轍,別生氣了。」
我望著二人消失的背影,鼻頭酸脹不堪。
03
三年前,為了研制出深入人心的款式設計,我在各地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卻在採購布料時途經滑坡,不幸遇上山體塌陷。
透過車窗,我看到滾落的泥石底下,似乎透著一塊兒黑色的鐵皮。
我趕忙聯系了施救隊。
而車裡的人,正是陸靳轍。
然而就是那麼巧。
這些年我為了傳承過世母親的手藝,一門心思地放在了研制旗袍上,壓根兒就沒關注過什麼京圈人物。
偏偏陸靳轍還失了憶,他腦海裡僅存的印象告訴我,他沒有家,也沒有父母。
我也是。
我不是沒把他送過警局。
可他卻趁著警察不注意偷偷地跑出來,在我的身後跟了一路。
我正坐在大巴上,眯著眼享受陽光的照拂,就感覺被一道黑色的颀長身影遮蓋住。
他身著黑色風衣,襯得一雙眸澄澈透亮:
「司機說,不補票,便要將我丟在這荒郊野嶺。」
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好似我剛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罷了,我心想,都是可憐人。
就這樣,他隨著我四處走,一走便走了整整三年。
我倆的感情是日久生情。
隻是自然而然地便成了相互的依靠。
有時候我會和他開玩笑:
「萬一你已經有了愛人,我豈不是橫刀奪愛?」
而他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竟在我面前紅了眼眶。
他會摟著我的腰,唇憤恨地貼著我的頸,輕輕地咬著,含糊不清地說道:
「那我希望我永遠也想不起來。」
每當這時,我都會敲敲他的腦袋:
「呸呸呸,別瞎說。
「萬一你是什麼……」我想起了電視劇裡的臺詞,「咯咯」地笑了起來,「遺落民間的有錢少爺,哈哈,那還是早點想起來的好。」
誰承想,一語成谶。
失憶時的陸靳轍有多愛我,那麼重新變回京圈太子爺的陸靳轍,便有多嫌我。
堂堂京圈太子爺放棄從小琴棋書畫培養的絕色世家小姐不要,而是和一普通女人談了三年走走停停的戀愛。
對於陸靳轍來說,我和他的這段過往,丟臉極了。
04
陸靳轍剛回來那會兒,整個京圈的風言風語險些將陸家淹沒。
連我這種不關注京圈的都有所耳聞。
陸家老爺子連夜地召開了記者發布會。
當即宣布了陸家和宋家的訂婚提前。
我是在電視上看見這一幕的。
刺繡時的針線戳破了指尖,一滴血水落在水青色的旗袍一角,綻開瑰麗的豔色。
許是想讓我斷了心念,屏幕中的陸靳轍緊握住宋家小姐的手,硬淨的指骨凸起,青色與宋小姐的白纏繞,美得極致。
以往,他也是這麼握著我的手,說著我們永不分離。
那雙清冷的眸隔著遙遠的距離,好似在對著我淡淡地解釋:
「我確實是遭遇了一些意外。
「而我很抱歉,因為這場意外,讓詩詩等了這麼久。
「我也並不介意當著大家的面重復,我的未婚妻,自始至終隻有宋詩一個。
「至於網上那些莫須有的造謠,我會採取相應的法律手段。」
隻字未提及與我的過往。
當然,記者不會放過這個話題,立馬就有人問:
「那陸少,能聊聊時阮這個人嗎?」
肉眼可見地,陸靳轍的眸色沉了沉。
空氣靜默。
半晌,就當大家以為他不會說什麼的時候。他眼皮輕抬,皮笑肉不笑地望著臺下提問的人:
「你想聽什麼?
「一個救了我一命……
「就妄想成為陸夫人的女人?」
05
……
「何必來這兒受辱。」從主廳出來拐進走廊,陸彥顏就環胸站在門口等我。
「聽說老爺子給了你一大筆錢,你都收了?」
說話的人是陸靳轍的小叔子,他和陸靳轍那種冷冽的俊全然不同,這人可謂把京城的痞味發揮到了極致。
也不知他從哪兒了解到了我和陸靳轍的點滴,三天兩頭地來尋我笑話。
好似這成了他必不可少的樂趣。
我盯著他耳垂上的銀環,:
「給錢不要。
「我又不傻。」
「你倒是想得開。」他上前兩步,修長的指腹輕觸我領口的盤扣,笑得愈發地雅痞。
「說實在的,在我眼裡,你也不比那宋家小姐差。
「名門世家看多了,竟也不如你這樣的小刺蝟吸引人。」
這陸彥顏說起話來總是這樣玩世不恭。
我自是懶得搭理他。
隻不過轉身的瞬間,卻被男人反手扣住了手腕,他力道很大,昏黃的角落,他將我困於牆與他的身體之間,注視著我的眼瞳就像是琥珀色的玉石。
「不如和我合作,時阮。
「我不想娶那些個世家小姐,你又恰好想斷了和我侄子之間的聯系,不受老爺子控制。
「既然如此,你嫁給我,如何?」
說這話時,陸彥顏依舊是那副散漫的模樣,讓人辨不出真假。
我隻當他又是在拿我作樂。
呼吸聲近在咫尺,熾熱的氣息噴灑在臉龐。
不遠處,宋詩與陸靳轍相攜著從走廊經過。
兩人頭挨著頭,陸靳轍耐心地回應著身旁人的耳語。
積攢許久的怒氣自下而上,從心底揚起。
破天荒地,我沒有推開陸彥顏,而是就著這個姿勢扯住他的衣領,讓他被迫低下頭。
隨後我踮起腳,當著陸靳轍和宋詩的面,迎著陸彥顏詫異的目光,在他鼻尖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我撥弄耳邊的發,將自己表現得風情萬種:
「好啊,我嫁你。」
餘光中,陸靳轍捏碎了手中的高腳杯。
杯腳斷裂,落了一地的殘渣。
伴隨著宋詩的驚呼。
06
我承認說出這話時,我帶有報復的想法。
這是氣話。
我期待著陸靳轍的反應。
可當我看見宋詩急切得落淚,以及陸靳轍低聲細語的安慰時,我又覺得自己過分得可笑。
笑自己還在奢望些什麼。
宴會廳的人群逐漸地開始散場,一位年邁的身影在眾人的包圍之下慢慢地走了過來。
回過神,陸彥顏已經牽起了我的手,走向了陸家傳說中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爺子。
老人渾濁的瞳仁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我們,天然自帶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打算玩兒真的?
我微側頭,陸彥顏倒是突然有了個正形,站直身體,清雋的眉目第一次認真了起來。
「爸,我準備娶時阮。
「之後,您也不用費盡心思地給她錢,反正我的就是她的。
「也算還了她對陸家的恩情。」
老爺子沒有說話。
反而是他一邊的中年男人急了:「小顏,不要胡鬧!你平日裡愛玩兒也就算了,怎麼能把這種女人帶到爸面前?更何況他還和靳轍…….你——」
「時阮很好。」陸彥顏打斷了他。
握著我的手心燥熱,他那雙多情的眸無論怎麼看人都顯得含情脈脈。
他接著中年男人的話說道:
「時阮努力、自強、上進,不依靠任何人。
「出身怎樣又如何?
「我喜歡她,那便夠了。」
沒有人能不為這場告白所觸動。
哪怕知曉是假的,我的心卻也是不可避免地顫了顫。
當著老爺子的面,陸彥顏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枚戒指,強行地給我戴上。
銀金色鑲邊,顆顆碎鑽飽滿,尺寸正合適,看著不像是臨時準備的。
事已至此,我不說些什麼,也過不去了。
我揚眉輕笑,可還未開口,就被一道冷漠的男聲給制止。
陸靳轍的手被裹上了紗布,他居高臨下,看著我的目光嫌惡中透著譏諷。
「就這麼渴望上流社會嗎?
「接近我失敗,現在又將我這混不吝的浪蕩小叔迷得神魂顛倒?
「可你知不知道?
「時阮。
「石頭永遠不可能變成金子。
「不要自欺欺人了。」
07
好一個石頭永遠不可能變成金子。
面前,陸靳轍冷峻的臉逐漸地與那滿腔熱血的少年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