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阮阮姐你所說的那樣。
「我又不是離了男人活不了。」
於是,當夜,宋詩就收拾好了全部的行李,和父母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後,隻身一人踏上了前往異國的旅途。
「如今,我也遇到了自己的真愛。」宋詩面色甜蜜,一雙大而圓的眼中散發著星星一樣的光輝。
「很快地,我們就要結婚了!」
她拉住我的手搖了搖,軟軟地撒嬌:
「阮阮姐,到時候我要穿你親手縫制的旗袍。
「我要當場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你當初答應我的。」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03
我強行地將宋詩留下吃晚飯。
她表情為難,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我不明所以,就看宋詩攏著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生怕被那個穿著圍裙的高大男人聽到些什麼。
「阮阮姐,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收服陸家小叔的?
「他雖然看上去落魄不羈,但和他近距離相處過的人都知道,這人手段高明,心思比潑墨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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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爺爺給他介紹了那麼多女人,他一個都看不上。
「非說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輩子隻等她一個人。
「結果這白月光還是比不上你啊。」
陸彥顏居然有個白月光?
我眯著眼望過去,茫然不知的陸彥顏這會兒已經在廚房哼起了小曲兒。
宋詩誇張地捂住胸口:
「這輩子我居然能吃到陸家小叔做的菜,真是死而無憾了。」
陸彥顏有個白月光?!
宋詩:「阮阮姐你怎麼不說話?」
陸彥顏他心裡有白月光?!
我越想越氣,怒極攻心,雙手猛地一拍桌子,從椅凳上站了起來。
宋詩被我嚇了一跳。
「詩詩,走,我們不在家吃了。
「姐姐帶你下館子去!」
……
等陸彥顏端著燒好的菜出來。
家裡早就空無一人。
04
吃完飯,我和宋詩挽著手走在涼爽的橋邊。
夜風徐徐地飄過臉頰,裹挾著不知名的花香。
不遠處,一個套著黑色 T 恤的男人半倚在橋欄,他融入黑夜之中,唯有那雙眼亮得驚人,牢牢地鎖定住我和宋詩的方向。
果然是許久未見的陸靳轍。
他的頭發看上去很長時間沒有修剪了,下巴長出了細密的胡碴,本來凌厲的下颌線因為消瘦變得愈發地明顯。
我看向宋詩。
她對著我垂眼。
罷了,我心想,有些話確實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阮阮……」陸靳轍小心翼翼地喚我,見我沒轉身就走,才放寬心地靠近我。
「我很想你,阮阮。」
我依舊是那句話。
「沒禮貌,我現在是你長輩,你得叫我嬸嬸。」
誰想陸靳轍竟一下就跪了下來。
曾經不可一世的太子爺跪在地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高傲。
宋詩扭頭不願看這一幕。
陸靳轍眼中含著淚光,他試圖來抓我的手,被我躲開。
「阮阮,是我瞎了眼。
「我以為你和那些女人一樣。怪我聽信讒言,真的以為你是為了錢,才將我送回陸家的。
「我以為我們三年來的感情還比不上那些數字。
「失憶的那三年,其實是我最幸福的三年。這些日子我反反復復地沉浸在夢境中,夢裡的你會牽著我的手,帶我走遍大江南北。夢裡的你會和我一起窩在幾平方米的出租屋裡,盡管屋外天寒地凍,可我隻感覺得到溫暖。
「可是醒來後,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你在我身邊,哪怕住著幾千平的大院,也再也找不回獨屬於那時的溫馨了。
「你知道嗎?恢復身份的第一天,我就幫你教訓了那家抄襲你作品的公司,雖然那時候我還恨著你,但內心深處告訴我還是得這麼做。」
「阮阮,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我離不開你的……」
說著說著,他越來越小聲,頭也跟著垂了下來。
他其實心裡明白,我是怎麼也不可能回去的。
傷害是不可逆的,揉成一團的白紙不會恢復成原樣。
看著面前這個穿著寬大 T 恤,垂頭喪氣的陸靳轍,我不禁有些思緒飄揚。
那三年的相處確實很美好,我沒必要否認。
可當陸靳轍重新變成京圈太子爺的那一刻起,那三年便也隨著流逝的時光一塊兒消散了。
我不是個會放狠話的人。
對於現在的陸靳轍,更多的,反而隻有感慨。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陸靳轍……不,這段話應該是對時小草說的。」
時小草,是當時陸靳轍失憶時,我給他取的名字。
我本想就此將這個名字埋藏起來。
再度地把他翻出來,我還是會控制不住地神情恍惚。
我努力地不讓自己被這股情緒左右,微微地勾著唇角:
「陸靳轍。
「我從不後悔與時小草在一起的那三年時光,這是一顆可以讓人永遠埋藏在心底的星星,我也很感謝上天能讓我擁有這三年。
「但是,陸靳轍,人要向前看。
「這個世界上隻會有一個時小草。」
說到這裡,我突然就釋懷了,我收回我之前的想法。
「時小草沒有消失,他也不會消失。
「你可以像我一樣,替時地小草將這段回憶珍藏起來,那既是對他的尊重,也是對這份美好的保留。
「未來的我們,都會著有更好的生活,在我們記憶深處的時小草也會有。
「答應嬸嬸,不要再糾結了,好嗎?」
陸靳轍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開口,隻剩下無聲的淚。
他跪在原地,反復地喃喃: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05
陸靳轍沒有追上來。
宋詩蹙眉看著他,終究也沒有上前攙扶他。
而我該說的,也已經說清楚了。
我覺得我很仁至義盡了。
走出一條街道,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身高腿長的俊帥男人腳踩居家拖鞋,喘著粗氣,身上還兜著圍裙。
哪怕穿得奇形怪狀,也依舊不掩那超高的顏值。
頻頻地有路人回頭看他,甚至已然有漂亮姑娘上前問他要起了手機號。
可他任何人都沒有搭理,隻是直勾勾地注視著我的方向。
我慢慢吞吞地走上去。
難得在這自信的男人眼底看到了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
他深褐色的眼瞳抓著我,似乎是想捕捉我的真實想法。
陸彥顏抿著唇,半晌才開口:
「大師說,我們不能離婚。」
我不動聲色地回視他:
「……讓我猜猜,那個大師,是不是姓陸?全名陸彥顏?」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想,如果我不開口,今晚大家就都耗在這裡吧。
我向來也不喜歡彎彎繞繞,幹脆直說:
「陸彥顏,你一直以來放在心底的白月光是誰?」
陸彥顏正欲伸手拉我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反應讓我的心涼了半截,原來,這人真的有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我情不自禁地冷下了臉:
「聽說,你拒絕那些世家小姐,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心裡面裝了個人,你在等她。
「那人是誰?」
我耐心地重復。
陸彥顏也終於明白了我生氣的緣由。
他鷹隼般的目光尖銳地射向正在幸災樂禍的宋詩。
宋詩吐了吐舌,逃也似的跑了。
「是誰?」我又問了一遍。
我在等他回答我。
「阮阮,你吃醋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下一秒,一股外力襲來,有力的懷抱好似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之中。
我聽到男人沉沉的音調,炸開在寂靜的夜。
他笑著說道:
「她叫時阮。
「我等了她十一年。」
陸彥顏將頭擱在我的肩膀。
「所幸,我等到她了。」
番外(陸彥顏)
01
陸彥顏從小就討厭那些條條框框。
所有人都告訴他,作為陸家的孩子,他必須要守規矩、懂事、堅強。
他從出生起就被安排好了一切。
他的朋友隻能是大院裡的孩子。
他未來的妻子隻能像哥哥們一樣,娶一位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
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
認識時阮,是一場狗血的意外。
他離家出走,被人販子拐上了一輛貨車。
貨車後廂很黑,導致他很晚才發現,角落還蜷縮著一個小女孩兒。
女孩兒說她非常怕黑,見到他,就好似見到了救星。
她小小的手擠進他的手掌,不願放開。
陸彥顏比女孩兒大,從小教育的原因,在遇事方面顯得更為冷靜。
他想方設法地與人販子周旋。
可畢竟是吃了年齡小的虧。
人販子很快地就發現了他的目的,連拖帶拽地將他帶下了車。
「這小子長得比那小姑娘還要漂亮。」
那些個人脫去了他的衣服。
陸彥顏拼命地掙扎,卻遭受了一頓又一頓的毒打。
他被打得頭昏腦漲。
疼痛之際,他覺得自己就要死在這裡了。
他甚至想,就這樣死了算了,他不想再當那沒有自由的公子哥了。
視線一角,膽小的女孩兒竟然拎著一把棍子衝了出來。
力量懸殊。
她被踢飛。
又爬起來。
女孩兒撲在他的身上,嬌小的身體顫抖,可還是咬著牙試圖保護他。
直到被踢了不知道多少次,女孩兒暈了過去。
最後是怎麼得救的,他不記得了。
隻是睜開眼,一向嚴厲的父親緊緊地擁住了他,嘴裡不停地念著:
「乖乖,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隻要你幸福快樂就好。」
02
人販子抓住了。
他想去看望女孩兒。
可女孩兒已經被警察送回了異地的家人身邊。
他忘不掉她。
忘不掉那道拼死保護她的嬌弱身影。
陸彥顏想,等他稍微地長大一些,他就利用手裡的人脈去找她。
03
可陸彥顏沒有想到,他會通過時阮找到那個失蹤許久的侄子。
侄子穿著破爛的衣衫,和在陸家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笑容淳樸,不小心撞向自己時,趕忙低頭乖巧地道歉。
陸彥顏受寵若驚。
受京圈禮儀燻陶的侄子一直看不上混不吝的他。
兩個人的關系極度惡劣,平日要不是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壓根兒說不上幾句話。
陸靳轍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對著他低眉搭眼地道歉?
陸彥顏看著他跑遠,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不遠處的時阮。
陸靳轍的眼裡是怎麼也遮擋不住的愛意。
時阮長大了,跟他這些年想象的一樣,出落得愈發別致。
她時不時地會往陸靳轍嘴裡喂些洗淨的水果,兩個人的感情看上去很好。
他看到侄子用狗尾巴草編制了一個素戒,套進了時阮的無名指。
時阮笑他幼稚。
狗尾巴草落在了地上,兩人相攜著迎著夕陽回村頭。
陸彥顏趕路趕了三天三夜。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過去,彎腰撿起了那圍成一個小圓的狗尾巴素戒。
他盯著草戒看了許久。
隨後將草戒輕輕地攥在了手裡。
思來想去,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