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開話匣子後,我困意瞬間少了大半:「聽說你都升到總裁了,怎麼不告訴我,我們去慶祝慶祝?」
「感覺不是什麼大事。」
「你還是一如既往對自己的事情不關心,你說你大學的時候,要不是我們張羅,你連生日都不過!」
我向他的方向湊近了些:「你現在有錢了,該享受就要享受,到老了,想享受都沒體力了。」
「我現在每天都在好好吃飯,也一直在健身,不會沒體力的。」覃頃河看著我,我隱約從他眼睛裡看出一點求誇的意思。
「老二,你真是我見過最勵志的。」
我癱在椅子上,感嘆道:「我之前辦的年卡一共沒用上兩周,我要是有你這毅力就好了。」
覃頃河淡淡微笑道:「你現在就很好。」
「還是你會說話,我姐天天說我懶得要命。」我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彈起身,好奇道,「你現在有幾塊腹肌啦?」
在我手指剛觸碰到他小腹時,覃頃河緩緩道:「八塊。」
聞言,我迅速多摸了兩下。
「喔哦。」我一臉羨慕,在腦海裡幻想出自己八塊腹肌的樣子。
「那我也要去健身,這次我辦月卡,肯定去!」
覃頃河沒有制止我摸他腹肌的手,隻是看著我,道:「你可以去我家,我家裡的健身設備也很全,我還可以幫你。」
「好啊!」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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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飛機大廳後,我拿著覃頃河一個不輕不重的行李箱,跟他並肩向外走。
我看著正值中午,陽光灑下,在覃頃河的眉眼處附上淡淡的金光。
我看著他肩膀頭的位置,比了ṱū́⁷比自己肩膀的位置,問道:「你現在多高啊?」
「一米八七。」覃頃河垂眸看著我,烏黑的黑眼圈顯得疲憊不堪。
「比大學畢業還高了兩釐米?」我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摟著他往我家車的方向走。
走到車門外,我抬手給他開車門,把他整個大個子塞到車裡。
我抵著車門框,道:「今天你就去我家吧,我有個房子距離機場比較近。」
覃頃河依舊看著我,淡淡道:「好。」
「好。」
我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裡,隨後坐到車裡,關上車門,從收納袋裡拿出一個蒸汽眼罩遞給他:「你先睡會兒吧,到地方了我叫你。」
「陳叔,去最近的那個大平層。」
陳叔比了個「OK」,將車內音樂換成了舒緩的輕音樂。
漸漸地,一旁的覃頃河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睡得很平穩,呼吸聲在我耳邊。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斷後移,感覺著身上的重量,聽著輕緩的音樂,感覺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朋友就在我身邊。
那我真的要為了五千萬,去冒失去一個朋友的風險嗎?
7
到了地方,我像大學時那樣,用指腹輕輕揉捏他的手臂,直至他轉醒。
他用修長的手指勾下蒸汽眼罩,眼裡的疲憊少了些許,帶著一點初醒時的淚珠。
「走吧。」
他輕輕「嗯」了一聲。
我下意識揉了揉他的頭發,感覺他半夢不醒的時候還挺乖。
到大平層裡的時候,我直接把鞋脫下踢到一邊,把行李箱擱在沙發邊上,自己則直接癱到沙發上。
見床就躺,說的就是我。
但覃頃河跟我不一樣,他在門口把鞋換下,放進鞋櫃裡,外套掛在衣架上,穿著拖鞋,手裡也拿著一雙拖鞋,在我下沙發的落腳處放下。
之後他就開始收拾行李,我尋思他就是拿出一套睡衣睡褲,畢竟在我這就是暫居一晚上。
誰曾想,他掏出了一大兜子零食,和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覃頃河直接把寫滿英文的零食放到茶幾上,將盒子遞給我:「給你。」
「給我的?」我指了指自己,之後抬手接過。
覃頃河坐到我對面的沙發上,道:「嗯,你喜歡的那個牌子,最新版的。」
我聞言,直接坐起身,看這個盒子的目光刷地亮了。
三兩下熟練地拆開包裝盒,小心翼翼地拿出其中被包裝得極好的板子和配套的筆。
「哇哦——」
我仔仔細細地看著手裡突如其來的禮物,不由得感嘆:「覃頃河,你真的好懂我!」
「你喜歡就好。」覃頃河勾了勾唇角。
我抱著板子,忽然想到什麼,問道:「你工作那麼忙,還有空給我挑禮物?」
「剛去的時候不是很忙,就抽空去店裡看了。」覃頃河雙腿打開坐著,十指交叉著放在兩個膝蓋中央。
「啊——我都忘記給你準備禮物了。」
我將板子放進盒子裡,起身下地,道:「禮物下次補給你,今天,特批你嘗嘗我的手藝!」
「好。」
我蹦蹦跳跳地走進廚房,覃頃河就跟在我身後。
「你怎麼不去補覺?」
我套上圍裙,覃頃河在我身後系蝴蝶結。雖然我看不見,但是他除了鞋帶之外,其他繩子都是系蝴蝶結。
「等會兒開飯了我叫你。」
「我給你打下手,」覃頃河將繩子收緊些,貼合我的後背,「之前一直都是我打下手。」
「那好吧。」
我拗不過他,索性就順著他。
該說不說,大學時,整個寢室就數我做飯最好吃,但是奈何不了我懶吶——
要是光等著我做飯,三天餓九頓。
可我發現,學校食堂和外賣的價格對於勤工儉學的覃頃河稍稍有點高,而且有時候營養跟不上。
於是我就放下身段,拿錢讓他去買菜,給我打下手切菜煮飯,自然我們就一起吃飯,時不時給寢室其他室友帶上一口。
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
平時在家裡,沒有覃頃河這樣打下手合我心意的,做飯都覺得累。因此,一般在家,我不進廚房。
家裡除了我姐之外,壓根沒人相信我會做飯,還做得賊好吃。
畢竟在他們心裡,我的形象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就連我姐,都是在我大半夜實在餓得不行,自己做的飯菜做多了,帶她一起吃夜宵後,她才知道我說的不是瞎話。
如今,看著覃頃河一個帥哥總裁,穿著常服,袖子撸到胳膊肘處,拿著菜刀熟練地切著黃瓜。
畫面熟悉,又吸睛。
難怪我姐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老手ṱũ⁴能看上他。
但是我怎麼記得,我姐說自己不喜歡小屁孩來著?
可能我姐的原則,就是這樣脆弱不堪。
8
覃頃河在客房睡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待我徹底醒來的時候,就是整理好的客廳,和客廳桌子上的一個三明治、一杯牛奶。
我拿起牛奶下壓著的紙條,雋秀的字跡賞心悅目:
「記得吃早餐。」
「電話號沒變,還是之前那個,有事可以直接打電話。」
昨天晚上我把覃頃河各種 vx 號都全加了,除了以前的舊號,還加了新號和工作號。
但覃頃河還是堅持說:「發消息一時間會看不見,打電話我能很快收到。」
我當時正窩在沙發裡嚼薯片,邊拿著遙控器換臺邊問道:「若是你正在開會呢?豈不是很耽誤工作。」
他沉默思索片刻,道:「之後你發消息,我就可以及時看到了。」
「你是隱形戀愛腦吧,老二。」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轉,感覺他比電視裡的演員還要漂亮。
我聽著電視裡偶像劇的臺詞,看向覃頃河,戲精上腦,重復道:「你願意,陪我一起看未來每一天的黎明和黃昏嗎?」
偶像劇中演對手戲的演員很幹脆地搖了搖頭,退後半步:「我一直都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我有喜歡的人了,他是……」
「我願意。」
清冷的聲音蓋過了臺詞。
我翻轉紙條,看見了背後的一句話:「我願意,陪你一起看未來每一天的黎明和黃昏。」
9
我回到常住的別墅裡,如往常一樣窩在懶人沙發裡看電影。
門外傳來敲門聲,保姆王姨的聲音響起:「少爺,有什麼需要洗的衣服嗎?」
「有的。」
我從沙發裡抽身,走向衣服擺放雜亂的椅子,看見最上面的衣服時,我停頓片刻。
緊接著,我從衣服兜裡抽出紙條。
是覃頃河留下的那一張,我至今還對它留有第一次看見時的心顫。
我頂著溫熱的臉頰,將這張紙條壓在我的日記本裡。
椅子上的衣服褲子裡確認沒有其他東西後,都被我一股腦遞給王姨。
回到沙發上,看著平板上的電影,怎麼也看不進去。
我打開日記本,在剛夾入紙條的那一頁,寫上三個字——覃頃河。
我拿起手機,思慮再三後索性給覃頃河的手機號發去短信:「什麼時候來我家吃火鍋?Ŧũ̂⁷」
覃頃河的消息很快發來:「今天有個月末總結會,可能會加班,明天我過去。」
我的指尖,在他的消息框上空盤旋,看了幾分鍾後,給他發去一個字:「好。」
10
當天晚上,我姐組了一個小型聚會。
按理說,我其實去不去都行,但我怕她喝多了耍酒瘋,索性就跟著去了。
易昕這次組的聚會不大,很多都是她的朋友,我對他們也不面生,因此還能時不時聊上幾句。
一切看起來和諧又平靜,但我還是發現了我姐的異常。
以前的聚會抑或飯局,無論大小,她總會或多或少地喝些酒,有時是白的,有時是紅的。
但這一次,她滴酒未沾。
我以為是她轉性了,但她頻頻向門外注目的目光還是被我捕捉。
她不對勁。
直到大門處發出響聲,屬於夜晚的寒氣溜入屋內,易昕微微亮起的目光讓我迫不及待地向門口看去。
「抱歉,我來遲了。」
來者是一個穿著米其色風衣的男子,頭發微卷,眉眼溫柔,一顰一笑之間令人如沐春風。
他的臉頰還有未退的稚嫩,伴著小虎牙,看起來可愛又開朗。
我認得他,他是我下下屆的學弟。
學霸、交際花,虎牙和酒窩是標配,聽說家裡很有錢,但一直都是個心大的家伙。
我之前曾帶著他一起做大創項目,他雖然看起來別樣年輕,但是在工作方面是個老手,有頭腦,有見識。
但他,是怎麼跟我姐認識的?
我向易昕投去目光,但她明顯沒打算理我,而是安靜地站在原地,如一個淑女一般,靜靜等待學弟走到她面前。
「易姐,好久不見。」
他笑起來,虎牙看起來憨憨的。
「好久不見,」易昕粲然一笑,接道,「最近很忙嗎?」
我聽著他們二人熟絡地寒暄,心裡隻感覺一萬個不對勁。
我姐這模樣太奇怪了,完全一副少女懷春的樣子吧?
沒多久,我姐還是想起了我,帶著學弟向我走來。
「小沅,這是你同校的學弟,程一然。」
緊接著,她看向身邊人,眉眼含笑:「這是我弟弟,易沅。」
我全程都在看我姐身上的長裙,溫婉大氣,與她平日裡隨性的風格頗有不符。
但在她話說完後,我還是及時回道:「我們之前就認識,以前一起做過項目。」
程一然也微笑道:「是啊,當年多虧了學長細心教導,我才有機會在那麼多比賽中獲獎!」
「還是學弟自己有實力、有頭腦,我就起個輔助作用。」
程一然倒也沒讓話匣子撂下,接著問道:「我記得學長之前有好幾個專利,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呢!就是不知道學長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微不可察地看了眼易昕,她回我一個歉意的微笑。
很明顯,她從來沒跟程一然提過我的事情。
「我現在平時就畫畫漫畫,沒什麼大造化。」我如往常一樣自然道。
雖然被很多人背後議論我的無能,但我一直不甚在意。
換到往日的學弟身上,多少還是有一點點緊張。
誰曾想程一然眼眸一亮,興奮道:「我就知道學長會走這條路!當年覃學長就經常說學長你的畫畫能力突出,說一直都會支持你呢!」
覃頃河?是啊,他比我自己還要相信我。
「是啊。」
「對了,覃學長現在在做什麼呢?」
我發自內心地微笑道:「他現在是公司總裁。」
「也很厲害呢!」
我看著程一然燦爛的笑容,心裡卻或多或少有些酸澀。
覃頃河一直都很努力,從普通的小康家庭跨越階級,需要超乎常人的勇氣和毅力。
以我家的實力,我可以幫他,但一個不緊靠公司內部的我,還是沒有多少話語權的。
他鼓勵我堅定自己的內心,尋找自己喜歡的事業,但他從未向我提起,他喜歡做什麼。
我得到自由的同時,他約等於失去了一個強力的幫手。他將自己平步青雲的上升路折斷,留給自己一片荊棘。
「但這樣是公平的,我們靠自己,別人也靠自己,這樣才是公平的。」
但人間哪有那麼多公平?
在他奮力趕項目、努力專研的時候,別人可能靠著其他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奪走他應得的位置。
這些年裡,他換了很多家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