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識燕和鳶
3811

攻略失敗,反派最終還是愛上了穿越女。


搶我機遇的穿越女滿臉得意,諷刺一笑。


我也笑了。


轉身就撲進男主懷裡。


畢竟我的攻略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反派啊。


1.


攻略八年,終於走到任務的最後一環。


我和穿越女同時被綁在城牆上,城牆下是匆匆趕來的祁知。


我低頭看向他,目光帶著希冀。


隻要他在這一次選擇了我,那麼攻略任務就算成功。


漫天黃沙迷眼,我看不清祁知的表情。


隻能看到他抬頭望著白瓷的方向,說:「我救她。」


真可惜。


我拼命救贖的反派最終還是愛上了穿越女,甚至不舍得分我一個視線。


而我也隻能紅著雙眼,看著白瓷飛奔向他,看著她被祁知小心抱緊後哽咽不止。


兩個人都忘了城牆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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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那人摩挲著我的脖頸,語氣玩味:「鳶鳶不如哄哄我,我可比那祁知要識趣多了。」


其實在那穿越女出現前,我身上隻是多個紅痕,也夠祁知心疼好久。


多可笑。


但我顧不得回應。


因為沒按照原劇情發展,鑽心刺骨的痛席卷全身,我俯身,沒忍住,嘔出一口血。


意識開始渙散時,祁知終於舍得看我一眼:「徊鳶貴為公主,還請太子殿下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莫要讓徊鳶走時太痛苦。」


穿越女依偎在他懷裡,在祁知看不到的角度對我挑釁一笑。


眼底的興奮就快抑制不住。


我知道她在期盼什麼。


她在盼著我被抹殺,盼著我這一身氣運能盡數歸她。


我嗤笑一聲,懶得再裝下去,抬手拭去唇角的汙血。


身子往後隨意一倚,便落進一個滿是冷冽氣息的懷抱。


對上白瓷不可置信的眼神,我笑了:「我的好祁知,喜歡本宮送你的女人嗎?」


畢竟我的攻略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啊。


2.


循規蹈矩地活了十六年,我終於發現一件趣事。


和我那不起眼的七皇妹待在同一處時,總能聽見奇怪的聲音:


【檢測到攻略目標。】


【請宿主及時發現女主意圖,並且制止。】


【任務成功,恭喜宿主獲得女主的氣運值。】


我往角落瞧了一眼,正好對上她毒蛇一般的視線。


多有趣。


起初,我並不知她是在「模仿」我。


直到我和祁知站在一起時,我聽見那聲音說:【檢測到女主和目標人物,請攻略。】


【如果攻略成功,將獲得女主全部氣運值。】


我雖不知氣運值為何物,卻也能感受到這女子每成功一次,我的身體便差上一些。


3.


其實一開始我是不怕的。


我同祁知的關系,遠比她看到的要深得多。


八歲那年,我在外出時遇見祁知。


彼時他正因為一個饅頭被一眾乞丐圍在一起毆打。


明明自己瘦骨嶙峋,整個人狼狽得快同夜色融為一體,卻依然牢牢將饅頭護在懷裡,露出的一雙眼睛如鷹般死死盯著面前的人。


等著人都散去後,我看著他從懷裡掏出饅頭狼吞虎咽起來。


但這點饅頭遠遠不夠。


在這寒冷刺骨的冬日,每年都有無數乞丐被凍死。


我在二樓觀察許久,最後讓侍從將他帶到我面前後,對他伸出手:「你可願跟著我?」


祁知便這樣被我帶回了公主府。


我教他識字,帶他尋師。


如此過了數年,才讓他成為獨當一面的少年將軍。


我以為他會是我最忠誠的侍從。


直到我那妹妹出現。


起初她隻是在皇弟面前挑唆。


後來總能以各種方式出現在我和祁知面前。


在我給祁知包扎傷口時,她衝過來握住我的手腕,厲聲制止:「傷口沒有消毒,很容易感染,皇姐這是要害將軍嗎?」


不等我開口,下一秒祁知便抽出劍架在她的脖子上,神情厭惡:「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對長公主指手畫腳?」


祁知自然知道我同她關系如何,因此更沒什麼好臉色。


她眼中有淚在打轉,卻倔強著不肯落下:


「傷口感染不是小事,將軍保家衛國,我擔憂將軍的身體,何錯之有?」


我看著祁知身形僵了一瞬,便開口溫聲讓他退下。


祁知在我身旁站立後,小心抬起我的手腕,對著那圈紅痕微不可察地皺眉,再抬頭看白瓷時已然帶著殺意:「滾出去。」


可後來,隨著白瓷貼上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我竟不知祁知何時同她那般要好。


以往祁知在見我時總會興奮地講他近來如何,現在卻時常提起白瓷。


在他口中,白瓷通曉兵法,開朗大方,同京城的女子完全不同。


我靜靜聽著,不發一言,最後尋個時間親自去了趟練兵場。


祁知見到我後一臉驚喜:「鳶鳶,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我邊說邊撩開了營帳。


祁知臉上閃過一抹慌亂,聲音也急促了些:「鳶鳶。」


我這才發現,本該是祁知休息的床榻上,趴著一名少女。


白瓷頭也沒抬地小聲抱怨:「祁知,你怎麼出去那麼久?」


見祁知沒回應,才意識到不對。


我上前一步,被祁知攔住:「鳶鳶,你別怪她,是我讓她來的。」


4.


我瞧著不遠處,榻上之人身姿懶散。


桌上棋局錯亂,依稀能看出不久前兩人對弈時的情景。


這系統似乎讓白瓷聰明不少,畢竟在此之前,可從未聽聞她會下棋。


我斂下思緒。


祁知在一旁小心觀察著我的神色,一臉緊張不似作假:「鳶鳶,郡主不過是來借幾本兵書,我瞧著天色不好,便讓她在這兒看,你別生氣。」


他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不過短短數日,他對白瓷的稱呼已經變成了郡主。


何其尊敬。


我將一枚白子捏在手裡,無聲和他對視。


祁知右手握拳。


這是他緊張時下意識的反應。


隻是如今,說不清這緊張到底是為了誰。


大概是見時機差不多了,白瓷這才不緊不慢地從榻上下來。


她一出現,祁知便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後。


於是白瓷便站在祁知身後柔聲問我:


「姐姐今日怎有空到這軍營裡來?刀劍無眼,姐姐金枝玉葉,一不小心傷著就不好了。」


她自以為將眼底嘲弄藏得極好。


我視線瞥過她,落在翠柳身上。


後者心領神會,快步上前抬手便落下一掌:「放肆!見到長公主還不行禮?」


誰料那一掌剛落下,翠柳就被人一腳踹開,整個人飛出幾米外。


散落的發簪幾乎是擦著我的脖頸飛過去。


而祁知一臉錯愕。


直到觸及我冰冷的視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整個人手足無措,顫抖得厲害,也顧不得有旁人在場,直直在我面前跪下:「鳶鳶,我不是……我不是有意,我隻是一時情急。」


「我這就喊人來救她。」


他又伸手來擦拭我脖子上的血。


「你別不要我,鳶鳶。」


他急得像是要哭出來。


多諷刺。


祁知下意識護著另一個女人,清醒後卻又來求我。


我抽開衣袖。


白瓷心疼地想要拉他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


我閉了閉眼,不去看祁知苦苦哀求。


頸間的疼痛比不過心底半分,從心底傳來的痛感,密密麻麻,如同用針碾過。


我養了祁知數十年,到頭來,竟比不上他同這女子相識的一個月。


而這些,不過是個開始。


5.


我在祁知面前蹲下來,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伸手撫上白瓷的側臉。


原本白淨的側顏上,此刻印著醒目的巴掌印,整個側臉微微紅腫。


我手上使了些力氣,語氣卻越發憐惜:「聽聞妹妹通曉兵法,正巧,本宮近日遇到一困境,想勞煩妹妹指點一二。」


白瓷咬著牙站起來。


我指著面前的棋盤:「近日城郊一帶匪流猖獗,以虎頭山為首的盜賊不斷壯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偏偏虎頭山山勢險峻,易守難攻。若是朝廷派人圍剿,定會有所損傷不說,還容易讓那些盜賊惱羞成怒,傷及無辜。」


我將手中的白子落下,看著白棋被黑棋圍住,進退兩難,這才回頭看她一眼:「依你看,該如何?」


白瓷眸光微閃。


我又聽見那奇怪的聲音:


【宿主,已為您開啟查閱資料。】


【已匹配合適回答,最佳建議——調虎離山。】


果然,白瓷脫口而出的便是調虎離山。


我頓時失笑。


原以為她是真的通曉兵法,加上那不知是何物的東西傍身,免不了有所忌憚。


誰知不過爾爾。


再低頭看祁知,他似乎也發現白瓷對兵法不甚了解。


顧不得他難看的臉色,我將分散在那圈黑棋附近的白棋盡數推開,重新布下黑棋:


「這一招,當是『偷梁換柱』。」


6.


從軍營出來後,我強撐著身子上馬車,在簾子落下那一刻瞬間,才任由自己癱倒在地。


【違背劇情,這隻是對宿主的一次警告。】


【還請宿主不要在無關的人身上下太多功夫。我早說過了,反派不可能會愛上女主,所以你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老實攻略男主就好。】


白瓷大概猜不到,我也帶著一個系統。


所以她和那東西說的話,我全部能知曉。


冷硬的機械音中難得聽出一絲嘲弄。


我不置可否,支著身子坐起來:「你找我,應當不隻是為了這事。」


系統語氣多了幾分正經:


【按照劇情,顧宥會在今日遇險,你需要提前出現在酒樓,出手相助。】


可我早已把「歸塵閣」給了他。


歸塵閣是父皇當年暗中培養的勢力,目的就是暗中保護我的安全,所以培養出來的人無一例外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這種情況下他絕不可能被傷到。


我雖然心底疑惑,但並未多問,命人動身前往酒樓。


大約是身子虛弱的緣故,我渾渾噩噩做起了夢。


夢裡,我從未遇到過系統。


我會在十歲那年遇見命中注定的良人,從此對他一見傾心,甚至忘記自己長公主的身份,對他百般討好。


會因為考慮到他養子的身份,怕他被人欺負,就把父皇留給自己的歸塵閣輕易交給他,並命歸塵閣誓死護他周全。


可我沒想到,顧宥的真實身份,竟是敵國的落難皇子。


他在謝國臥薪嘗膽多年,隻是為了暗中籌備一切,有朝一日能殺回故國。


因著敵對關系,顧宥和謝國難免會有一戰。那場戰爭中,顧宥憑借我給他的這張底牌,全身而退。


而我自幼看著長大的胞弟卻戰死沙場。


故事的最後,我放棄家國仇恨,為了愛情嫁給顧宥。


從他掌握權力路上的一塊墊腳石,變成他後宮裡的芸芸眾生。


每天活在他的後宮裡,一開始會為了他爭風吃醋,後來因為他說不喜善妒的人,便學著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妃子。


可最終還是在顧宥的冷漠和對皇弟的悔恨中鬱鬱而終。


顧宥誰也不愛,他隻愛他自己。


我猛然驚醒,抬頭看向窗外。


雙手漸漸握緊,直到指甲陷入肉裡。


我謝徊鳶,決不為他人而活。


7.


等我趕到,大堂內烏壓壓圍著一圈人。


顧宥被人壓著,跪在格外顯眼的位置。


即便如此,他的身姿依舊筆挺,臉上不見一絲慌亂。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欣賞這一出戲。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幾句話就將這事的原委講清楚。


蕭王世子今兒個輸了錢,看上的美人又對顧宥這個無權無勢的養子頗為青睞,心中的火無處發泄,正巧撞上來酒樓吃飯的顧宥,便存了心思要羞辱他。


我緩緩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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