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識燕和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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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宥像是有所感,抬眸正巧同我對上視線。


四目相對時,他眼睛一亮,嘴角噙著笑,無聲喚我「殿下」。


這茶是喝不成了。


蕭王世子揚起馬鞭,狠狠落下。


偏偏顧宥像是沒有知覺,仍然衝著我笑。這無所謂的態度,落在旁人眼裡是明擺著挑釁。


於是在蕭王世子的鞭子再度要揮起時,我走過去將顧宥護在身後:


「不過一介草民,怎麼惹得世子這麼大火氣?」


被人接連打斷,蕭世子臉色難看。


滿腔怒火在看清楚我的樣貌後又生生壓下去。


蕭世子冷哼一聲:「我竟不知,殿下這般愛管闲事。」


說罷便甩袖離去。


顧宥跟在我身後進了雅間,落在我身後的目光片刻不離。


等關上門後,我扭頭打量著他。


身上衣服被劃破,依稀可見鮮紅的鞭痕。


我剛抬起手,顧宥便順從地跪在我身旁。


映入眼簾的傷痕也更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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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宥率先開口:「殿下是特意過來尋我的嗎?」


8.


見我不回答,顧宥眼底的光漸漸黯淡。


他垂下頭緊扯著衣衫。


腦中警報聲越來越響:


【請宿主不要隨意更改劇情。親自為顧宥上藥是促進男女主感情發展的重要情節之一,請立刻執行!】


我壓下煩躁,找出藥後,動手替他上藥。


隻是才上到一半,這人就將藥瓶連帶著我沾上藥粉的指尖一起攥在手心,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他神情懷念地看著我:「殿下以前也經常替我上藥。」


我笑而不語。


他說的以前,大概是十二歲時被我帶回府邸的那段日子。


顧宥神情看不出絲毫的破綻,像一個無依無靠、全身心依賴著我的人。


如果不是我提前知曉劇情,大概也要被他騙過去。


蟄伏在敵國的落難皇子,為了勢力不惜動用一切。


才識、樣貌,亦或是真心。


在話本裡,顧宥的後宮中不乏被他樣貌迷惑的女子。


我不打算做其中之一。


9.


祁知自那日不歡而散後,日日跪在公主府門前,一連跪了五六日。


我一律避而不見。


隻是沒想到會在街上遇見。


他同白瓷迎面走來,女子身姿嬌小,笑顏如花。


男子溫情款款地注視著身邊人。


祁知手裡還拎著不少模樣古怪的玩意兒,一看就是女子挑選的。


侍女看不下去:


「公主,我以為祁將軍同別的男人是不同的,怎麼也是這般朝三暮四的人。明明上午還來門前求見,轉眼就陪那女子一同出遊,太過分了!」


我粲然一笑:「他玩他的,我遊我們的,互不幹涉也好。」


隻是不巧,祁知也瞧見了我,腳步明顯頓住。


白瓷臉色僵硬不過一瞬,率先反應過來,牽著祁知往這邊走:


「姐姐近日是不是未休息好,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我輕咳兩聲,用帕子掩唇:


「讓御醫瞧過了,並未瞧出什麼問題來。」


白瓷滿臉擔憂,心底卻在和系統交流:


「謝徊鳶身體變差是不是和我搶奪的氣運值有關?」


【是的,宿主。】


「如果氣運值消失,她會怎麼樣?」


【氣運值不復存在,角色自然是要被抹殺,您將會成為新的女主。】


「那就好。」


白瓷松了口氣。


再看祁知。


男人眼尾染上薄紅,眼中有幾分心疼,細看還藏著幾分委屈。


也是。


從將他帶回去直到他長大成人,我從未這般冷落過他。


「鳶鳶,你……你的身體真的並無大礙?」


我緩緩點頭。


朝夕相處數十年,有些感情並非能輕易割舍的。


說不觸動是假,看到他這樣,我心底依然會難過。


甚至差點想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惜,用不上了。


不遠處傳來慌亂的馬蹄聲。


隨著聲音漸近,人群慌忙散開。


我不知被誰推了一下,整個人和面前的白瓷一齊到了路中央。


正打算退回去時,白瓷扯住我的外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姐姐,你猜他是救你,還是救我?」


馬蹄聲已經逼近。


慌張失措間,祁知將白瓷一把拉到懷中。


而我因著慣性,整個人跟著摔在地上。


駕馬之人低頭看了我一眼,隨後便揚長而去。


「徊鳶,我知道你不喜歡白瓷,可你堂堂一國公主,怎麼能隨意拿他人性命開玩笑?」


祁知厲聲質問。


「白瓷這幾日一直說你和她之間有所誤會,想要登門道歉,可是你……」


他的語氣失望極了,像是從未認識過我。


我雙目有些眩暈,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


侍女冷哼一聲:「祁將軍!」


「倘若公主真是將軍口中那人,那將軍怕早被凍死在那年寒冬。將軍不心懷感激就罷了,有何立場質問殿下?」


周圍不乏看熱鬧的人,有人認出了我的身份,開始小聲交談。


白瓷的系統適時提醒:


【恭喜宿主完成當場打臉女主,獲得女主氣運值加一。】


​‍‍‍​‍‍‍​‍‍‍‍​​​​‍‍​‍​​‍​‍‍​​‍​​​​‍‍‍​‍​​‍‍‍​‍‍‍​‍‍‍‍​​​​‍‍​‍​​‍​‍‍​​‍​​​‍​‍‍‍‍‍​​‍‍​​‍‍​‍‍‍​​​‍​​‍‍​​‍‍​​‍‍‍​​​​‍‍‍​​​​​‍‍‍​‍‍​​‍‍‍‍​​​​‍‍‍​​​​​​‍‍​‍‍‍​‍‍‍‍​‍​​​‍‍‍​​​​‍‍‍​‍​‍​​‍‍​​​‍​​‍‍​​‍​​​‍‍‍​‍‍​‍‍​​‍‍​​‍‍‍​​‍​​‍‍​‍‍‍‍​‍‍​‍‍​‍​‍​‍​‍‍‍​‍‍‍‍​​​​‍‍​‍​​‍​‍‍​​‍​​​​‍‍‍​‍​​​‍‍​‍​‍​​‍‍​​‍‍​​‍‍‍​​‍​​‍‍​‍​‍​​‍‍‍​​‍​​‍‍‍​​‍​​‍‍​​​​​​‍‍‍​​​​​‍‍​‍‍‍​​‍‍‍​​‍​​‍‍​​​​​‍​​​​​​​‍‍​​​‍‍​‍‍​‍​​​​‍‍​​​​‍​‍‍‍​‍​​​‍‍‍​​‍​​‍‍​‍‍‍‍​‍‍​‍‍‍‍​‍‍​‍‍​‍​​‍‍‍​‍‍​‍‍​​‍‍​​‍‍​‍​​‍​‍‍​‍‍‍​​‍‍​​​​‍​‍‍​‍‍​​​‍​​​‍‍​​‍‍‍​​‍​​‍‍​‍‍‍‍​‍‍​‍‍​‍​‍​‍​‍‍‍​‍‍‍‍​​​​‍‍​‍​​‍​‍‍​​‍​​​​‍‍‍​‍​​‍‍‍​‍‍‍​‍‍‍‍​​​​‍‍​‍​​‍​‍‍​​‍​​​‍​‍‍‍‍‍​‍‍‍​​‍​​​‍‍​​​‍​​‍‍​‍​​​‍‍‍​‍​‍​‍‍​‍​​​​‍‍​​‍​​​‍‍‍‍​‍​​​‍‍​‍‍‍​‍‍​​​‍‍​‍‍​​​‍‍​‍‍‍‍​​‍​​‍‍​​​​​​‍‍​‍​​​​‍‍​​​‍我顧不上這些。


因為剛才那一摔,我臉色比起之前更為蒼白,額前甚至冒出冷汗。


祁知忙著安撫白瓷,完全沒注意到我的臉色。


他的眼裡隻剩白瓷。


10.


我突然想起最初撿回祁知時,系統問我,要給反派起什麼名字。


我想了很久,最後決定叫祁知——世事難料,豈是你我可知?


不錯。


在遇到祁知那日,我便知道他是日後唯一能與顧宥抗衡的反派。


與隱忍的顧宥不同,祁知驍勇善戰,鐵血柔情。


哪怕知道他會遇見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從此無法自拔。


我還是決定嘗試一次,想讓他為我所用。


為了我,也為了我那胞弟。


祁知,豈知,又何嘗不是在提醒我自己?


祁知掌握兵權那日,他怕我多慮,主動將兵符親手交給我:


「我和兵符,都是鳶鳶的。」


眼看祁知眼底的愛意越來越明顯時,我以為自己成功了。


可他偏偏遇到了白瓷。


就像有一雙無形在雙手在操控著話本。


讓它不可更改。


不得逆轉。


11.


長公主與祁將軍不和的消息沒幾日便傳入皇宮。


我那好弟弟聽了勃然大怒。


當場砸碎好幾個花瓶,說什麼都要將祁知關進地牢。


大概是顧慮著我,他到底沒那麼做。


反倒是自己偷偷溜出宮,來我這公主府。


謝徊鈺大步踏進來,一見著我就紅了雙眼,拉著我左瞧右看:


「阿姐這些天受驚了,那些個庸醫說阿姐無礙,可我卻瞧著分明消瘦了不少。」


我輕笑出聲:「你倒是比我更像長姐。明明是長時間未見,才會有這種錯覺。」


「才不是,都是那祁知對阿姐不好,讓阿姐傷心至此!」


我被這話噎住。


謝徊鈺思慮片刻,才小心開口:「阿姐,你能不能,別喜歡祁知了?」


對上我的視線,他又連忙解釋:


「我不是想幹涉阿姐,隻是那祁知搖擺不定,對阿姐而言實非良人。再說……」


說到這兒,少年的聲音帶著哽咽。


下一秒就開始落淚。


我擺手示意侍從都出去。


「自從阿姐幼時帶回祁知,就鮮少再同我一起。明明我才是你的胞弟。但每每去尋阿姐,你卻總是陪著那祁知。」


我心中一軟,抬手像幼時那樣給少年順毛。


徊鈺嗚咽一聲,將我抱進懷裡。


我以為自己是在為我們的將來鋪路。


卻不知,在這條路上,不知不覺忽略了最該重視的人。


12.


我未讓謝徊鈺處置祁知,沒想到他自己卻在外出時遇險。


據說傷勢嚴重。


我並不覺得這是意外。


顧宥至上次酒樓一別,已經許久未來見我。


以他的性格,這段時間,他總要做點什麼,然後再讓人不知不覺透露到我耳邊。


讓我對他心存幻想。


聯想到接下來的劇情,我心裡不免多了幾分憂慮。


系統還是那冰冷的機械音,不帶絲毫感情:


【今日夜半,顧宥會潛入皇宮,拿回自己身為皇子的信物。次日一早,他便會因為肩膀中劍被皇帝帶回去審問。】


【宿主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保全男主,當眾忤逆皇帝。這件事成功後,男主會被你的痴情所打動。】


我倚在床頭,閉目沉思。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良久,我問系統:「白瓷身上的系統,可是與你們有關?」


系統發出刺耳又尖銳的電流聲。


片刻後,開口否認。


我緩緩應了聲好。


躺在床上假寐片刻,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


那人進來後,直直來到我的床邊。卻隻是安靜地看著,什麼也不做。


良久。


泛著涼意的指尖落在我的額頭,一路下滑至耳垂。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眉眼唇,越來越近,咫尺之間,我聽著那人氣息變得慌亂。


不等我睜開眼,就落荒而逃。


在顧宥離開後,我睜開眼看著帳外的燭光,久久無言。


13.


次日一早,我收拾好一切,動身前往皇宮。


謝徊鈺坐在龍椅上,還是那個神情冰冷的帝王,完全看不出那日撲在我懷裡時的稚嫩。


他沉聲開口:


「阿姐就是太過心善,才會養了這麼一個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這番話指的還有誰,眾人一聽便知。


我踏進大殿,行了一禮:


「不知我的人是做了什麼,讓皇上一早便抓來審問?」


謝徊鈺看著我進來,眉心一跳,側過頭低聲詢問身旁太監:「不是讓你們攔著公主?」


太監苦不堪言,額前冷汗直往外冒。


他哪裡攔得住?


最後被謝徊鈺狠狠剜了一眼。


我走到顧宥身前,查看他胳膊的傷勢如何,一邊不動聲色地將袖口藏著的東西遞過去。


一切做好,這才起身同謝徊鈺對視。


望著那張與我七分相似的臉,心頭微動。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又怎麼忍心讓他在大臣面前顏面盡失?


「昨夜有賊人潛入皇宮,盜取寶物,見被守衛發現,落荒而逃。那人功夫了得,就連朕也隻射中了那人右臂。」


「今日派人暗中搜查,隻有他是近期傷著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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