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秧子太子妃,她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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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裴冶了,連裴雲衡自己都翻牆翻不進來。


想見我,隻能咬牙切齒地送拜帖。


爹爹同意後,才能入府與我見面。


瞧著他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鬱悶模樣,我逗得拍桌大笑。


裴雲衡隻兇兇地瞪我。


氣呼呼地往我嘴裡塞了一顆青梅。


「笑吧笑吧,都給你記賬!」


「成婚後日日給你買酸梅,酸死你!」


我倆默契得誰都沒有再提起裴冶。


裴冶也沒出現過。


但我的心底卻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慌。


尤其,那日知道了裴冶居然也是重生的之後。


這份恐慌便更甚了。


因為。


得到的一定要得到,才是裴冶的作風。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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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著這份忐忑的心。


我出嫁的日子到了。


鮮紅的蓋頭遮擋視線,我被雲荷扶上了花轎。


轎子一晃一悠,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安定一分。


可就在我真以為今日不會有什麼事的時候。


轎子突然停了!


緊接著,裴雲衡不悅的聲音傳來。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裴冶?


顧不上禮數,我一把掀開蓋頭,從轎子裡出來了。


隻見寬闊的大街之上,看熱鬧的百姓站滿了兩旁。


裴冶騎著匹棗紅色的馬,堂而皇之地擋在了送親隊伍的前頭。


馬身上,還插著一面軍旗。


見我出來,裴冶笑了笑。


利落地翻身下馬,一把抽出馬鞍上的佩劍。


手腕翻了個劍花。


「噗嗤!」


馬脖子頓時鮮血四濺,濺湿了那面軍旗。


我與裴雲衡同時皺緊了眉頭。


祭旗。


出徵前的儀式。


但一般殺的是豬羊。


可裴冶方才,殺的是馬。


馬,象徵著凱旋。


裴冶用拇指擦掉臉上濺到的血液。


勾了勾唇角,視線緊盯著我。


而後取出一卷明黃色卷軸,展開宣讀了起來:


「邊疆告急,赤燕大軍直逼北境。」


「現任命裴雲衡為車馬大將軍,即刻整兵出徵,不可怠慢!」


23


周圍的百姓,誰也不是傻子。


這架勢,明擺是裴冶要找麻煩觸霉頭,頓時周圍一片哗然。


當朝太子當街攔臣子的親。


還殺馬祭旗。


隻怕從此京城的話本子要寫瘋了。


不過,裴冶既然敢做。


自然是已不在意百姓如何看待。


因為陛下的身子在未來的三年,一日不如一日。


殯天隻是早晚的事情。


他是太子。


天下都將是他的。


隻要登了基,又有誰敢再提今日之事?


裴冶挑眉:


「裴將軍,接旨吧。」


裴雲衡臉色鐵青,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手伸到半空,卻猶豫了。


裴冶身為太子,不至於拿戰事開玩笑。


隻是按照常理,怎麼都該是我爹率兵出徵。


裴冶定是用了什麼手段,換成了裴雲衡。


目的,就是為了攪了此次成婚。


真若是走了,隻怕再回來時……


我將裴雲衡的遲疑看在眼裡。


抿唇,伸手覆住他的手,帶著他,接了那卷軸。


「裴氏夫妻二人,接,旨。」


24


裴冶的眼底劇顫,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裴雲衡也同樣。


喉結艱澀滾動,嗓音喑啞:「傾傾……」


我偏頭對他一笑:


「百姓為重。」


「夫君隻管上陣殺敵。」


「妾身會在京中,等夫君歸來。」


裴雲衡的眸光顫動,看了我半晌,終是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隻伸手拔了我頭上的鳳釵,仔細收入懷中。


「兩月必歸。」


「傾傾等我。」


眼前一道紅影翩然,一身紅衣的裴雲衡翻身上馬。


颯爽英姿的少年將軍,無需鎧甲,已是英雄。


深深看了我一眼後,裴雲衡抬腳,踢了踢馬腹。


馬蹄疾馳,那抹紅色漸漸消失於街角。


我心中不由一嘆。


果然,沒能拜堂啊……


25


裴雲衡走時,將最貼身的副將留下了。


讓他護送我的花轎入府。


防的自然是裴冶。


但裴冶就跟感覺不到似的,悠然道:


「裴將軍為國上沙場,連新婚的娘子都拋下了。」


「孤甚感激。」


「今日,就由孤親自送陸小姐一程吧。」


他叫的是陸小姐。


而非裴夫人。


我聽得懂,百姓也聽得懂。


但誰也沒吭聲。


副將挺身擋在我身前,不發一言,但直視著裴冶。


大有誓死守我的架勢。


裴冶眯起了眼睛,陰翳不悅。


就在我要開口解圍時,裴冶卻又笑了:


「請副將在前開路。」


「孤隨行便是。」


副將狐疑地看向我,「夫人……」


隱忍許久的一口血,再也忍不住。


我脫力地跪在地上,鮮血一口口地吐出來。


染紅了我的嫁衣。


26


再醒來時,我躺在了陌生的房間。


裴冶就坐在我面前的桌子邊,一口一口地喝酒。


我一點都不意外。


裴冶既然敢當街攔路。


必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孤……我,本不想做到這一步。」


裴冶仰頭灌下一口酒,終於抬眸,看向了我。


「隻是這些時日,將軍府看守嚴密,我根本找不到方法見你。」


「可讓我眼睜睜看你嫁人,我也做不到。」


這個時候。


我反倒比平常任何時候都平靜。


低頭理了理紅色嫁衣的下擺。


一言不發。


裴冶頓了頓。


從前高高在上的太子,如今卻連腰都挺不直似的。


聲音放得很輕,很輕。


「傾傾,珍寶坊那日,我喝得多了些,什麼前世今生,說的都是醉話。」


「但我想娶你是真的。」


「你跟裴雲衡沒有拜堂,就不算成親,隻要你肯,我能……」


我抬眸,緩緩開口:


「裴冶,我很疼。」


裴冶一愣,緊張地起身過來,「哪裡疼?」


「五髒六腑。」


「那避子湯裡的毒,真的很烈。」


「你綁得我很痛。」


「前世今生你的每句羞辱,我都很痛。」


27


我清楚地看到。


裴冶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灰白。


他不可置信地向後連退了兩步,直到撞到桌子邊緣。


「傾傾……」


我笑:「上一世,你甚至都沒有這般叫過我。」


其實裴冶未必猜不到我也重生了這個可能性。


隻是他不敢猜。


畢竟,上一世,他對我實在算不上好。


我若是重生的,隻怕他自己心裡也清楚。


有那三年的痛楚折辱橫在中間。


我永遠,不會再回他身邊。


「裴冶,你知道避子湯裡的毒是誰下的,對吧?」


裴冶的身形都晃了晃。


震驚地看著我,沒有回答。


其實也不用回答。


上一世毒發臨死前。


我看到了裴冶眼底的震驚與驚慌。


也聽見了他匆忙喊下人叫太醫的聲音。


所以,毒不是他下的。


那就隻可能是懷了身孕,著急除掉我,給自己孩子鋪路的秦桑桑了。


其實上一世,我跟秦桑桑並無什麼勾心鬥角。


因為佔了裴冶全部偏愛的她,無需跟我鬥。


她隻需要把我當成空氣。


讓我像個笑話一樣生活在東宮裡。


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羞辱了。


「重活一世,你說你愛上了我。」


「可你從沒放棄過娶她,哪怕她明明已經害死過我一回。」


「你的心啊!從沒幹淨過。」


我越說,越覺得可笑。


幹脆也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裴冶,上一世連秦桑桑都看出了你心裡有我。」


「可你重生了一遭,都還不願意承認。」


這酒,辛辣嗆喉。


嗆得我咳嗽了兩聲。


最後,咳嗽的尾音,是一句嘆息。


「你沒錯。」


「你隻是從沒看得起我。」


「所以不管我如何解釋,如何想彌補,想和離,你都不信。」


「隻一味地仗著我愛你,高高在上,羞辱我、踐踏我。」


「裴冶,上一世你囚禁了我三年,算是我橫刀奪愛的代價,算我活該。」


「可是我已經用命還你了啊。」


「這一世,你還要再囚禁我幾個三年嗎?」


「還是說,你要我再死一次才算完?」


28


酒壺高舉,我給裴冶滿上了一杯酒。


對著他隔空舉了舉。


裴冶在床邊站了半晌後,像是被什麼壓垮了似的。


慢慢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手劇烈地顫抖,端起了那杯酒,一飲而盡。


然後。


他哭了。


清冷的淚,順著臉頰流下。


我看見他飽含痛苦的開了口:


「陸晚傾,我已經在對你好了,再等等我,好嗎?」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我搖頭:「不必了,裴冶。」


酒杯落地,我不願再喝了。


碎瓷片崩裂,散落一地。


一如碎過就再也拼不回去的人心。


我的視線定在這些碎片上,不再看裴冶一眼。


「我已經找到心裡幹幹淨淨,隻有我的人了。」


「你放我走吧。」


29


裴雲衡食言了。


那日大婚之後,裴冶將我送回了陸府。


再也沒有露過面。


可我在府裡等了兩個月零三天。


裴雲衡始終沒有回來。


爹爹每每上朝,都是鐵青著臉回來。


我追問了幾次,他才猶豫地告訴我,前方戰事吃緊,情勢不容樂觀。


此仗出乎意料的難打。


「我已向陛下請纓,明日與你兩位兄長一同啟程,調動駐扎在三省的將士,前去馳援。」


「傾傾,你放心,爹爹定將雲衡平安帶回。」


「你獨自留守京城,切勿……」


「爹爹,」我凝視著父親的臉,「女兒也要去。」


父親怔住了。


30


援軍出徵這日。


我裹緊了紅色的披風,被雲荷扶著,上馬車。


在邁進車廂的那一瞬間。


一股難以忽視的注視感傳來。


我順勢抬頭看去,就看高高的城牆上,一道青色的身影站立在那裡。


雖然距離遙遠,看不清臉。


但我知道,那是裴冶。


說服爹爹與陛下,允許我隨軍出徵的人,也是他。


遙遙相望,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後。


決然鑽進了馬車。


塵土飛揚,大軍朝著京城之外,漸行漸遠。


我沒有回頭。


隻是多年後的某一天,帶著兒女回京時,偶爾聽人提起過。


出徵這日,有一很像太子,身著青衣的男子。


在城牆上哭得像個孩子。


人人都說,大軍之中,一定有他至親至愛的人。


我聽了也隻是垂眸笑笑。


也許吧。


31


我跟裴雲衡的大婚,是在軍中舉行的。


兩月不見,我下馬車時,差點沒認出裴雲衡來。


曾經那一身紅衣,意氣風發離開的人,此刻竟已經胡茬滿面。


一身銀色鎧甲上,刀痕劍痕錯亂。


痕跡之間還有已經暗黑的血跡。


看得觸目驚心。


裴雲衡卻渾然不覺似的,衝我嘿嘿傻笑。


我張了張嘴,話沒說出來。


眼淚先掉下來了。


裴雲衡見我哭,頓時一慌,剛要開口哄我。


我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沒好氣地扔給他:


「腌好的鹹梅,吃嗎?」


裴雲衡笑:「吃!」


32


長途的奔波,導致我到了軍營後,直接就病倒了。


幸虧來時帶足了藥材, 還有個隨行的大夫。


臥床足足養了四天,也便好得差不多了。


隻是參片湯藥, 十足十地灌,灌得我真有點後悔來了。


不過,也有好消息。


爹爹和兄長的援軍到來, 大大助長了士氣。


之前兩個多月的拉鋸戰,敵軍也已力竭,哪裡還是對手?


短短幾天,捷報頻回。


竟順順利利地就打了勝仗。


凱旋這日, 裴雲衡於萬軍注視下, 將我抱起。


甚至一天都不能等了似的。


當晚就要與我成婚。


他來時就穿著紅衣, 我……巧了,剛好,也帶了嫁衣。


稀裡糊塗地,就著北境的遼闊草原, 以天地為景,我們拜了堂。


走完了那場被裴冶打斷的婚禮。


勝仗與成親, 雙喜臨門,萬軍同慶。


酒喝了一壇又一壇。


篝火燒了足足一夜。


帳篷外喝酒劃拳的聲音, 就沒停下過。


我紅著臉坐在主帥帳篷的床榻上, 咬了咬嘴唇, 捂住了心口。


「怎麼……還……有點,緊張了呢?」


明明。


又不是第一回了。


33


裴雲衡在一片起哄聲中, 被推進帳篷裡。


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穩了。


我上前想去扶他, 卻反被他一下子壓在了床榻之上。


他好重,重得我推不開。


酒氣縈繞在鼻尖,把我也燻得醉了似的。


臉紅了。


「你,你要不……洗把臉……」


「傾傾。」


裴雲衡抵著我的額頭, 輕輕吻了吻我的唇角。


手開始不老實了。


「娘子……」


我的臉,更紅了。


「走?做夢!」


「「「」主帥帳篷外十幾米遠。


二哥從廚房出來,手裡端著碗熱湯。


朝著帳篷就來了。


還沒走到門口,身後卻傳來爹爹的一聲咳嗽。


大哥也站在旁邊,無奈道:


「傾傾小兩口洞房花燭夜,你過去做什麼?」


二哥不解, 理所應當道:


「也不知雲衡是怎麼了,平常千杯不醉的人, 今日兩壇女兒紅下去, 竟醉得連路都走不好了。」


「我給他送碗醒酒湯,醉酒的人身子重, 我怕傾傾一個人伺候不了!」


大哥倒吸了口氣。


爹爹也愁得直搖頭,「老二,怪不得你總也娶不上妻。」


「啊?」


二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大哥嘆氣,走上前來攬住他的肩膀, 帶著他往反方向就走。


「二弟, 平常可以千杯不醉。」


「新婚夜,雲衡不醉不行!」


「為什麼呀?」


「額,醉了,有些不規矩的事情, 才好做。」


「什麼不規矩啊?」


「二弟,喝點湯吧,別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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