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日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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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與他搭話,加快了腳步,勢必要趕在皇上出事前趕回宴會。


哪知道他反手將我拉進了黑暗處,氣息打在我的耳後,我瞬間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掙脫著身子:「將我放開,你這是幹嗎。」


「我剛才一路都看過了,這裡四下無人,我……」


他捧起了我的臉,漸漸貼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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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地暫停了呼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哪知道他竟抽走了我頭上的簪子:「這是太子給你的吧,別戴了。」


我頭上隻覺得一緊,他又給我重新插上了一個,「戴我這個,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不許再戴他的東西。」


我捂著快要蹦出來的心髒:「不要整天情情愛愛的,別忘了我們的正事兒。」


我與冷寒有了各自的任務,他需要一步步往上爬,成為皇上身邊的侍衛。


而我則是偃旗息鼓,讓煙兒再度膨脹。


「小姐,你這臉怎麼這樣紅,還有您與冷侍衛……」


我一個眼神過去,她受驚般捂住了嘴巴,而後小聲開口。


「小姐,隻是你……」


她話還未說完,裡面便傳來了一陣陣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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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皇上倒了。


我和蓮兒匆忙趕了進去,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上身上,並未察覺到我。


御醫到的時候,皇上已經吐了三次血了。


診斷了一番後,下出了結論。


「皇上這是急火攻心,以後需安心靜養才行啊。」


上一世正是因為這個醫囑,皇上幾乎全部放權給了蕭逸。


在我的幫助下,他做出了一番又一番的政績,徹底贏得了皇上的信賴。


大皇子成了廢棋。


如今局面不一樣了。


即將成為廢棄棋子的人是蕭逸。


往後幾日,皇上食不下咽,久不通便,且臉色蠟黃。


他廣貼告示,尋遍世間名醫,這一世竟真的讓他尋來了一位。


而這一位也真真地幫了我的大忙。


名醫入後宮的那日,我老遠便認了出來,竟然是雲上言的女兒雲雨杉。


我與她小時候是玩伴,隻因她的父親雲上言立志醫遍天下人,帶著她雲遊天下。


細細算來,已經有將近十年的時間未見了。


我讓憐兒守在太極宮門口,待雲雨杉出來後,傳話將她帶到了我的寢宮。


「我們真是有緣,若日後你有何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雨杉倒也直率,坦陳若有需要必然找上我。


臨走我給她拿上了不少的藥材補品,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收下東西離開了。


皇上放權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前朝大臣和後宮嫔妃紛紛猜測這裡面的意思。


其中私下傳得最狠的便是,皇上已經時日無多。


人人都緊繃著一根弦,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便會惹來殺頭的罪過。


可煙兒這個未見過世面的,竟然挺著大肚子四處招搖。


「姐姐,殿下說了,如今我身子重了免了我的請安行禮,姐姐這樣善解人意,自然是理解的吧。」


真是個蠢貨,那模樣像是明日皇上便會死,太子登基而她就是新後一般。


「這是自然,如今你肚子裡可是咱們宮裡唯一的龍裔,自當好好保養。」


從那之後,我便對外宣稱患了風寒,窩在寢宮不出來。


東宮上下的所有事情,煙兒一律大包大攬,大有正妃娘娘的意思。


15


蓮兒沉不住氣,忍不住問我。


「小姐,再這樣下去,就連外面的太監都要踩在您頭上拉屎了,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賞花呢!」


我擺弄著眼前的插花。


「再等等,日子還不到。」


正說話,雨杉背著藥箱來了,自打我對外宣稱得了風寒,便指派了她為我把脈。


她將藥箱放下微微頷首:「娘娘,小人有話想單獨與您講,您看可否……」


我屏退了左右之人:「坐,有話慢慢說。」


她輕咬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心般。


「嫻兒姐姐,您這幾日身體並無大恙,卻總是將我召來聊些家長裡短,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幫忙,您可盡管說,我一定盡力而為。」


我垂眸沉思片刻:「妹妹是聰明人,姐姐確有一事相求。」


說罷我遞給了她一張紙,上面寫著一行字。


「若妹妹覺得有困難,隻當姐姐沒開這個口。」


她倒也不在意:「這些藥倒不是什麼下作的毒藥,吃了也不會傷人性命,但……卻能讓人丟掉性命,不知道姐姐要來作甚?」


我慢條斯理地端起了茶杯:「復仇。」


「既如此,我願意幫姐姐這個忙,隻是也需要姐姐幫我一個忙。」


隔天,雨杉就託人將藥物送到了我這裡。


「蓮兒,今日著那件綠色的羅裙,我要去看看太子殿下。」


蓮兒以為我是想開了,便興高採烈地幫我裝扮起來,我手指緊緊握住了雨杉送來的藥。


可以動手了。


當晚我讓蓮兒給冷寒帶去了一封口信。


「時日已到,可以行動了。」


第二日他陪著皇上在御花園賞花之時,故意把話題往蕭逸的身上引。


「聽聞最近太子殿下新得了一塊上好的假山,皇上您今日雅興正好,何不前去看看?」


皇上笑出了聲:「也罷,御花園的景致都看膩了,順便去嘗嘗嫻兒做的芋泥酥。」


為了迎接皇上的到來,我提前布好了一出大戲。


此時煙兒正頤指氣使地站在我面前。


我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喝著手中的茶。


「給煙奉儀備好軟墊,她現在懷有身孕,別傷了她的膝蓋,扶她跪下。」


她憑借著肚子得了不少的寵,譏笑著道。


「你憑什麼讓我跪,連太子都說了,我如今可以不用請安行禮,姐姐莫不是不把太子放在眼中嗎?」


我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為何要跪,自然是因為你口出狂言,尊卑不分,我且問你,前幾日我身子不適去請太子,你以死相逼將太子留在宮裡,成何體統!」


近幾日因為朝政上的事情,蕭逸總是宿在我這裡。


反觀煙兒平日裡風花雪月可以,但到了大事上卻也一竅不通。


那晚蕭逸剛剛從我這裡離開到了煙兒的寢宮,我便故意裝頭疼讓人去請太子。


我自然知道煙兒不讓他來,沒承想她竟以死相逼,一副市井小民的做派。


煙兒不以為意道。


「陛下之前不是說過嗎,身子不適就去找太醫,姐姐找太子算什麼,難不成是想男人了哈哈哈哈。」


她用手帕捂著嘴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我算著時間,皇上也快到了。


便走上前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口出狂言,青天白日居然說這種不要臉的髒話,我看平日太子實在是太慣著你了。」


她被我打蒙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臉色難看得很。


我故意繼續辱罵她,目的就是將她激怒,說些不該說的。


「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我,你不過仗著現在母家的勢力在這耀武揚威罷了,殿下答應我了,等他當上新君,第一個就先殺了你的母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真以為你母家的榮耀可以保你一輩子?」


哦,原來這一世蕭逸依然想著對我的母家出手。


「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幾天了,一旦皇上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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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孫公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皇上一身怒意地走了進來。


煙兒看到這一幕,嚇得腿都軟了,跪在了地上。


「陛下,我知錯了,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求您恕罪啊陛下。」


我示意蓮兒給皇上將軟椅搬了過去,他坐穩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地上瑟瑟發抖的煙兒。


臉上帶著笑意:「你別怕,如今你懷有身孕,怎麼能這樣跪趴在地上呢,快將她扶起來。」


煙兒臉色蒼白,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汗。


「咱們就當是聊闲話,你且跟我說說,太子都答應你什麼了?」


煙兒腿腳一軟又要跪下,被一旁眼疾手快的婢女給拽了起來。


皇上臉上帶著笑,但語氣卻無比冷漠:「說話。」


「殿下說,說我要是生下兒子,便,便將未來的……」


煙兒說不下去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上我錯了,求您恕罪,是我口不擇言,是我胡說八道,求您放過我。」


邊說還邊扇自己的巴掌。


皇上冷笑一聲。


「胡說八道?我看你清醒得很啊,連太子上位後該如何分配朝政都想好了,真是好心機,好算計啊。」


抬眸看向一旁的我。


「太子妃,當初是你說這個宮女善解人意,你收下作了義妹,如今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你說該如何處置啊。」


我父親如今是朝中重臣,忠君愛國,且我又不被太子喜愛。


他自然知道這一切我都不知情。


我佯裝悔意地跪在地上。


「是兒媳眼拙,當初見太子殿下為了這個宮女日思夜想,茶飯不思,這才提議收了她,如今她竟然如此大逆不道,隻是她如今懷有龍胎,還請皇上饒她一命。」


我頓了頓看向煙兒,隻見她趴在地上,哭花了臉,那狼狽的模樣和我前世如出一轍。


可這遠遠不夠,我最恨的是蕭逸,我得讓他承受我上一世承受過的所有的痛。


皇上蹙眉,臉色變得難看:「如此這般?」


當今聖上現本就體弱,最擔心的莫過於太子會有篡位的想法,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他心中自然也是對太子有所懷疑。


「自然不是,既然這賤婢三番兩次出言不遜,那就割掉她的舌頭,讓她再也無法開口吧,等她生下皇子,再殺了她也不遲。」


他大手一揮。


「你說得對,畢竟是太子的心上人,就讓太子親自來吧。」


皇家最會的便是殺人誅心了。


一旁的孫公公自然是明白是何意思,便著人去請了蕭逸。


蕭逸到的時候滿面春風,若沒有記錯,今日他成功拉攏了朝中的兩個大將軍。


聽孫公公說完來龍去脈,他慌張地匍匐跪地。


「父皇息怒,煙兒一向口不擇言,衝撞了父皇,是做兒子的管教不嚴,還請父皇降罪。」


皇上環看四周,示意孫公公將東西呈上來。


「說到底煙奉儀也是懷著龍胎,朕自然不能要了她的命,但她幾次三番出言不遜,逸兒,你今日便親手割掉她的舌頭,讓她以後不必再說話了。」


蕭逸聽完大驚失色。


「父皇,這賤婦死不足惜,隻是……隻是兒臣怕驚了龍胎,對腹中的孩兒……」


「哦?你的意思是抗旨不遵,那你是否也如她所說,盼著朕死了,你好繼承大統!」


皇上的語氣越發兇狠,若是此刻給他一把刀,隻怕他會親手砍了蕭逸。


自己一手捧起來的太子,竟在背後等著自己死。


在帝王家,最忌諱的便是談論天子的死。


我佯裝擔憂,急忙上前解釋。


「陛下怕是誤會了,殿下擔心傷了龍胎,既如此那便讓雲大夫在一旁守著,這樣定能護煙兒與腹中孩子的周全。」


我著人將雨杉請了過來。


蕭逸怒視著我,眼睛猩紅,像是頭野獸般。


多麼熟悉的場景,上一世他割掉了我的舌頭,這一世卻要親手割掉煙兒的舌頭。


我強壓著內心的興奮,兩隻手死死地握在一起。


冷寒壓著煙兒,蕭逸顫抖著雙手走上前,側頭閉著眼睛割掉了煙兒的舌頭。


鮮血噴了他一身。


「太子教育後宮無方,這幾日就禁足宮中,待想清楚了再來答復朕吧。」


沒有說禁足多久,那便是不知道多久。


皇帝說完,滿意地拂袖離去。


在他的心中,太子算是廢了。


卻未看見此時蕭逸的眼中已經快要溢出來的憤怒。


我轉頭看向雨杉,她衝我點了點頭。


我內心暗喜,可以收網了。


17


是夜,下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


外面寒氣逼人,我倚靠在榻上,內心卻無比激動。


籌謀這麼久,終於可以收尾了。


變天了。


短短半月,蕭玄便因為治理旱災的事情被聖上重用,意氣風發。


而蕭逸整日被困在東宮之內,徹底成了一枚棄子。


但我知道蕭逸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我自然也是不允許他就這樣放棄的。


夜色漸暗,冷寒冒著大雪到了我的寢宮。


他是來與我商議離開皇宮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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