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砸在他的身上,又滾落一地。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沉下聲低吼:「貝詩媛,你發什麼瘋。」
我捏著拳頭,力氣大到指甲嵌進肉裡,才忍住情緒。
「方野,你是不是覺得,我隻配吃這些便宜的東西。」
「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該過這樣摳搜緊迫的日子。」
「你是不是覺得,我隻能陪你吃苦,不能有一點享受。」
方野憤恨地看著我,厭惡地踢開腳邊的食物。
「貝詩媛,你什麼時候跟其他女的一樣這麼作了,真是不可理喻!」
丟下這麼一句話,他鑽進了衛生間。
淋浴的聲音響起。
我抱膝蜷縮在沙發上,明明已經入夏了,但覺得好冷好冷啊。
方野洗完澡的時候,我已經躺回了床上。
身邊床榻一沉,我已經被卷進他的懷裡。
粗重的呼吸刺激著我的脖頸。
方野上下其手,「媛媛,是不是今天我回來晚了所以你生氣。」
「我事業剛剛起步,現在工作是忙了點,以後都會補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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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方野,我們結婚吧。」
身後的人停了剎那,又再次行動:「再等等,我還沒有攢夠娶你的錢。」
我按住他的動作,近乎祈求:「方野,沒錢也是可以結婚的。我不要車不要房,不要彩禮不要首飾,甚至可以不要婚禮,我們結婚吧。」
方野一如既往地推辭:「你可以不要,我不能不給,再等等。」
我轉過身認真地看他,眉目俊朗,鼻翼挺拔。
曾經方野笑著跟我吹噓,他這麼帥,如果什麼時候惹我生氣了,這張臉就是免死金牌。
我真的特別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管是因為對我好,還是因為長的帥,什麼理由都可以。
八年的愛與陪伴,怎麼可能全都是假的呢?
我用熱吻貼上他的唇,強迫自己忘掉今天的一切。
他的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起。
方野動作一滯,明顯分神了。
他終於還是放開我,去拿了床頭櫃上的手機。
在我同樣看過去的時候,下意識地移開了屏幕。
幾乎沒有猶豫,他丟下我邊接電話邊向外屋走。
隻隱隱聽到電話對面喊他「師兄」,讓我身體僵硬。
6
方野回到臥室的時候,我並沒有詢問他電話的事情。
隻是在他想要重新開始溫存的時候,我拒絕了。
「我來例假了。」
他似乎是恍然大悟,難怪今天的我脾氣怪異。
紅糖姜茶,暖水袋,止疼藥。
他準備這些的時候,並沒想過我例假一向準時,還不到來例假的日子。
而好久之前,每次快到例假,他就開始提醒我不要貪涼吃冰激凌了。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夜裡,聽著他輕微的鼾聲,我睜眼到天明。
第二天周日,我難得丟下方野,約了甜甜見面。
為此,他跟我抗議了很久。
說來可悲,我事事以方野為重心,已經半年沒有跟閨蜜互約了。
咖啡廳裡,甜甜將調查到的事情一股腦拋出。
那個叫許悠的女生,是方野導師的學生,比他晚一年入組。
在學校的時候,方野就很照顧這個師妹。
今年許悠畢業,據說還是方野牽線幫忙介紹的工作。
兩個人超脫的友誼,無數次遭到其他同學的調侃和起哄,甚至被公然磕 cp。
我突然想到許久之前,曾經帶著水果去學校找方野。
在他辦公室分發的時候,一個男生跑進來,大聲笑著要找方野的「小媳婦」。
卻在看到我的時候,愣住不語。
方野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將男生推了出去。
現在想來,對方口中的「小媳婦」指的並不是我。
當時我隻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原來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而之後,方野便不願我再去學校找他。
「媛媛,你打算怎麼辦。攤牌、分手、還是?…」
甜甜攪拌著手裡的咖啡,手指上 1 克拉的結婚鑽戒熠熠生光。
她的男朋友,也是現在的老公留校了,在學校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方野兩個人的各種八卦。
見我不說話,甜甜試探性地問我:「要不要原諒他一次?也許隻是一時的感情衝動,要知道愛情不會那麼完美無瑕的。
「許悠一直是單身,況且,也沒聽說他們有實質性……」
我打斷了她。
「難道一定要發生什麼,才能算出軌嗎?在感情裡,他們已經越界了。我現在看到的,隻是不夠純粹的男女友誼,私下裡,誰知道他們又發生過什麼故事。」
我的表情太過平淡,以至於甜甜微微驚異。
分別的時候,甜甜由衷地勸我:「八年感情真的不易,成年人有時候也是真的需要妥協。」
她把玩著無名指上的鑽戒,滿目哀傷:「不過現在放手,至少比婚後發現對方出軌強。」
7
下午的時候,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健身房。
花掉 2000 多塊,辦了一張健身卡月卡。
3 點鍾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這裡。
許悠依舊陽光可愛,鯊魚褲完美包裹著她的臀型,多了幾分性感的味道。
跟她對視的時候,她的目光平靜。
看來她並不認識我。
趁著爵士舞操課的休息間隙,我在她旁邊掏出手機,刷某小眾韓國女團的視頻。
許悠被吸引住了,忍不住說自己也是粉絲。
這我當然知道,我從甜甜那裡了解的比這多的多。
我指著裡面不太出眾的那個女愛豆:「其實,我是她的唯粉。」
許悠果然上鉤,與我熱絡地攀談。
聊天內容,則都是她的興趣所向。
跳操結束的時候,我們已經成了半個閨蜜。
請她吃了晚飯,我又約她去酒吧聊天。
此時許悠的手機鈴聲響起,從她的臉上,我看到戀愛中的少女才有的嬌羞。
等她掛斷電話,我故意調侃:「是男朋友吧?」
許悠笑著否認:「是我師兄,他擔心我回宿舍太晚不安全。」
即使提前知道對面會是方野,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疼了一下。
許悠沒有察覺,繼續說道:「你住哪裡,師兄幫我打的滴滴一會兒就到,稍你一段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松:「別管我了,趕緊回去免得你師兄擔心,改天再約。」
走出沒幾步路,我的電話也響起。
方野的語氣,半分撒嬌,半分嗔怪。
「貝詩媛小朋友,現在已經晚上 8 點鍾了,再不回家要被打屁股了。」
我心裡一陣惡心,攥著手機冷冷問他:「方野,你累不累啊。」
電話對面有些疑惑:「什麼?」
心裡裝著兩個人,既要照顧這個,又想著那個,你累不累啊?
我心裡想著,扯了扯嘴角:「沒什麼,逛了一天我累了。」
「累了就趕緊回來,我去地鐵口接你。」
不等他說完,我掛斷電話。
8
我打車回到住處的時候,方野不在房間。
又過了半個小時,他再次打電話,聲音急迫:「媛媛,你到哪裡了,我在地鐵口等了好久沒看到你。」
「我已經到家了,可能沒碰上吧。」
掛斷電話,又洗了澡,方野才回來。
他鐵青著臉,啪的一聲將鑰匙甩在桌上。
「不是說好在地鐵口等你嗎?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時候,我有多擔心。」
「難道因為沒有吃到日料,還在生氣?因為這點小事放我鴿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這姨媽期的小情緒也該過去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在他停止絮叨的時候,莞爾一笑。
「方野,我快要升職了。」
方野擰著眉頭還要訴說不滿,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我將早已想好的措辭告訴他。
「我要升任部門經理了,之後的工資會是現在的兩倍···或許三倍吧。其實照我的工作資歷,已經夠格了,隻是學歷上差了點。」
方野欣喜之下,神色有些愧疚。
他順勢拿起毛巾,像往常一樣很自然地幫我擦拭頭發。
「都怪我,其實你在學校時成績比我好,要不是為了供我讀研,你…」
「噓,」我食指抵住他的嘴唇,輕輕搖頭,面上卻故意裝作猶豫。
方野終於開口:「怎麼了,晉升有什麼困難嗎?」
我故意躊躇了下:「為了彌補學歷的短板,我需要去 C 市的分公司鍛煉半年,半年後才回來。」
「我不想離開你。」我悶聲道,心裡卻希望自己的計劃能夠更快一些。
方野比想象中的更加迫切與激動,停下了擦拭的動作。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上進心了,不就是分開半年嗎,你要為咱們的未來考慮。」
但他的未來裡,有我的位置嗎。
我去 C 市能多賺錢,多補貼他和他的家庭,還能給他和師妹肆無忌憚約會的機會。
這才是他不假思索就能同意的原因吧。
我抬起頭定定看著他:「既然你也這麼想,那我明天就去公司接受派遣。」
9
我照常做好早飯,像往常一樣,在方野起床前乘地鐵去上班。
包裡,有我準備好的辭職信。
部門經理挽留無果,遺憾地批了同意。
「人事那邊走手續也要一個月,我會提前做好交接工作。」
出了辦公室,我給爸媽打了通電話。
因為我畢業後執意留在 A 市工作、供方野讀書,這幾年我都跟父母弄得很僵。
原本去年方野畢業,我們準備過年回家跟父母緩和一下關系。
卻因為方野沒有趕上火車,導致最後,仍舊是我一個人回的家。
「上趕著不是買賣,找對象也一樣!」
面對一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禮物的我,我爸當時冷哼著,對他的印象更差了。
我媽隻能打著圓場寬慰我。
當時的我沉溺在愛情裡不自知,現在才明白,父母為什麼一開始就不看好方野。
連我都不重視的話,又怎麼會重視我的父母呢?
不多久電話通了。
「爸,我不想在 A 市漂了,準備回家工作。」
聽著對面我爸有些欣喜又故作不在乎的聲音,我淚如雨下。
電話那邊的男人聽著抽噎聲沉默片刻,突然暴怒。
「為什麼突然想回家,是不是方野那個狗崽子欺負你了,你給我等著,我這就去 A 市給你做主。」
我媽狠狠錘了一下我爸,繼而搶過手機。
「媛媛,發生什麼事了跟媽說,我給小方打電話,我教育他…不管如何,家裡永遠是你的後盾。」
我止住眼淚,內心終於充滿巨大的安全感。
「爸,媽,你們先不要多問,也別找方野,以後我再解釋。」
「有你們這些話我就放心了,我很快就回 C 市,你們不用擔心。」
又聊了幾句,我們才掛斷電話。
下午下班的時候,我又去了健身房。
許悠一看到我,就興奮地給我打招呼。
我像一個年長的姐姐,熱絡地跟隨她的話題,附和著她的話。
終於,在她聊到感情問題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地問。
「悠悠這麼漂亮,有男朋友了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帥哥。」
許悠抿嘴笑:「還沒有男朋友,不過有個考察對象。」
我一副感興趣的樣子:「還沒轉正,看來不夠優秀。」
「也不是啦,」許悠嬌羞:「師兄哪裡都好,長得帥工作好,對我也好。他幫我改論文,幫我找工作,還經常在我身上花錢。
「你知道嗎,男人的錢在哪裡,愛就在哪裡。我的健身課就是他幫我交的費用,還給我定了畢業旅行的三亞遊。」
我忍不住打斷:「那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
在我不加掩飾的驚訝中,許悠神秘兮兮地湊近我的耳朵。
「不過他女朋友又醜又作,對了,聽說還是跟我們是一個大學的,纏了師兄好幾年,各種倒貼,師兄被逼無奈才跟她在一起的…」
好一個被逼無奈。
我說:「他大可以分手。」
我更想說,既然你們郎情妾意,為什麼不表子配狗天長地久,為什麼要來惡心我,為什麼要來踐踏我的感情?
許悠語氣輕蔑,切了一聲:「師兄每次說分手,那女的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我掩下內心的厭惡,朝她輕笑:「這樣啊,你也如法炮制不就好了。」
10
晚上的時候,方野下班比平時更晚一些。
他滿臉疲憊,一進屋便重重躺在沙發上。
我端來一杯牛奶,看來鬧脾氣的小三並不好哄。
「怎麼這麼累?最近你加班也太多了,周六要加班,平時也要加班。」
方野端起牛奶一飲而盡,隨後擠出一個笑臉:「為了趕緊攢夠錢娶老婆回家,再辛苦也是值得。」
我坐在對面,頓了頓,一本正經地問道:「方野,你攢了多少錢了?」
「嗯?不到十萬吧。」方野隨口答道,「怎麼了?」
對於工作了一年的人來說,這個數字並不少。
但對於方野來說,明顯是折了半。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方野,我家馬上拆遷了,我媽說可以贊助我們一些錢買房。你知道的,我爸媽隻有我一個閨女。」
說這話的時候,我微微揚起唇角,像是真的有一筆巨款從天而降。
但我其實是在騙他。我們家那裡喊拆遷已經好多年了,卻一直沒有動工。
我曾經無數次向他抱怨,家裡的拆遷進度太過緩慢,他也一直有所期盼。
方野忽地從沙發上坐直了身體,一臉不可置信:「媛媛,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