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思瑤扭過頭,衝我露出了一個狠毒又警告的眼神。
我知道,我賭對了。
但按照路思瑤的嫉妒心,明天會是新的狂風驟雨。
5
第二天一早,路思瑤穿著真絲睡衣,漫不經心地靠在門框上玩著自己的美甲。
她說:「沈清清,當著我的面勾引我老公,你可以啊。」
我有些慌張,垂眼解釋道:
「路小姐,我不敢,我沒有的……」
還沒說完,話就被她打斷了,路思瑤冷笑:
「你不敢,那就證明給我看。」
「你很缺錢吧?隻要你現在跪下來說『我是賤人』,再自己扇耳光,打爛你這張臉,以後月薪加五萬。」
氣氛僵住了。
可不過片刻,我就放下所有自尊,跪在路思瑤面前,高高揚起手扇自己的耳光,一直到臉上紅腫發燙。
她的鼻子已經毀了,我大可以一走了之。
但我現在不能走,我的計劃還沒完成。
我走了,就不能再推她一把,不能再親眼看著她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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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小時,路思瑤終於膩了,讓我滾到下人房裡,別在這礙眼。
她沒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心浮氣躁了。
在走廊上的時候,我遇見了熬完藥的管家姜姨。
她手裡的藥碗冒著藥香,面不改色地看我一眼,壓低聲音:
「新添的那味藥,我已經加大劑量了。」
「沈清清,你來的兩個月都毫無成效,我要等不及了。」
我摸著紅腫的臉,笑得溫柔,輕聲說:「您放心。」
我在路思瑤的麻沸湯裡加了一味讓人精神焦慮,錯亂的藥,很快就會見效。
果然,次日的新聞採訪。
路思瑤按照臺本應付記者的問題,卻突然流出鼻涕來,記者們全部當熱點抓拍,根本沒人提醒她。
而她不僅沒感覺,還自以為美貌的甩了一下頭發,結果粘到了精心做的發型上。
路思瑤尖叫一聲,整理完儀容儀表居然當場發瘋,她面色猙獰,指著化妝師跟記者大罵:
「賤人,為什麼不提醒我?!」
「你們這些賤民,這些底層人是不是嫉妒我,就是想看我鬧笑話?」
說完,她居然把擰開的礦泉水直接砸到了人群裡,淋了好幾個記者一身。
這場採訪戛然而止後,立馬登上了熱搜。
霍氏再怎麼隻手遮天,也壓不住記者們的眾怒,更何況背後還有俞薇的推波助瀾。
我提前給俞薇打了電話,說要送她一份大禮。
她是個聰明女人,很快就知道把這件事的輿論炒到最大,才對自己有利。
路思瑤的團隊危機公關能力太差,一句工作壓力太大就想掩蓋過去,反而讓事情愈演愈烈。
路思瑤太傲慢了,她自己壓力大,那些記者壓力就不大,就不是人嗎?
網上沸沸揚揚吵了三天,最後直接牽扯到了霍氏集團身上。
有人艾特官博直接質問,有這樣荒誕的總裁夫人,我們這些「賤民」還能不能買霍氏集團的產品?
最後,霍宴出面擺平了這件事。
他給大家道歉,說路思瑤壓力過大換上了焦慮症,控制不住病情,才會在大庭廣眾下發瘋,接下來會暫停一段時間的工作。
我看著霍宴的道歉聲明,笑了。
對我來說,這份聲明的重點是,路思瑤會暫停一段時間工作。
6
她暫停工作在家,自然要發泄。
路思瑤砸了一天砸了五個花瓶,像驚弓之鳥,總說感覺有幾個女鬼在盯著自己。
甚至半夜的時候,她總能聽見女人在閣樓上哀怨的哭泣,但找上去,又發現什麼都沒有。
她也沒察覺,自己的鼻子已經不是在流鼻涕了,而是在流出惡臭的膿水。
我給路思瑤停了一天藥,在她精神狀態最不穩定的時候,皺著眉道:
「要不要喊霍總回來陪您?」
前段時間路思瑤的事鬧得太大,哪怕公關了還是對公司有影響。
這段時間,她不止一次把還在工作的霍宴喊回家,讓他陪著自己,承諾自己的愛意。
隻是今天這個時間,霍宴有個非常重要的董事會。
路思瑤現在精神脆弱,崩潰大哭一連打了十來個電話,直到霍宴接通:
「阿宴,你回來陪我,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我冷眼看著。
霍宴會回來嗎?會的。
我姐的日記裡寫,當年霍宴還是霍家微不足道私生子的時候,被眾人欺凌,是路思瑤給了他一點溫暖。
這麼多年家族爭鬥,風刀霜劍,甚至還玩上了追妻火葬場。
他怎麼會對路思瑤沒有真感情?
隻是這種感情,也是會厭煩的。
果然,霍宴很快就趕回來了。
至於董事會那裡怨聲載道,根本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在他們眼裡,烽火戲諸侯不過是再普通的 play 一環。
路思瑤埋在霍宴懷裡嚶嚶啜泣的時候,我沒錯過霍宴緊皺的眉心,和一閃而過的厭煩。
外面又下了暴雨。
我忽然想起來,我姐的屍體被撈出來那天,也下了這麼大的暴雨。
她的臉被泡得浮腫,就那麼無聲無息,渾身蒼白的躺在那裡。
無數個夜裡我都夢見她說,清清,別去報仇,太危險了。
可是不行的。
憑什麼這對狗男女高高在上,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我們?
我要她們和我一樣痛。
當晚,霍宴臉色很難看地從二人的臥室裡走出來,睡了客房。
而路思瑤在裡面崩潰大哭,撕心裂肺地喊我過去。
二人情難自禁的時候,霍宴聞到了一股腐爛的臭味。
再一睜眼,是正在跟他接吻的路思瑤鼻子裡流出的鼻涕。
他被惡心到了,又看見路思瑤最近沒有休息好水腫的臉,烏青的黑眼圈,當即就沒了興趣,直接搬出了主臥。
那其實不是鼻涕,是膿水。
路思瑤發了瘋似的徹夜痛哭,霍宴居然視而不見。
白月光在到手以後,就會變成白飯粒。
路思瑤找來醫生診斷,找到了最信任的私人醫生劉雅身上。
可是劉雅認真地檢查完,和我對視一眼。
她說:「思瑤,是壓力太大感冒的問題,好好吃藥過兩天就好了。」
路思瑤信了。
我看著她的鼻腔,知道現在她的鼻軟骨已經開始移位,身體上馬上會產生更嚴重的反應。
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我去給姐姐燒了一袋的金元寶,看著跳動的火焰,輕聲道:
「快了。」
接下來隻需要一點外力,路思瑤的假體就會變得活動,不管花多少錢修復,都救不回來。
而我需要再助推一把。
7
霍宴最近也不太好過。
路思瑤天天鬧,換了是誰都會頭疼,董事會又對他積怨已久,矛盾一觸即發。
但我知道,他對我很感興趣。
所以在霍宅的走廊再見面的時候,我被霍宴攔住了。
他皺著眉,眼神一寸寸掃過我:
「你有什麼姐姐嗎?」
我臉上頂著路思瑤剛剛發瘋撓出來的紅印,溫順地低下頭露出雪白的後頸:
「霍先生,我父母雙亡,是獨生女。」
這是最脆弱,最容易引起男人保護欲的姿勢。
最重要的是,這個角度最像溫順版的我姐。
我甚至噴了霍宴最喜歡的柑橘味香水,就像一塊可口的蛋糕,這麼站在他面前。
果然,霍宴有些意亂情迷,下意識地想牽我的手。
而我眼眶一紅,像個受驚的兔子跑遠了。
我姐的日記裡曾經寫到,那麼多替身裡,霍宴認為我姐是最好玩,也是堅持時間最久的一個。
我姐不清楚原因,隻是用潦草地字跡寫出了她的痛苦和困惑。
但我猜到了。
我猜,是因為我姐身上的生命力。
霍宴是私生子,從小被同父異母的兄弟打罵欺負,是在陰溝裡長大的,早就心理扭曲了。
他不懂我姐為什麼永遠都有打不折的傲骨,永遠都有自己的特質,永遠都想活著。
所以後來,與其說霍宴想塑造一個路思瑤,不如說他想要一個溫順版的陳妤。
有沒有一種可能,位高權重的男人收集替身,根本不是對一個女人的深情。
而是他天生就愛收集替身呢?
霍宴把我當成折去傲骨的我姐,最完美的洋娃娃,所以我不擔心他不上鉤。
果然,他當晚就找到了我的房間。
霍宴跟路思瑤一樣高高在上,在曖昧的燈光下看著我:
「跟了我,一個月二十萬。」
我有些驚訝,半晌又眼眶含淚看著他:
「霍總,我不想破壞您和路小姐的感情……」
提起路思瑤,霍宴想到的隻能是她的無理取鬧,水腫的臉和會散發惡臭的鼻子。
而眼前是漂亮有新鮮感,對他滿臉崇拜的美人。
他很快做出了選擇:
「她現在不如年輕時候招人喜歡了。」
「我和她結婚這麼久,感情早就不如以前了,你不用怕。」
「我會把你安排在滬城,跟她見不了面,以後你生下來孩子,霍氏集團也有他的一分。」
緊接著,霍宴的手要往我腰上摸,卻被我害羞地拍開了。
我用生理期的借口搪塞,一直到送走了霍宴,才摁了結束錄音。
凌晨,我就收拾行李離開了霍宅。
原本霍宅安保布局嚴密,沒有主人的允許,我是出不去的。
可是姜姨把門打開以後,有人來接我了。
赫然是跟了霍宴十年的助理,江峰。
我坐上車以後,輕聲衝他說了句:
「接下來要麻煩你了,江特助。」
江峰手裡摩挲著女兒生前戴的平安鎖,眼眶居然紅了。
他說,放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走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裡的錄音發給路思瑤。
8
而第二天,是霍宴跟建材合作商的第一次會面。
霍氏集團本來就不算幹淨,這兩年迫切轉型,這次跟建材的行業龍頭會面,必須慎重再慎重。
我走了以後,路思瑤沒喝上麻沸湯。
鼻子裡傳來劇痛,連帶著整個頭的神經都疼,她幾乎快瘋了,死死地攥住姜姨的手:
「阿宴呢?給他打電話!」
姜姨胳膊上被她抓出了紅印,忙不迭地打開路思瑤手機,卻被一段錄音嚇得一驚。
我通過針孔攝像頭,看見姜姨趕忙把手機藏到了自己身後。
而路思瑤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動作,歇斯底裡地從她手上奪過手機,打開了那段錄音。
正是霍宴的聲音:
「我和她結婚這麼久,感情早就不如以前了,你不用怕……」
路思瑤眼眶通紅,當場就瘋了,瘋狂地給霍宴打電話。
全部被拒接了以後,她直接穿上了鞋,頭發散亂地往霍宴公司趕。
公司那麼大,原本短時間內路思瑤是找不到霍宴的。
但是江峰就站在會議室門口,臉色為難,死命地阻攔她:
「路小姐,霍總現在不太方便……」
一句話更點燃了路思瑤,她篤定霍宴是在裡面偷情,直接闖進了會議室。
路思瑤不顧周圍的人都在談合作,衝上去就給了霍宴一巴掌。
她眼裡滿是紅血絲,死死咬著牙:
「沒有我,哪來你霍宴的今天?你他媽包養小三,出軌,你哪裡對得起我?!」
「你小時候還是私生子,隻能在地上搶狗食,要不是我給了你一塊饅頭,你早就餓死了,還當什麼霍總!」
霍宴的臉色幾乎是一瞬間就變了。
私生子那段日子,一直是他最難以啟齒的恥辱。
而路思瑤居然當著他公司下屬,合作伙伴的面直接揭短。
偏偏路思瑤還沒半點察覺,邊罵邊抄起桌子上的玻璃水杯,挨個砸向在場的所有女人:
「說!那個小賤人是誰?是不是你公司這群小狐媚子,敢勾引到我的男人頭上……」
好巧不巧,建材公司今天來的就是張總,就是職業女性。
玻璃水杯的碎片擦著她的臉飛過去,現場直接亂成一團。
偏偏這時候路思瑤還不知收斂,還想再繼續撒潑打滾等著霍宴哄她。
她等到了霍宴的一巴掌。
霍宴被當眾揭短,又眼看著馬上要談好的合作告吹,終於對路思瑤失去了耐心。
他手勁大,一巴掌就把路思瑤扇倒在地,半天起不來。
地上沒了動靜。